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绪宗他媳妇张氏,嵇永仁他媳妇杨氏,还有妾室苏氏…… 这后面一大串,都是些夫人们的名字,记不清了,反正都是些太太、少奶奶什么的, 张英他媳妇姚氏,蔡璧他媳妇黄氏,他儿子世远媳妇刘氏,尹公弼他媳妇李氏,钱纶光他媳妇陈氏,胡弥禅他媳妇潘氏,张棠他媳妇金氏,洪翘他媳妇蒋氏,张蟾宾他媳妇姜氏,施曾锡他媳妇金氏,廷璐他媳妇恽氏,汪楷他媳妇王氏,还有个妾室徐氏…… 哎,这名单可真长啊,感觉像是在念族谱似的。
冯智懋他媳妇谢氏,郑文清他媳妇黎氏,程世雄他媳妇万氏,高学山他媳妇王氏,还有王家小姐,张天相的小姐,周家小姐,王孜的小姐,缪浒他媳妇蔡氏,濮家小姐,李家小姐,来家两位小姐,曾尚增的小姐,王家小姐,刘魁他媳妇徐氏,薛中奇的小姐,吕家小姐,佘长安的小姐,王法夔的小姐,武仁的小姐,唐家小姐,张桐的小姐,汪俨聘他媳妇周氏,刘家小姐,吴家某位小姐聘给了周家,李荐一聘给了曾家…… 我的天,这得有多少人啊,这关系都捋不清了。
袁斯凤的小姐,丁家小姐,朱棫之的小姐,杜仲梅的小姐,方家两位小姐,刘可求的小姐,杨泰初的小姐,孙承沂的小姐,赵承谷聘的丁家小姐,彭爵麒的小姐,陈宝廉的小姐,吴士仁的小姐,王济源的小姐,董桂林的小姐,耿恂的小姐,吴芬的小姐,邵家两位小姐,蒋遂良的小姐,徐家两位小姐,李鸿普他媳妇郭氏,牛辅世他媳妇张氏,高位他媳妇段氏,郑光春他媳妇叶氏,他儿子文炳他媳妇吴氏,屈崇山他媳妇刘氏,谢以炳他媳妇路氏,他弟弟仲秀他媳妇郑氏,季纯他媳妇吴氏,王钜他媳妇施氏,陈文世他媳妇刘氏,张守仁他媳妇梁氏,韩守立他媳妇俞氏,路和生他媳妇吴氏,诸君禄他媳妇唐氏,牛允度他媳妇张氏,游应标他媳妇萧氏,蒋广居他媳妇伍氏,周学臣他媳妇柳氏,王德骏他媳妇盛氏,张茂信他媳妇方氏,林经他媳妇陈氏,张德邻他媳妇李氏,武烈他媳妇赵氏,孙朗人他媳妇吴氏,李天挺他媳妇申氏,刘与齐他媳妇魏氏,周志桂他媳妇冯氏,欧阳玉光他媳妇蔡氏,他儿子惟本他媳妇蔡氏,萧学华他媳妇贺氏,张友仪他媳妇陈氏,冯氏,王钺他媳妇隋氏,林云铭他媳妇蔡氏,陈龙他媳妇胡氏,王勤他媳妇岳氏,鲁宗镐他媳妇朱氏,马叔籥他媳妇丁氏,许光清他媳妇陈氏,黄开鼇他媳妇廖氏,黄茂梧他媳妇顾氏,高其倬他媳妇蔡氏,陈之遴他媳妇徐氏,詹枚他媳妇王氏,柯蘅他媳妇李氏,艾紫东他媳妇徐氏,郝懿行他媳妇王氏,汪远孙他媳妇梁氏,陈裴之他媳妇汪氏,汪延泽他媳妇赵氏,吴廷珍他媳妇张氏,还有他那些妹妹们,章政平他媳妇等等……
程鼎调他媳妇汪氏,陈瑞他媳妇缪氏,马家某位小姐他媳妇阮氏,富乐贺他媳妇王氏,仁兴他媳妇瓜尔佳氏,耀州那三个妇女,杉松邮局的几个寡妇,杨芳他媳妇龙氏,崔龙见他媳妇钱氏,沈葆桢他媳妇林氏,王家某位小姐他媳妇陈氏,李家某位小姐他媳妇赵氏,罗杰他媳妇陈氏,杨家某位小姐他媳妇唐氏,姚旺他媳妇潘氏,还有盖氏…… 好家伙,这简直就是个庞大的家族关系网啊!
积家而成国,家家户户都得靠男人女人共同努力。女人要孝顺父母,媳妇要尊敬公婆,妻子要帮助丈夫,母亲要管教子女,姐妹妯娌之间,都要各司其职。人人都这样,家庭就和睦;家庭都这样,国家就治理得好。所以,即使是普通的妇女,在家里也要勤勤恳恳,操持家务,纺织缝纫,她们的贡献和那些当官的、做学问的、当大夫的,一样重要,缺一不可。
最近有些人有不同的看法,认为女人被父亲养着,妻子被丈夫养着,整天愁眉苦脸地想办法养活自己。或者说女人被父母管着,媳妇被公婆管着,妻子被丈夫管着,他们想把这些规矩都打破,放弃家庭,去干大事业,这样做过犹不及,结果都是放弃了自己的职责,反而危害了家庭和国家。唉,这真是太冤枉了!古代圣明的君王治理国家,都制定了相应的规矩,千千万万的人,无论男女,都不能违反。所以,我们要重视这些变化,以此来教导人们走正道;同情那些有不同想法的人,以此来鼓励他们做些实际的事情,最终使大家都遵循同一标准。让所有的女儿、妻子都能循循善诱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能把这种风气广泛传播,让它成为长久的教化。治理国家,先用权势,后用教化。权势可以实行,教化才能成功,国家才能安定太平。
清朝的制度,礼部负责表彰孝顺的媳妇、女儿、烈性的媳妇、女儿、守节的、殉节的、未婚守节的女子,每年汇总上报,总人数达数千人。如果发生战争,在战场上为国捐躯的妇女,数量往往高达上百万,就另行上报。那些为了抵抗强暴而牺牲的妇女,也要记录在案,同样另行上报,这些都详细记录在史书上。《清制,礼部掌旌格孝妇、孝女、烈妇、烈女、守节、殉节、未婚守节,岁会而上,都数千人。军兴,死寇难役辄十百万,则别牍上请。捍强暴而死,爰书定,亦别牍上请,皆谨书于实录。》表彰的范围很广,表彰的仪式也很隆重,这种良好的社会风气,绵延不绝,即使在风雨交加的恶劣环境下,也像鸡鸣一样持续不断。《其徵之也广,其襮之也显,流风余韵,绵绵延延,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所以知道,权势之所以能够实行,教化之所以能够成功,关键在于它符合每个人的心意,是不能强求的。
记载优秀妇女的史书,始于《后汉书》,沿袭了这个做法,选择那些特别杰出的人物,像贤母、孝女、孝妇、贤妇、节妇、贞妇、贞女、烈妇的义行,以及边疆地区的妇女,都按照类别进行记载,那些在变故中表现出色的人,也都被收录其中。《列女入史,始后汉书,用其例,择尤炳著如干人,贤母、孝女、孝妇、贤妇、节妇、贞妇、贞女、烈妇义行,边徼诸妇,以类相从,其处变事相亚者,厌而比焉。纂昔懿,傃来淑,敬我彤管,宜有助于兴观。》总结前代的优秀事迹,借鉴当今的优秀品德,敬重我们这些史书的记载,应该有助于人们的学习和观摩。
张氏,德州人,是田绪宗的妻子。田绪宗是顺治九年考中的进士,当过浙江丽水知县,口碑很好,后来在任上去世了。张氏在田绪宗死后,主动承担起管理库房的责任,认真核查赋税徭役的收入,一丝不苟地检查账目。等到接替她的人来了,她还特意请求知府大人来查验,确保没有丝毫差错,这才带着丈夫的灵柩回家守丧。她还悉心教导三个儿子田雯、田需、田霡,三个儿子都很有才华,品德高尚。张氏自己也精通诗词和《春秋传》,文笔很好。
七十岁的时候,乡里的人要为她祝寿。她告诫她的儿子们说:“礼法规定,女人死了丈夫,应该称作‘未亡人’,各种喜庆丧葬的事情都不应该参与,更不应该以主人身份出现。《春秋》记载‘纪履緰来逆女’,《公羊传》说‘纪有母,何以不称母?母不通也。’何休解释说‘妇人无外事,所以远别也。’后世的礼仪观念已经失传了,才有了登堂拜见母亲并为其祝寿的事情。战国时期,严仲子曾亲自为聂政的母亲敬酒,并赠送一百金祝寿。那是因为严仲子是仗义疏财、广交朋友的人,有所求才这样做,这怎么能说是符合礼仪的呢?我丈夫去世后,我带着年幼的孩子,千里迢迢把他的灵柩运回家乡,一路饱经艰辛,已经三十多年了。我一直深居简出,勤俭持家,严格遵守礼仪。幸亏你们兄弟几个都成家立业了,能赡养我度过晚年,但是我心里一直有个难以言说的痛。每逢年节祭祀,孩子们围在我身边,拉着我的衣襟嬉戏玩耍,我心里总是怦怦乱跳,忍不住想起你们的父亲,他再也见不到这些了。所以,我常常会突然叹息,或者放下筷子掩面哭泣。如今,宾客盈门,要为我这个未亡人祝寿,我这个未亡人还能说庆祝吗?三十年来,我从未参与任何喜庆丧葬之事,如今却要强迫我以主人的身份出现,这还能算是合乎礼仪的吗?用不合礼仪的方式来为我祝寿,这不仅不能让我高兴,反而只会增加我的悲伤。你们都在朝中为官,应该明白大义,好好想想礼仪的本意,让我这个老人安心吧!”
张氏七十七岁去世,留下诗集《茹荼集》,她的儿子田雯后来官至户部侍郎。
嵇永仁的妻子杨氏,永仁是无锡人,杨氏是长洲人。永仁死于福建总督范承谟的案子,当时杨氏才二十七岁,儿子曾筠才七岁。公公婆婆都年事已高,杨氏尽心尽力地侍奉他们,料理永仁的后事也十分妥帖,按照礼仪操办。福建的事情平息后,永仁的仆人程治才得以把永仁的灵柩运回老家,杨氏变卖家当,料理了丈夫的安葬。葬礼结束后,杨氏抱着曾筠哭着说:“我之前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还有公公婆婆要照顾。现在公公婆婆都去世了,我又安葬了你的父亲,我本可以死了,但是还有你。你父亲为了国家大事而死,你还这么小,以后怎么办啊?”说着又呜咽起来:“我该怎么办呢?”
