越南以前叫安南。顺治初期,安南都统使莫敬耀来投降清朝,结果还没来得及封爵就死了,后来清朝就封他的儿子莫元清为安南都统使。
过了几年,也就是顺治十六年八月,大学士洪承畴上奏说,安南派了玉川伯邓福绥和朝阳伯阮光华这两个官员,带着国书到信郡王(清朝亲王)的军营表示诚意,请求归顺。到了顺治十七年九月,黎维祺自称国王,还进贡了东西给清朝。皇帝很高兴,赏赐了他很多丝绸和白银。
顺治十八年,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大意是说:“朕要广施恩德,让远方的人归顺,这是盛世应该做的。黎维祺你身处偏远的南方,却能带领百姓归顺朝廷,这说明你识时务,是个人才。朕特地赏赐你很多东西,还派人护送你回国。希望你继续忠诚,永远做大清的屏藩,按时进贡,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没过多久,黎维祺死了,他儿子黎维禔继位,结果黎维禔也很快死了,他的儿子黎维禧又继位了。
康熙二年十一月,黎维禧派黎斅等人来谢恩,还进贡了一些东西。康熙三年二月,清朝派了内院编修吴光和礼部司务朱志远去祭奠去世的黎维祺和黎维禔。康熙五年五月,黎维禧把以前明朝永历皇帝的敕书和印章交给了清朝,清朝派了内国史馆翰林学士程方朝和礼部郎中张易贲去册封黎维禧为安南国王,还赐给他一枚镀金的银印。康熙六年,黎维禧夺取了都统使莫元清在高平的地盘,莫元清逃到云南,上书向皇帝诉苦,皇帝就把他安置在了南宁。 莫元清的冤屈还没解决,黎维祺生前也上书说过要兴兵报仇的事,看来这安南的局势还不太稳定。
一开始,明正德十一年的时候,社堂烧香官陈暠杀了他们的国王莫晭,自己自立为王。莫晭的臣子,一个大力士叫莫登庸,讨伐杀了陈暠,拥立了莫晭的哥哥的儿子莫譓当国王。
到了嘉靖元年,莫登庸又把莫譓赶下台,自己当了国王。莫譓的儿子黎平,占据了清华地区,自己建立了一个小国家。后来莫氏家族逐渐衰弱,只保住高平一个郡,实力越来越弱。
这时候,皇帝派内院侍读李仙根和兵部主事杨兆杰,带着圣旨去告诉黎维禧,要把高平的土地和人民都交给莫元清,圣旨上说:“各守其土,尽尔藩职。” 最开始,安南是三年进贡一次。
七年后,黎维禧上奏章请求改成六年进贡两次,一起进贡。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八年后,使臣李仙根他们带着黎维禧的回奏回来,说按照圣旨把高平府的石林、广原、上琅、下琅的土地和人民都交给了莫元清。
然后他们又奏报说,黎维禧还没交还保乐、七源两个州,以及昆仑、金马等十二个总社的土地和人民,请求皇帝再下圣旨命令黎维禧全部交还,但是皇帝没答应。
那一年,黎维禧死了,他弟弟黎维祺接手处理国事。
过了十三年,正月里,黎维祺上报朝廷,派大臣胡士扬等人进贡康熙八年和十一年的贡品,同时上奏说:“我们黎朝世世代代守护着安南,后来被叛臣莫登庸篡位杀害了先王,多亏了辅政大臣郑檍的祖先平叛复国。莫登庸的余孽又占据了高平,一会儿臣服一会儿叛乱。后来莫元清害怕我们讨伐,偷偷跑到内地投降。康熙八年,奉命让他回高平,我哥哥黎维禧遵从圣旨,不敢怠慢。但是,莫元清是我们世仇,高平又是我们世世代代守护的土地,他叛乱占据高平,祸患就在眼前。恳请皇上恩准,把高平划归我们黎朝。而且,莫元清还有个誓言和祭奠他父亲莫敬耀的祭文,里面有‘图谋反叛朝廷’的话,我现在一起呈上,还有进贡的物品。”
这事儿交给了朝廷相关部门讨论。
后来讨论的结果是:“以前黎维禧把高平还给了莫元清,还取得了表示友好和睦的印信。现在黎维祺虽然说收到了誓书和祭文,但是这些东西年代久远了,誓言是莫敬耀的名字,可能是莫敬耀活着的时候写的,也可能是莫元清现在写的,很难判断真假,应该命令黎维祺查清楚再上报。” 大家都同意这个意见。
十四年,黎维……死了,他弟弟维正接手处理国家大事。
十六年,皇帝跟维正说:“那个反贼吴三桂,明朝末年闯贼起事的时候,他投靠了贼寇,他老子还死在贼寇手里。后来他跑到咱们这儿来投降,朕念他归顺,给了他王爵,想着他会感恩戴德,好好为国家效力。谁知道这小子狼子野心,耍阴谋诡计,暗地里图谋不轨,自己找茬闹事,借口搬家就造反了,煽动坏人,害得老百姓遭殃。朕这些年一直派兵去征讨他,陕西、甘肃都平定了,福建、广东也平定了,就剩下吴三桂还占据着一个小地方,苟延残喘。现在大军已经集结,我怕他逃跑,躲到岭南去。你家世代都是边疆屏障,忠心耿耿,对这些乱臣贼子,肯定也恨之入骨。朕已经派兵大举进攻,平定了粤西,正准备进攻云南、贵州。你们两国接壤,你对地形很熟悉,你赶紧挑选精兵强将,一起消灭他,我会重重赏赐你们。记住,别辜负朕的期望!”
十八年十一月,维正庆祝大军取得大捷,上奏说:“那个反贼吴三桂,造反好几年了,阻断了咱们的贡路,还三番五次地威胁利诱我们,逼迫我们投降,我们愚忠耿耿,不敢改变立场。结果有个叛臣叫莫元清,跟吴三桂暗中勾结,偷偷潜入高平,想偷袭我们。现在就靠着皇上的神威,我们才能追捕到这些叛党,严惩他们,巩固边疆。”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
公元1642年九月,朝廷派人去祝贺黎维正平定了福建和广东,并且收到了黎维正进贡的各种东西。同时,黎维正也请求朝廷抚恤他父亲黎维禧(此处原文缺失一个字)的死,朝廷就按照惯例给了抚恤。不过,这次进贡的金银器皿跟之前登记的不一样,皇上就下令不用深究了,其他的贡品就减少了一些白绢、降真香和中黑线香。
公元1643年四月,皇上派翰林院侍读明图和翰林院编修孙卓去册封黎维正为安南国王,还御笔亲书“忠孝守邦”四个字送给他。同时,还派翰林院侍读邬黑和礼部郎中周灿去祭奠黎维禧和黎维正的父亲(此处原文缺失一个字)。这时候,莫元清已经死了,他弟弟莫敬光被黎维正打败了,就带着人投降了大明。皇上命令把莫敬光送回安南。没过多久,莫敬光就在泗城土府病死了,莫氏家族也就此断绝了。
公元1646年,朝廷又额外赏赐给安南国王表里五十里地,并且把这作为以后的惯例。公元1657年,黎维正上奏说,牛马、蝴蝶、浦园这三个地方被邻近的土司侵占了,请求朝廷讨回来。皇上就问云南巡抚石文晟,石文晟说这三个地方属于开化府已经三十多年了,根本就不是安南的土地,于是朝廷就发文责备了那些土司。公元1668年十月,黎维正去世了,他的儿子黎维祹上报了死讯,请求继承王位,并且进贡了各种东西。公元1669年二月,朝廷派内阁中书邓廷喆和翰林院编修成文去祭奠黎维正,同时册封黎维祹为安南国王。
雍正二年,也就是1724年,维祹派人去给皇上祝贺登基,顺便送了一些土特产,皇上赏赐了他“日南世祚”四个字。
三年后,1726年,云南总督高其倬跟皇上汇报说:云南开化府和安南(越南)交界的地方,从开化府马伯汛往外四十里,到铅厂山下的小河,有个叫逢春里的地方,有六个寨子,按照记录,每年上交的秋粮只有十二石多一点。康熙二十八年,也就是1689年,这块地方就归安南管了。另外,《云南通志》上记载,从开化府文山县往南二百四十里,到赌咒河,才是和安南的边界。可是现在,从开化府到现在的马伯汛,只有120里,到铅厂山下的小河,也只有160里,也就是说,铅厂山下的小河外面还有八十里地,那里设有都龙、南丹两个矿厂,以前都是云南的地盘。虽然这些地方在明朝的时候就丢了,但是这块地方关系到咱们国家的疆界,都应该好好查清楚,派人去勘察,重新划定边界。
皇上说:都龙、南丹这些地方,明朝末年就已经被安南占去了,这可不是我们清朝才开始的。安南自从归顺我们清朝以来,一直都很恭顺,咱们不适合为了这点小地方跟他们争。维祹后来又写奏折解释这件事。
鄂尔泰奏请在铅厂山下小河,离马伯汛四十里处设界。安南国王黎维祹不服,据理力争。过了五年,皇帝下旨说:“我治理天下,所有百姓居住的地方,都是我的土地,何必为区区四十里地斤斤计较呢?但是划分疆界是必须先做好的事情,边境和内地,治理方法是一样的。现在远方的蒙古都乖乖听话,难道你们安南自称礼仪之邦,却偏偏违背我的恩德吗?国王不必担心侵占了你们内地的土地,反复辩解,这是前人的错误,不是你的错。你只要遵从我的旨意,我不追究,如果你犹豫不决,失去了以前的恭敬顺从,那后果自负,朕的怀柔远人的仁德,就不会施加于你。你一定要听话,不要违抗我的命令!”黎维祹听了之后很后悔,上奏谢罪。皇帝就将马伯汛外四十里地赐给黎维祹,仍然以马伯汛的小赌咒河为界。
六年三月,皇帝派副都御史杭奕禄、内阁学士任兰枝去安南宣旨,大概意思是:“国王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过去的执迷不悟,态度也恭敬谨慎了,朕特地给你特别的恩典,把马伯汛外四十里之地赐给你世世代代继承。”随后皇帝又下旨给鄂尔泰说:“既然我已经恩赐了外藩,也应该体恤百姓的方便。这四十里地里的人民,如果愿意搬到内地来的,可以给他们钱,安置到云南省,不要让他们无家可归。那些原来住在外藩,归安南管辖的人,也让他们自己选择。”
