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敏,字龙翰,是满洲镶白旗人,姓富察。康熙三十六年,他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毕业后,先暂时安排了个知县的职务,等着安排正式的官职。那时候,雍正皇帝还在藩邸,乾隆皇帝刚开始当雍正皇帝的老师,雍正皇帝就让福敏去当他的老师。

雍正皇帝登基后,提拔福敏当了内阁学士,还兼任礼部侍郎。雍正三年,福敏升迁为吏部侍郎。之后,他被派去浙江当巡抚。雍正四年,他又升任左都御史,还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接着,他又被派去湖广当总督。

湖广地区沔阳、潜江等十几个州县发生了水灾,福敏上奏朝廷,请求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当时,苗族首领谬冲发动了叛乱,福敏就下令调动贵州的军队去截断叛军的退路,同时用湖广的军队去攻打叛军的巢穴,最终平定了叛乱。安陆、荆州也遭遇了水灾,福敏又上奏朝廷,请求对老弱妇孺进行正常的救济,同时组织青壮年修筑堤坝,这样既能保证灾民有饭吃,又能修好堤坝。

雍正皇帝非常器重福敏,还曾经亲笔写信给他,信里说:“我让你暂时担任总督,找到合适的人选就会让你回来。现在朝廷里缺少人才,皇子身边也需要你辅佐。让你留在湖广并非我本意,你应该理解我的意思,好好努力。”

五年的时候,他被召回京城,当上了吏部尚书。六年,因为他在浙江巡抚任上,听从了布政使佟吉图的吩咐,挪用了库银,结果被罢官了。八年后,他又被任命为协理兵部侍郎,后来升迁为左都御史。十年,他代理工部尚书,还协助大学士处理政务,没过多久又代理刑部尚书。乾隆三年,他被提升为武英殿大学士,同时兼任工部尚书和翰林院掌院学士。四年后,他又被加封为太保。

六年七月,乾隆皇帝第一次去木兰围场打猎,福敏上了一道奏疏,大概意思是说:“皇上在边疆行围,朝廷的奏章需要按时送达,这和在宫里悠闲地处理政务完全不一样。皇上应该日夜勤勉,亲理政务,从容应对。留在京城的官员,一定要认真处理政务,不能让那些偷懒的人胡作非为。皇上巡行的时候,言官应该反映一些重要的事情,不要琐碎地进献奏章,以免扰乱朝政。圣祖皇帝在打猎的时候,对地形的险阻都了如指掌,所以才能游刃有余,射箭神准。希望皇上事先做好计划。负责布防的士兵,难免会有疏忽,希望皇上能多加宽容,让他们尽心尽力。士兵随行时间长了,军需物资会跟不上,皇上应该多加恩泽,这样花费不多,却能得到很大的好处。”皇上看了奏疏后说:“大学士的奏疏,老成持重,忠心恳切,提出了很多好的建议,朕都很赞赏。”

八年的时候,他又上了一道奏疏,谈论当时的政事,说:“黄河的防务非常重要,建议像救济灾民一样,灵活处理,及时向朝廷汇报。灾民流离失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官吏不善于安抚他们,只是禁止他们越境,导致他们流落街头,饿死沟壑,就应该追究相关官员的责任。江南和湖广地区遭受了严重的旱灾,建议用南漕的粮食进行救济。救济的多少,应该由皇上决定,这样既能保证国库不亏空,又能充分救济灾民。”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

十年,他因为生病请求辞官,皇上恩准了他的请求,并且加封他为太傅。二十二年,他去世了,享年八十四岁。福敏生病的时候,皇上还亲自去看望他,听说他去世后,又亲自为他举行祭奠。皇上赐予他祭葬,把他供奉在贤良祠,并追谥为“文端”。

福敏这个人啊,性格刚正,为人坦荡,一点儿也不虚伪。他和内廷的蔡世远、雷鋐关系很好,尤其敬佩朱轼。他退休后,对雷鋐说:“这官位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我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你不会笑话我吧?” 康熙四十四年,皇上写诗怀念旧臣,对以前在翰林院的官员都尊称为“先生”,只称字不称名。诗里说,他从朱轼那里学到了治学的根本,从蔡世远那里学到了治学的实践,而从福敏那里学到了治学的基石。康熙六十年二月上丁,释奠礼结束后,皇上追赠福敏为太师,圣旨里说:“他从小就跟着老师学习,启迪教化的功劳很大啊!”

陈世倌,字秉之,是浙江海宁人。他父亲陈诜,也有传记记载。陈世倌康熙四十二年考中进士,改任庶吉士。从编修一步步升迁到侍读学士,后来又去督导顺天府的学政。父亲去世后,他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被任命为江西学政,他上疏请求完成父亲的丧事后再上任,皇上准了他的请求。雍正二年,守孝期满后,他被提升为内阁学士,然后外放山东巡抚。当时山东闹旱灾和蝗灾,粮食运输也受阻,陈世倌轻车简从,亲自走访各地,仔细调查灾情的轻重缓急,以及官员们的办事能力,然后才开始处理政务。他迅速组织力量捕杀蝗虫,几乎消灭殆尽,并且疏通了运输道路,皇上还赏赐了他一把御制折扇。陈世倌上疏说:“设立社仓,以应对粮食的盈缺,调节丰歉,这是古今都行得通的好办法。应该号召各乡劝说富裕人家捐献粮食,数量不限,根据捐献多少给予奖励。选拔公正的乡约代表三人管理粮食的出入,官府负责监督检查。贫民可以春天借粮,秋天偿还,每石粮食收取二斗利息,如果歉收可以减少利息,十年后利息减为一斗。请命令各省先在几个州县试行,等有了成效后再推广。”皇上批准了,并下令有关部门执行。他又上疏请求禁止回教,皇上认为回教已经存在很久了,信奉者也有一定数量,如果贸然禁止,反而会引起混乱,这不是治理国家的好办法,所以驳回了他的请求。他还上疏提出了加强沿海防卫的五项措施,皇上也批准了。雍正四年,他母亲去世,他回家守孝。后来被任命治理江南水利,因为办事拖延失误被罢官,又被派去曲阜督修孔子庙。

高宗皇帝登基后,他被任命为左副都御史,开始了他的仕途生涯。乾隆二年,他升任仓场侍郎,之后又升迁为工部尚书。乾隆六年,他被授予文渊阁大学士的职位,官至一品。那年秋天,淮河、徐州、凤阳、泗州等地发生严重水灾,皇上命令侍郎周学健与总督高斌一起负责赈灾和工程事务。这位大学士多次上书陈述治水救灾的措施,皇上于是命令他乘驿站快马赶往灾区,与周学健等人一起勘察灾情。他认为要了解水势高低,必须亲自勘察,并请求带上精通测量技术的官员同行,皇上准许了他的请求。

十二月,他和周学健等人一起上书,详细陈述了工程的规划,建议等到第二年二三月水退之后再动工。皇上却说:“你出发前奏报说当年就能疏通河道,积水就能消除,现在上书却说还要等到第二年二三月,你的计划只不过是根据高斌、周学健的方案润色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策略和规划,何必这么来回跑一趟呢?”