曾筠长大后努力学习,杨氏每天织布换米维持生计,指着曾筠说:“你能读书,才能吃上这些东西,你没爹没娘的人,只能喝粥了。”等到曾筠的官位越来越高,杨氏总是告诫他要清廉谨慎。雍正十一年,杨氏去世,享年八十四岁。永仁和曾筠都有传记记载。
永仁的妾室苏氏,字瑶青。她跟着永仁去了福州,在永仁遇难的时候,用自己的衣带勒死了自己,年仅十七岁。
张英的妻子姚氏,是桐城人。张英刚开始在翰林院做官的时候,非常贫穷,有人送给他一千两银子,说是鬼神赏赐的,张英坚决没有接受。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姚氏,姚氏说:“穷人家得到十两八两银子,仆人们都会兴高采烈地报告。现在无缘无故得到一千两银子,别人问起来,你又怎么解释呢?这能不觉得羞愧吗?”他们平时总是典当衣服来换米。张英的俸禄稍微多一些后,姚氏也没有改变节俭的习惯,一件青衫穿好几年都不换。张英当了宰相后,依然谦虚谨慎。有些权贵派丫鬟来伺候他,姚氏正在缝补旧衣服,根本没看见。他们问:“夫人在哪里?”姚氏这才慌忙起身应答,那些丫鬟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张英六十岁的时候,姚氏用棉花做的衣服接济穷苦的人。他们的儿子张廷玉后来也进了翰林院,在南书房当差,康熙皇帝曾经指着左右的人说:“张廷玉兄弟,他们的品德修养,不仅是父亲的教导,更是母亲的功劳啊!”姚氏去世时,享年六十九岁,留下了《含章阁诗》。他们的女儿张令仪,嫁给了同县的姚士封,她爱好学习,著有《蠹窗集》。张英和张廷玉都有传记记载。
蔡璧的妻子黄氏,是漳浦人,也是世远他母亲。蔡璧死了妻子之后,就把她当作妾来对待。后来耿精忠造反,蔡璧当时正在京城做客,黄氏就带着蔡璧的父母躲到山里去了。蔡璧的母亲年纪大了,连饭都吃不下,黄氏就用自己的奶水喂养她。蔡璧的父母就让蔡璧把黄氏娶为妻子。
世远他妻子刘氏,侍奉公婆非常孝顺。世远发达以后,家里人想买个丫鬟伺候,刘氏不同意。家里又想雇个奶妈,刘氏说:“我的六个儿子四个女儿都是我自己喂大的,我不会因为现在发达了就改变以前的习惯。”世远的事迹后来被记载下来了。
尹公弼的妻子李氏,是博野人。公弼去世得早,家里穷,公婆年老,父母也体弱多病,而且没有儿子。李氏一边辛辛苦苦地照顾着家里老老少少,一边教育儿子会一。会一很有规矩,后来考取功名,做了襄阳府知府,李氏就跟着去了。如果遇到旱涝灾害,李氏一定会亲自跪地祈祷;遇到瘟疫蝗灾,她也一样会想办法解决。冬天寒冷的时候,她会给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发放布匹御寒。襄阳百姓都很敬重她,还为她修建了“贤母堂”。李氏写诗辞谢,但百姓们坚持要建。后来会一调任扬州府知府,扬州风俗奢靡,李氏就写了十二章女诫来教导女儿们要勤俭持家。会一后来官至河南巡抚,到任后,他总是把自己的俸禄拿出来,给老年人发放布匹,接济穷人,资助军饷,这些都是按照母亲的教诲做的。老百姓经常为他母亲修建生祠,就像当初在襄阳一样。会一后来升任左副都御史,李氏因为生病不能进京,就上书请求回家奉养父母。回到家乡后,她又按照母亲的遗愿,陆续设立了里塾和社仓。几年后,高宗皇帝还赐诗嘉奖她,并把她的住处命名为“荻训松龄”。李氏去世时,享年七十八岁。
尹公弼的曾孙溯醇的妻子徐氏,也早年守寡,她和尹公亮妻子高氏、尹公聘妻子杨氏、尹德一妻子韩氏、尹成一妻子李氏、尹多福妻子刘氏、尹林妻子王氏、尹二喜妻子朱氏,合称“尹氏九节”。会一的事迹也被记载下来了。
钱纶光的妻子陈氏,名叫书,是秀水人,钱纶光是嘉兴人。她从小就端庄安静,读书明理,通晓大义。刚结婚的时候,钱纶光陪着他的父亲瑞徵去上坟,陈氏从楼上看到一个少年殴打佃农,差点把人打死,佃农吐血了,当时正下着大雪,血染红了衣服。佃农的家人带着族人气势汹汹地赶来。陈氏派家丁去打听情况,才知道那个少年是钱纶光的堂兄弟。于是,她把佃农抬进屋里,请医生来治伤,还给了佃农的母亲钱米,并让那个少年接受责罚,这才平息了众怒。钱瑞徵回来后,对陈氏非常赞赏。陈氏善待公婆,帮助钱纶光接待宾客,周济邻里,处处体现着她的恩情。钱纶光去世后,她教育儿子也有一套方法。她的儿子陈群,也有传记记载;他做到陕西醴泉知县,名声很好。陈氏晚年写诗,号称复庵;画画,号称南楼老人。她写了三卷诗,并嘱咐儿子陈群不要出版。她的画技尤其高超,山水、人物、花草都清雅高洁,力求追赶古代名家。
她的曾孙女与龄,字九英,是广西太平府同知吴江蒯嘉珍的妻子。她也擅长绘画,把自己的住所题名为“仰南楼”。
胡弥禅的妻子潘氏,是桐城人。胡弥禅去世后,留下三个儿子,长子宗绪当时才十岁。家里很穷,潘氏送儿子去村塾上学,每天早上站在门口哭着送他出门,看着他走过山岭看不见了才回去,晚上又哭着去迎接他。三年后,家境更加贫困,儿子不得不辍学。潘氏自己不识字,就让儿子读书,她自己用心去理解书中的意思。有一天,儿子读到程朱理学的内容,她感叹着站了起来说:“我一直觉得世上应该有这样的道理!”但当儿子读到司马相如的《美人赋》时,她生气地禁止儿子再读。孩子们出门都要向她禀告,如果衣服被露水打湿了,她就责罚他们,问:“为什么不走正路?”那年闹饥荒,潘氏每天只吃瓜藤,用麦子熬粥给孩子们吃,如果还有剩余,就分给邻里挨饿的人。有一次,她让人修理房子,结果在地下挖到了一千两黄金,她把钱献给儿子宗绪,宗绪不肯接受,母亲听了非常高兴。宗绪在雍正八年考中进士,官至国子监司业,他为人勤奋好学,有自己的著作。
张棠的妻子金氏,是秀水人。张棠去世后,金氏辛苦侍奉婆婆。每天早上做饭,即使有剩余,中午也会再端过去给婆婆吃。婆婆叫金氏一起吃饭,金氏担心婆婆吃不饱,就总是说自己肚子疼推辞。婆婆生病了,金氏侍奉她吃饭、尝药,给她挠痒、擦窗户,梳理头发、擦洗污垢,没有一样不是亲力亲为。晚上坐在床下,只要听到婆婆呻吟就立刻起身。婆婆去世后,金氏痛哭,说:“我将依靠谁,才能让孤儿长大成人呢?”于是更加辛苦地生活。冬天捆草鞋,双手都裂开了,她就用酱和蜡烛油敷在手上,疼得像割肉一样,但她一定要把事情做完才睡觉。她的儿子庚,长大后有文采和德行,外出做客教书来养活她们母子。有一天,金氏早上起来,梳理好头发,走到书桌前,扶着窗棂向西南方向望去,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江西啊?”这时她的儿子庚正在南昌做客,南昌在浙江的西南方向,所以她这么说。后来金氏被朝廷旌表,她哭着说:“我的婆婆也早年守寡,只是因为年纪超过三十岁,不能被朝廷表彰,而我却得到了旌表,我心里因此感到很痛心。”她七十九岁去世。
洪翘的妻子蒋氏,是武进人。洪翘为人正直但贫穷,租住在临近大池塘的地方,房子又窄又潮湿,蒋氏选择住处时,总是挑最差的。有一次暴雨,水都浸到了床底下。洪翘考不上功名,就外出做客教书养活父母。不久,来了书信说父母生病了要回家,蒋氏带着两个儿子乘船去迎接。听到船上传来哭声,她知道是洪翘的仆人,就哭着把自己扔进水里,幸亏女佣拉住了她,才免于一死。从那以后,蒋氏就带着几个女儿一起缝纫织布,努力自食其力。她教儿子礼吉读书,读到《礼记》“夫者妇之天”这一句时,哭了好久,喊着说:“我该依靠谁啊!”然后就不再教儿子读书了。礼吉长大后,去村里的私塾读书,村里的老师不认识字,蒋氏就帮儿子纠正错误,每天教他几十个字。母亲织布,儿子读书,常常到深夜。洪翘的祖父瓜曾守卫大同,洪翘的父亲公寀独自偿还了大同官府欠下的十多万钱,没有连累兄弟。洪翘还受托照顾赵氏的孤儿,因为这件事家里破产,但他最终保护了赵氏的孤儿,因此他的孝义名扬一方,蒋氏经常以此来激励礼吉。蒋氏丧失了婆婆和母亲后,病情加重,最终去世了。礼吉改名为亮吉,后来有了传记。
张蟾宾的妻子姜氏,是武进人。张蟾宾的父亲在京城客死,她独自承担起抚养几个孩子的重担,日子过得很清苦。后来张蟾宾也早逝了,姜氏又独自抚养两个儿子惠言和翊。家里很穷,大儿子惠言去他外祖父家读书,回家探望母亲时,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第二天惠言饿得起不来床。姜氏抚摸着他说:“孩子,你不习惯饿肚子,是不是很累啊?我和你姐姐、弟弟以前经常是这样的!”惠言长大一些后,就教弟弟翊读书认字,姜氏则教女儿做女红,经常数着线头来安排时间,每天早上要数够三十个线头才能开始做饭。晚上点灯看着两个儿子读书,一直到深夜四更才休息。乡里的人都称赞姜氏的苦节如同她的婆婆一样。惠言后来写了传记。
施曾锡的妻子金氏,名叫镜淑,曾锡是桐乡人,金氏是震泽人。曾锡为人有文采有德行,最后以副榜贡生的身份结束仕途。他们的儿子福元七岁的时候,金氏就严格地教育他,晚上点着灯笼让他读书,如果福元稍微懈怠,金氏就想打他,但手还没落下去,眼泪就先流了下来,于是就停手了。早年曾锡的父母和金氏的父亲相继去世,金氏都把自己的首饰拿去帮忙料理丧事;等到曾锡去世后,家里更加贫困了。她纺纱织布,冬天手脚冻裂,十个手指头都流血。婆婆去世后,她回到娘家。那一年闹饥荒,她把仅有的饭菜都留给母亲和儿子福元吃,自己则吃豆粥和糠秕。母亲生病的时候,她更是悉心照料。福元后来考中举人,做了西江安福县的知县,而金氏已经去世了。
廷璐的妻子恽氏,廷璐是完颜氏,是满洲镶黄旗人。恽氏是阳湖人,名叫珠,字珍浦。恽氏以绘画闻名于寿平,她家族里很多人都会画画。毛鸿调的妻子恽冰,字清于,画技尤其精湛,画作光彩照人,是恽珠的姑姑。恽珠自己也会画画,还会写诗。廷璐做了泰安知府,后来去世了。恽珠独自抚养几个儿子麟庆、麟昌、麟书,教育非常严格。她持家有方,既严谨又宽厚。她曾经打算仿照《列女传》写一本《兰闺宝录》。她还编纂了《清女子诗》,名为《国朝女士正始集》。她还校刻了寿平她父亲日初的遗书和李颙的集子,这些都流传于世。麟庆后来写了传记。
汪楷的老婆王氏和妾徐氏,都是萧山人。汪楷曾经在河南淇县当典史,他经常为老百姓伸冤,还成功为被冤枉的人平反昭雪。后来他辞官了,结果客死在了广东。他母亲七十多岁,徐氏有个儿子叫辉祖,那时候还小。汪楷死后,家里人把他的遗体运回家,这时候债主上门讨债,王氏就卖掉了田地,还把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还债。汪楷的弟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总是向家里要钱去赌博,甚至还偷偷把辉祖拐走,拿到钱了才把辉祖送回来。后来,汪楷的弟弟想把母亲接走,王氏和徐氏极力劝阻,并非常尽心地侍奉婆婆。婆婆临终前,还感叹她们俩孝顺贤惠。她们还教辉祖读书,如果辉祖学习不好,徐氏就会拿着戒尺让辉祖跪下好好学习,王氏在一旁哭着劝诫督促,经常把戒尺扔掉,停止责罚。家里越来越穷,她们俩就互相说自己生病,减少自己的饭量,把食物都留给辉祖吃。