十一年十一月,黎维祹死了,他的儿子维祜上报丧事,请求继承王位,并进献贡品。十二年二月,皇帝派翰林院侍读春山、兵科给事中李学裕去祭奠故去的黎维祹,并册封黎维祜为安南国王。十三年,黎维祜死了,他的弟弟维祎代理国事。乾隆二年,维祎上报丧事,请求继承王位。皇帝派翰林院侍读嵩寿、修撰陈倓去祭奠故去的黎维祜,并册封黎维祎为安南国王。三年九月,维祎派使者进献表文祝贺皇帝登基,并进献贡品。
九月,两广总督马尔泰上奏说:“广东西部的坏人叶蓁偷偷跑到外国去了,还勾结外国人当土匪,越南的饥民涌入了宁明等地。”皇上就命令云南和广东交界的地方,加强对越南边境的检查,别出乱子。
后来,两广总督马尔泰、广西署理巡抚托庸、提督豆斌又上奏说:南宁府管辖的迁隆土峒的板蒙等关隘,太平府管辖的思陵土州的川荒等关隘,镇南府管辖的下雷土州的下首等关隘,一共三十多个关卡,都紧挨着越南,应该在这些地方堆石头建栅栏,增加关卡和兵力,让各个土司带着土兵,守住险要的地方巡逻,并且命令地方官每年冬天都要检查维修并上报情况。越南的驱驴地方是货物集中的地方,跟这些关隘很近。这些关隘以前是关闭的,现在开放了,确实方便了商民。应该设立关卡负责人,检查商民的往来,并且责成地方官认真检查。至于平而、水口这两个关口,连接着太源、牧马等地,应该在江上设置铁链拦截,每隔五天或十天打开一边让商人们通行。皇上批准了他们的奏请。
一开始,广西思陵州的边境和越南接壤,巡抚舒辂建议种竹子来阻止私自越境。凭祥、思陵的土司头目有的趁机侵占越南的土地,越南人当然不服气,经常发生冲突。到十六年的时候,总督苏昌把这事儿奏报给了皇上,皇上就让舒辂下去调查研究一下。
安南那边,有个叫盘道钳的土匪头子,跟邓成玉等人一起密谋造反,还弄了黄袍、黄旗和印章。他们勾结内地一些人,比如何圣烈,到处散发信件拉拢土匪,计划攻打都龙、安北、宜经等地。结果被安南的军队发现了,何圣烈等人被抓了,盘道钳他们就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过了几年,到了十九年的时候,安南八宝河的土官黄国珍把盘道钳和邓成玉给诱捕了。云贵总督硕色审问清楚后,上报朝廷,把他们处死了。早些时候,广东有个土匪叫李文光,跟顺化那边一个姓阮的富豪勾结,想占据禄赖、桐狔等地造反,被当地官府抓起来关进了监狱。
到了二十一年,把李文光等十六个人押解到福建。闽浙总督喀尔吉善上奏说:“安南地处偏远蛮荒之地,我们不敢擅自处决李文光,把他送回朝廷请示处置,以此表示我们安抚边疆的诚意。应该按照与外国通敌的案例,分别处罚他们。”皇上就同意了。
二十二年六月,安南的一艘船遇上风暴,漂流到永宁汛,当地派兵保护他们,还给了他们钱财送他们回去,并且收缴了他们的武器装备,等他们走的时候又把武器还给了他们。皇上说:“收缴武器后又存放在仓库,这做法很不妥当,应该通知沿海的提督们注意这点。”
二十五年,闽浙总督爱必达上奏说:“安南边境的沙匪和当地的土官苏由发生冲突,沙匪入侵漫卓、马鹿两寨抢劫闹事,我已经通知安南国王把他们抓起来送交朝廷了。”皇上因为平时巡防不严,临时抓捕也不力,狠狠地批评了他。
公元1626年,黎维祎死了。他儿子黎维荁就赶紧派人送信给朝廷,请求继承他爹的安南国王爵位。朝廷派翰林院侍读德保和大理寺少卿顾汝修去安南,给黎维祎祭祀,然后册封黎维荁为新的安南国王。
黎维荁这小子想用他们安南那套五拜天地的大礼来接受册封,德保和顾汝修坚决不同意,坚持按照咱们大明的规矩来。最后,册封仪式还是按照大明的礼仪完成了。不过,顾汝修从安南回来后,觉得安南王迎接朝廷使臣的礼仪不太规范,就写信批评了黎维荁。广西巡抚熊学鹏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帝,结果顾汝修因为这事儿被革职了。
公元1627年三月,皇帝跟主管礼仪的大臣们说:“安南这国家啊,一直都是咱们大明的属国。每次咱们派使臣去册封他们国王,他们就应该按照咱们大明的规矩,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可是这安南国王,见识短浅,居然跟咱们的册封使臣讨论拜跪的礼仪,德保和顾汝修坚持按照咱们大明的规矩办事,做得对!以后遇到这种事,咱们朝廷的官员应该提前把该行的礼仪,包括拜跪的规矩,都详细地告诉使臣,让他们严格遵守,这得立个规矩!”
公元1634年,安南莫氏的后代黄公缵跑到南掌猛天寨去了,黎维荁派人把他给逼了出来,黄公缵带着手下投降了黎维荁。黎维荁请求朝廷把黄公缵送回去,让他自己处理。朝廷就发文责令黎维荁处理此事。
公元1643年,安南境内的土匪跑到咱们大明边境闹事,皇帝赏赐了黎维荁一些绸缎。公元1646年,黎维荁派使臣来谢恩,还进贡了一些东西。皇帝下令接受贡品,但是下一次进贡的时候,数量要减少一半。同时还规定,以后安南谢恩的奏章,不用再准备那么繁琐的礼仪了。五月,皇帝又指示礼部说:“今年安南的贡使来京城了,派个堂官带他们去热河见驾。”
公元1649年,皇帝南巡,安南的陪臣黄仲政、黎有容、阮堂等等在南城外迎接皇帝,皇帝赏赐了他们一些钱帛,还特别赐给安南国王一块匾额,上书“南交屏翰”。
公元1572年,安南(越南)阮氏家族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事情是这样的,明朝嘉靖年间,安南国王黎维潭复国,这其中离不开郑氏和阮氏两大家族的鼎力支持,从此以后,两家世世代代辅佐黎朝,成为左右辅政大臣。后来,右辅政大臣趁着阮氏家主去世,留下年幼的孤儿的机会,兼摄左辅政大臣的权力,独揽朝政,并将阮氏家族赶到了顺化,封为广南王。阮氏和郑氏世代为仇,一直互相攻伐。到了黎维荁当政的时候,皇权衰落,黎王只是个摆设,权力都落到了郑氏和阮氏手中。郑氏辅政大臣郑栋竟然杀死了太子,夺取了象征王权的金印,企图篡位。但是他忌惮广南阮氏的强大实力,于是就诱骗广南阮氏的土酋阮岳和阮惠,一起攻打广南王,最终在富春城将广南王消灭。阮惠自称泰德王,郑栋自称郑靖王,两人势均力敌,黎维荁对此毫无办法。
安南的都城叫东京,也就是古代的交州,唐朝安南都护府的治所;而广南和顺化两地则被称为西京,也就是古代的日南和九真地区。黎维潭起兵的地方,和东京隔着海口,世代以来都是广南阮氏的势力范围,军事实力比安南都城还要强大。到了这个时候,郑栋死了,阮惠看到郑氏独掌大权,民心不服,于是就借着清除郑氏的名义,攻破了黎朝都城,消灭了郑栋的儿子郑宗,阮氏再次掌握了安南的政权。黎维荁为了保命,割让了两郡给阮惠,还把女儿嫁给了他。公元1573年,黎维荁死了,他的孙子黎维祁继位。阮惠把黎朝的象、载具和珍宝都搬回了广南,只留下郑氏的臣子贡整镇守都城。贡整心里想着要扶持黎朝对抗阮氏,于是就奉黎王的命令,率兵夺回了五十头大象。与此同时,阮岳也在广南截取了阮惠的辎重。阮惠回到广南后,在富春修筑城池,派他的将领阮任率领数万大军攻打在都城的贡整。贡整战死,黎维祁逃亡,阮任于是占据了东京,把守着险要的地方,俨然一副要称王的样子。
公元1574年夏天,阮惠又派兵诛杀了在东京的阮任,然后请求黎维祁复位。黎维祁知道阮惠居心叵测,不敢出来。阮惠知道民心不附,于是下令毁掉了王宫,带着黎王的子女和金银财宝乘船返回富春,只留下三千兵士镇守东京。
话说有个叫阮辉宿的高平府督,带着他岳母、妻子和两百多口宗族,从高平府乘船逃难,一路跑到广西太平府龙州边上的博淰溪河。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涉水上了北岸,没来得及过河的,都被追兵杀害了。
广西的两广总督孙士毅和广西巡抚孙永清先后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帝,还说:“这到底该怎么办,全凭皇上您做主。”皇上觉得黎氏家族在安南当藩王,向朝廷进贡了一百多年,现在应该出兵讨伐,替他们报仇雪恨,延续他们的香火。于是,先把阮辉宿一家安置在南宁,然后派他的陪臣黎屌和阮廷枚回安南,偷偷告诉黎氏的继承人。
当时的安南,东边靠海,西边挨着老挝,南边隔着个海口和占城相望,北边跟广西、云南接壤。安南有二十二府,其中有两个府是土司管辖的,实际上只有二十个府,分属十三道。当时还没被占领的地方,有清华道四个府十五个县,宣光道三个州一个县,兴化道十个州两个县;还有上路没被占领、下路已经被占领的,有安邦道四个府十二个县,山西道五个府二十四个县,京北道四个府二十个县,太源道三个州八个县;以及上路已经被占领、下路还没被占领的,有山南道九个府三十六个县,海阳道四个府十九个县。只有广南道和顺化道,那是阮氏家族的老巢,他们还控制着高平道一个府四个州,谅山道一个府七个县,用来抵挡清军进攻内地。