乾隆九年,他请求告假回老家,并想就此退休,但皇上没有批准。他再次上书说:“我路过山东时,听说有个大盗被抓获了。因为案件涉及多个省份,审理过程一拖再拖。既然这个大盗的罪行已经查实,就应该尽快处决。请求皇上责成山东巡抚尽快判决,不要让这件案子长期拖延,以儆效尤。”皇上赞同了他的意见。休假结束后他回到岗位,并被加封为太子太保。

云南巡抚弹劾下属官员,按照规定应该由总督复核。这位大学士在拟定旨意时出了差错,被官员们建议革职。皇上批评他办事琐碎,行为不符合大学士的身份,决定按照建议革去他的职务。皇上还特别下了一道密旨,说:“我批评他办事琐碎,是因为他与孔家有牵连,在兖州私下经营田宅,想从中分得一些好处。这哪里是大臣应该做的事情?既然他已经革职了,就吩咐山东巡抚,不要让他留在兖州。”乾隆十五年,他入京祝贺皇上的寿辰,皇上赏赐他原来的官衔。乾隆十六年,皇上命他回朝办事,兼管礼部事务。乾隆二十二年,由于年老体弱,他请求退休,皇上准了他的请求,并加封他为太子太傅。乾隆二十三年春天,他进宫辞行,皇上御制诗一首赐予他,诗中写道:“皇祖朝臣无几也”,并赏赐他白银五千两,让他在家享用俸禄。然而,在他还未离开京城时就去世了,谥号为文勤。

陈世倌这个人啊,特别推崇宋朝五子(指的是宋代的五位贤臣)的学问,为人清廉俭朴,为人正直。每次进宫给皇帝上奏,只要说到老百姓遭受水灾、旱灾、疾病的苦难,他都反复详细地陈述,有时候还会哭着讲。皇帝每次看到他这样,都会脸色缓和下来听他说完,还笑着说:“陈世倌又来为百姓哭啦!”虽然有时候会被皇帝批评训斥,但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认真负责。后来皇帝南巡,还特地派人去祭奠他的坟墓呢。

史贻直,字儆弦,是江苏溧阳人。他父亲史夔,康熙二十一年考中进士,官做到詹事府詹事。史贻直从小就熟读典籍,很有学问。康熙三十九年,十九岁的他就考中了进士。从检讨官一步步升迁到侍读学士。雍正初年,被皇帝安排在南书房当差,后来又升任吏部侍郎,之后又历任工部、户部侍郎。 皇帝曾经派他到河南去查办总督田文镜,田文镜弹劾信阳知州黄振国等人贪污受贿,史贻直他们调查后,也认为黄振国等人有罪,于是依法治罪。 上蔡县知县张球,是田文镜以前推荐的人,结果史贻直他们查出来张球也贪污受贿,于是被治罪,田文镜因为推荐不力,自己也上书自劾。

后来,皇帝又派史贻直去山西查办前任总督年羹尧,年羹尧的儿子在河东地区私自经营盐务,违反了盐法。雍正七年,皇帝又派他去福建查办巡抚朱纲,朱纲弹劾按察使乔学尹等人贪污,史贻直调查后,也认为乔学尹等人有罪,并依法论处。皇帝很欣赏史贻直的公正廉洁,就让他署理福建总督的职务。福建的水师巡海时,经常私下买卖货物,逃税漏税,史贻直就上奏朝廷,下令禁止这种行为。福州、兴化、泉州、漳州四府因为粮食歉收,仓库里的粮食不够按规定发放,史贻直就建议用台湾应该输送的军粮来换取这四府的粮食,先把旧粮卖掉,再补充新粮;另外,内地驻守台湾的军队,来往途中经常骚扰当地居民,史贻直建议让台湾总兵管辖这些军队,军队来往时,要派副将押送,这些建议都被采纳并执行了。

公元某年,我被任命为两江总督,因为我坚持要回老家,皇上没同意,又把我任命为左都御史,还是留在两江地区。第二年,皇上把我召回京城。当时军队正在征讨准噶尔,陕西和甘肃是军队必经之地,后勤补给非常重要。皇上让我和杭奕禄侍郎一起去宣讲朝廷旨意,安抚百姓。没多久,我又被任命为陕西巡抚的协理,然后升任兵部尚书,继续留在陕西。再过一年,我代理陕西巡抚。朝廷讨论禁止烧锅,这个命令要下发到各省。我上书说:“现在年成好,粮食多,烧锅也是老百姓谋生的手段之一啊。应该根据年景的好坏和老百姓的贫富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禁止,并且要好好引导他们。”皇上觉得我的建议考虑到了实际情况,很不错。湖广总督迈柱建议开通从湖广荆子关到陕西龙驹寨的水路,方便运输军粮。我又上书说:“荆子关到龙驹寨之间,本来就有丹河,这条河在两座山之间蜿蜒流淌,长达三百七十里。夏天秋天的时候,老百姓都要用河水灌溉田地,还要筑坝蓄水,每一滴水都非常珍贵。一下雨,河水暴涨,纤绳的路就断了,根本不适合运输。我看湖广的军粮运输太困难了,应该在河南府陕州以及沿河的州县储存粮食,再想办法转运。至于疏浚丹河,我觉得可以缓一缓。”皇上赞同我的意见,否决了迈柱的建议。之后,我被任命为户部尚书,负责总理陕西巡抚事务。

三年后七月,我被召回京城。八月,世宗皇帝驾崩,高宗皇帝即位。我觐见高宗皇帝,他拿出世宗皇帝的遗念衣赐给我,鼓励我始终保持一致的操守。我哭着接受了,皇上也哭个不停。我上书说:“科举考试和吏部、礼部的官员任用,应该按照旧制度执行;官员升迁,不应该随意捐弃资历,那些走捷径升官的人不会觉得公平,那些默默无闻的人也会怨声载道。所以官员升迁也应该按照旧制度,保持等级制度;河南各州县强迫百姓开垦砂砾山冈,按亩收税,很多穷人为了交税不得不卖儿卖女,州县官员还劝他们捐款,这有损国家形象。请派廉洁公正的大臣去安抚那些地方,这样才能解决这些问题。”这件事被提交给负责总理事务的大臣们讨论,最终执行了我的建议。