辉祖长大后,外出工作,在州县衙门里负责刑名方面的杂务。王氏告诫辉祖说:“你父亲曾经说过,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坐牢,他曾经因为不小心打伤一个人,好几天都闷闷不乐,还说:‘这个人会不会因为怨恨而加害于我?’你以后在衙门做事,一定要记住你父亲这句话。”辉祖从外面回来,王氏一定会问他:“有没有判人死刑?有没有冤枉好人?”如果辉祖回答说:“没有。”王氏就会很高兴。如果辉祖说因为法律规定不得不判刑,王氏和徐氏就会互相看着对方哭。王氏尤其不喜欢说别人的坏话,如果辉祖偶尔说起别人的不是,王氏一定会说:“你能做到不那样就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徐氏平时穿粗布衣服,自己动手做活,遇到荒年,她每天织一匹布,换三斗米,即使得了疟疾也不停歇。她有一床旧棉被,用了二十多年,辉祖想给她换新的,她说:“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不能换!”徐氏生病了,辉祖端来药,她推辞说:“你父亲客死他乡,我没能用这药来侍奉他,我怎么忍心喝呢?”王氏劝她喝,她才勉强喝了一点点就停了。徐氏去世十多年后,辉祖考中了进士,王氏也去世了。辉祖的事迹后来被记载了下来。
冯智懋的老婆谢氏,冯智懋是苏州人,谢氏是嘉兴人。冯家先是被抄家,后来又遭遇火灾,谢氏自己家境也贫寒,但她一直勤勤恳恳,没有任何怨言。他们的儿子桂芬考上了秀才,谢氏高兴地说:“咱们家好久没出秀才了,你继承了这个家风,真是太好了!我希望咱们家世世代代都能出秀才,可别想着考取功名做官啊!” 等到桂芬真的考中了进士,谢氏又教导他说:“人一定要有自己的职业,女人做好女红、料理家务,这就是妇道,很容易做到;你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她又说:“当个好官顶多就是多赚点钱,那不跟做生意一样吗?当官的意义又在哪里呢?你只要谨慎小心,就不会那样,好好努力吧!” 苏州和嘉兴当时都因为赋税沉重而民不聊生,谢氏因为催收赋税的事,甚至赔上了家产。谢氏经常对桂芬说:“你将来要是做了言官,一定要把这件事放在首位!” 同治年间,江浙地区刚刚平定,桂芬在江苏巡抚李鸿章手下做事,成功地促成了减免赋税的政策。苏州、松江、太仓三府州减免了三分之一的赋税;常州、镇江减免了十分之一。浙江巡抚左宗棠随后也请求为嘉兴减免赋税,可惜那时谢氏已经去世了。桂芬的事迹后来被记载了下来。
郑文清的老婆黎氏,是遵义人。她孝顺婆婆和妯娌,都能让她们高兴。家里穷,她让大儿子珍去读书,其他儿子都务农,她对孩子们教育管教非常严格。珍把母亲生前对他的教诲都记录了下来,叫做《母教录》。黎氏曾经说过:“女人要是没有好的言行、容貌和技能,就不能算是有德行。言行方面,就是要温柔谦逊;容貌方面,就是要衣着整洁;技能方面,就是要会针线活、纺织、酿酒、做酱菜等等,这些一辈子都学不完。” 她还说过:“人即使贫穷,也不能不讲礼仪;如果连礼仪都不讲,那才是真正的贫穷。” 郑珍后来也成为儒林中有名的人物,他的事迹被记载了下来。
程世雄的妻子万氏,是衡阳人。世雄的哥哥世英早逝,万氏没有生育,世雄也很快去世了。他们的儿子学伊年纪还小,族里有人争夺继承权,万氏就让学伊继承世英的香火。婆婆去世还没下葬,突然家里失火了,万氏和佣人们哭着把棺材抬出来,火势竟然就停住了。万氏很擅长持家,学伊慢慢长大,家境也逐渐好转。咸丰年间战争爆发,唐训方、陈士杰、彭玉麟等将领都依靠学伊来筹措军粮。万氏每天都能准备一百人的饭食,而且安排得井井有条,她的贤名远播。她还尽力帮助和资助族里的亲戚,教育孙子曾孙,个个都成器。她活到八十九岁去世。
高学山的老婆王氏,是泸州人。王氏嫁给高学山后,发现高学山前妻留下的四个儿子都很瘦弱,她就悉心照料他们。大儿子得了重病快要死了,哭着说感谢母亲的恩情,希望来世还能做母子。第三个儿子生病时,也说了同样的话。一年后,高学山梦见那两个儿子来了,当天晚上,王氏就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王氏教育孩子们读书、交友很有方法,孩子们大多考取功名,那对双胞胎还一起中了乡试。
王氏的女儿娥,是九江一个屠户的女儿。顺治十四年,家里失火了,她父亲喝醉了酒躺在床上,娥冲进火海里去叫醒他,却叫不醒,结果她和父亲一起被烧死了。
张天相的女儿巧姑,是仪征人。乾隆十年正月庚寅日,家里失火了,张天相当时生病了,十四岁的巧姑背起父亲想逃出去,结果一起死了。第二天找到他们的尸体,巧姑仍然背着父亲。
周氏的女儿,是六安人。她父亲是盲人,她八岁那年,家里失火了,母亲抱着她逃出来,她问:“爸爸怎么没出来?”母亲说:“爸爸是盲人,走不动,怎么办呢?”女儿又跑进火里,引导父亲出来,因为火势太大,迷失了方向,最后她和父亲一起死了。
王孜的女儿,是慈溪人。康熙十六年七月乙未日,慈溪发生大火。她当时正在守母丧,棺材停在堂屋里。火烧过来,她喊人抬棺材,没人理她,她就伏在棺材上哭泣。她父亲从火光中远远看见她,把她抱出来,她已经死了。家人给她灌了明矾水,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喉咙里发出声音,勉强能说话。她问:“母亲的棺材抬出来了没有?”家人没回答,她就哽咽着死了。她当时十五岁。
萨玉瑞的妻子许氏,是福建人。她丈夫去世了,婆婆刚去世,家里又失火了,她护着婆婆的棺材不肯离开,最后和棺材一起烧死了。
缪浒的老婆蔡蕙,是泰州人。她爸爸叫孕琦,生了五个女儿,蔡蕙是老大。她还没出嫁的时候,她爸爸孕琦因为犯法被判死刑,关在监狱里等着执行死刑。蔡蕙完全没有个人爱好,也不打扮自己,睡觉也不脱衣服,即使再冷也不生火取暖。这样过了四年,缪浒向她求婚,她拒绝了。康熙二十八年,康熙皇帝南巡,蔡蕙跪在路边递交了一份奏章,大概意思是:“我听说以前淳于缇萦为了她父亲鸣冤,请求皇帝赦免她父亲的罪,汉文帝很同情她,就赦免了她父亲,这件事被记载在史书上,成为一个美好的典范。现在我父亲孕琦被冤枉,自从被抓进监狱以来,我每天晚上都在哭喊,上天也没有办法。每天晚上我都遥望皇宫,磕头祈祷几千次,到现在已经三年了,不管刮风下雨,我都坚持这样做。现在皇上幸亏来到淮海地区,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想效仿淳于缇萦的故事,冒着生命危险来呼吁皇上,希望皇上能够明察秋毫。” 这奏章经过江南江西总督复审,康熙二十九年,复审结果出来了,孕琦的死刑被减轻了。蔡蕙嫁给了缪浒,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另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个姓濮的姑娘的。她是桐乡人。她父亲没有儿子,而她母亲很嫉妒,不让父亲纳妾,家里所有的万贯家财都给了这个女儿。她嫁给了吴生,吴生给了她田产房屋、奴婢和各种物品,生活很富足。但是这个姑娘心里可怜她父亲没有儿子,就委婉地劝说她母亲,她母亲很生气,骂她说:“我把所有的家产都给你了,连猪狗都知道感恩,何况是人呢?”这个姑娘不敢再说话了。于是她为父亲买了个侍女,等她父亲来的时候,就让侍女伺候她父亲。一年多以后,她父亲果然生了个儿子,她把儿子带回娘家,碰巧濮氏家族的长辈们在庙里,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母亲,祝贺母亲有了孙子。她母亲却怨恨她,把所有的田产房屋、奴婢和物品都收了回去,把她赶到别的地方住,不许她再见面。吴生因为娶了个有钱的妻子,后来变得很穷,很生气,想杀掉她,这个姑娘觉得无处容身,就上吊自杀了。
李家姑娘,是鹿邑人,排行老三。她爸爸李麒生跟族里的李础、李挺九闹得很不愉快,李挺九跟李础说,要是跟李麒生有杀姊妹的仇恨,不先下手,以后肯定要吃亏。于是李础和他的儿子兆龙就去找李麒生,一起把他打了个半死,然后才离开。李三姑娘当时十九岁,她爸爸临死前,唉声叹气地说:“仇人杀了我,我连个儿子都没有能报仇的,还有什么话好说!”然后喊着:“天啊,天啊!”就死了。李三姑娘向她妈妈求助,告到县里、府里,都没人管。后来告到巡抚那里,巡抚让开封府同知来处理,李挺九跟李三姑娘说好话,求她养母,想息事宁人,结果李三姑娘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脸都咬坏了,最后才逃脱。案子审理后,判李础死刑,李础就自杀了。李兆龙也因为挨打伤势过重而死了。
李三姑娘觉得这场祸事都是李挺九引起的,但她自己并没有罪,就跑到北京,去登闻鼓院击鼓告状,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朝廷派巡抚复查,结果这时李挺九也死了。李三姑娘哭着去她爸爸坟前说:“仇人虽然都死了,但我并没有被冤枉致死,可是这仇恨,还没完全消解啊!”所以她没有嫁人,一直照顾她母亲。过了十五年,康熙三十七年八月,她母亲去世了,李三姑娘料理完丧事后,就自杀了。乾隆年间,海宁县令许菼为她立碑,还在墓地周围圈了块地,叫做“李孝女墓田”。
来家有两个女儿,都是萧山人。姐姐叫凤筠,十四岁。她爸爸到福建做客,在古田篛洋渡口坐船。她爸爸掉进水里了,凤筠当时正卧病在床,听到消息后立刻爬起来,跳进水里去救她爸爸。附近的渔船都过来了,把她爸爸救了上来,凤筠当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但她还是帮她爸爸换了衣服。半夜,她就死了。她妹妹凤荪,她爸爸生病的时候,凤荪在外面露宿祈祷了一百多天,受不了寒冷,也死了。
曾尚增的女儿叫衍纶,是清朝长清人。她爹尚增因为是庶吉士,官职一路升迁,做到郴州知州,衍纶就跟着去了。她妈妈瘫痪在床,起不来,衍纶日日夜夜地侍候着。这样过了四年,有一天晚上,她妈妈让衍纶稍微休息一下,有个佣人就在床底下熏衣服,结果火烧着了床帐。衍纶一下子冲进火里,抱着妈妈喊叫,大家把她拉出来,她又冲进去,哭着喊着说:“快救我母亲!母亲出来了,我再出来!”火已经烧到床上了,大家根本进不去,她爹尚增大声喊她出来,她没答应,火越烧越旺,最后就殉难了。火灭了以后,人们发现衍纶的身子盖在母亲身上,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都分不开了。那是在乾隆二十三年十二月乙亥日,衍纶才十五岁。