皇上命令孙士毅给安南各路发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他们早点归顺朝廷。这时候,黎维祁的弟弟黎维胡和黎维昬都跑出去躲难了,黎维胡死在了宣光城,黎维昬从京北的波篷厂回来投奔朝廷。孙士毅觉得黎维昬很有才华,想让他暂时代理国事。皇上担心他们兄弟以后会互相猜忌,没同意,就让土田州的岑宜栋保护黎维昬离开,并号召义军。
正好,阮廷枚他们带着黎嗣孙的信来了,请求转呈皇上。于是,安南的土司和还没被占领的各州的官兵都争先恐后地抓捕叛乱分子,献上地图;关外的各厂的义勇军也都请求朝廷拨款,组织训练,请求带路。与此同时,阮惠兄弟也来叩关请求进贡,还送来了他们国家的臣民的奏章,说黎维祁生死不明,请求立故王黎维荁的儿子翁皇司维{戚口}为安南国王,并把他的母亲迎回国。皇上知道阮惠欺骗黎{戚口},觉得他年纪小好糊弄,故意拖延时间,想缓兵之计,就命令孙士毅狠狠地训斥他一顿。
安南的进兵路线有三条:第一条,从广西的镇南关走,这是正道;第二条,从广东的钦州乘船,经过乌雷山到达安南的海东府,这是唐朝以前水师走的路线;第三条,从云南的蒙自县莲花滩陆路走,到达安南的洮江,这是明朝沐晟出兵走的路线。孙士毅和提督许世亨率领两广一万兵马出关,其中八千人直捣王京,两千人驻扎在谅山作为支援。云南提督乌大经率领八千兵马,走开化府的马白关,渡过赌咒河,进入交趾境内,走了上千里的路程到达宣化镇,比沐晟以前走的路近了一些。云贵总督富纲请求亲自带兵出征,皇上认为一支军队不能有两个主帅,就让他留在关外督促粮草运输。
十月底,广东的军队开拔到镇南关。朝廷下令说,安南打仗后,百姓穷困潦倒,根本无法供应军需,所以军需物资要从内地云南、广东两条路运输,沿途设立了七十多个补给站,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孙士毅、许世亨从谅山分兵前进,总兵尚维升、副将庆成率领广西军队,总兵张朝龙、李化龙率领广东军队。当时当地的民兵义勇都跟着一起行动,号称大军有几十万人,各地的土匪一听就吓得四处逃窜,只有死守三江的险要地势抵抗。
十一月十三号,尚维升、庆成带着一千多兵马,五更天就到了寿昌江。敌人退守南岸,我们的军队乘胜追击,浮桥断了,大家都直接趟水过河。那天大雾,敌人自己人打自己人,我们的军队顺利渡过江,彻底打败了他们。张朝龙也打败了敌人的主力部队。十五号,军队推进到市球江。这条江很宽,而且南岸依山傍水,地势比北岸高,敌人占据有利地形架设炮台,我们的军队无法架设浮桥。各路军队看江面弯弯曲曲的,敌人视线受限,于是就假装用竹木造浮桥,做出要渡江的样子,暗地里却派了两千兵马到上游二十里一个水流平缓的地方,趁夜里用小船渡过江。
十七号,大家乘着木筏靠近岸边,双方对峙。这时,上游的军队已经绕到敌人背后,居高临下大声喊叫着冲下来攻击,喊杀声震动山谷。敌人不知道我军是从哪里来的,都吓坏了,溃不成军。
十九号那天,我们到了富良江边。这江就在安南国门外,敌人把沿江的竹子树木都砍光了,把船都藏在对岸。不过,远远望去,发现敌人的阵营乱糟糟的,感觉他们军心涣散,没啥战斗力。于是,我们就找来几艘小船,载着百来号兵,趁着夜色摸到江边。又抢来了三十多艘小船,轮流渡河,把两千多兵都送了过去,然后分头攻击敌人的营地。敌人夜里看不清人数,吓得四处逃窜,我们还烧了他们十多艘船,抓到了好几个总兵、侯爷、伯爵。天亮的时候,大军全部渡过了江。黎氏宗族和百姓都出来迎接,跪在路边欢迎我们。孙士毅和许世亨进城安抚百姓,然后又出来了。
安南城的城墙是用土垒起来的,也就几尺高,上面种着一些竹子,里面还有两座砖城,那是国王住的地方。可惜,宫殿都被敌人破坏光了。黎维祁国王躲在乡下老百姓家里,直到晚上二更天才出来,到军营里拜见孙士毅,磕了九个响头谢恩。胜利的消息很快就传回去了。一开始,皇上就考虑到这事儿办完后,册封来回跑一趟要花不少时间,怕军队在外面待太久,所以提前就让礼部铸造了印章,内阁写好了册封的诏书,派人送到前线去了。孙士毅就在二十二日宣读了皇上的诏书,册封黎维祁为安南国王,同时还派人快马加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孙永清,让他安心,家人没事。黎维祁上表谢恩,还说想在乾隆五十五年的时候来北京给皇上祝八十大寿。皇上说,等安南彻底平定,黎维祁能自己站稳脚跟了,再让他来朝见。
这次作战,多亏了思黎旧部和各厂义勇军带路,还有许世亨、张朝龙这些从台湾立下战功的将领,他们都是善于打仗的猛将。所以,我们才能带着一万多兵马,一路长驱直入,不到一个月就收复了安南京城,那时云南的乌大经的军队还没到呢!皇上下了圣旨,封孙士毅为一等谋勇公,许世亨为一等子,其他将士也都根据功劳大小分别赏赐。
阮惠早就跑回富春了,孙士毅却想着造船去追他。孙永清上奏说:“广南离黎都还有两千里呢,要出动一万人马,光设粮站就得十万民夫,这还没算从镇南关到黎城的路程呢!”皇上觉得安南现在已经残破不堪,而且黎氏家族几代人都很弱,兴衰成败本来就是天意,再说路途遥远,后勤补给困难,没必要为了抓捕阮惠而耽误这么长时间,就下令军队赶紧回关内。可是孙士毅一心想抓到阮惠来邀功,不肯撤军,还轻敌,不做好准备,把那些地方部队和义勇军都散开了,军队在黎城附近一待就是一个月。阮氏探知了我们的虚实,年底的时候就倾巢出动,袭击我们的大本营,还假装来投降,孙士毅他们信以为真,一点戒心都没有。
五十四年正月初一,军营里正摆酒设宴,热闹非凡,晚上突然有人来报说阮军杀到了,这才慌忙应战。敌人用大象驮着大炮冲过来,我们人少敌众,黑灯瞎火的,自己人还互相踩踏。黎维祁带着家人先跑了,云南的军队听到炮声也赶紧撤退,孙士毅夺路渡过富良江,还把浮桥给拆了断后,结果留在江边的那部分军队,提督许世亨、总兵张朝龙,还有上万官兵和民夫,都被挤到江里淹死了。孙士毅逃回镇南关后,把关外几十万的粮草军械都烧毁了,回来的兵马不到一半。只有云南的军队,因为黎臣黄文通带路,才安全返回。黎维祁母子又跑来投降了。皇上听说了这件事,觉得孙士毅不听命令及时撤军,而且毫无准备,导致损害了国家威望,损失了大量将士,就把他撤职,叫他来京城受罚,然后派福康安接替他的位置。
阮惠这小子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又怕清朝军队再来打仗,更怕跟暹罗打仗的时候,暹罗趁机偷袭他。所以,他赶紧派人去求和,认错道歉,乖乖投降。他还改名叫阮光平,派他侄子阮光显带着国书来进贡,巴巴地求皇上给他封个官。
国书里大概这么写的:我们阮家在广南这块地盘上已经统治了九代了,跟安南一直是敌对关系,根本就不是什么君臣关系。我们跟那些蛮夷部落打仗,也是自己内部的争斗,绝对不敢对抗大清!我明年一定亲自去北京朝见皇上,并且要在国内为那些战死的将士修建庙宇,请皇上给他们追封官职和谥号,让后人祭祀他们。对了,听说暹罗的使臣也要来北京,我担心他们会从中作梗,求皇上千万别听信他们的谗言。
福康安把这些情况都一一奏报给了皇上。
皇帝觉得黎维祁两次放弃自己的国家,连印信和官印都守不住,这是上天厌弃黎氏王朝,他们自己也保不住江山了。而阮光平主动请求来朝见皇帝,这跟以前那些只进贡的、像金国那样的小国完全不一样。再说,安南自五代十国以来,曲、矫、吴、丁、李、陈、黎、莫这些势力互相吞并,以前朝廷虽然把安南设为郡县,但他们反复无常,一直让朝廷担心。所以皇帝就答应了阮光平的请求,封他为安南国王,册封诏书上写着:
“朕认为王道应该远播,讨伐罪恶之后就给予安抚,受封的诸侯要忠诚守职,侍奉大国才能敬畏上天。朕体谅你安南偏远地区的真诚,原谅你过去的过错,将恩泽施予你的属国,希望你们革新图强,朕颁布这个隆重的册命,勉励你以教化来治理国家。安南地处炎热偏远之地,开辟了十三道疆界,黎民百姓臣服于朝廷,修贡一百多年,每次都来参加朝会,以前也归属于中国版图。自从你们遭遇困难流离失所,就逐渐衰落下来请求帮助。本来以为你们会兴兵复国,哪怕是小小的努力也要保住国家,没想到你们却放弃印信,丢弃城池,积弱成疾,最终失守,大概是因为上天厌弃你们薄弱的德行,导致你们的王朝最终灭亡。你阮光平起于西山,占据了安南这块土地,以前你们之间并非君臣关系,反而结下了仇怨。冲突爆发,你们态度强硬。你仓促之间前来朝见,虽然并非有意,但也难以掩盖以前的过失,你悔过自新,痛改前非,上表请求,派你的儿子来表达你的诚意,进贡礼物,并亲自来祝贺新年。如果不是仰仗朕的封爵,享受皇恩,你怎么能治理百姓,安定这片土地呢?况且王者没有不治理百姓的,难道只管划分土地疆界,而不管百姓的生死?所以应该安定你的国家。朕现在给你恩宠和安抚,让你镇守安抚百姓,现在封你为安南国王,给你新的印信。唉!兴衰成败,天子只是顺应天意行事,没有二心,没有忧虑,国王要带领全国百姓听从朕的命令。你要尽心竭力地效忠朝廷,谨慎小心,巩固边防,使你的子孙后代长盛不衰,不要被其他民族侵略,要日夜勤勉,不要贪图享乐,要更加敬畏朝廷的威严,这样才能永远享受朕的恩典。记住,不要违背朕的命令!”