寻命署湖广总督。乾隆元年,他上奏说:“以前的规定,州县仓库缺粮要治罪,规定一石粮食折算一两银子,但实际价格根本达不到。其他杂粮也按粮食价格计算,更加不合理。” 后来部门商议,一石大米折算一两银子,谷子和其它杂粮都折算五钱银子,并正式下令执行。武昌城西南,长江汉水交汇的地方,以前有一条长堤。他下令有关部门仔细勘察,重新修筑,从王惠桥到土城矶,堤长一千三百多丈,计划三年完工。

湖广是两淮盐的销售地,但是有些地方却错入了四川、广东的辖区。巴东、归州、道州、宁远等九个州县的老百姓私底下吃四川、广东的盐,两淮盐政尹会为此上奏。他则说湖广每年销售两淮盐七十多万引,那些州县偏远,两淮的盐运不进去,硬要执行这个规定,官商都会受苦。部门采纳了他的建议。湖南城步等县的苗族首领蒲寅山、凤老一等造反,他和巡抚高其倬等人一起平定了叛乱,皇上嘉奖了他的功劳。 皇上把他召回京城,先后担任工部、刑部、兵部、吏部尚书。

七年,皇上任命他署理直隶总督。 后来又把他召回京城,让他协助大学士处理政务。九年,授予他文渊阁大学士的职位。 十一年,加封太子太保。他的儿子奕昂,在山东担任运河道,因为巡抚鄂昌的推荐,被任命署理甘肃布政使。 二十年,鄂昌因为事情牵连被抄家,皇上念及他的勤勉谨慎,没有严惩,让他退休回家,并把奕昂召回京城。

二十二年,皇上南巡,他在沂州迎接皇上,皇上让他在家享俸禄。 不久又把他召回京城,仍然授予他大学士的职位。 他在路上病倒了,皇上派御医前去诊治。到京城后,皇上让他担任工部尚书,并加封太子太傅。 二十五年,皇上知道他已经做了六十年的进士,赐诗一首称赞他是“人瑞”,并准许他参加祭祀典礼时不必按队列行礼,可以坐轿子入朝。二十七年,他请求退休,皇上准许他不兼任工部尚书,并且每年增加五百两俸禄。二十八年去世,享年八十二岁,追赠太保,在贤良祠祭祀,谥号文靖。

贻直做官,大方向把握得住,不拘泥于细枝末节,跟别人是不是一样他都不太在意。他记性特别好,举止端庄,很会说话。年羹尧被杀后,乾隆皇帝问贻直:“你也被年羹尧推荐过吧?”贻直摘下帽子回答说:“推荐我的人是年羹尧,用我的人是皇上您。”

后来侍奉乾隆的儿子嘉庆皇帝,贻直年纪大了,上朝奏事的时候,起身下拜的动作比较慢。嘉庆皇帝问他:“你年纪大了,是不是很疲惫啊?”贻直回答说:“皇上到了臣这样的年纪,自然就会明白的。”嘉庆皇帝听了之后,脸色就缓和了。

贻直的儿子们也各有成就。他儿子奕簪,乾隆十年考中进士,当上了左春坊左赞善;奕昂,考中举人后被任命为刑部员外郎,后来被调到甘肃当布政使,又调回京城,接着又当了福建按察使,之后升任兵部侍郎,最后因为说话得罪人被罢官;奕朅,当上了山西潞安知府,后来乾隆皇帝让他留在京城侍奉贻直,还给了他四品京官的职位。

阿克敦,字仲和,是章佳氏,满洲正蓝旗人。康熙四十八年考中进士,改任庶吉士,然后当了编修。五十二年,他当了河南乡试的考官。五十三 年,康熙皇帝觉得阿克敦学问好,考试也做得出色,就特别提拔他当了侍讲学士。五十五年,又升任侍读学士。五十六年,朝鲜国王李焞眼睛有病,派人来求一种叫空青的药材,康熙皇帝就派阿克敦带着空青去朝鲜。之后,阿克敦升任詹事。五十七年,又升任内阁学士。六十一 年,朝鲜国王李昀想立他弟弟李昑为世弟,康熙皇帝就派阿克敦和侍卫佛伦一起去朝鲜册封李昑。之后,阿克敦升任兵部侍郎。雍正皇帝即位后,阿克敦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还当了《圣祖实录》的副总裁。雍正元年,让他专门负责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事务,还当了《国史》、《会典》的副总裁。他又和散秩大臣舒鲁一起,去朝鲜册封李昑。雍正三年,他被任命为礼部侍郎,兼任兵部侍郎。雍正四年,调任兵部,兼任国子监祭酒。

孔毓珣大人升职了,皇上让他去北京述职,然后就让阿克敦大人暂时顶替他的位置,还兼任广州将军。阿克敦大人上奏弹劾了碣石总兵陈良弼,说他敲诈渔民,还弹劾了左翼总兵蓝奉,说他走后门让两个儿子当上了把总,仗势欺人,滥用兵力。皇上觉得阿克敦大人这奏折写得好,就下令选拔合适的人选,好好查办这件事。

高要、高明、四会、三水、南海这五个县的老百姓,为了灌溉田地,在江边修建了堤坝,挖了水渠,叫做“围基”。可是,每逢涨水,堤坝经常决口。当时的巡抚杨文乾大人就建议,用石头加固最容易决口的地方,用木桩加固次容易决口的地方,算下来要花几十万两银子,得从国库里拨款,他还想再另外收税来补足。阿克敦大人不同意他的意见。

五年后,阿克敦大人上奏说:“高要等县沿江的围基,都是土坝,每年十一月以后,官府会督促老百姓按照田亩分工,加固堤坝,老百姓也不觉得辛苦,官府也不用花钱。虽然涨水的时候还是会决口,但水势没那么猛,不用非得用石头和木桩才能抵挡。建议还是按照老办法,让官府在农闲时督促老百姓修补。如果江水涨得厉害,就派人巡逻,防止决堤,不用花大价钱重新修建。”皇上采纳了阿克敦大人的意见,否决了杨文乾的方案。

后来,阿克敦大人和孔毓珣大人一起上奏,建议派广南韶州道和肇庆高州廉州罗定道去督促这几个县修建围基,并上报了朝廷。苍梧县芋荚山矿上的矿工闹事,偷挖矿石,阿克敦大人下令抓住了他们的头目,皇上还为此表扬了他。