唉,真是令人心碎的故事。还有个王家的女儿,是怀远人,她妈妈也瘫痪了,家里失火了,这个女儿也冲进火里背着妈妈,结果两个人都被烧死了。
刘魁的妻子徐氏,是霍丘人。她出嫁后回娘家探亲,家里失火了,她先背着爸爸出来,又冲进去背她瘫痪在床的妈妈,结果两个人都被烧死了。火灭了以后,人们发现徐氏跪在床底下,还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
薛中奇的女儿,是宿州人。她侍奉祖母,家里失火了,她扶着祖母出来,结果房梁塌了,她用肩膀顶着房梁,最后被烧死了,祖母却得救了。
吕家的女儿,是平陆人。她爸爸死了,她妈妈又要改嫁,这个女儿才七岁,她痛哭流涕地劝说妈妈,妈妈不听,她就整天跪在妈妈面前,哭着劝说,可妈妈就是不改变主意。有一天早上,她偷偷跑出去了,家人找遍了也没找到;傍晚,有人说在路边的墙角发现一个死去的女孩。家人过去一看,是她,她死在父亲的坟墓前,哭干了眼泪,两眼眶里全是血,地上也都是血迹,一片血红。把她收殓的时候,人们在她睡觉的地方看到,枕头上浸透了好几层血迹。
佘长安的女儿,名叫酉州,是四川重庆人。佘长安因为诬告别人聚众赌博宰杀耕牛,被判刑发配到湖北。嘉庆十六年,酉州跑到京城,到都察院自陈,说她爷爷奶奶都八十多岁了,请求赦免她爸爸,好让他回家侍奉父母。这件事上报朝廷后,仁宗皇帝认为佘长安的罪行非常严重,按理说不能赦免,但他已经发配九年了,女儿才十一岁,不远千里,一路爬着来京城申诉,真是可怜,于是下令赦免了佘长安。
王法夔的女儿,名叫淑春,是扬州人。她父亲年纪大了又穷,淑春发誓不嫁人,靠着刺绣来养活父亲。大冬天,她的手冻得像乌龟壳一样发抖,却依然不停地做针线活。她父亲七十多岁去世后,淑春一头撞在墙上,额头裂开,也死了。
武仁的女儿,名叫端,是钱塘人。她很有文化,本来不想嫁人,一心侍奉父母,可父母不同意。后来她长大一些,母亲突然生病,她半夜出去找药,不料从楼上摔下来,脊椎断了。但她却高兴地说:“我现在身体残疾了,不能嫁人了,这样就能好好侍奉父母到老了!”武仁客死贵州,端跟着母亲去迎灵柩,到了那里,钱已经花光了,她就靠刺绣养活母亲,并且攒下一些余钱。过了十七年,她才终于把父亲的丧事办完,把灵柩送回家。
唐家的女儿,名叫素,是无锡人。家里穷,没有兄弟姐妹,她也不嫁人,靠卖画来供养父母。
张桐的女儿,名叫富,是蔚州人。道光九年,山洪暴发,家人全都逃跑了。张桐当时卧病在床,富儿想背着父亲逃走,但她太瘦弱了,背不动。洪水越来越大,父亲让她赶紧逃,她哭喊着,最终都淹死了。洪水退去后,家人回来,发现富儿的两只手还紧紧握着父亲的胳膊,没有松开。
汪俨的妻子周氏,是刘家的女儿,名叫密;吴某的妻子周氏,她们都是六安人。汪俨死了,周氏回到娘家,侍奉公婆。后来洪水来了,周氏和姑姑一起爬上屋顶,又爬到树上,姑姑掉进了水里,周氏跳下去救她,结果两人都死了。密氏和母亲一起掉进水里,她们抓住了一块门板,顺着门板往上爬,但门板不稳,几次差点掉下去。母亲喊密氏赶紧上来,密氏说:“这块门板太窄,不够我和母亲两个人一起上去,为了让母亲活下去,我不上了!”于是她就死了。另一个周氏掉进水里后,有人把她拉上船,问她:“你父母怎么样了?”大家都说:“不知道。”她又跳进水里自杀了。
李荐一娶的妻子曾氏,是南丰人。还没成亲,就遇上了水灾,房子全塌了,她母亲掉进水里死了。女儿来不及去救,也跳进水里殉情了。
袁斯凤的女儿袁璱,字仪贞,是江苏华亭人。她爹袁斯凤在河南怀庆府黄沁当同知,袁璱从小就特别孝顺父母,尤其是在父母生病的时候更是细心照料。她母亲陈氏得了严重的寒疾,袁璱就一直守在母亲床边,寸步不离地照顾母亲的起居。即使母亲让她去休息,她也只是稍微躺一会儿就又起来了。八年后,陈氏的病情稍微好转了一些,袁璱却说:“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只是人的努力还不够,如果一开始就放弃,认为病没得治,那当然就治不好了。”后来,袁斯凤也病了,病情时好时坏,尤其是在深夜或者下大雪的时候,袁璱都会严寒地站在窗外,仔细听着父亲的动静,常常整夜不眠。道光十四年,袁斯凤的病情严重恶化,医生都说没救了。袁璱听到后哭得泣不成声,过了一会儿,她又愤怒地说:“谁说治不好?我一定要治好他!”可是,袁斯凤最终还是去世了。
四天后,袁璱关上门想要自杀,她嫂子及时赶到劝住了她。袁璱哭着发誓要死,她嫂子劝她自杀不孝顺,袁璱却生气地说:“我就是要死,就算孔子、朱熹都说我不孝,我也要死!”嫂子说:“难道你不考虑你生病的母亲吗?”袁璱说:“有你在呢。”于是她去告诉了母亲,母女俩互相安慰。两天后,袁璱也去世了。死后,她母亲检查她的首饰盒,发现了一只断掉的镯子。
接下来是另一个故事,一个姓丁的女子,是云南鹤庆人。她父亲很穷,靠烧石灰维持生计,女儿一直帮着父亲干活。十六岁那年,父亲去世了,她独自一人努力工作,供养母亲。有一次,她背着重物摔倒了,从此背就驼了。她去别人家做佣人,在雇主家吃饭,每次吃饭的时候,她都会想起母亲,忍不住哽咽。雇主们都很同情她,允许她分一些饭菜带回去给母亲。如果雇主不允许,她就一定会先把饭做好给母亲送去,然后再出去做工。就这样过了四十年,她母亲去世了,她自己也去世了。
最后一个故事是关于朱棫的女儿。她是武清人,字县诸生曹文甲的妻子。她很小就失去了父亲,母亲生病后,她非常尽心地照顾母亲。快要结婚的时候,她坚决要求留下侍奉母亲。母亲去世后,她操办了丧事,还申请为母亲树立贞节牌坊,把母亲的牌位供奉到祠堂里。她在祠堂里看到一个孝女的故事,久久徘徊,回家后就自杀了。她在遗书里对曹文甲说:“你家孝娥为了父亲而死,我这个愚笨的人只知道孝顺母亲,辜负了公婆的恩情,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更贤惠的妻子来侍奉你。”
杜仲梅有个女儿叫末姑,是安徽太平人。太平军打来了,杀了她母亲,末姑抱着母亲哭着求贼兵杀了她代替母亲,结果她也被杀了,直到死都没松开母亲。贼兵走了以后,她母亲伤重不治死了,末姑抱着母亲的尸体哭泣,一直哭到天亮,最后也伤心过度死了。同时还有两位方姓女子,一个十四岁,一个九岁,她们也都为了母亲而死。
接下来是刘可求的女儿,也是太平人。她弟弟被抓走了,她请求父亲用她来换回弟弟,当天晚上她就自杀了。
杨泰初的女儿徽德,孙承沂的女儿锦宜,都是休宁人。徽德十二岁的时候,母亲被太平军杀害了,她抱着母亲的尸体不吃不喝,最后饿死了。锦宜七岁,太平军杀了她的祖母,她守在祖母的尸体旁边五天,贼兵给她送吃的,她都拒绝了,最后饿死了。
赵承谷的未婚妻丁畹芬,是江苏武进人。她父亲丁士衍在蠡县当知县,母亲和畹芬都跟着他。咸丰十年,洪秀全的太平军攻破常州,赵承谷的祖父因此殉难。有人说赵承谷也被抓了,他母亲因为悲伤过度而病死了。第二年二月壬子夜,畹芬上吊自杀了。临死前,她写下了《思亲赋》和六首词,字迹端正,如同平时一样。
彭爵麒的女儿叫咏春,是安徽怀宁人;陈宝廉有两个女儿慧庄、慧敬,是福建侯官人:她们都为了母亲而死。咏春在寺庙里为母亲守灵,然后爬上佛塔自杀了。慧敬请求用自己的生命代替母亲,慧庄则在母亲死后服毒自尽。
吴士仁的女儿,是献县人。她小时候就没了父亲,也没有兄弟姐妹,发誓要一辈子不嫁人,好好照顾母亲。后来太平军打来了,她把一把利刃藏在袖子里,扶着母亲出来躲避。她们遇到了两个太平军,一个推搡她母亲,她母亲生气地骂他们,贼兵举起刀要砍她母亲,她赶紧喊:“别杀我母亲!杀我吧,不然我就死!”贼兵停下了手。她扶着母亲回到家里,把母亲藏在屋里,然后出去问贼兵饿不饿?她准备好饭菜给贼兵吃。贼兵吃完饭,一个喝酒,一个到另一个房间睡觉,她悄悄地跟在喝酒的那个贼兵后面,用刀刺穿了他的脖子,那个贼兵惨叫一声倒下了。她假装嬉笑,拔出随身携带的刀,来到另一个房间,那个睡觉的贼兵刚起来,她就冲上去刺穿了他的胸膛,他也死了,然后她背着母亲逃跑了。
王济源的女儿,是枣强人。从小就孝顺父母。她兄弟少,所以发誓不嫁人。曾经有小偷晚上破门而入,她拿着火枪躲在角落里,打死了一个小偷,其他的小偷就跑了。父母去世后,她按照礼仪操办丧事,并为父母立了墓碑。同治年间,匪寇来犯,她背着父母的灵位四处躲避。六十多岁了,每逢父母忌日,她每年去祭扫坟墓,仍然哭得泣不成声,哽咽不止。
董桂林的女儿,是乐亭人。董桂林去世的时候,女儿才十二岁,她就发誓不嫁人,靠耕织来养活母亲。昌黎有个富家子弟听说她很贤惠,想娶她为妻,并愿意替她赡养母亲,但她坚决拒绝了。母亲去世时,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她卖掉田地来料理母亲的后事,只留下几间破屋,一亩地,五棵杏树。她把母亲的棺材放在窗户外面,自己动手铲土掩埋。她独自一人生活,日夜拿着刀防身。十几年后,邻居们敬佩她的孝义,凑钱为她母亲重新修建坟墓。
耿恂的女儿,名叫一圭,是望都人。耿恂是举人,没有儿子,做客先生去了保定。耿恂的母亲刘氏得了风湿病,一圭就给她按摩、挠痒,有时连续六七天都不能休息。母亲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就躺在床底下,耿恂从外面回来,不小心踩到她的手,指甲都掉了,血流到胳膊肘,她累得都不知道了。曾经有人想把女儿嫁给某家公子,还没订婚,那公子就死了,女儿哭着说:“我能终生侍奉父母了!”于是发誓不嫁人。刘氏生病将近二十年,哽咽得吃不下东西,每次吃饭都得由女儿一口一口地喂。耿恂去世后,她扶着生病的母亲回到家乡。一年多以后,刘氏也去世了,一圭操办了丧事,还自己写文章刻在母亲的墓碑上。一圭曾经在自己的生日那天去母亲坟上,用手捧土加高坟墓,累倒在坟墓旁边,家人把她扶回家,几天后她就去世了。
吴芬的女儿,是开县人,排行老二。吴芬在光绪二十三年考取了拔贡生,以知县的身份被派往山东,女儿留在家里侍奉母亲。吴芬生病了,女儿听说后,晚上就焚香祈祷。光绪三十一年,吴芬去世了,女儿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悲痛,而且愤怒地说:“人们都说天有眼,我晚上焚香祈祷,磕头几百个,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第二天她就服毒自杀了,当时只有十三岁。
话说邵家有两个女儿,都是黟县人,姐姐叫媚,十五岁;妹妹叫扬,十三岁。她们跟着爸爸上山砍柴,突然一只老虎窜出来咬了她们爸爸。姐姐媚拿起爸爸的柴刀,就砍老虎!老虎受了伤,逃跑了,她们父女三个都没死。
接下来是蒋家的事儿,蒋遂良的女儿,城步人,她妈妈被老虎抓走了,这个女儿居然把老虎打跑了,把妈妈救了回来!厉害吧!