皇帝又给黎维祁赏赐了三品官衔,命令黎维祁及其属下百姓来京城,编入汉军旗下,并任命黎维祁为佐领。皇帝还命令阮光平探访黎维祁的亲属,护送他们进关。那些以前安插在内地西南地区的夷人,如果有人怀念故土,也命令阮光平好好安抚他们,表示朝廷的关怀。
1755年,阮光平来北京祝贺乾隆皇帝的生日,路上,乾隆皇帝就封他的长子阮光缵为世子。七月,阮光平去热河避暑山庄朝见皇帝,在朝臣的排序中,他的位置在亲王之下、郡王之上,皇帝还赏赐了他御制诗和冠带。其实啊,阮光平根本没来,是他弟弟冒名顶替的,他这心眼儿可真够多的!1756年,阮光平打败了黎维𫍰(此处无法显示原文的特殊符号)和万象国的军队,向皇帝报捷,皇帝对他进行了优厚的赏赐。1757年,朝廷和安南国商定了进贡的期限,原来是三年进贡一次,现在改成两年一次;原来是六年派使臣来朝见一次,现在改成四年一次。
九月,阮光平在义安去世了,他的儿子阮光缵代理国事,并向朝廷报丧。1758年正月,朝廷派广西按察使成林去安南祭奠阮光平,追封他为“忠纯”,还颁发了皇帝御制的诗,并在阮光平墓道上立碑,以示对安南的重视和尊重。同时,乾隆皇帝封阮光缵为安南国王。皇帝觉得安南刚刚建立,人心还不稳定,阮光缵又年纪小,再加上阮岳还在广南,吴文楚又长期掌握兵权,皇帝担心出现变故,所以特地调福康安去督办云贵地区的边防,还让成林秘密侦察安南的局势。成林后来报告说安南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这才作罢。
八月,两广总督郭世勋奏报说,在安南又新设立了一个花山市。之前安南的贸易市场设立在高凭镇和谅山镇,分别由平而关和水口关的商人设立,分别叫做太和市和丰盛市,每个市场都设有仓长、市长、保护员和监当各一人。但是从平而关出来的商人,必须先走水路到花山,路程只有两百多里。而且花山附近村庄密集,所以就新设了市场,市长和监当是从谅山镇的市场抽调过去的。如果客商想走陆路去高凭镇,也允许他们这么做。
嘉庆元年,福州将军魁伦和两广总督吉庆先后报告说,他们抓到了海盗,缴获了安南(越南)总兵的官印和封爵敕命。
一开始,阮氏家族控制了广南地区,以顺化港为据点,跟占城、真腊、暹罗这些国家都接壤,西南边靠海。如果有商船不小心飘到他们海域,阮氏家族就立刻没收货物,就算是中国商船,也要加倍收税,甚至没收一半货物。所以,荷兰人、占城、暹罗这些国家的商船,都尽量避免靠近广南湾。阮光平父子篡权后,国家财政空虚,商船都不来了,他们就派出一百多艘乌艚船,还派了十二个总兵,假装是采办军饷,实际上是招募中国沿海的亡命之徒,许以官爵,给他们武器和船只,让他们去骚扰福建、广东、江苏、浙江等省份。
当时浙江水师正在跟海盗作战,碰上大风大雨,雨中还起了火,烧毁了不少海盗船。参将李成隆带兵趟水去抢海盗的火炮,还搜到了安南的敕令以及四个总兵的铜印。敕令上写着“差艚队大统兵进禄侯伦贵利”,而教谕王鸣珂抓到了三个海盗,其中一个装哑巴,另一个叫王贵利,审问后发现他就是伦贵利。同时,福建也抓到了安南总兵范光喜,他交代说:“阮光平取代了黎氏政权,光平死后,儿子光缵继位,当时跟旧阮氏家族打仗,军费又很紧张,他们的总督陈宝玉就招募广东的海盗船到海上抢劫。后来,安南总兵黄文海跟海盗头子伍存七闹翻了,就带着两艘船投降了福建,现在福建造船还用他们的样式呢!伦贵利是广东澄海人,投靠了安南,在跟旧阮氏家族作战中立了功,被封为侯爵。他负责巡海,却私下勾结福建海盗,在福建和浙江抢劫。安南共有七十六艘海盗船,分成前、中、后三支,伦贵利统领后支。他们有四个铜印,贵利自己佩带一个,另外三个印分别由三个总兵耀、南、金佩带,耀已经被抓斩首了,南、金则都淹死在海里了。”
巡抚阮元把伦贵利处死了,然后把他的供词上报朝廷。
皇上让军机大臣写信给两广总督,然后转告安南国王。到了冬天的十二月,阮光缵国王回信了,信里大概说:“我们小国世代蒙受天朝的恩惠,感激涕零,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只能努力守护好边疆,永远做天朝的屏障。只是我们国家最南边的沿海地区,土地贫瘠,一开始就有一些土匪阮种占据那块地方,拉帮结伙,经常在海上作乱。我们国家一直在加强海防,有时也抓捕一些可疑船只,以此来瓦解土匪,并且帮助他们海上航行的任务。有个叫伦贵利的人,以前住在我们国家,跟着商队一起巡逻海防。没想到他竟然心怀鬼胎,偷偷瞒着我们,竟然私下勾结海盗船,跑到内海去抢劫。他还私自伪造文书,到处欺骗引诱其他人,罪行极其严重,简直是无法无天的行为。我们没能事先察觉他的阴谋,疏于管束,实在是我们的错。感谢皇上您的仁慈,能够洞察我们的真心,并且给予我们更多的教诲,如同阳光普照大地。我们仔细研读圣旨,既感动又害怕。我们一定遵从您的教诲,好好守护好我们的封地,并且命令我们国家的巡海人员,严格管教,严密控制,绝对不允许他们与海盗勾结,越境作恶,一定要让广西的海域永远平静,以此来回应皇上您仁慈的恩德,我们一定会努力做到。”皇上因为国王并不知情,就赦免了他。
两年后,两广总督奏报说,安南国王阮光缵派出了丁公雪等官员和士兵,带兵捉拿到了黄柱、陈乐等六十多名海盗,并且押解到内地。皇上为此下旨嘉奖,并且赏赐了如意、玉山、蟒袍和丝绸等物品,以示表彰。
一开始,阮光平打败了广南王阮某。阮某是黎王的亲家,他老婆黎氏当时怀孕了,就逃到了农耐。农耐是以前真腊国的旧都,就是嘉定省,也就是现在的西贡。黎氏在那里生了个儿子,叫阮福映,小名种,他们就一直躲藏在民间。阮福映长大后,跑到暹罗去了。暹罗王以前跟阮光平有仇,就把他妹妹嫁给了阮福映,还帮他带兵攻下了农耐,占据了那里,势力渐渐壮大起来。 人们管他叫“旧阮”,而把阮光平父子叫做“新阮”,也叫“西阮”。
“旧阮”打着报仇的旗号,夺回了富春旧都,那是在嘉庆四年。四年后的嘉庆六年十一月,安南的伪总兵陈天保带着家人投降了我们,这才知道安南和农耐之间一直在打仗。嘉庆七年八月,农耐攻打升隆城,阮光缵被打败逃跑了,最后被抓住了。 同一个月,阮福映把阮光缵还有莫观扶等三个人押送到了广东,还献上了攻克富春时缴获的阮光缵的封号和金印,表示要投降。莫观扶他们都是中国的盗匪,被安南招过去投降,被封为东海王和总兵之类的官职。
皇上说:“以前阮光平来投降,我们给了他很多恩惠,阮光缵继承了安南,我们还下旨让他世世代代继承王位。结果他却窝藏盗匪,在海上作恶,恩将仇报,真是太可恶了!而且那些印信和官印这么重要,他竟然丢弃逃跑了,罪无可赦!命令两广总督吉庆到镇南关做好边防准备,等阮福映攻下整个安南再向朕汇报。” 同年十二月,阮福映灭掉了安南,派使者来进贡,详细汇报了战争的经过,说是为了他祖先黎氏报仇;还说他们国家本来是古代越裳国的地盘,现在又兼并了安南,不会忘记世世代代守住这片土地。请求用“南越”作为国名。
皇上说:“南越”范围太大了,现在两广都在里面,阮福映就算全部占领了安南,也不过是交趾故地,不能用“南越”做国名。嘉庆八年,把安南改名为越南国。六月,皇上派广西按察使齐布森去册封阮福映为越南国王。从阮光平篡夺黎氏政权到阮福映灭了他,一共十九年。此后向我们进贡的都是旧阮的后代了。
九年的时候,皇上派人把一些安南(越南)官员安置到佐领的职位上,还安排了一些安南人在江宁、热河、张家口、奉天、黑龙江、伊犁这些地方居住,给他们发放了不等数额的银子,并且允许黎维祁回国安葬。
十一年,越南兴化镇的官员请求把临安府所属的六猛地区划为外藩,皇上就下令让越南国王自己好好反省。阮光缵的族人阮如权因为躲避追捕逃到了内地,两广总督吴熊光请求把阮如权交给阮福映。皇上觉得这样做不合适,毕竟是属国自己抓捕逃犯,所以没同意,同时也禁止强迫阮如权留在内地。
十四年,阮福映派人来到谅山,送来了乾隆六十年册封南掌国王的敕印,皇上对此表示了嘉奖。
阮福映建立越南政权,主要依靠嘉定、永隆两地的兵力,所以就用这两个地名作为年号,叫做嘉隆。他当了十七年皇帝就死了,儿子福皎继位。
道光元年,清朝派广西按察使潘恭辰带着敕令和印信去册封阮福皎为越南国王。九年的时候,越南的使臣请求把进贡的路线改成广东水路,但是清朝的有关部门否决了这个请求。十九年,皇帝下令说,越南以前是两年进贡一次,四年派使臣来朝见一次,现在把这两次合并起来,以后改为四年派使臣来进贡一次,进贡的物品数量按照以前两年进贡的总数减半。