我被调到吏部,后来被任命为广东巡抚。我弹劾了广东肇庆、高州、廉州、罗定四府道员王士俊贪污税收,皇上觉得王士俊还能用,就下令训斥他,让他改过自新,然后把我调到广西当巡抚。

我在广西的时候,弹劾了阿克敦,说他知情不报,对盗贼不认真追捕;新会县发生盗窃案,他还故意改判,把小偷大事化小;他还侵吞粤海关的银子,甚至指使家人向暹罗的米船索要礼物。同时,毓珣也弹劾阿克敦侵吞太平关的银子。过了六年,皇上终于下令革去阿克敦的官职,并让我和毓珣一起会审此案。可惜我后来去世了,皇上就派通政使留保和郎中喀尔吉善与毓珣以及新任广东巡抚傅泰一起重新审理此案。最终,因为阿克敦的罪行——隐瞒盗案和贪污——不算特别严重,所以没怎么处罚他;但是指使家人向暹罗米船索要礼物这件事,最终判处他绞刑。而王士俊又揭发阿克敦包庇布政使官达贪污受贿,于是阿克敦的罪名又加重了,被判处斩监候。

第七年,山东巡抚费金吾上书请求疏浚江南徐州、沛县以及济宁、嘉祥等县的水道,并请求派人督促修建。皇上就下令释放阿克敦,让他去江南河工效力,以此抵罪。

第九年,皇上命令抚远大将军马尔赛率军征讨准噶尔,并授予阿克敦内阁额外学士的职位,让他协助处理军务。第十一年,皇上又任命他驻扎在扎克拜达里克负责军饷。第十二年,皇上把他召回京城,并让他和侍郎傅鼐、副都统罗密一起出使准噶尔,向噶尔丹策零宣旨,劝说他罢兵息民。当时喀尔喀和准噶尔以阿尔泰山为界,但是噶尔丹策零想要以杭爱山为界,把阿尔泰山也划入他的游牧地。阿克敦与噶尔丹策零商议了三天,也没能达成一致。噶尔丹策零就派使者吹那木喀跟随阿克敦等人一起到京城,请求以哲尔格西喇呼鲁乌苏为喀尔喀的游牧地界。第十三年,阿克敦等人抵达京城。皇上把阿克敦等人呈上的奏章和地图秘密交给北路副将军策棱,让他仔细研究,然后决定。策棱认为准噶尔的游牧范围不能超过阿尔泰山。于是,这次谈判最终没能达成协议。后来,皇上任命阿克敦为镶蓝旗满洲副都统兼工部侍郎。等到高宗皇帝即位后,又让他负责守护泰陵。

乾隆三年,皇上派阿克敦去准噶尔,带着侍卫旺紥尔和台吉额默根一起,去跟噶尔丹策零谈边界的事儿。噶尔丹策零派哈柳跟着阿克敦他们一起来北京,请求准噶尔人放牧别越过阿尔泰山,并且想把布延图和托尔和这两个卡伦(相当于行政区域)迁到内地来。皇上说,不越过阿尔泰山放牧这事儿,可以商量着办,但是把那两个卡伦迁到内地,不行。然后就让哈柳拿着皇上的旨意回去了。

后来,皇上任命阿克敦当了工部侍郎。五年后,调到刑部,又调到吏部。八年的时候,升任镶蓝旗满洲都统。十年,又兼任了翰林院掌院学士。十一年,当上了刑部尚书。十三年,皇上让他协办大学士。没多久,这个差事就让给了傅恒。四月份,翰林院呈上孝贤皇后的册文,清文里把“皇妣”翻译成了“先太后”,皇上觉得这翻译错得厉害,就叫阿克敦来问清楚。阿克敦不等皇上旨意就自己先走了,皇上很生气,觉得阿克敦是因为被免了协办大学士的职务心里有怨气,就夺了他的官,把他交给刑部,按大不敬的罪名,判了斩监候(斩首,但先关起来等候)。

六月,皇上又让他在内阁学士那儿当差,同时署理工部侍郎。七月,又提拔他署理刑部尚书,还授予他镶白旗汉军都统的职位。十月,又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十二月,再次让他协办大学士。十四年,金川战事平定,皇上加封他为太子少保。这些年皇上几次去木兰围场、河南、盛京,都让他留在京城办事,期间还让他代理过左都御史和步军统领的职务。二十年,因为眼睛有毛病,阿克敦请求告假,皇上还派御医给他看病。他多次请求退休,皇上最终准了他的请求,让他致仕(退休)。二十一年,阿克敦去世了,皇上赐予祭葬,谥号文勤。他的儿子阿桂,另有传记。

阿克敦在刑部工作十多年了,为人公正宽厚,做事简单明了,从不偏袒任何人。有一天,阿桂来给他当侍从,阿克敦就问他:“朝廷让你当刑官,办案应该怎么做?”阿桂回答说:“执行法律一定要根据罪行来,罪行是一分就判一分,罪行是十分就判十分。”阿克敦一听就生气了,要打阿桂板子。阿桂吓得赶紧求教。阿克敦说:“照你这么说,天下就没有完人了!罪行是十分,就判个五六分,就已经受不了了,还能全部判完吗?再说,一分罪过都值得追究吗?”后来阿桂做了刑部尚书,经常把这件事告诉他的下属。

孙嘉淦,字锡公,是山西兴县人。他家以前很穷,一边种地一边读书。康熙五十二年,他考中了进士,后来做了庶吉士,然后被任命为检讨。雍正帝刚即位的时候,命令所有大臣都要上奏章陈述自己的意见。孙嘉淦就上了一份奏章,提出了三件事:请求皇帝亲近自己的骨肉亲人;停止捐纳(指捐钱买官);裁撤西域的军队。皇帝把这份奏章拿给其他大臣看,还说:“翰林院竟然容得下这么个狂妄的人吗?”大学士朱轼当时也在,就慢慢地说:“孙嘉淦确实狂妄,但是我佩服他的胆量。”皇帝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朕也佩服他的胆量。”然后就提拔孙嘉淦做了国子监司业。雍正四年,孙嘉淦升任祭酒,并在南书房当差。六年正月,他被任命为署理顺天府府尹。他父亲去世后,服丧期间还没结束,就被召回京城,继续担任顺天府府尹。后来升任工部侍郎,还兼任顺天府府尹和国子监祭酒。十年的时候,调任刑部侍郎,不久又兼任署理吏部侍郎。

孙嘉淦当了祭酒(相当于大学的校长),就推荐他弟弟孙扬淦去国子监当丞(相当于副校长)。 后来,教习宋镐和方从仁他们任期满了,要来见皇上。孙嘉淦说宋镐他们都可以重用,皇上问他具体情况,他又说方从仁其实不行。皇上一下就火了,骂孙嘉淦反复无常,欺骗皇上,当场罢免了他的官职,还把他交给刑部治罪,按照“挟诈欺公”的罪名,判他死刑。