温江的徐家也有两个女儿,叫淑云和淑英。她们爸爸是个瞎子,哥哥又早早去世了。大嫂身体不好,快不行了,抱着两岁的儿子成龙哭得稀里哗啦的。淑云和淑英就在旁边说:“有我们俩在呢,一定会把大嫂和侄子照顾好的,大嫂别担心!” 这两个姑娘都没嫁人,靠着女红攒钱养家,一直把大嫂和侄子拉扯大。
禹州人李鸿普的妻子郭氏,她公公李鸿普的妈妈王氏,在明朝末年被流寇杀害了,尸体都没找到。李鸿普想雕个檀木像祭奠他妈,结果还没雕完就死了。郭氏就靠纺织养活自己、公公和婆婆的家人。儿子李以达长大后,知道他爸爸想雕像的心愿,就到处找檀木,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郭氏就割破了自己的左胳膊,放了一碗血出来,和香粉一起做成了婆婆的像,还剪了自己的头发给像做头发。李以达吓坏了,跪下哭,郭氏说:“我婆婆是为国捐躯的烈女,我这点血和头发算什么?我没事,你哭什么?” 像做好了,就供奉在干净的屋子里,每天都摆上饭菜,就像婆婆还活着一样。
后来啊,还有太原人牛辅世的妻子张氏,婆婆去世后,她刻了个木头像供奉,每天吃饭都先给婆婆上供。
宛平人高位的妻子段氏,高位去世的时候,段氏才十七岁,两个儿子还小,她就跟着哥哥一起生活。哥哥劝她改嫁,但她不肯,带着两个儿子搬到小城里住板房。大儿子夭折了,小儿子当了官,因为犯错被发配到辽东,段氏就又开始抚养孙子们。等到她九十岁的时候,孙子考中了进士,还把爸爸赎了回来。
裔母谷,事姑孝。始处贱,躬洒扫。晨侍盥栉,食时,就灶下作羹,亲上之。食毕,然后退,日以为常。既贵,终不改。或以为言,谷曰:“若毋言,吾与姑故寒苦,姑习我,非我供事,姑终不適。吾老矣!洒扫盥馈以事我姑,此日可多得耶?”康熙二十七年,段卒,年九十六。
谷氏侍奉婆婆非常孝顺。一开始地位卑微,就亲自打扫卫生。每天早上伺候婆婆洗漱梳头,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在灶下做羹汤,然后亲自端给婆婆。婆婆吃完饭后,她才退下,每天都这样。后来她家境富裕了,也始终没有改变这种习惯。有人劝她不必这样,她说:“要是不这样,我和婆婆以前过惯了苦日子,婆婆习惯了我的伺候,要是我不伺候她,婆婆会很不舒服的。我已经老了!每天打扫卫生、洗漱、端饭菜伺候婆婆,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少呢?”康熙二十七年,谷氏的婆婆去世,享年九十六岁。
郑光春妻叶,莆田人。光春游湖南,久不归,叶以纺绩养姑。子文炳幼,或不率教,辄拊心号天,文炳惧,向学。姑老病痺,叶负以出入。七年,姑乃卒。
郑光春的妻子叶氏,是福建莆田人。郑光春去湖南游历,很久都没回来,叶氏就靠纺织养活婆婆。儿子文炳小时候,要是调皮捣蛋不听话,叶氏就捶胸顿足,哭喊上天,文炳被吓坏了,从此认真学习。婆婆年纪大了,得了关节炎,叶氏就背着婆婆出入。七年后,婆婆去世了。
文炳长,娶于吴,念父不归,婚夕惘惘无欢。吴逡巡得其故,劝文炳行求父,曰:“事姑,我任之!”文炳行求得父以归,吴已卒,犹处子。文炳子任仁,妇张,能绳其孝。
文炳长大后,娶了个吴姓女子为妻。他想着父亲还没回来,新婚之夜心里很失落,闷闷不乐。吴氏慢慢地了解了情况,劝文炳去找父亲,说:“伺候婆婆的事,我来承担!”文炳出去找到了父亲,把他接了回来,这时吴氏已经去世了,却依然保持着贞洁。文炳的儿子任仁,妻子张氏,都能继承他的孝道。
屈崇山妻刘,鄠县人。崇山卒,刘奉姑以居。康熙三十年,岁凶,姑劝之嫁,不从。饥益甚,姑泣语刘曰:“我旦暮且死,盍自鬻,尚可活我!”刘泣不应。姑大恸曰:“死耳,夫何言!”刘哽咽久之,乃曰:“如姑命。”自鬻于豪家,得金畀姑,号泣登车去。豪家方具酒食为贺,刘入厕自经死。豪家大恨,以敝藁裹尸弃野外。
屈崇山的妻子刘氏,是户县人。屈崇山去世后,刘氏奉养婆婆。康熙三十年,那年闹灾荒,婆婆劝她改嫁,但她不肯。日子越来越艰难,婆婆哭着对刘氏说:“我很快就要死了,你为什么不把自己卖掉,还能让我活下去!”刘氏哭着没回答。婆婆悲痛地说:“那就一起死吧,还说什么!”刘氏哽咽了很久,才说:“听您的。”她把自己卖给一个富贵人家,拿到钱给婆婆,哭着上了车走了。富贵人家正准备酒席庆祝,刘氏却进了厕所上吊自杀了。富贵人家非常生气,用破草席裹着她的尸体扔到野外。
谢以炳妻路,仲秀妻郑,季纯妻吴,湖口人。以炳兄弟并早卒,三妇励节事姑,姑病痈,迭吮之,良愈。
谢以炳的妻子路氏,谢仲秀的妻子郑氏,谢季纯的妻子吴氏,都是湖口人。谢以炳兄弟都早早去世了,三个媳妇都尽心尽力地侍奉婆婆。婆婆得了痈疽,她们轮流用嘴吸脓,婆婆的病就好了。
王钜的老婆叫施氏,王钜是萧山人,施氏是富阳人。王钜的婆婆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呵斥施氏,施氏总是屏住呼吸,不敢吭声。后来婆婆得了严重的胃病,医生都说治不好了。施氏竟然割下自己的大腿肉,熬汤给婆婆喝,婆婆的病竟然好了!可是婆婆对施氏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后来王钜生病了,施氏日夜照顾,累坏了身子,最后病死了。婆婆还是对施氏不好。王钜把施氏割肉治病的事告诉了婆婆,婆婆看到施氏的尸体,才相信了,痛哭流涕地说:“我对不起这个孝顺的媳妇啊!”临终前,王钜的婆婆拿出自己珍爱的珠花交给王钜,说:“你媳妇很孝顺,这是我表达悲伤之情的,让你们子孙后代永远记住这件事。”所以萧山人都称王钜的妻子为“珠花王氏”。
陈文世的老婆叫刘氏,是郧县人。陈文世和刘氏都是农民,刘氏嫁给陈文世后,陈文世的母亲已经七十二岁了,得了噎食的病。刘氏割下自己的胳膊肉,熬汤给婆婆喝,婆婆的病稍微好了一些;可是没过多久,病又犯了,十多天不吃东西,眼看就要不行了。半夜,刘氏偷偷地把别人支开,杀了一只鸡,对着神明发誓,然后拿小刀在自己胸口割了两寸深,挖出半块肝脏,用布包扎好伤口,把肝脏和鸡肉一起熬汤给婆婆喝。婆婆很久都没说话,突然说:“这汤真香!”喝完汤后,病竟然好了,刘氏的伤也很快就好了。这事发生在乾隆四十四年夏天的六月。当时的县令李集,用自己的俸禄买了田地和房子赏赐给刘氏,房子北边有个大水塘,差不多有三顷地,所以就给它取名叫“孝妇陂”。
张守仁的老婆叫梁氏,是献县人。张守仁死了以后,张守仁的祖母年纪很大,又瞎又瘫,整天躺在床上,梁氏一个人辛苦地照顾她。有人劝梁氏改嫁,梁氏说:“我今天改嫁了,明天祖母就要饿死了,我于心何忍!”张守仁的祖母脾气很坏,一点不顺心就骂人,甚至抓梁氏的脸,把梁氏的脸抓出血来,梁氏却依然平静地服侍她。张守仁的祖母去世后,梁氏就跟着她女儿生活了。
县里还有一个叫韩守立的人,他的老婆叫俞氏。韩守立的祖母和母亲都瞎了眼,有人胡说割肉点灯可以治好眼病,韩守立本来想试试,俞氏主动提出代替,割下自己右腿上的肉点灯,连续点了十多天,韩守立的祖母的眼睛竟然复明了。
路和生的媳妇吴氏,是靖远人,特别孝顺婆婆。婆婆眼睛瞎了,吴氏就一直侍奉在婆婆身边,不穿戴整齐了就不敢进去。有人说婆婆反正也看不见,吴氏说:“我自己心里过不去啊!”
诸君禄的媳妇唐氏,是零陵人。婆婆胡氏年纪大了,没牙,还瘫痪了,唐氏每天干完活,就跪下来喂婆婆吃东西。有人说:“坐着喂就行了。”唐氏说:“那是喂小孩子,喂婆婆可不能这样。”
牛允度的媳妇张氏,是通渭人。三十岁守寡,她对婆婆非常孝顺。嘉庆六年闹大旱,她四处找野菜吃。婆婆年纪大了,又生病,后来连野菜都吃不动了。张氏就借钱买了肉脯给婆婆吃。过了一段时间,钱借完了,婆婆病得快要死了,张氏安慰她说:“婆婆您稍等一下,我编个草帽卖了,还能得几十文钱,够吃几天。”草帽编好了,卖了钱,婆婆却已经去世了。张氏就买肉脯祭奠婆婆,每天早晚哭泣,还用祭祀剩下的食物养活自己的小叔子。
游应标的媳妇萧氏,是新都人。游应标出去锄地,萧氏在家纺织。突然家里失火了,公公年纪大了,又生病,走不动路,萧氏冒着大火冲进去,背起公公,眼看就要到门口了,门却烧塌了,两人一起死了。
蒋广居的媳妇伍氏,是桐城人。守寡后,她孝顺婆婆徐氏。嘉庆二十四年,家里失火了,徐氏已经九十六岁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伍氏从火海里冲出来,背着徐氏跑到灶台前,火势逼近,两人一起死了。伍氏的尸体倚着墙,背上还背着婆婆,两人僵立着没倒下,脸色还像活着一样。
还有扶沟的蒋有广媳妇陈氏,还有洧川的阎惠媳妇李氏,她们都为了救公婆或婆婆,死在火灾里了。
周学臣的媳妇柳氏,是湖口人,早年就守寡了。一天晚上,一只老虎冲破门闯进来了,公公出去查看,吓得摔倒了。柳氏空手就和老虎搏斗,老虎最后自己跑了。
王德骏的媳妇盛氏,是益阳人。她侍奉祖姑非常孝顺,祖姑噎住了,她就用嘴喂祖姑吃东西。后来土匪洗劫了县城,她背着祖姑晚上逃走,不小心掉进了老虎洞里,她对着老虎祈祷,老虎竟然没有咬她。
张茂信的老婆方氏,张茂信是河津人,方氏是仪征人。方氏曾经割下自己的大腿肉来治好她公公的病,后来公公和张茂信都去世了,她就孝顺地侍奉婆婆刘氏。婆婆很严厉,方氏却侍奉得非常仔细认真。夏天的时候,婆婆突然得了重病,拉肚子,方氏亲自清洗床上的垫子和席子,一点也不觉得脏。晚上还和婆婆睡在一张床上,婆婆稍微呻吟一声她就赶紧起来,给婆婆按摩、挠痒痒,这样照顾了五十多天,婆婆的病终于好了,连连称赞她孝顺。
林经的老婆陈氏,是连江人,她婆婆是个瞎子,脾气还很古怪,总是无缘无故地怀疑媳妇看不起她。陈氏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竟然砍断了自己的三个手指头!她婆婆这才后悔不已。后来林经生病了,陈氏又割下自己的大腿肉来救他。林经去世后,陈氏也守节殉情了。
张德邻的老婆李氏,是迁安人。她守寡后,她小叔子想霸占她的家产,她坚决抵抗。那年闹饥荒,她就赶着毛驴去卖石灰换米养活婆婆。有一天,她们遇到了强盗,李氏哭着说:“驴子你们可以拿走,但是求你们留下我包里的东西给我婆婆,不然她就要饿死了!”强盗被她的孝心感动了,就放她们走了。
武烈的老婆赵氏,武烈是永年人,赵氏是宣化人。赵氏非常孝顺婆婆,婆婆生病的时候,她晚上在露天下祈祷,结果自己得了感冒咳嗽。后来武烈得了瘟疫,有人说可以用嘴吸吮他的胸口,出汗了就好了,但是吸吮的人会得病。赵氏说:“就算这样,我也死不足惜!”于是她就吸吮了武烈的胸口,结果武烈还是去世了,赵氏也病得差点死了。他们家很穷,赵氏靠纺织和缝纫维持生计,把几个儿子都培养成了进士,自己却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亲戚朋友有困难,她总是倾尽所有去帮助他们。她还捐了一千两银子办了一所义学,死后,人们还在那里为她立了祠堂。