福皎改年号为明命,当了二十一年皇帝。他曾经用武力夺取了高蛮国的河仙一带地区,把全国划分为三十个省:富春是国都;广南、广义两省属于右圻;广治、广平两省属于左圻;平顺、富安、广和、边和、嘉定、安江、河仙、永隆、定祥九省属于南圻;河静、海阳、广安、清化、乂安、南定、广平、兴安、河内、北宁、谅山、高平、太原、山西、宣光、兴化十六省属于北圻。后来,他又觉得广义、广治两省太小了,就把它们改成了道。这样一来,越南的疆域比以前历代都要大了。
不过,宣光省西北部,紧挨着广西镇安府的南部,有个地方叫保乐州,那里的首领姓农,是黎朝的旧臣,还念着旧主,不肯服从新王,越南只是象征性地控制着那里。“黎维<*口昬子孙逃居老挝深山中,时思聚众复国,所谓黎王后也。” 剩下的黎朝宗室,很多人喜欢闹事,都被安置在平顺以南的各省。
越南自己也觉得他们国家的文化教育落后,就请求清朝颁发《康熙字典》。他们选拔官员的方法沿用元朝的制度,考经义和诗赋。
道光二十一年,阮福皎死了,越南派人来报丧。朝廷下令停止越南进贡的各种东西,还派广西按察使宝清去封阮福皎的儿子福巿为越南国王。福巿改年号为绍治,当了七年国王就死了,然后他儿子福时继位。以前朝廷派使臣去册封越南国王,都是只在河内进行。河内就是东京,是越南建都的地方。不过,自从阮福映当上国王后,因为东京经常被战争破坏,而且他祖上世世代代住在岭南,所以他就把首都迁到了富春省,并且把东京改名叫河内省。虽然首都搬了,但朝廷派去册封的使臣还是按照老规矩,在河内驻节办事。
阮福时继位的时候年纪还小,就请求朝廷派使臣到他们的首都去。于是,广西按察使劳崇光就去了富春省进行册封。
道光三十年,有个叫郑祖琛的官员上奏说,越南国王阮福时因为先后收到了孝和睿皇后和宣宗成皇帝的遗诏,想派使臣来进贡香火,并且献上祭祀用的东西,还要递交奏章和贡品来庆祝皇帝登基。皇帝说,孝和睿皇后和宣宗成皇帝的梓宫都已经被迁到陵寝了,所以不用再大老远地来进香了。至于庆祝皇帝登基的贡品,也不用送来了。
咸丰二年,朝廷讨论说越南国明年的例贡应该在咸丰三年五月内到达京城。到了咸丰六年,朝廷告诉越南国王阮福时,说按照惯例,丁巳年的贡品该到了,问劳崇光什么时候进关。因为当时正在用兵,好几个省份还没平定,所以越南国的这次例贡就先缓一缓,等到下次再一起进贡吧。
话说,八年前,法国人就抢占了越南的西贡。这事儿得从早些时候说起,明朝末年的时候,法国的天主教传教士就开始到越南传教了。康熙五十九年,法国的军舰“俄罗地号”停靠在交趾(今越南北部),三个法国军官上岸到了平顺省,结果被当地人抓了,献给了越南国王。舰长和传教士商量了一下,花大价钱把他们赎了回来。这就是法国和越南最早的接触。乾隆十四年,法国国王路易十五派皮易甫亚孛尔者当全权大臣,跑到顺化府(越南古都)想跟越南谈通商的事儿,结果国王没同意。乾隆十八年,越南人还大规模屠杀天主教徒呢。到了乾隆五十年,越南内乱,阮岳自立为王,他儿子阮光平跑到法国求救。第二年,法国和越南就签了个同盟条约,越南把昆仑岛上的茶麟港割给了法国。不过没多久,越南就反悔了,不遵守条约了。嘉庆二十五年,法国军舰又跑到越南来测量海口,结果激怒了越南人,越南人杀了法国人狄亚氏。道光二十七年,法国人带着军舰杀回茶麟港,大败越南军队,这一年,法国人直接就夺取了西贡,要知道,西贡可是越南最大的城市啊!
咸丰十年,皇帝下旨给内阁说:“刘长佑奏报越南进贡的日期到了,但是现在广西的军事行动还没结束,路上也不太平,所以丁巳年和辛酉年的例行进贡,就先缓一缓吧。”到了同治元年,法国的拿破仑三世带着海军大举进攻越南,抢占了茶麟港,逼着越南割让下交趾的边和、嘉定、定祥三省,还强迫越南开放三个通商口岸,赔偿两千万法郎,这才算完。对了,这嘉定省,就是西贡所在的地方。第二年,越南国王阮福时收到文宗显皇帝的遗诏,想派使者去进香、祝贺登基、进贡,结果被法国拒绝了。到了同治三年,越南的乙丑年例贡,还有之前两年的贡品,也都继续延缓了。
六年冬天,广西太平府和镇安府的土匪闹起来了,像蜜蜂一样多,官兵去打他们,结果土匪打败了,逃到了越南。
到了第七年,越南国王写信给广西巡抚苏凤文,让他帮忙向朝廷请求派兵来剿匪。皇帝就命令提督冯子材率领三十个营的兵马去讨伐。
八年七月二十一日,中国军队从镇南关出发。八月份,土匪头子吴鲲在北宁打仗,被枪打伤了,喝了孔雀血后就死了,其他的土匪都很害怕,看到大军来了,就都投降了。冬天的时候,土匪头子梁天锡跑到宣光,投靠了河阳的土匪头子黄崇英。这一年,法国人强占了越南的安江、河仙、永隆三省,从此下交趾六省都归法国管了。
第九年,兴化省保胜的土匪头子刘永福,还有太原省苏街的土匪头子邓志雄也都投降了。夏天四月份,黄崇英逃进了保乐州白苗族的地盘,提督冯子材就班师回朝了。
七月,军队到了龙州,结果黄崇英又占领了河阳,刘永福又占领了兴化保胜,邓志雄又占领了太原苏街。十月份,投降的土匪苏国汉趁晚上偷袭占领了谅山省城,北圻总统段寿被杀死了。当时,广西候补道徐延旭因为有事到了谅山城外,骑着毛驴,还调兵去帮越南人攻城,但没攻下来。十一月份,土匪头子阮四、陆之平、张十一等人又占领了高平省,越南国王再次请求派兵,皇帝又命令冯子材带兵出关,广西巡抚李福泰请求让广东候补道华廷杰协助办理军事。
第十年的夏天,冯子材到了龙州。四月二十一日,总兵刘玉成带领将领们出关,到了北宁。九月份,钦州知州陈某诱捕了苏国汉,把他押送给了两广总督瑞龄,然后处死了他,苏国汉的儿子苏亚邓逃到海里,占据了狗头山。道员华廷杰随后回到了广东。
第十一年,广西巡抚刘长佑命令道员覃远琎率领十个营的兵马负责太平府和镇安府的边防,冯子材也被调回来防守边境。
十二年前,咱们中国军队要撤兵了,法国人却突然派军舰开到河内省。越南国王赶紧给咱们当时的总兵陈得贵发电报,让他派兵把法国人押进去。结果刘长佑(当时管事的官员)把这事儿汇报给了朝廷,朝廷一听就把他撤职查办了。
这下法国人可来劲了,他们拉拢一些中国散兵游勇,还有云南边境那些不老实的人,一起攻打越南各个省份。很多越南官员都投降了。打到太原省的时候,那儿的官员赶紧找刘永福帮忙。法国兵来了,刘永福设下埋伏打败了他们,还抓了他们的指挥官安邺,法国人被打得灰头土脸,退回了河内省,跟越南王求和。越南王派大臣阮文祥跟法国人谈判,法国人最后在河内建了个领事馆,还在白藤海口设关收税。
说起来,这黄崇英,是吴鲲的表亲,刘永福也是吴鲲的人。吴鲲死了以后,他弟弟吴鲸一家都自杀了。黄崇英和刘永福本来就不对付,刘永福投降了越南,被封为三省提督,而黄崇英却在河阳当起了土匪,我行我素。
到了第十三年的時候,刘长佑派刘玉成带左路十营,赵沃带右路十营,从镇安府出兵讨伐黄崇英。这一年,法国人逼着越南王公开允许天主教,并且开放红河(就是富良江)通航。没多久,他们又打着保护贸易的幌子,派兵驻扎在河内、海防等地,还想要开采红河上游的矿山。
光绪元年,赵沃接连打下底定县、襄安府等地,保乐州的土著居民和白苗族人都表示愿意投降。黄崇英带人来抵抗,结果很快逃跑了。赵沃指挥军队攻克了黄崇英在河阳的老巢,他的手下陈亚水也投降了。七月,黄崇英被抓住了,然后被处死了。第二年春天,军队才凯旋回国。
七年前,刘长佑调任云贵总督,他发现法国人野心勃勃,想拿下越南,然后进而威胁云南、广东。他上奏朝廷,大概意思是这么说的:“边疆省份,是中国的门户;外藩国家,是中国的屏障。屏障失守,门户就会危险;门户危险,朝廷就会动荡。越南对云南、广东来说,就像嘴唇和牙齿一样重要。自从西方列强在印度、新加坡、槟榔屿设立港口以来,法国就一直垂涎越南很久了。他们先在西贡开埠,占据了越南的战略要地,又勾结黄崇英这个悍匪,企图攻占东京,集结军队准备渡过洪江,入侵谅山等地,甚至还想割占越南和广西交界处六百里土地作为驻军之地。我当时担任广西巡抚,虽然军队疲惫,军饷不足,我还是立即派兵出关支援。法国人不高兴了,向通商衙门告状,说我心怀鬼胎,故意破坏盟约。幸亏皇上英明,看穿了我的忠心,才派兵增援,内外夹击。越南那边则启用刘永福,抵挡住了法国军队和土匪的进攻。广西的两路军队,一路由提督刘玉成率领,攻打太原、北宁;一路由道员赵沃率领,从兴化、宣光分兵作战,直捣安边、河阳,捣毁了黄崇英的老巢,消灭了他的主要头目。所以法国人暂时收敛了吞并越南的野心,不敢轻举妄动,这都差不多十年了。