皇上跟大臣们说:“孙嘉淦这个人太傻了,但是他不贪钱。” 最后皇上还是饶了他一命,让他去户部银库帮忙干活。孙嘉淦出狱后,直接去了户部银库。当时果亲王允礼管着户部,他觉得孙嘉淦是位曾经的大臣,现在却被罢官了,肯定看不起这会计的活儿;而且他还听说一些闲话,说孙嘉淦是沽名钓誉,收的银子肯定有缺。所以允礼亲自去查看,结果看到孙嘉淦正拿着秤在称银子,跟普通的小吏一起干活,一点架子都没有,大家都一样辛苦。允礼问他收的银子放在哪,孙嘉淦指给他看,银子放在一个单独的地方,盖着盖子,一点儿也不多也不少,一分不差。

这事儿皇上知道了,就更加看重孙嘉淦了。十二年后,皇上任命他做了河东盐政(相当于盐务局局长)。

嘉靖十三年八月,皇帝登基了,召见嘉淦进京,让他先当个侍郎候补。九月,正式任命他为吏部侍郎。十一月,又升迁为都察院左都御史,还兼着吏部侍郎的职务。

嘉淦觉得皇帝刚开始执政,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就上书给皇帝说:“我资质愚钝,承蒙皇上厚爱,给了我这么重要的责任,管理风纪。我每天都战战兢兢,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但是自从上任以来,仔细研读皇上的圣旨,皇上仁政的措施已经全面推行了,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想说的,其实就是皇上的心意。皇上仁孝诚敬,明智宽恕,一心为公,还有什么可议论的呢?我之所以还要说,是因为即使皇上心中纯洁,政事完善,我也私下里忧虑过度,想提前预防一些问题。

治国兴衰的循环,就像阴阳的运行一样。阴盛到极点,阳气就生;阳盛到极点,阴气就来。事情发展到极盛的时候,往往隐藏着衰败的因素。这种因素隐藏得很微妙,人们不容易察觉;等到它显露出来的时候,积重难返。这里面有三种习惯,一定要谨慎防范。皇帝的德行高尚,臣子就会心服口服地歌颂;仁政施行,百姓就会切身感受到;皇帝说一句话,朝堂上就一片称赞圣明的声音;皇帝下一道命令,天下就一片歌颂之声。这本来是臣民真心实意的赞扬,但是皇帝的耳朵却习惯了这些赞美。耳朵习惯了赞美,不赞美就觉得逆耳,开始会排斥那些敢于直言的人,后来会厌烦那些老实木讷的人,时间长了,那些赞扬不巧妙的人也会被疏远。这就是说,耳朵习惯了听到的,就会喜欢阿谀奉承,讨厌正直。皇帝越聪明,下属就越愚蠢;皇帝越有能力,下属就越害怕;于是就出现了一片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景象,人人免冠叩首,唯唯诺诺。臣子们认为这是尽到了礼数,但是皇帝的眼睛却习惯了这些逢迎。眼睛习惯了这些谄媚,不谄媚就觉得刺眼,所以开始会排斥那些性格直率的人,后来会疏远那些严肃谨慎的人,时间长了,那些阿谀奉承不巧妙的人也会招致反感。这就是说,眼睛习惯了看到的,就会喜欢柔顺,讨厌刚强。

皇上凡事都亲力亲为,见得多了就觉得没什么稀奇,从而高高在上,轻视别人;处理政务经验丰富,就觉得没什么困难,从而自以为才华横溢,轻视事情;对待人,听不到别人的缺点,反省自己也看不到自己的不足。这样一来,心里想什么就认为不会超过界限,发布的命令就认为一定能执行。这就是说,心习惯了认同的,就会喜欢顺从,讨厌违背。这三种习惯一旦养成,就会产生一个弊端。什么弊端呢?就是喜欢小人,厌恶君子。

现在,提拔君子,排斥小人,难道只有三代以前的圣明君主才懂得吗?即使是那些昏庸的君主,哪个不想用君子呢?而且,那些聪明的君主,都重视自己的臣子,哪个不认为自己所用的人一定是君子,而不是小人呢?但是最终小人得势,君子遭贬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重用才能,而不重用德行。德行是君子独有的,才能是君子小人共有的,而且小人往往更胜一筹。在言语奏对上,君子说话谨慎,小人则巧言令色,阿谀奉承,这就投合了皇帝的耳习;在奔走效劳上,君子笨拙,小人则善于逢迎,这就投合了皇帝的眼习;在考核工作上,君子孤傲,不愿邀功请赏,小人则善于迎合,努力表现,这就投合了皇帝的心习。小人凭借自己的优势投其所好,皇帝沉溺于自己的习惯而不自知,听了小人的话觉得顺耳,看了小人的脸色觉得顺眼,试用了小人的才能觉得称心如意,于是小人不用约请就聚集在一起,君子不用驱逐就自行离去。小人聚集,君子离去,这祸患还用说吗?而追究其原因,都是这三种习惯蒙蔽了皇帝。

治国兴衰的道理,历代相同,可以从中吸取教训。皇上圣明英武,如日中天,当然不会有这些弊端,甚至连这些习惯都没有。但是我正是在皇上还没有养成这些习惯的时候就提出来,如果这些习惯一旦养成,可能有人知道却不敢说,或者说了也不被采纳。现在要想预先去除这三种习惯,永远杜绝这个弊端,不在于外在,而在于内心,所以我才要说皇上的心意。俗话说:‘人非圣人,孰能无过?’这是浅显的话。圣人难道就没有过错吗?只有圣人才能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只有圣人才能改正自己的过错。孔子说五十岁才学习《易经》,才能没有大的过错。文王视百姓如伤,求道如同从未见过一样。所以,贤人的过错,贤人自己知道,庸人不知道;圣人的过错,圣人自己知道,贤人也不知道。想要别人指出错误,纠正偏差,达到他们自己不知道的地步,很难。所以希望皇上圣明的心自己警醒。