孙朗人的老婆吴氏,是连江人。她婆婆陈氏早年就守寡了,怀着身孕生下了孙朗人。陈氏性情严厉,如果吴氏做的事情不合她心意,她就躺下不起来。孙朗人和吴氏就一起跪在床下,等婆婆消气了,婆婆让他们起来,他们才敢起来。孙朗人去世后,吴氏也守节殉情了。
李天挺的老婆申氏,是日照人。李天挺早逝,婆婆很严厉,申氏六十岁了,还整天跪在院子中间侍奉婆婆。婆婆去世后,申氏因为过度悲伤而死去了。
刘与齐的老婆魏氏,是秦州人。守寡后,她侍奉婆婆,每天都被婆婆打骂,但她总是笑脸相迎。她亲自做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儿,十几年都没有懈怠过。
周志桂的老婆冯氏,是湖南湘乡人。她婆婆特别凶悍,冯氏经常饿肚子,还得伺候婆婆,甚至还经常挨打。就算婆婆瘫痪了,不能拿棍子打她了,还让冯氏跪下自己抽打自己,打到流血,冯氏也不敢抱怨一句。就这样过了三十多年,人们把他们村子改名叫“孝妇村”。
欧阳玉光的老婆蔡氏,也是湖南湘乡人。玉光的母亲刘氏,家务管理很有条理。玉光因为父亲去世过度悲伤而死掉了。蔡氏继承了婆婆的管理方法,打理家务,带领妯娌、子女、仆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家境渐渐好转起来。
欧阳玉光的儿子欧阳惟本,也娶了蔡氏家族的女子为妻。这个儿媳家境贫寒,结婚的时候,娘家亲戚们凑了三千多块钱给她,她偷偷藏在稻草席子里,还用钥匙锁了起来。她父亲送女儿回婆家,进屋后,把钥匙拿出来,钱还在里面。她父亲说:“我的女儿真孝顺啊,留下这些钱让我养老!”欧阳惟本也早早去世了,他的妻子非常尊敬自己的婆婆和太婆婆。太婆婆身体好一些的时候,婆婆就侍奉在太婆婆身边,梳头打扮;儿媳则在另一边帮着整理头发。洗脸的时候,婆婆端水,儿媳端脸盆。吃饭的时候,儿媳准备饭菜,婆婆给太婆婆夹菜。睡觉的时候,祖孙三代睡在一张床上。有一天晚上,婆婆起床的时候,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肋骨断了,儿媳哭着去扶她,婆婆让她别出声,别惊扰了太婆婆。太婆婆年纪大了,眼睛不好,手脚也萎缩了,每天坐着轮椅在院子里转悠,婆婆在前面扶着,儿媳在后面扶着。太婆婆刘氏活到九十岁,婆婆蔡氏活到九十六岁,儿媳蔡氏活到八十三岁。曾国藩还为她们写过传记,说:“欧阳家的婆婆和儿媳,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惊人事迹,但是她们的孝顺纯真,兢兢业业地侍奉婆婆六十年、五十年,从未间断,这在天下是很难做到的,没有什么能超过这个了。”
萧学华的老婆贺氏,是湖南安化人。贺氏的父亲搬到陕西去了,萧学华入赘到贺家。一年后,萧学华回湖南看望自己的母亲,贺氏想跟着一起去,但是她父亲不允许,贺氏就割下自己一块肉给丈夫,让他带回去孝敬婆婆。恰好婆婆生病了,萧学华把肉煮了给她吃,病很快就好了。后来,萧学华带着贺氏回到陕西,她孝顺婆婆的事迹传为佳话。
张友仪的妻子陈氏,是福建永定人。她侍奉婆婆非常孝顺,婆婆曾经夸奖她说:“我的儿媳妇里,你最老实木讷,但是家里里外外的大小事情,你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正明白我心思的,只有你!”张友仪去世得早,陈氏不到三十岁就独自承担起照顾婆婆和抚养孩子的重担。同治年间初期,匪寇来犯,她背着婆婆逃进深山躲避,走了几十里山路,脚后跟都磨破了,鲜血直流,多次跌倒又多次爬起来。躲在深山老林里,她们靠烧枯枝取暖,采摘野菜充饥,最终才得以幸免于难。
张日焜的妻子李氏,曾经割下自己的大腿肉来治疗母亲的疾病,侍奉祖父母和婆婆都非常孝顺。婆婆生病了,她就割破自己的胳膊给婆婆输血;婆婆眼睛有病,她就用舌头舔舐婆婆的眼睛,婆婆的病就好了。有一次,她去参加族人的宴会,心里一直惦记着婆婆,宴会还没结束就赶紧回家,结果正好赶上婆婆病发。还有一次,她住在娘家,半夜里就叫人抬着轿子回家。婆婆说:“我正想着你呢,就知道你一定会想着我,赶紧回来。”
冯氏,是武进人。她嫁给了吉龙大,对公公婆婆都非常恭敬。婆婆生病后半身不遂,吃喝拉撒睡都得冯氏照顾,而吉龙大却到处游荡,想把冯氏当作媒介去勾搭客人,冯氏坚决不同意。吉龙大竟然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公公气得把那个女人赶了出去。冯氏却说:“婆婆生病了,我整天伺候她,已经够辛苦的了,能有个人分担一些家务,再好不过了。”于是,她主动把自己的卧具搬到婆婆的房间里照顾婆婆。吉龙大经常殴打侮辱冯氏,冯氏却从来没有怨言。后来公公生病了,吉龙大买来毒药交给冯氏,让她毒死自己的父亲。冯氏把毒药扔掉,跪下来劝说吉龙大好几天,吉龙大又买来毒药,殴打逼迫冯氏喝下毒药。冯氏叹息道:“我之所以活到现在,都是为了公公婆婆,现在看来,希望都没了!”说完,她去看望婆婆,然后来到吉龙大身边,把毒药全部喝了下去。她对吉龙大说道:“我替你父亲去了,以后不要再有这种想法了!”一会儿,毒药发作,冯氏死了。
王钺的老婆姓隋,是诸城人,聪明又很有决断力。明朝末年,她带着婆婆乘船逃难,走了好几千里海路。路上遇到匪寇,她背着婆婆半夜翻墙躲进山谷里才躲过一劫。后来王钺考中了进士,当上了广东西宁县的知县。康熙十三年,吴三桂造反,王钺坚守城池,敌人打过来了,王钺问隋氏:“怎么办?”隋氏拿出匕首说:“有了这个,有什么好怕的!”敌人退兵后,王钺去办事,隋氏请求带着孩子们先走。那时叛军势力正盛,路上行人断绝,隋氏找到一条破船,带着年幼的孩子们,途径肇庆、渡过大庾岭、进入鄱阳湖,水陆行程数千里,她带着仆人和丫鬟,人人佩刀,昼夜戒备。
在家的时候,碰上地震,隋氏从楼上摔下来,血流不止,抱着孩子哭泣,地还在不停地晃动,孩子劝她躲避,隋氏说:“那些丫鬟都在楼下压着,我走了,她们就死定了!”她督促家丁搬开砖石,把她们救出来,大家都活过来了。后来楼房起火,浓烟遮蔽了楼梯,无法上去,她命令用湿被子盖住丫鬟,自己穿着湿衣服挡住火势先冲上去,丫鬟们依次上去打水,火终于灭了。她的儿子王沛恩、王沛憻、王沛恂,都考中了进士,在朝廷做官,隋氏更加勤俭节约,乡里人都称赞她,说她是“老实王家”。
林云铭的老婆姓蔡,林云铭是福建人,蔡氏名叫蔡捷,字步仙,是侯官人。林云铭顺治十五年考中进士,被授予江南徽州推官。郑成功军队进入长江,徽州官兵叛乱,蔡氏坚决不肯离开。官府撤离后,他们回到建宁。耿精忠造反,把林云铭关进了监狱,蔡氏非常担忧,吐血不止,女儿瑛佩甚至割下自己胳膊上的肉做药,林云铭这才苏醒过来。等到朝廷大军到来,林云铭才被释放。林云铭没有儿子,蔡氏为他买了七个妾,才生下儿子。蔡氏对这些妾室都很好,有些亲戚家的媳妇嫉妒她,自己五十岁还没生孩子,蔡氏就把她们接到家里,好生招待三天,然后帮她们的丈夫买妾生孩子。村里的妇女要是和丈夫闹矛盾,就一起劝她,说:“别让林夫人知道。”林云铭的女儿瑛佩嫁给了福建闽清人郑郯。
陈龙的老婆胡氏,是龙溪人。陈龙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胆子大,在乡里横行霸道,乡亲们都商量着要除掉他。那时候胡氏还没嫁给他,就偷偷地劝陈龙趁着这个机会去建功立业。陈龙逃跑了,成了海岛上的强盗。他父母要跟他写诀别信,胡氏坚决不同意。听说陈龙要娶妻,她一点都没改变主意。后来陈龙投降了朝廷,被封为金门总兵,他知道胡氏还没嫁人,就娶了她。海澄的许贞因为欠饷被关进监狱,胡氏就告诉陈龙,让他替许贞还了欠款,把他放了出来。后来许贞成了有名的将军。
王懃的老婆岳氏,是曲周人。岳氏侍奉公婆非常孝顺,简直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王懃搬家到了临清,并在天津经商。王伦造反,要攻打临清,临清百姓都争着逃跑躲避。岳氏向公婆请求说:“强盗把临清当成老巢,肯定不会杀光百姓削弱自己的实力。跟着大家一起跑,不至于死于逃难的路上,但一定会死于人群拥挤踩踏,最好还是等等。”公婆听从了她的建议。结果那些争先恐后逃跑的人,很多都被挤到水里淹死了。岳氏又说:“现在可以走了,官兵快到了,强盗正想着怎么出去迎战,没工夫抓逃跑的人。况且已经逃走了八九成的人,现在走,不用担心被踩踏;现在不走,虽然躲过了强盗,也可能躲不过官兵。”于是他们一起偷偷地出了城,回到了曲周,王懃也回来了。人们都称赞她能处理事情,而岳氏依旧一如既往地孝顺。
鲁宗镐的老婆朱氏,名叫如玉,字又寒,是仁和人。她侍奉公婆非常孝顺。有人用贿赂拉拢鲁宗镐,想让他帮忙说情,朱氏劝他不要收。鲁宗镐说:“我觉得这没什么利害关系。”朱氏说:“所有做不义之事的人,都觉得没什么利害关系,你怎么能因为贫穷而毁掉自己的操守呢!”鲁宗镐醒悟了,向她道谢。
马叔籥的老婆姓丁,是扬州老城的人,对公婆特别孝顺。马叔籥兄弟三个,分家以后,大哥因为打官司把家底败光了。丁氏义不容辞地接济大哥一家,即使自己家里只有简单的酒菜,也要分给大哥一部分。有一天,丁氏跟马叔籥说,想把家产过继给大哥,马叔籥同意了。丁氏侍奉大哥就像侍奉自己的公公一样,对待大嫂就像对待自己的婆婆一样,家里的大小事情,柴米油盐,她都一手操办,就连嫁妆首饰衣服,丁氏一件也没私藏。他们家原来是做生意的,马叔籥的哥哥经商很有一套,所以家境很快就富裕起来了。有一次,马叔籥想向大嫂要东西,大嫂没及时给他,马叔籥就生气地说:“这些都是我家里的东西,大嫂凭什么管?”丁氏说:“一开始你让我把家产过继给大哥,现在又生气,别人会怎么看我呢?”然后劝马叔籥不要斤斤计较。
许光清的老婆姓陈,是海宁人,很会持家。他们家亲戚里有个卖老婆的,那个女人誓死不从,陈氏就和那个女人的大嫂一起凑钱给那个女人的丈夫,并且要求他立下字据。“这个人游手好闲,钱花光了还会卖老婆,不如这样,那个女人就能免于被卖。”于是,陈氏把那个女人接过来,好好照顾她。等那个女人的丈夫死了,陈氏又拿出钱赎回了他们家的房子,把女人送回去,并且把之前的字据烧掉了。 有一次,邻居家的小孩跑到他们家里偷了个水壶,陈氏叮嘱家人不要声张,说:“这孩子以后还要做人呢!”陈氏待丫鬟很宽厚,听说谁家虐待丫鬟,她一定会用陶渊明的诗句劝说:“彼亦人子也!”