但是我经常向边疆将领详细询问情况,了解到法国人志在必得越南,目的是想以此威胁云南、广东,进而打通到四川、湖北的道路,他们的阴谋诡计,已经危及到我们家门口了。从秋天开始,法国增加了越南海军经费,他们的议会还打算借款250万法郎,用于东京湾海军建设。法国海军大臣格罗爱每天都在筹划东京的军事行动,就等着突尼斯事件一结束,马上就能动手。我暗叹法国人真是蓄谋已久,贪婪成性,背信弃义啊!我听说策划这一切的是个叫伯朗手般的人,他在西贡担任巡检司。西贡开埠后,吸引了百万土著和外来居民,民情逐渐安定,物产日益丰富。柬埔寨招募的商民也超过百万,每年输出百万石大米,缴纳的税收每年能达到250万法郎,都存入西贡的国库。柬埔寨以前是一片荒地,现在已经变成交通要道,修建了公路铁路,疏浚了沟渠,柬埔寨人民感激法国的恩德,竟然愿意献出土地,归顺法国,人口达六百万。所以伯朗手般把越南的情况告诉了法国总统。
富良江一带,法国已经开通航运,准备继续向上游航行,到达澜沧江,与中国进行贸易,他们还拉拢当地的土著,窥探云南、广东边境,并且正在修建从西贡到柬埔寨的铁路,以便避开海上航线的迂回。越南的四境到处都有法国人的身影,越南的政治混乱不堪,军费不足,形势已经危如累卵。现在法国人又兴兵侵略,再加上柬埔寨的叛乱分子,越南必败无疑。同治十三年,法国提督只是鸣炮示威,西三省就已经落入法国之手,而红海航线也因此受阻,战略要地也丢失了。签订的条约中,法国只承诺不占领东京,越南的国势岌岌可危,只能依靠东京作为屏障。如果再失去东京,即使倾尽全力抵抗法国,也无力自保了。我认为法国人的目的是吞并整个越南。一旦得逞,他们一定会要求在蒙自等地设立领事馆,掠夺当地的矿产资源,或者经由四川、湖北,打通江海航线,控制列强通商口岸的上游。况且滇南自从同治年间平定回民叛乱后,那些顽固不化的余孽,有的潜藏在越南的山谷中,有的逃到外国港口为法国人效力,军事情报和边境情况,都被他们泄露了出去,所以经常有土著偷偷进入云南观察形势。如果法国占领越南,那些叛乱分子一定会里应外合,进行反扑。我负责边防,紧邻外敌,不敢隐瞒,特此上奏。奏章呈上去了,却没得到回复。
曾纪泽在法国跟他们唇枪舌战,为越南的事儿跟法国人争论不休。福建巡抚丁日昌也上奏朝廷,把法国和越南的事儿都汇报了上去。皇上就让李鸿章和北洋大臣一起商量对策,还秘密通知沿江沿海的督抚们赶紧准备。
二月,法国人派兵舰从西贡开到海阳,想打东京。直督张树声赶紧报告皇上,皇上就让云南的督抚相机应对。三月,皇上调曾国荃去督办两广。法国人攻打东京,把东京给攻破了。张树声奏报皇上,让云南和广东的军队严守城外,打着剿匪的名义,慢慢推进,还让广东的军舰出海声援。
五月,云南督抚刘长佑派道员沈寿榕带兵出境,跟广西的军队联合起来,保护越南。刘长佑还上奏说:“我探听到,法国人攻破东京后,就退到轮船上,天天增兵,还招募土匪,悬赏一万两白银捉拿刘永福,十万两白银拿下保胜州。法国领事攻破城后,抢劫了商政衙门,还通知各商家,以后进出口税收另有规定。现在法国人还在调兵遣将,赶造拖船,准备打保胜州。越南国王派兵部侍郎陈廷肃代理河内总督,又派吏部尚书阮正等人去山西跟黄佐炎等人一起商量抵抗敌人的策略。各省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大部分都跟黄佐炎、刘永福一起决定拼死一战。后来,统领防军的提督黄桂兰报告说,刘永福赶到山西,路过谅山来看他。黄桂兰跟刘永福讲了忠义,刘永福很感动,决心抗法。他说会分兵去北宁支援保胜州,绝对不让法国人得逞,但是兵力不足,希望朝廷支援。河内那边探报说,法国人怕援兵突然到来,想把抓到的河内巡抚放了,把城池和仓库还回去。巡抚不肯,说法国人违约动武,宁死不屈,于是法国人就把河内巡抚转交给按察使。宗室阮霸用火药炸毁了东京,免得越南人又聚集起来,也省得再分兵防守。法国人的轮船有的往海阳开,有的分散到广南、西贡,等兵力集结后,再进攻上游。
查阅情况后发现,法国人烧杀抢掠东京,阴险狡诈,越南官员都决定抵抗到底。山西是通往云南的重要地方,如果越南军队能全力抵抗,不仅滇粤边防能保住,越南的大局也还有希望。而广东督抚和总署商议,用滇、粤、桂三省的兵力共同保卫北圻的策略,可以乘胜追击,扼杀法国人的阴谋。但是越南长期受制于法国,人心惶惶,这次在山西决战,必须争取胜利,如果稍微失败,大局就难以想象。如果山西失守,法国人就会西进三江口,不仅保胜州将失去屏障,云南河底江以下地区都需要步步设防,更加费力费钱。从形势来看,中国绝对不能坐视不管,更不能等到山西失守后再采取措施。
因此,皇上召见刘长佑进京,让岑毓英代理云南督抚。
刘永福是广西上恩州人。咸丰年间,广西乱成一锅粥,刘永福带着三百人就杀奔镇南关去了。当时有个广东人叫何均昌占据着保胜,刘永福直接把他赶跑,自己占据了保胜。他的军队旗帜都是黑色的,所以被称为“黑旗军”。刘永福立了功,越南那边就给他封了个三省提督的官职。他一直自己筹集军饷武器,剿灭土匪,可黄佐炎却总是藏着掖着,不上报朝廷。越南的官员也多半嫉妒他,所以刘永福对黄佐炎积怨很深。黄佐炎是越南的驸马,官拜大学士,还督领军队,就连地方大员都得听他的。
冯子材当广西提督的时候,黄佐炎有事来见他,冯子材坐在帅位上,竟然让黄佐炎行三跪九叩的大礼!黄佐炎心里那个恨啊,简直是刻骨铭心!越南和法国的战争越来越激烈,越南国王阮福时气急败坏,决定决一死战,他命令黄佐炎督促刘永福出兵,可是催了六次,刘永福都没来。法国军队很忌惮刘永福,所以越南国王一直很倚重他。
早些时候,刘长佑命令藩司唐炯率领老部队驻扎保胜;曾国荃到了广东,命令提督黄得胜带兵防守钦州;提督吴全美率领八艘军舰防守北海;广西防军提督黄桂兰、道员赵沃也相继出关,这被称作“三省合力保卫北圻”。当时法国想让中国参与越南事务的会议,于是通知云南、广东做好准备,商量对策。法国使臣宝海到了天津,要跟北洋大臣商讨越南通商和边界划分的事宜。吏部主事唐景崧主动请缨去越南招抚刘永福,皇帝就派他去,让他经由云南岑毓英那里安排。
到了九年正月,唐景崧就先绕道越南去云南,先到广东拜见了曾国荃,曾国荃很支持他的想法,还资助他去越南。唐景崧见到刘永福后,给他出了三个主意,说:“越南现在被法国逼得快要亡国了,如果你能从保胜发出檄文,号召各省响应,然后请求中国的帮助,名正言顺,事情成功了,你就能当王,这是上策;其次,你可以率领全部军队攻打河内,把法国人赶走,中国一定会支援军饷,这是中策;如果只是死守保胜,事情失败了再投靠中国,这是下策。”刘永福说:“我的力量不足以实行上策,中策我会努力试试。”
三月,法国军队攻破了南定。皇上命令广西布政使徐延旭出关去商量对策,同时让黄桂兰和赵沃筹划防御。李鸿章因为丁忧(父母去世)正在守孝,但他请求朝廷让他回到北洋大臣的职位上继续工作。 皇上最终同意了,并且命令他去广东,负责处理越南的事情,广东、云南、广西三省的防务军队都归他指挥。不过李鸿章建议先去上海,在那里统筹全局。
法国驻天津的使臣宝海,跟咱们谈了好久都没谈拢,结果被调回国了,就由参赞谢满禄暂时顶替他。这边,刘永福在河内纸桥跟法国人打了一仗,大胜!还斩杀了法国将领李成利,越南国王还封刘永福为一等男爵。徐延旭上奏朝廷,说唐景崧的军队很有用,还详细汇报了刘永福的战绩。皇上催促李鸿章赶紧回北洋大臣的岗位,还问他法国新来的使臣脱利古到上海的情况,并且命令李鸿章要定期开会汇报情况。脱利古直接问李鸿章:“你们到底帮不帮越南?”李鸿章还是老一套,说咱们只是管边界问题和剿匪,其他的不管。可法国军队已经攻打到了越南的首都顺化,逼着越南跟他们签条约了。
李鸿章和法国新来的使臣德理谈也谈不拢,法国军队扬言要进攻广东,广东立刻就戒严了。咱们的总署给法国使臣写信,意思就是说:“越南一直都是咱们的藩属国,我们一直派兵帮他们剿匪,尽力保护他们。现在法国人这么欺负人,咱们能不管吗?如果他们敢侵犯咱们驻扎在越南的军队,那咱们就只能跟他们决一死战了,绝对不能坐视不管!”皇上命令徐延旭指示刘永福,要抓住机会收复河内;如果法国军队敢攻打北宁,立刻就开战!还命令云南的督抚增兵防守边境,让唐景崧赶紧去前线准备战斗,并且给刘永福送去军饷。紧接着,皇上又命令岑毓英出关督师。