反躬自省,真正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从现实中看到自己的缺陷,所以常常谦虚谨慎,不敢自以为是。这种不敢自以为是的态度,贯穿于用人和行政之中,然后才能知道谏言、争论、切磋琢磨,是出于对我的爱护,而阿谀奉承是愚弄我,使我陷入陷阱;然后才能知道严肃谨慎、敢于直言,对我有益处良多,而一味顺从,则是推我入深渊。皇帝的耳目之习去除,取舍的标准确定,然后才能群贤毕至,天下太平。否则,自以为是的根子不拔除,即使努力谨慎,谨慎久了就觉得自己没有过错,就会放松警惕;努力勤政,勤政久了就觉得自己有功劳,就会沾沾自喜。这种想法一旦转变,开始好像对天下没有害处,却不知贪图享乐、安逸、功利的言论,渐渐传入耳中而不觉得厌烦,而那些阿谀奉承、柔顺谄媚的人,也熟视无睹他们的可憎之处。时间长了,习惯了,甚至不自知地被他们蒙蔽,黑白可以颠倒,东西可以易位。所谓祸患隐藏得很微妙,而最终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是这个道理。《大学》说‘见贤而不能举,见不贤而不能退’,这都是违背了人的本性;而追究其失败的原因,都是因为骄傲自满,骄傲自满就是自以为是。由此可见,治国兴衰的关键在于君子小人的进退;进退的关键,掌握在君主的一念之间;能够认识到错误,内心就会不自觉地恭敬;没有过错,内心就不会不自觉地放纵。恭敬是君子所吸引,也是治国的根本;放纵是小人所利用,也是导致混乱的阶梯。所以,追根溯源,简明扼要地说,就是希望皇上时时刻刻

十月,嘉淦被任命为直隶总督。当时北京附近对酒的禁令非常严格,触犯法律的人很多。

嘉淦上奏说:“前任总督李卫在任期间,一年内查获私酿酒的案件三百六十四起,犯事的人有一千四百多名。我到任一个月,就查获私酿酒的案件七十八起,犯事的人三百五十多名。这只是那些主动报案的,府、州、县自己结案的,还不知道有多少。那些被抓获后又用钱贿赂被放了的官吏和士兵,更不知道有多少。这只是那些直接犯事的人,他们的乡里邻居、沿途的店铺、贩运酒的人等等牵连受累的,又不知道有多少。一个省份是这样,其他省份的情况可想而知。皇上仁慈,对盗窃案都反复考虑,希望能找到一条可以宽恕的路。现在因为日常饮食的缘故,官吏士兵把私酿酒当成赚钱的工具,老百姓,弱的失业,强的违反法令,盐贩还没平息,酒贩又起来了,天下大乱,这可不是正常的治国之道。我以前说酒禁应该在歉收年实行,不应该在丰收年实行,那还算是书生气十足的谬论。亲自处理这件事后,才知道这禁酒是抢夺百姓的钱财,随意糟蹋百姓,毁坏百姓的身体,敲打百姓,剥夺百姓的生计,把他们禁锢起来。

在饥荒之后,百姓没有稳定的生活,失业严重,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歉收年更不能禁酒,比丰收年更严重。周朝的典籍里关于荒年治理的记载,是放弃禁令,避免引起民怨,是有道理的。再说,酒禁的实行,无论如何都会扰民,而且最终根本禁不住。就算禁酒不扰民,而且能永远禁住,但对穷人的生计,粮食储备,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有害。酿酒要用粮食,这是说黄酒,黄酒的酒曲要用小麦,米要用上好的稻米,都是粮食中最精细的。如果是烧酒,要用高粱,再加豆皮、黍壳、谷糠,酒曲用大麦,这些都不是日常吃的食物,而豆皮、黍壳、谷糠这些东西本来是废物,混合起来酿酒,可以卖钱,酒糟还可以喂牲口。把无用的东西变成有用的东西,这可不是做无益的事而有害的事。现在想禁止烧酒,又禁止黄酒,那祭祀、待客、养老都没东西用了。如果只禁烧酒不禁黄酒,省了大麦、高粱这些粗糙便宜的东西,却要多花小麦、上等稻米这些精细贵重的东西,这就是我说的对粮食储备没有好处。各种手工业都需要用粮食来交换,太贵了会影响手工业,太便宜了会损害农业,只有价格适中,农业和手工业才能一起受益。所以,农业有歉收荒年,也有丰收荒年,十年之内,歉收三年,丰收七年,那么粮食就应该有所流通,不应该只是积压不用。现在北方不种高粱,就没有用来做柴火、席子、屋墙的东西,种了高粱,用它的秸秆,那么它的颗粒就应该卖出去。烧酒作坊被禁止了,富人就不买高粱,穷人种了高粱,即使价格很低也不卖。高粱不卖,酒又是必需品,那就只能卖米粮来买黄酒。以前一年之内,八口之家,卖高粱的钱,能得到七八两银子,现在只有二三两了;而买黄酒的钱,却要花七八两。收入少了,支出多了,再加上秕糠等东西堆积起来不能换钱,自然而然的收益都失去了。日常所需,只能卖米麦。卖了,家里就没有储备;不卖,什么都缺。这就是我说的有害于生计。老百姓追逐利益,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利益不在那里,即使有赏赐也不去做;利益在那里,即使禁止得再厉害,他们也会去做。烧酒作坊被禁止了,酒一定就少,酒少了价格一定就贵,价格贵了私酿酒的利润比以前高十倍。十倍的利润在那里,老百姓一定会拼命去做。孟子说‘君子不拿养活人的东西去害人’,本是为了百姓的生计,却弄成这样,那立法就不可不谨慎啊。”嘉淦的奏疏上报后,皇上就下令取消了禁酒令。

话说有个叫马承宗的人,被民王宰给收买了,然后就跑去贿赂太监刘金玉他们,想把马承宗推荐给贝勒允祐。 嘉淦大人一看这情况,赶紧上奏朝廷,要求把这事交给刑部好好审理。皇上夸他办事公正,是个好官。

后来呢,又有个叫焦韬的老百姓,被人诬陷说他搞邪教,牵连了好几百人。嘉淦大人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就替焦韬申冤,说他冤枉。 再后来,有个叫纪怀让的,他用豆汁染衣服,结果村里出了命案,侦查的人看到豆汁颜色,以为是血,就把他给抓了,说他杀人。 眼看着就要被处死了,幸亏正定知府陈浩廉得到了纪怀让的冤情状子,嘉淦大人亲自审问,最终证明了纪怀让的清白。

接下来,嘉淦大人被任命兼管直隶的河工,负责治理永定河。他一到任,就建议在金门闸上下多修建一些草坝,让河水慢慢回到原来的河道里。四年正月,他又上奏朝廷,建议在金门闸下再加建一个草坝,把永定河引回到原来的河道,从中亭、玉带一直到天津入海。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他就和总河顾琮一起认真地去办理这件事。