黄开鳌的老婆姓廖,黄开鳌是高安人,廖氏是沔阳人。黄开鳌擅长制作针,在衡州开了个铺子,廖氏则在家纺织帮忙。黄开鳌生病瘫痪后,廖氏学会了做针,针做好后,她会把针放在木板上,用手反复摩擦,直到针变得光滑。她就这样一遍遍地练习,从不放弃。
黄开鳌去世后,儿子长发还小,他的妻子刘氏,是监利人,在婆婆家帮忙带孩子。孩子长大一些后,夫妻俩一起做针,长发负责剪铁,把铁条做成圆头尖尾的形状,再拿去烧火锻造,仔细观察铁的质量。刘氏则负责削竹子,在竹子上镶嵌钢片,做成双环的装置,拉动竹子就能转动,方便穿针引线。他们做的针质量很好,买的人很多,家境也逐渐富裕起来。后来洪秀全的军队攻打湖南,他们家破产了,长发更加努力地制作针。那年冬天,他们得到一件破旧的羊皮袄供廖氏御寒,夫妻俩都穿着破旧的衣服,手脚冻得通红,却不敢懈怠。
话说,廖家孩子才三岁,就遭遇了火灾,家又破败了。廖氏就对刘氏说:“老天爷啊!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们干脆一起死了算了!”刘氏回答说:“天灾人祸,本就是常有的事,我们姑嫂俩,就只能继续吃苦了呗。” 她们变卖家里的钗环首饰,重新做起了生意,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廖氏负责算账,刘氏负责议价。几年下来,家境又慢慢好了起来。
后来,廖氏年纪大了,脾气也变得很暴躁,动不动就发火。刘氏就拿来烟丝哄她,慢慢地跟她说些别的事,要是还哄不好,她就跪下来谢罪,直到廖氏气消了才罢休。廖氏七十六岁去世了。刘氏很擅长经商,邻居们都来向她请教经商之道,刘氏总是仔细地为他们出谋划策,还借钱给那些穷人。他们同一条巷子里住着五十多户人家,很多都因为学习刘氏的经商方法而富裕起来。刘氏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只有六千四百文钱,到晚年却积攒了十万两白银。她还督促子孙读书考取功名,家业越来越大,她七十九岁去世。
黄茂梧的妻子顾氏,名叫若璞,字和知,是仁和人。顾氏很喜欢谈论经世致用的学问,还会写诗和古文,她自己为文集写的序言是这样说的:“若璞愚钝,年少时没有好好听从母亲的教诲,及笄后嫁给了东生,过了十三年。闲暇时我写诗填词,大多都是为了排解我和东生共同经历的忧愁苦难而作。东生去世后,我为他守灵哭丧,那种悲痛,比死了还要难受。只是因为还有几个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顾,我强忍悲痛,翻开东生的藏书,日夜研读。两个儿子在外读书,回家后我就让他们坐在角落里,向他们讲解我所理解的东西。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见识和积累也越来越多,从圣贤经典到诗词歌赋,我都广泛涉猎,希望能以此来排解我的哀思。我把这些作品题名为《卧月轩稿》。‘卧月轩’是东生生前常去的地方,以此来纪念他。” (东生,是黄茂梧的字。)顾氏活到康熙年间才去世,享年九十岁。
黄茂梧的儿子黄灿的妻子丁氏,师从顾氏学习,也喜欢谈论经世致用的学问,比顾氏先去世了。
高其倬的妻子蔡琬,字季玉,是汉军正白旗人,绥远将军毓荣的女儿。毓荣和高其倬都有传记记载。蔡琬很懂政事,高其倬写奏章、公文、檄文时,都和她商量讨论。她还会写诗,有诗集《蕴真轩诗钞》。诗集中描写辰龙关、关锁岭、江西坡、九峰寺的几首诗,追忆她父亲的战功,尤其悲壮,广为流传。嘉庆年间,铁保编纂了收录满洲、蒙古、汉军旗人诗作的《熙朝雅颂集》,把蔡琬的诗放在了选集的开头。和她一起入选的,还有珠亮夫人和嵩山夫人,她们都是宗室女子。张宗仁的妻子高景芳,写的诗最多。珠亮夫人有《养易斋诗》,嵩山夫人有《兰轩诗》,高景芳有《红雪轩诗》。
陈之遴的妻子徐灿,字明霞,是苏州人。陈之遴也有传记记载。徐灿通晓经史,陈之遴获罪被多次发配戍边,她都跟着一起出塞。陈之遴死在戍边的地方,他们的儿子也都去世了。康熙十年,康熙帝东巡,徐灿跪在路边陈述情况。康熙帝问她:“难道有什么冤屈吗?”徐灿说:“先夫只知道反省自己的过错,哪里敢说冤屈?只希望皇上以仁德之心,允许先夫魂归故里。”康熙帝立即下令准许她把丈夫的遗体运回安葬。徐灿晚年信佛,改名为紫{言},有诗词集《拙政园诗词集》。她的词作尤为出色,陈维崧称赞她是南宋以后闺秀第一人。她的画也继承了北宋的画风。
詹枚的妻子王贞仪,字德卿。詹枚这个人没什么名气;王贞仪是泗州人,但家在南京,她的祖父王辅曾做过宣化知府,因为犯事被发配到吉林戍边,那时王贞仪才十一岁。王辅死在戍边的地方,王贞仪跟着父亲王锡琛去奔丧,之后就留在吉林侍奉祖母董氏,并读书学习骑射。十六岁时回到江南,又跟着王锡琛在京城居住,辗转陕西、湖北、广东各地,二十五岁才嫁给詹枚。五年后,也就是嘉庆二年,她去世了。
话说这个贞仪啊,特别厉害,她懂天文算术,能预测星象,还懂奇门遁甲和医术。她写的诗文都很实在,讲的都是道理,不追求华丽的辞藻。她写过《星象图释》两卷,《历算简存》五卷,还有《筹算易知》、《重订策算证讹》、《西洋筹算增删》各一卷,《象数窥余》四卷,《女蒙拾诵》、《沉疴口艺语》各一卷,《绣紩余笺》、《文选诗赋参评》各十卷,以及《德风亭集》二十卷。
贞仪临终的时候,对枚先生说:“你家运气不太好,没什么办法改变。我父亲去世,这不算什么不幸的事。我平生写的稿子,你帮我交给蒯夫人吧,她能帮我把这些东西整理好,让它们流传下去。”这个蒯夫人,是吴江人蒯嘉珍的妻子钱氏,跟曾伯母钱纶光的妻子陈氏是朋友,当时她们都住在江宁,跟贞仪很熟。枚先生就把贞仪的书稿都送给了蒯夫人。后来,钱夫人的侄子钱仪吉还为《历算简存》写了序言,他说:“贞仪有真才实学,不能让她被埋没,她简直就是第二个班昭啊!” 女子研究历算的,那可是少之又少啊。
咸丰年间,胶州有个叫柯蘅的,他妻子李氏,名字叫长霞,特别擅长经学,写了《文选详校》八卷。她还会写诗,还有一本诗集叫《锜斋诗集》。
到了光绪年间,济阳有个叫艾紫东的,他妻子徐氏,名字叫桂馨,研究音韵学,写了《切韵指南》四卷。
郝懿行的妻子王照圆,字瑞玉,又叫婉佺,是福山人。她老公郝懿行看过《儒林传》。照圆的文笔非常高超,很有六朝文人的遗风。郝懿行写东西的时候,都是让照圆写题词的。她自己还写过《列女传补注》八卷,序言里写道:“《列女传补注》这本书,是补充曹大家注的。我六岁就成了孤儿,是母亲林夫人辛辛苦苦把我养大,还教我读书。我小时候,母亲曾经指着我说:‘以前班固注的《列女传》十五卷,现在书丢了,如果你能补注它,那就是我对你最大的期望了。’我牢牢记着母亲的话,不敢忘记。时间飞逝,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年,我怀着感恩的心,终于完成了这个心愿。想起母亲的话,我更加害怕辜负她的期望。虽然自己学识浅薄,但我还是尽量按照老师的解释,来表达作者的本意,凡是解释的地方,都是为了弄清楚那些含糊不清的地方,方便大家阅读。至于那些大家都已经解释过的,或者传记里已经写得很清楚的,我都没再写。我知道自己学识浅薄,无法超越前人的成就,只是希望能够稍稍报答母亲的教诲。” 补注完成后,她还请老师帮忙检查,指出错误,她非常渴望得到老师的指点。
她还校订了《列仙传》两卷,旧注有赞语,她查阅《隋书·经籍志》后,知道是晋朝郭元祖写的,又另写了一卷。她还收集了关于占梦的传记,编成了一卷《梦书》,这些书都自己写了序言,然后和郝懿行一起发表。她特别喜欢谈论诗歌,还写了一本《葩经小记》,可惜没写完。郝懿行写诗的时候,会和她互相提问,然后总结其中的道理,另写一篇诗歌解释,这些解释大多采纳了照圆的观点。光绪年间,她的孙子联薇把这些书献给朝廷,结果错把这些书当成是照圆写的。
从照圆补注《列女传》之后,后来还有汪远孙的妻子梁氏也校注了《列女传》。
梁氏,名叫端,字无非,是钱塘人。她从小就受到她祖父玉绳的喜爱。元和年间,顾之逵校刻《列女传》,玉绳负责审定,梁端就经常把不同版本的地方列出来,然后写下来,玉绳再帮她取舍。她嫁给汪远孙后,和丈夫一起对《列女传》增删修改。梁端去世后,汪远孙把书刻印出版。
汪端,字允庄,小名小韫,是钱塘人。七岁就能写出描写春雪的诗,水平可以和谢道韫媲美。她擅长写诗,诗风高远,辞藻华丽。她曾经编纂了《明诗初集》和《明诗二集》,收录了从建国初期到遗民时期的三十位诗人的作品,附录里还有七十位诗人的作品。她自己还写了凡例,把初集比作晋国和楚国的盟主,二集比作宋、郑、鲁、卫等列国,附录则比作邾、莒、杞、薛这些小国。梁德绳评价她的诗风清雅高洁,正大光明,完全摆脱了前七子那种死板的风格。吴振棫则称赞她对历史兴衰变迁的论述,深入浅出,条理清晰,无人能及。她自己也写过诗集,叫做《自然好学斋集》。她丈夫陈裴去世后,儿子又生病,她岳父文述信奉道教,汪端晚年的诗作也多与道家思想有关。她去世后,侄子们重新整理她的诗集,删去了她晚年的作品,所以现在市面上流传着两个版本的诗集。
赵棻,字仪姞,是汪延泽的妻子。汪延泽是乌程人,赵棻是上海人,是户部侍郎赵秉冲的女儿。她从小就读书,能写诗作文,著有《滤月轩诗集》四卷、《文集》二卷和《词》一卷。她在自序中写道:“宋代以后,很多儒生都说文章吟咏不是女子该做的,所以现在很多女子能写诗,却不敢公开承认,她们认为自己要遵守‘内言不出于阃’的礼仪。反之,那些公开炫耀自己才华的女子,则是为了谋取私利。这两种做法都是不对的。‘礼昏义女师之教,妇言居德之次’,郑玄注说:‘妇言,辞令也。’如果言语不通顺,行为就不会远大,文章吟咏,不就是为了使语言更优美、更深刻吗?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呢?”