话说法国军队攻破了越南山西省,局势越来越紧张,朝廷就派彭玉麟去广东当钦差大臣,督促广东的军队。彭玉麟上奏说:“法国人逼着越南签订条约,想要中国不插手红河以南的地区,还要在云南蒙自开通商口岸,这摆明了是图谋我们的云南疆土,想独占那里的矿产资源。不光滇、粤边境不能放松戒备,就连广东、天津,也都要加强防御。” 这时候,越南国王阮福时死了,没留下儿子,就由他的堂弟继承王位。法国人趁着越南新丧,用军舰攻击顺化港口,攻占了越南首都。新国王才当了一个月,辅政大臣阮说就怂恿太妃废了他,另立阮福升为王。到了这时候,越南就向法国求和,签订了二十七条条约,第一条就是说中国不能干涉越南的事情,其他的条款,越南的政权和各种利益都归法国人所有。法国人还逼着越南国王下令让各路军队撤兵,主要目标就是赶走刘永福。
云南巡抚唐炯多次催促刘永福撤兵,刘永福想撤到保胜,可是黑旗军的将士们都很愤怒。刘永福的副将黄守忠说:“将军您可以撤到保胜,但是请把全军交给我,我去守山西。要是打胜仗了,功劳算您的,要是失败了,责任我一人承担。” 刘永福听了之后,就不再提撤兵的事了。徐延旭上奏说:“越南人匆忙议和,有人说是因为旧国王还没下葬,顾不上其他;也有人说是因为废立国王的事,朝中大臣结党营私,搞出了乱子。我们接连收到了越南大臣黄佐炎等人送来的和约副本,越南自己都保不住江山社稷了,我们中国又怎么能够保住这个藩属国呢?越南大臣还说等旧国王下葬了再翻案,请求我们不要撤兵。刘永福仍然驻守在山西,新国王阮福升继位后,也上书朝廷报丧,并请求准许他派使者到北京请求册封。现在越南人心涣散,能不能自立都还不知道呢。” 然后,他还把法越二十七条和约以及越南大臣黄佐炎的奏报都送到了军机处。
左宗棠,那个两江总督,命令当时的藩司王德榜招募壮丁,去广西边境驻守,堵住敌人。
十一月份,法国人攻破了兴安省,把巡抚、布政使、按察使这几个大官抓到河内,直接枪毙了!他们接着进攻山西,也打下来了,刘团的军队溃败,永福只能退守兴化城。
到了十二月,越南的嗣王阮福升突然死了,有人说是被法国人逼得自杀了。老百姓就拥立了前国王阮福时的第三个儿子当国王,这个新国王的辅政大臣是阮说的儿子。
徐延旭上奏说山西丢了,但是北宁那边没事,皇上觉得他夸大其词,狠狠地批评了他。
十年后,唐景崧给朝廷写信,信里说:“云南和广西的两支军队,偶尔才能收到对方的信,联系非常慢,力量也很难协调。越南半年之内换了三个国王,老百姓人心惶惶,就像群龙无首一样。想要稳定越南,平息叛乱,最好的办法就是派兵直接进入顺化,帮助他们国王,稳定民心,剿灭匪徒,这样敌人的嚣张气焰就能稍微收敛一些,军事行动也会更容易开展。如果我们不考虑越南是不是我们的藩属国,直接拿下北圻沿海的各个省份也未尝不可,免得坐失良机让外国人得逞。否则的话,犹豫不决,最终一定会失败!” “滇、桂两军偶通文报,为日甚迟,声势实不易连络。越南半载之内,三易嗣君,臣庶皇皇,类于无主。欲培其根本以靖乱源,莫如遣师直入顺化,扶翼其君,以定人心而清匪党,敌焰庶几稍戢,军事亦易于措手。若不为藩服计,北圻沿边各省,我不妨直取,以免坐失外人。否则首鼠两端,未有不归于败者也。”
刘永福去岑毓英家里拜访,岑毓英特别客气地接待了他,还把他的军队编成了十二个营。后来,法国军队要攻打北宁,岑毓英就派景崧带着刘永福的全部军队去支援。当时,桂军将领黄桂兰和赵沃正在北宁防守,可是山西那边被围困了,他们俩却袖手旁观,一点都不去帮忙,刘永福心里非常生气。景崧费了好大劲才劝解了他,他才去支援北宁。景崧还劝黄桂兰离开城里,找个有利地形防守,但黄桂兰不听。
到了二月,法国军队攻打扶良,总兵陈得贵请求支援,北宁的军队赶到的时候,扶良已经失守了,法国军队又逼近北宁,黄桂兰和赵沃战败逃到了太原,刘永福这次又眼睁睁看着他们不管。徐延旭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跟赵沃以前认识,所以特别相信赵沃。赵沃这个人能力不行,胆子小,他的手下党敏宣是个坏家伙,还骗徐延旭。敌人打过来的时候,党敏宣第一个逃跑了。陈得贵是冯子材以前的部下,打仗很勇敢,以前冯子材还弹劾过徐延旭,徐延旭一直记恨着冯子材,也恨着陈得贵。北宁城丢了之后,徐延旭就上奏要杀掉陈得贵,党敏宣也被处死了。徐延旭指挥作战不行,皇帝就把他撤职,但还让他留任。
三月,皇帝任命湖南巡抚潘鼎新负责广西边境的军务,接管徐延旭的军队。黄桂兰害怕受惩罚,就服毒自杀了。皇帝下旨说:“徐延旭在谅山坚守,却只派提督黄桂兰、道员赵沃守北宁,遇到敌人就溃败,真是让人痛恨!徐延旭革职查办,黄桂兰、赵沃溃败的情况,由潘鼎新调查处理。” 皇帝还任命王德榜为广西提督,但王德榜推辞没接受。唐炯也被革职查办,张凯嵩被任命为云南巡抚。北宁战败后,徐延旭让唐景崧保护军队,收拢溃散的士兵,整顿军纪。当时唐仁廉代理广西提督。法国军队从北宁进占兴化,又派了八艘军舰开进中国海,窥探厦门、上海和吴淞口,沿海地区都加强了戒备,于是中法和谈开始了。
四月,李鸿章跟法国总兵福禄诺在天津谈条件,同时通知云南、广西的军队等候命令再行动。李鸿章接着把和约的五个条款汇报给朝廷,大概意思是:“中国的南方边界跟北圻(越南北部)相邻,法国负责保护,不用担心他们会侵占。中国答应在跟北圻接壤的边界上,允许法国和越南的货物通行,将来法国和越南修改条约,绝对不会写进损害中国尊严的内容。”皇上批准了,给了李鸿章全权签字。
后来,法国大使说中法文本的简明条约内容不一致,质问李鸿章。皇上责怪李鸿章办事马虎,舆论也纷纷指责李鸿章,说他“通敌卖国”。法国大使就借此废除条约,皇上命令关外地区做好军事准备,严加防范,如果法国真的来犯,就坚决抵抗。皇上命令岑毓英去招刘永福率领他的部队回来归顺朝廷。潘鼎新上奏说:“法国军队分路进攻谷松、屯梅两地,广西军队武器装备不足,粮食也缺乏,恐怕靠不住。”皇上认为他在推卸责任,批评了他。
法国军队想巡视谅山,到达观音桥,广西军队阻止他们,不让他们进去。法国军官态度蛮横无理,双方就打了起来,结果我们赢了。战报送达朝廷后,皇上命令军队继续推进,夺回北宁,并责备法国大使先开炮,应该赔偿损失。皇上命令通知法国政府,阻止法国军队继续前进,同时告诫我军:“如果他们不来进攻,就不要主动进攻。”法国大使又请求和谈,皇上命令广西军队回到谅山,云南军队回到保胜,不准轻举妄动。
法国想派孤拔将军用军舰来骚扰咱们的海疆,法国大使巴德诺在上海磨蹭,不肯去天津,所以朝廷就换了人,派曾国荃全权负责谈判,陈宝琛协助,邵友濂、刘麟祥跟着一起办这事儿。上面圣旨里说:“军费、抚恤金绝对不能答应。越南必须像以前那样继续朝贡。刘永福的军队,如果法国那边提起来,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安排。边界应该在关外空旷的地方划定,就定在瓯脱吧。云南通商的地点应该在保胜,税率不能超过百分之五。”
六月,法国的孤拔将军带着八艘军舰在福建沿海探探虚实,想找个地方占领,以此要挟中国跟他谈条件。何璟、张佩纶赶紧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法国军舰攻击台湾基隆的炮台,台湾巡抚刘铭传死守着。曾国荃、陈宝琛在上海跟法国大使谈判,曾国荃答应给法国五十万两抚恤费,结果被皇上狠狠批评了一顿。谈判拖了很久都没结果,朝廷决定坚决打!皇上命令岑毓英让刘永福先带兵进攻,收复北圻,岑毓英、潘鼎新率领关内各路军队也陆续出兵。因为法国跟咱们闹翻了,却没跟其他国家打招呼。