嘉淦大人又上奏说:“天津的南北运河和淀河在西沽汇合,然后流入海河。南运河的水很浑浊,时间长了肯定要淤塞,更何况全省的水都汇集到这里,一到秋天发大水,水流泄不出去。大学士鄂尔泰以前也奏请在静海开挖独流疏引河,这其实是治理下游水患的关键。但是开河容易,通到海里难,要是中途堵塞了,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水患。而且海口要是挖得太深,还怕海水倒灌。我们现在正在勘察全省的水道,凡是各条河流交汇的地方,以及进入淀河、入海的路段,哪些地方急需疏浚,我们就在今年夏天开始修整。” 奏章上报后,五月,嘉淦大人被晋升为太子少保。

五年的九月,孙嘉淦上奏说:“直隶地区主要的几条河,永定河、子牙河、南运河、北运河,还有东西两个淀,治理起来情况是这样的:永定河,计划在叶淀的东边开条引河,从西沽北边入海;子牙河,计划疏浚新河,把上游的水引进淀里,修好旧河的东堤,让河水渐渐地从西沽南边入海;北运河,两岸要清除沙子,让河道笔直,疏浚河道,加固堤岸;南运河,两岸要修筑远堤,疏浚河道,让河水顺畅地流淌,在安陵镇修建闸门,疏浚河道三十多里,流入老河口入海;西淀,计划开通白沟河的旧河道,通向中亭,在九桥南边另开一条河,同时疏浚青门河,分流一部分河水,下游已经很通畅了,还要把金门闸西边的引河改到东边,在苑家口修建五座木桥,让河水顺利通行;东淀,计划疏浚上游的三岔河,让它更宽更深,疏浚杨家河、卞家河等洼地的河道,让它们并行向东,汇入西沽,这样就能让四条河都顺畅,两个淀都能顺利泄洪。”他还提议把永定河改回原来的河道,各项工程都准备好了,皇上很高兴。

那时候江南总督高斌进京,皇上命令他和孙嘉淦一起商议河务。十月份,他们联合上奏说:“永定河应该从固安南边、霸州北边顺流向东,连接东淀,到达西沽入海,这样上游的涨水就能自己消退了。霸州北边应该修筑堤坝保护城池,保定县西边的新庄到城东的路甿村,堤坝紧挨着河水,应该加宽加厚,从路甿村东边到艾头村,连接营田围埝大约五十多里,计划修筑月牙形的堤坝作为重要的屏障。”孙嘉淦当时正一心想把永定河改回原来的河道,结果河水泛滥,河边的州县都遭了水灾。

六年正月,皇上说:“朕听说永定河治理得不好,固安、良乡、涿州、雄县、霸州等州县的田地常常被淹,孙嘉淦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命令大学士鄂尔泰去实地考察,建议暂时堵住金门闸上游的泄水口。孙嘉淦上奏说:“一会儿开一会儿堵,这实际上和泄水的初衷相违背,将来泥沙淤积在玉带河,恐怕会造成更大的危害。”皇上说:“这个奏章说得对,但是鄂尔泰做事谨慎,想周全考虑,你不用固执己见。你这件事自己承担了很大的责任,但是治理得不好,朕不能为你隐瞒。但是朕最终还是认为你是对的,不像顾琮那样耍小聪明,玩弄权术。”后来皇上巡视天津,查看中亭的河工,还写诗记录此事,仍然责备孙嘉淦失策。

那年八月,我被调到湖广当总督。七年后的五月,我上奏说:内地官兵是不允许干预老百姓的事情的,但是苗疆地区不一样,文官不敢轻易进山寨,只能让差役去催税,拿着收据到处扰民。 打架斗殴、抢劫杀人的案子,都交给武官处理,官兵的权力越大,摊派就越多。

这样一来,文官武将都各自收税;官兵们更是借机逞强,甚至抄家抢劫,侮辱妇女。苗民们忍无可忍,跟他们拼命,矛盾就越来越深。那些大官,有的主张剿灭,有的主张安抚,意见都不统一。 调查处理一件事,往往要拖上好几个月。苗民们得到消息后就提前准备,四处串联,喝着血酒,传递木刻,起义很容易,平定却很难。好不容易平息了,后来的人又重蹈覆辙,搜捕株连,骚扰更甚。苗瑶人民没处说理,就乘机再次作乱,只凭武力解决问题。

历来治理苗疆的官员,既没有安抚他们的办法,也没有约束他们的手段。没事就让他们随意侵扰,有事就只知道剿杀。剿杀完了,他们又开始侵扰,侵扰久了,又得剿杀。这样一直循环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俗话说得好:“善于治理的人,要顺应形势,加以引导。”苗人分散居住,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头人。那些作奸犯科、藏匿匪徒的地方,官兵侦察不到,头人却能知道;那些打架斗殴、抢劫杀人的事,官府处理不了,头人却能调解。

所以治理苗疆的关键在于治理好这些头人,让每个山寨都推选头人当寨长。在一个峒里,选取那些头人信服的人当峒长,让他们约束寨长,听从县令的指挥。苗民们有了纠纷,寨长解决不了,就告诉峒长;峒长解决不了,再告诉县令。这样一来,就能在苗疆地区形成一个上下协调的管理体系,官府也能有效地执行命令,禁止违法行为。而且,峒长经常见到县令,有什么纠纷可以向官府反映,就不会发生仇杀事件;县令也经常见到峒长,可以当面下达命令,执行条例,就不会有官吏欺瞒隐瞒的情况。

减少了骚扰和麻烦,苗民们的心就能更容易安定下来。这就是说,要制定简便易行的法律,顺应他们的风俗习惯,加以引导。

公元1738年正月,朝廷任命嘉淦担任福建巡抚,但他还没上任呢。湖南粮道谢济世就弹劾善化知县樊德贻和衡阳知县李澎,说他们浮收漕米,巡抚许容还包庇樊德贻他们。结果,谢济世自己反而被巡抚许容弹劾了,这事儿就交给了嘉淦去调查审理。长沙知府张琳在衡阳查办丁役的时候,也发现了浮收漕米的证据,就把情况报告给了湖南粮仓的官员仓德。布政使张璨还写信给仓德,想让仓德修改一下府里的文书,仓德不同意,直接把这事儿告诉了嘉淦和漕运总督顾琮。嘉淦想把这事儿压下去,但顾琮却把这事儿上报朝廷了。御史胡定又弹劾仓德,还把这事儿捅到了都察院,皇上就派侍郎阿里衮去调查,结果证明谢济世是正确的。皇上责怪嘉淦包庇他人,夺了他的官职,还让他负责修缮顺义城。