她儿子汪桢,撰写了《二十四史日月考》,赵棻为其作序,序言中写道:“刘羲叟写的《刘氏辑术》,到五代时期就失传了,现在只剩下《通鉴目录》。从宋代到明代,六百多年,没有人继续完成这项工作。我的儿子汪桢爱好史学,又擅长计算,他根据当时的历法推算,得到了准确的朔望和闰月信息。从《史记》到《新唐书》、《旧唐书》,他已整理出一百多卷的草稿,我非常希望看到他完成这部著作,所以提前写下这篇序言,等他完成之后,就用它作为书的序言。”
吴廷珍的老婆张氏,廷珍是常熟人,道光六年考中了进士,做到刑部员外郎那个位置。张氏的名字叫习英,字孟缇,是阳湖人。她外祖父惠言,她父亲琦,都是博学多才,能写文章的人。习英和她几个妹妹都跟着他们学习,都会写文章,而且都会作诗。习英还会写词,风格清秀飘逸,有点像王沂中和张炎的遗风。她妹妹惸英也会写诗词;纶英尤其擅长书法,继承了她父亲的笔法,楷书融合了欧阳询、颜真卿、杨凝式等人的风格,行书则从北碑一路追溯到晋汉,笔力遒劲,风格沉稳厚重;纨英擅长写古文。习英曾经编辑过一本《国朝列女诗录》,纨英还为书中人物写传记,简洁雅致,符合规范。惸英嫁给了江阴的章政平;纶英嫁给了同县的孙劼;纨英嫁给了太仓的王曦。
程鼎调的老婆汪氏,名字叫嫈,字雅安,是歙县人。她特别好学,通晓儒家经典,写的诗文都非常典雅正派。她临终前,写了一首诗:“秋风一叶落,余亦归荒墟。” 临终前还给儿子葆留下一封遗书,详细地交代了家里的事情。还说:“诸葛亮写书,里面有八务、七戒、六恐、五惧,诸葛亮是第一流的人物,他只强调一个‘务’,而把戒惧放在了三分之一,难道不明白应该把精力放在哪里吗?” 葆后来把母亲的作品编辑成《雅安书屋诗文集》。
陈瑞的老婆缪氏,名字叫嘉蕙,字素筠,是昆明人。她擅长书法,也善于绘画。光绪年间,她被召进宫里当差,深受皇太后的赏识,特地赏赐了她三品官服。
当时和她一起被召进宫的,还有马某的老婆阮氏,字蘋香,是仪征人,被皇上赐名玉芬;富乐贺的老婆王氏,名字叫韶,字矞云,是杭州驻防的满洲人,写过一本诗集《冬青馆诗》;仁兴的老婆瓜尔佳氏,名字叫画梁,也是杭州驻防的满洲人,画技很高超,著有《超范室画范》。
话说啊,耀州城南有个荞麦冲寨子,住着三个厉害的女人:青嘉努的老婆,纳岱的老婆,还有迈图的老婆。天命十年六月癸卯这天,明朝大将毛文龙派了三百士兵,半夜偷偷摸摸地去偷袭寨子。这帮士兵刚翻墙进去,寨子里的兵还没反应过来呢,这三个女人就看见了。她们灵机一动,把车辕架在墙上当梯子,青嘉努的老婆拿着把锋利的刀,第一个爬上墙,冲上去跟敌人拼命!三百个士兵都被吓懵了,纷纷从墙上掉下去逃跑了。耀州的守将扬古利带兵赶到,追上去把敌人全给消灭了。后来,太祖皇帝把这三个女英雄召进宫里,赏赐她们金银财宝、绸缎布匹、牛马牲畜,还给青嘉努的老婆和纳岱的老婆封了官,迈图的老婆直接被封了个千总。
再来说一个故事,这回是杉松邮站的一个邮差老婆,姓啥忘了,只知道她老公是禄劝人。康熙五十七年正月,有个叫常应运的造反,逼近杉松邮站。当时邮站的那些邮差们都在山上种地,根本没准备打仗。这邮差老婆一看情况不对,立马说:“咱们得赶紧想办法逃命!”她抄起锣,在山顶上使劲敲,弄得跟要集合人马似的。那造反的被她这架势唬住了,以为她有埋伏,吓得赶紧撤走了。等贼兵走了,这老婆赶紧跑去告诉她老公,邮站这才开始准备防御。事情平息后,知州李廷宰召集了全城父老乡亲,摆酒席犒劳这位勇敢的邮差老婆,还请了乐队演奏,给她戴上花冠,披上锦缎,在全城百姓面前好好表彰她一番。
杨芳的老婆叫龙氏,杨芳是松桃人,龙氏是华阳人。杨芳的事迹有人记载过。龙氏擅长弹琴,还会画兰花。嘉庆十一年,杨芳从宁陕镇总兵署升任固原提督,龙氏就留在了宁陕。那年秋天,驻扎在宁陕的军队因为军饷发放不及时,就要哗变了。龙氏就赶紧去告诉总兵杨之震,可杨之震根本没理她。有人劝龙氏赶紧离开躲避战乱,龙氏说:“不行,如果我走了,军队哗变了,别人就会说是我知道他们要造反,故意离开的,到时候我还有什么脸面?”
七月辛亥日晚上,哗变发生了。杨芳平时很得士兵的心,一些士兵本来想造反,但看到杨芳平时待他们不错,没有杀害他们,就都进了总兵署保护龙氏。很多老百姓妇女也来躲避战乱,走廊和屋檐下都挤满了人。龙氏严厉地嘱咐丫鬟仆人不要哭喊。天亮了,叛军来敲门求见。那些躲避战乱的人都很害怕,请求龙氏不要开门。龙氏说:“你们太傻了!他们反正都要进来的,谁能拦得住他们呢?”于是她打开了门,让几十个叛军首领进来。叛军首领们都哭着感谢她,并请求龙氏一起离开。龙氏对他们说:“你们虽然造反杀害了官员,但罪魁祸首罪责难逃,你们其他人有什么错呢?主将很快就会回来,我会向朝廷说明情况,不会把你们都杀掉的,你们可以各自回去当兵了。”
叛军不愿意回去,坚持要请龙氏离开,龙氏就让人抬来轿子,先把所有躲避战乱的人送走,自己殿后。叛军把龙氏送到清涧,然后哭着回去了。龙氏的哥哥是兴安知府,她就去了兴安。杨芳从固原回来后,安抚叛军,平息了叛乱。
那个叫蒲大芳的,就是叛军首领,他请求杨芳把龙氏接回来。杨芳派了包括蒲大芳在内的二十多人去接。龙氏当时正怀着孩子,立刻冒雪上路。路上,蒲大芳和其他人发生争执,蒲大芳还拔刀伤了其他人。到了汉阴,龙氏向当地官府借来刑具,把蒲大芳叫来责问:“你造反,侥幸没死,还敢动刀动枪,还想再造反吗?”于是打了蒲大芳四十大板,然后把他绑起来押解。三天后,快要到宁陕了,其他十九个人都为蒲大芳求情,龙氏才让人给他解开了绑缚。
崔龙告诉芳说:“事情虽然是这样,但你很快就要远行了。”芳问:“怎么会这样呢?”崔龙解释道:“朝廷自有规章制度,这次兵变事关重大,必须有人承担责任。”果然,芳收到了去伊犁戍守的命令。崔龙回家侍奉婆婆,婆婆年纪大了,说话不太方便,只有崔龙能理解她的意思,其他人都在旁边看着。婆婆去世后,崔龙尽到了丧葬礼仪。芳后来升迁为湖南提督,道光五年,崔龙去世了。
崔龙的妻子钱氏,名叫孟钿,字冠之,又字浣青。崔龙是永济人,钱氏是武进人,是侍郎钱维城的女儿。她九岁时就曾割破自己的手臂为父亲治病。嫁给崔龙后,她侍奉婆婆非常孝顺。崔龙考中进士后在州县做官,后来做了四川顺庆知府。川东地区匪徒作乱,崔龙率兵出征平叛。匪徒从间道偷袭,官吏百姓都惊慌失措。钱氏探知匪徒从府西而来,就派人把渡船拉到东岸。匪徒到了之后,无法渡河,只好退去。
后来崔龙升任湖北荆宜施道,正值白莲教匪徒作乱。崔龙负责督运军饷,钱氏则坚守危城。烽火四起,形势危急,钱氏按照崔龙的指示,给所属州县发信,命令他们收拢城内百姓和物资,加强防备,不要和匪徒进行轻率的战斗。匪徒侦察到城池严阵以待,也只好退兵了。
崔龙做官清廉,钱氏经常拿出自己的余钱接济亲戚朋友。从四川回到家乡后,他们在燕子矶停船,看到渡船翻覆,有人落水,钱氏就拿出钱财雇人救人,救活了十多个人,这些人都是应试的士子,他们纷纷在岸上向钱氏叩拜。崔龙去世后,钱氏教育儿子们成材。钱氏擅长诗词,并以“浣青”为名出版了自己的诗集。
沈葆桢的妻子林氏,名叫普晴,字敬纫,是侯官人,是云贵总督曾国藩的女儿。曾国藩和沈葆桢都有传记记载。沈葆桢是曾国藩的外甥。林氏六七岁的时候,曾经陪着几位姑姑坐着,她们议论亲戚朋友家的孩子。姑姑们开玩笑地问林氏的意见,林氏总是说:“没有超过沈葆桢哥哥贤惠的。”嫁给沈葆桢后,沈葆桢家境贫寒,沈葆桢负责掌厨,林氏拿出嫁妆里的东西来补充家用,很会照顾婆婆,很得婆婆欢心。
咸丰六年,林则徐的儿子林葆桢担任广信府知府。八月,他出巡县城,这时候,太平天国的洪秀全派杨辅清率领军队,从吉安秘密潜行,翻山越岭,直逼广信。戊子日(农历),杨辅清攻破贵溪;己丑日(农历),又攻破弋阳。广信府的官员们都争着找船想赶紧逃命躲避太平军,但林葆桢坚决不走。
庚寅日(农历),林葆桢回到广信府。这时,遵义镇总兵饶廷选的军队驻扎在玉山,林葆桢赶紧给他写信求援。然而,杨辅清的军队已经逼近广信,距离只有八十里了。辛卯日(农历),饶廷选回信说,河水干涸,军队无法渡河前来支援。府里的仆役都逃跑了,林葆桢的幕僚林怀印则靠着井沿坐着,发誓要和城池共存亡。
那天晚上,城南突然起火,一直烧到天亮,一场大雨才把火扑灭。林怀印对林葆桢说:“城里的炊烟都消失了,这火是怎么起来的?一定是太平军的奸细放的火,想让我们以为城里空无一人。今天敌人肯定要来攻城,我为大人您而死,这是应该的。”他解下佩剑交给林葆桢说:“雨下得这么大,我不能一直露着身子坐在井边,如果敌人来了,您就用这把剑挡住他们,让我能赶紧躲进井里。”太平军得到奸细的情报,以为城里没人,就放松了警惕,等到雨停了才开始进攻。癸巳日(农历),杨辅清的军队又推进四十里,这时饶廷选的军队终于赶到了,林葆桢步行迎接他们进城。
甲午日(农历),杨辅清的军队攻打城墙,饶廷选的军队出城迎战,他的副将毕定邦、赖高翔作战非常勇猛。林怀印则在城里煮粥犒劳士兵,士兵们士气大振。丁酉日(农历),太平军大举进攻,将广信城团团围住,文官们都躲藏起来,而城里的粮草运输、犒赏发放,全都由林怀印负责。乙亥日(农历)望日,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最终解除了围困,杨辅清率军撤退了。
从此以后,林葆桢在军事上的才能越来越突出,被提升为江西巡抚。他治理船政,林怀印协助他处理公务,一切井井有条。林葆桢的家庭生活也十分有节制,断掉的线头、用剩的纸张,他都仔细地收集起来留待日后使用。 等到林葆桢参加礼部考试的时候,有人送来金条想贿赂他,好让他通过考试,但他拒绝了,用蜀藤代替金条,即使蜀藤很贵,他也不肯改变。光绪三年,林葆桢去世。
王某的妻子陈氏,是皋兰人。同治六年,河州回族叛军攻打兰州,朝廷派兵从平番赶来支援,却被黄河阻隔无法渡河。陈氏的家在黄河北岸,她命令自己的儿子化凤召集族人,用船只帮助官兵渡河,这才保住了兰州城。
李老汉的老婆叫赵氏,是营山人。他们那地方老虎多得很,有一天李老汉去赶集,天黑了还没回来。李老汉的儿子就在村口等着他。突然,一只老虎窜了出来!李老汉吓得大喊大叫,赵氏听到声音,抄起一根棍子就冲了出去,跟老虎搏斗起来,老虎吓得夹着尾巴逃跑了。
罗杰的老婆是安徽太平人,叫陈氏。罗杰和陈氏一起进山砍柴,结果老虎扑向了罗杰。陈氏拼死跟老虎抢人,但没抢过,情急之下,她狠狠地咬了老虎一口,老虎这才松开了罗杰,却咬死了陈氏。罗杰捡回了一条命。
杨老汉的老婆叫唐氏,是衡阳人。他们俩一起在地里锄草,老虎突然抓走了杨老汉。唐氏死死拽着老虎的尾巴不放,追着老虎翻过了三座山岭,左胳膊都受伤了,最后才把受伤的老公背回家。可惜,过了几天,杨老汉还是死了,唐氏也因为过度悲伤而死,真是令人敬佩的节烈之妇啊!
姚旺的老婆叫潘氏,是旌德人。姚旺遇到老虎,潘氏赶紧去救他,结果两个人都被老虎咬死了。
吉林凉水泉有个叫金广年的人,他老婆叫盖氏。金广年很穷,而且还瞎了一只眼,有个朋友经常和他一起鬼混。有一天,朋友开玩笑说:“你做了什么好事,才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金广年一听,心里动了歪心思,就说:“如果你看上我老婆,给我一百块钱,我就把她给你。” 然后,金广年就带着朋友回家跟盖氏说了这事儿。盖氏一听,哭着说:“就算穷死我也要守着这条命!我穷,难道就能随便把我卖掉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金广年把这事儿告诉朋友后,听到盖氏哭声停了,进去一看,盖氏已经用自己的方式结束了生命。金广年叫朋友一起把盖氏抬出来,朋友碰了碰盖氏的脚,盖氏竟然醒了!她用脚踢倒了朋友,跑到厨房拿了把刀,把自己的脚给砍断了!然后就昏倒在血泊里。邻居们都跑来看,纷纷唾弃金广年。朋友吓坏了,赶紧拿一百块钱给盖氏治病,金广年也后悔了,拼命干活赚钱,把孩子养大,子孙后代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