七月的时候,法国公使谢满禄离开了北京。皇上就下令宣读诏书说:“越南是我们长期朝贡的国家,两百多年了,都记载在史册上,国内外都清楚得很。法国人先占领了越南南圻各省,接着又占领了河内,残杀越南人民,掠夺土地和赋税。越南自己软弱无能,私下和法国签订条约,没有向我们禀报,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越南也有错,所以我们姑且宽容他们,不追究了。光绪八年,法国公使宝海在天津跟李鸿章谈判,签订了三条协议,当时也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商量过,但法国人后来又撤回公使,反悔了。越南的山西、北宁等省,驻扎着我们的军队,我们清剿越南土匪,保护属国,和法国根本没有关系。今年二月,法国军队竟然来侵略我们,我们已经下令准备反击,正打算派兵出征,没想到法国总兵福禄诺却先向中国求和。当时法国因为埃及的事情情况危急,我们明明知道他们处境艰难,可以强硬拒绝,但我们还是表现出宽宏大量,同意了他们的请求,特地派李鸿章和他们签订了简明的五款条约,双方都签字画押了。谅山、保胜等地的军队,按照条约规定,应该在签订条约三个月后撤回,我们多次下令各地的军队坚守原位,不准轻举妄动,挑起战争。各路将士都严格遵守命令。可是法国人却不遵守条约,在闰五月初一、初二这两天,以巡逻边境为名,直接袭击谅山防营,首先开炮轰击,我们的军队这才和他们交战,双方都有伤亡。
法国人违反条约,无缘无故发动战争,伤害我们的官兵,我们本来应该用武力来对付他们。但是考虑到我们和法国通好二十多年了,也不必因为这件事就彻底放弃之前的友好关系,所以我们仍然允许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和在京的法国公使进行往来照会,反复解释道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闰五月二十四日,皇上再次下诏,按照条约撤兵。我们展现出最大的诚意,为了维护和平局势,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但是法国人却始终狡辩,无理索要军费,肆意威胁,竟然在六月十五日占领了台湾基隆山炮台,后来被刘铭传率军击退,取得了胜利。本月初三日,何璟等人刚接到领事馆照会,准备开战,法国军队就已经在马尾提前发动攻击,损坏了很多军舰和商船。虽然我们的官兵焚毁了法国的船只,击毁了他们的雷艇,还击毙了法国军官,但是还没有对他们进行大的惩罚。如果我们再一味地容忍他们,怎么才能伸张正义,顺应民心呢?所以特地揭露他们无理取闹的种种行为,公布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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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上面命令岑毓英督促刘永福和驻防的各营收复北圻,还命令潘鼎新指挥各路军队互相配合,声势浩大,分头进攻。提督苏元春在陆岸县跟法国军队打了一仗,打赢了。
十月,内阁学士周德润上奏说:“咱们军队要进攻越南,应该用主力军队牵制河内法军,另外派一支奇兵从车里出发,经老挝,走哀牢山,暗中袭击顺化,还可以招募滇边当地人帮忙,一定能取得成效。”皇帝批复,让云南巡抚详细调查,着手办理。这个月,苏元春又在纸作社跟法国人打了一仗,阵斩了四个法国军官。
十一月,王德榜的军队在丰谷大败,苏元春没去救援。唐景崧、刘永福、丁槐的军队攻打宣光,经过激烈的战斗取得了大胜,皇上还下了圣旨嘉奖他们。十二月十九号,法国军队攻打谷松,王德榜因为在丰谷战败,怨恨苏元春没来救,所以这次也不去救援了,苏元春的军队败退到威坡,谅山戒严了。皇帝命令冯子材协助办理广西关外军务。二十九号,法国军队攻打谅山,占领了谅山,潘鼎新等人退守镇南关,龙州也跟着人心惶惶。唐景崧、刘永福、丁槐攻打宣光,打了一个多月也没拿下。
谅山丢了,岑毓英担心唐景崧等人的军队后援被切断,就命令他们不要孤注一掷,唐景崧不同意。冯子材在文渊跟法国军队打仗,双方都有伤亡。
正月初九那天,法国军队攻打镇南关,把关门炸毁了就撤了,咱们的提督杨玉科壮烈牺牲了。潘鼎新将军退守到海村,皇上让他将功赎罪。元春也退到了幕府。王德榜将军自认为是湖南的老资格将领,老是催促支援,可支援却迟迟不到,潘鼎新就弹劾了他,结果王德榜被撤职了,他的部队就归元春管了。
法国军队又去攻打刘永福将军在宣光的部队,刘永福的军队被打败了。唐景崧将军退守到牧马,钦差大臣和廉访御史赶紧组织防御。彭玉麟大人请求朝廷把冯子材将军的军队调到广东去防守,朝廷下旨让潘鼎新决定这事儿。潘鼎新跟冯子材关系不好,所以还是让冯子材去了。冯子材觉得关外防务吃紧,不肯撤军,彭玉麟就让他专心顾着广西的防御。潘鼎新带兵很久都没什么战果,最后被撤了职,朝廷让李秉衡代理广西巡抚,苏元春督办广西军务。
法国军队炸毁镇南关后,逃兵和难民都沿着江河往下跑,整个广西都乱成一锅粥了。冯子材将军到了之后,就尽力安抚百姓,维持秩序。
冯子材将军在广西待了很久,深受当地老百姓的爱戴,桂林、越南那边的老百姓都很感激他,人心才算安定下来。他在关口十里外的隘口,也就是东西两座山岭之间,修建了三里多长的城墙,外面还挖了深沟,用来防御敌人。他亲自率领部队驻守在那里,同时命令王孝祺率领军队驻扎在后面作为支援。
法国军队扬言要在某一天进攻关口,子材将军料到他们一定会提前到达,于是就打算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有人劝他不要轻举妄动,但子材将军坚决不同意,直接率领王孝祺的军队夜袭敌营,杀死了很多敌人。“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兵者,诡道也”。
法国军队从谅山调兵攻打镇南关,子材将军对将士们说:“如果法国军队再次进入关口,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广西的老百姓?我一定要拼死抵抗!”将士们个个义愤填膺。法国军队猛攻长城,炮火猛烈,子材将军命令各级将领要坚守阵地,迎战敌人,如果有人后退就当场斩杀。战斗激烈的时候,七十岁的子材将军亲自带头,带着两个儿子冯相荣、冯相华冲进敌阵,看到将军如此英勇,士兵们都深受感动,奋勇杀敌。王孝祺、陈嘉率领潘瀛、张春发等部将紧随其后,王德榜的军队也从侧面杀来,形成夹击之势,杀死了无数法国士兵。激战了两天,法国军队弹药耗尽,大败而逃。子材将军率军攻打文渊,法国军队弃城而逃。之后,中国军队三路大军进攻谅山,王孝祺、王德榜作战尤其勇猛,接连取得胜利。二月十三日,谅山被攻克,法国军队全部逃跑了。子材将军继续进军克拉木,逼近郎甲,王孝祺进军贵门关,收复了以前被占领的边境地区。越南人民还组建了五支“忠义团”,共有两万多人,都打着冯军旗帜。西贡也闻风前来联络。自从中国开始对外通商以来,中外战争中,只有这场战役取得了大胜,这完全是子材将军的功劳。
法国军队六千人进攻临洮府,又分成两队,一路向北进攻珂岭、安平,一路向南进攻缅旺、猛罗。云南巡抚岑毓英命令岑毓宝、李应珍等人阻击北路,王文山阻击南路,他自己率领军队在中间路阻击,都取得了胜利。法国军队随后集中兵力进攻临洮府,云南军队在南北两路抵抗,然后回军夹击,阵斩法国将领五人,法国军队溃败。
法国的军舰当时占领了台湾的澎湖列岛。谅山大捷之后,法国人借助英国人赫德,跟李鸿章谈起了和谈的事,说法国人愿意归还基隆和澎湖,双方撤兵,法国也不要赔款。李鸿章上奏说:“澎湖都丢了,台湾肯定保不住了,应该趁着谅山大胜的劲头,跟法国签订和约,这样法国就不会再提别的要求了。”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立刻下令停战。临洮之战,发生在停战的命令还没传到的时候。
李鸿章急忙要求签订条约,命令所有将领都退回边境。将士们心里非常气愤,握紧拳头,不愿意撤退,彭玉麟、张之洞多次极力劝阻。皇帝认为天津条约不能失信于人,严厉命令必须执行。法国人要求把刘永福赶出越南,张之洞就起草命令让刘永福驻扎在思明、钦州,但是刘永福坚决不肯去,唐景崧用危言耸听的话吓唬他,朝廷的命令又很严厉,刘永福才勉强回到广东,被授予总兵官的职位。冯子材奉命督办廉州、钦州的边防。条约签订后,越南就成了法国的保护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