公元1739年,嘉淦被任命为宗人府府丞。公元1740年,升任左副都御史。公元1742年,他因为年纪大了请求退休,皇上准了。公元1744年,皇上又把他召回京城,让他在乾清宫上书房当差。公元1745年正月,他被任命为兵部侍郎。八月,又升任工部尚书,还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公元1747年,进一步升任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公元1748年十二月,嘉淦去世,享年七十一岁,谥号文定。

嘉淦做官时,自己定下了八条规矩,叫做“八约”: “事君笃而不显,与人共而不骄,势避其所争,功藏于无名,事止于能去,言删其无用,以守独避人,以清费廉取。” 他以此来约束自己。因为嘉淦直言敢谏,名声很好,乾隆初年,他上疏匡正皇帝的德行,更是受到人们的敬仰。乾隆四年,京城里流传着嘉淦的奏疏稿,说他弹劾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等人,乾隆皇帝下令让步军统领和巡城御史严禁传播。乾隆十六年,又有人散布嘉淦的奏疏稿,说他批评皇帝有五条不可饶恕的错误,十大过失,云贵总督硕色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上。皇上就让人查清奏疏的来源,派人去调查审理。这案子牵连甚广,波及六个省份,前后调查了三年,最后查明是江西卫千总卢鲁生伪造的,卢鲁生被判处死刑。乾隆皇帝知道这事儿和嘉淦无关,对嘉淦的器重没有改变,嘉淦也更加谨慎小心。他曾经写过一本关于春秋义理的书,后来自己觉得还不够好,就毁掉了。

子孝愉,靠着荫生身份当上了刑部主事,最后做到直隶按察使。

梁诗正,字养仲,是浙江杭州人。雍正八年考中进士,被授予编修的官职。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侍讲学士。雍正十三年,因为母亲去世而回家守孝。乾隆皇帝即位后,召他进宫在南书房当差。乾隆三年,补任侍读学士。之后又升迁到户部侍郎。

梁诗正上书说:“八旗军队除了各省驻防和离京城五百里以内的,都允许屯田种地,其他的都跟着旗驻扎在京城。皇上为了八旗子弟的生计,已经费尽心思了,但他们还是穷困潦倒。主要原因是人口越来越多,如果不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而总是指望朝廷养活他们,那肯定不行。我认为必须实行屯田。现在内地没有闲置的土地,北京和盛京(沈阳)肥沃的土地也没有完全开发利用。雍正皇帝的时候,就想让黑龙江、宁古塔等地分批驻扎八旗军队耕种,已经有了计划,但还没来得及实施。如果现在不早点做,几百年后,八旗户口会比现在多十倍。用有限的钱粮养活无限的人口,如果从军饷里出,那士兵的军饷就不够那些闲散人员吃喝;如果从军饷以外的地方出,那百姓的赋税就加重不了,国库的钱财也会不够用。人口越来越多,需要养活的人也越来越多,没有多余的钱财给他们,京城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安置他们。只有适当分配人口,分散到边疆屯田,让他们世世代代享受耕牧的利益,同时定期进行军事训练,也能巩固边防。各省绿营的马步兵军饷,比起康熙年间逐渐增加了五六百万两。每个标营、镇协都多报几十上百人,感觉好像不多;但朝廷合计兵饷的时候,冗员每年至少多出几百万两。各省的钱粮,大部分都用来支付兵饷,不够的部分,就向邻省调拨,而中央拨款却越来越少。以前各营经常克扣军粮,从雍正元年清查以来,这个弊端已经完全消除了。但是这几年兵额还是按照旧的制度,已经和以前有了虚实之别。况且直省要害之地,大多是满洲驻防,和各标营、镇协联系紧密,那些可以裁减的兵额,应该确定一个数目,遇到空缺就停止招募补充。这样将来营制就能逐渐节省开支,现在士兵也不用被迫裁减了。”

十年的时候,梁诗正升任户部尚书。他上书皇帝说:“每年全国的赋税,除去供养官兵的俸禄和各项开支后,剩下的只有两百多万两,根本不够应付水灾、旱灾和战争的需要。现在虽然国库充盈,但皇上应该以节俭为重,不要兴建土木工程,也不要随意发动战争,这样才能保持国力强盛,天下太平。”

十三年,他调任兵部尚书。十四年,又加封太子少师,同时兼任刑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和协办大学士,官位越来越高了。

十五年,他调任吏部尚书。御史欧堪善弹劾梁诗正徇私枉法,皇上就召集了所有的大臣和欧堪善当面质问。结果查出来,欧堪善的弹劾都没有证据,唯一能说的就是翰林院轮班觐见的时候,梁诗正偶尔有点越次。皇上说:“梁诗正的职位在内廷,主要负责文学方面的供奉,朕是皇帝,难道还能让大臣们随便发泄他们的情绪吗?至于说小小的徇私舞弊,那可不是只有梁诗正一个人,恐怕其他大臣也未必能完全避免。像张廷玉掌院三十年,觐见的时候越次的情况不知道有多少,怎么就没见人弹劾他?梁诗正就算有那么一两件值得商榷的事,被弹劾了,也能让他引以为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欧堪善你的话,应该引以为戒,而不是心怀怨恨。” 这时候,御史储麟趾又弹劾四川学政朱荃隐瞒丧事,皇上问梁诗正的意见,梁诗正回答失误,差点被降职查办,最后皇上还是让他继续任职。

十六年,皇上南巡,梁诗正的父亲文濂八十岁了,皇上赐予他爵位。十七年,梁诗正上书请求回家尽孝。二十三年,梁诗正父亲去世,皇上召他回京,署理工部尚书。二十四年,又调任署理兵部尚书。二十五年,服丧期满后,正式任命他为兵部尚书,仍然让他兼任协办大学士和翰林院掌院学士。二十八年,他被授予东阁大学士,并加封太子太傅。不久后去世,谥号文庄。

他的儿子梁同书,是举人出身,后来被赐予进士,官至翰林院侍读;另一个儿子梁敦书,官至兵部右侍郎。

话说啊,有人评论说:福敏这个人,因为为人谨慎厚道,所以深受高宗皇帝的器重。世倌和贻直两位大人在朝中做官,都很有操守,虽然曾经因为一些事情被问责,但都是些私事,并没有什么大过错,最终也没因此而影响他们的名声。阿克敦这个人,为人敦厚又清廉。嘉淦更是敢说敢做,直言进谏,劝善惩恶,结果呢,朝中那些人,因为嫉妒他的名声,就把他排挤出去了。

诗里头,(此处原文引用诗句,不作翻译)他主张八旗军队应该驻守边疆,绿营军队应该停止招募补充兵员。他掌管国家财政,虽然每年都有盈余,但他总是担心不够用,忧国忧民,目光长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