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可读,字柳堂,是甘肃皋兰人。一开始,他考中了举人,当上了伏羌县的训导(相当于学校老师)。道光三十年,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刑部主事。后来升职当了员外郎,因为家里有丧事就辞官了,回去在兰山书院当老师。
正赶上撒拉族闹事,他被派去协助地方军队训练和管理。服丧期满后,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官职。之后,他升迁为吏部郎中,又转任御史。当时外国使臣来朝见,关于见面礼仪的事儿一直没定下来,吴可读就建议免去跪拜之礼,当时大家都觉得他说的对。
乌鲁木齐提督成禄诬陷百姓造反,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还把战况夸大其词,结果被左宗棠弹劾了。吴可读接着上奏,说成禄的罪行,该杀头的有十条,该马上处罚的有五条,接着就抓捕审问了成禄。吴可读判决成禄死刑,奏报朝廷。朝中大臣请求改判为监候(先关起来,等候发落)。吴可读非常生气,再次上书争论说:“请求斩杀成禄来向甘肃百姓谢罪,再斩杀我吴可读来向成禄谢罪!”这话说的太直白了,有点傻气,结果被批评,降了三级。
他回乡后,又回到兰山书院教书。一年多以后,穆宗皇帝驾崩,德宗皇帝继位,他又被重新起用,当上了吏部主事。
光绪五年,也就是1879年,同治皇帝的陵墓惠陵修建完成,准备安葬,这个人主动请求跟随护送灵柩去参加葬礼。回来的时候路过蓟州,也就是现在的天津蓟县,住在一个废弃的寺庙里,他竟然上吊自杀了,还没死透,又喝了毒药,这下彻底死了。人们在他怀里发现了一封遗书,原来他是为了同治皇帝的继位问题而死的。
遗书里是这么说的:“罪臣听说,国家治理得好就不能避讳谈论可能出现的动乱,国家安定的时候也不能忘记可能出现的危机。如果出现了危机和动乱还可以避讳不谈、忘记不管,那向尧舜这样的明君进谏逆耳忠言,就成了无病呻吟,向圣明的君主陈述潜在的隐患,就成了不吉利的举动。罪臣之前因为直言进谏而获罪,承蒙先皇格外开恩保全,免于一死,既没有被斩首,也没有在牢里被囚禁而死,更没有因为被传唤审问触犯忌讳而死。犯了三种死罪却没有死,不求生却得以再生,那么罪臣今天还能苟活几年,都是先皇几年前所赐的啊。我恭敬地接受到两宫皇太后的懿旨,让醇亲王(也就是光绪皇帝的父亲)的儿子继承咸丰皇帝的皇位,作为嗣皇帝,等嗣皇帝生了皇子,就让他继承同治皇帝的皇位。当今皇上仁爱孝顺,天资聪慧,继承了两宫皇太后授予的皇位,将来千秋万岁的时候,一定能以两宫皇太后今天的心意为自己的心意。然而朝廷上的大臣们忠奸不一,大家的意见也不统一。像宋朝初年的宰相赵普那么贤明,尚且还首先违背了杜太后的遗愿;像明朝的大学士王直作为先皇旧臣,还因为黄请求立景帝太子的一封奏疏不拿出来而感到惭愧。贤明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不肖之徒呢?先皇的旧臣尚且如此,又怎么能责备新提拔的大臣呢?名分已定的大臣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名分未定的呢?”
“只有恳请两宫皇太后再下一道谕旨,将来的皇位,仍然归同治皇帝的嗣子所有,嗣皇帝即使有一百个儿子,朝廷内外所有的大臣都不能有任何异议。这样的话,就仍然是我们大清朝父死子继的家法,而我们已故的同治皇帝就是没有儿子却有了儿子,也就是两宫皇太后没有孙子却有了孙子,将来世世代代相传下去的,都是两宫皇太后所安排的,是不可更改的。那个时候罪臣即使想说什么,又想到自己已经被降职,不能越权议论政事。现在正赶上同治皇帝安葬山陵,恐怕时间久了大家渐渐淡忘,那么罪臣以前留着这条命等待机会,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谨用先皇所赐的残年,为先皇请求几行懿旨,只希望两宫皇太后、皇上可怜我的哀鸣,不要认为我是无病呻吟、不吉利的举动,那么罪臣即使死了也没有遗憾。尤其希望两宫皇太后、皇上体察康熙皇帝、雍正皇帝的心意,调和宽容和严厉的政策,培养忠厚和平的福气,任用老成持重的大臣;不要争外国所独有的东西,为中华留下用不尽的资源;不要开创祖宗没有开创的先例,为子孙留下更多的余地。罪臣的话说到这里,命也到此结束,谨将关系重大的皇位继承问题上奏。”吏部将这件事上奏朝廷,皇帝感念他的忠诚,下诏给予优厚的抚恤。又下令让群臣商议,最终确定让后来继承光绪皇帝皇位的宣统皇帝同时作为同治皇帝的嗣子,朝野上下再也没有异议。
临死前,他留下一封遗书给他儿子桓,说只要出了蓟州一步,那就是死路一条。他儿子桓就完成了他的遗愿,把他葬在了蓟州。城里的人们就在他生前居住的城南老宅给他修建了祠堂祭祀他。
潘敦俨,字清畏,是江宁人,总督铎的儿子。他先做了工部郎中,后来升任御史。他心里清楚,穆宗的继承人还没确定下来,孝哲毅皇后又服药自尽了,于是就上疏请求表彰穆皇后的隐德,更改她的谥号,并且请求免去醇亲王奕譞的职务。结果被皇帝严厉斥责,夺了官职。之后他就隐居起来,醉心于酒,二十多年后去世了。
朱一新,字蓉生,是浙江义乌人。乡试考试时,他的对策文章触犯了当时的禁忌,但是主考官李文田却特别看重他,把他录取了。他花钱捐了个官,做了内阁中书。光绪二年,他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授予编修的官职。甲午战争爆发后,他多次上书主张抗战,还曾经绘制过海防策略图,说得非常切中要害。他在湖北主持乡试,选拔出了不少人才。光绪十一年,他升任御史,接连上奏多道奏章,言辞恳切,毫不避讳权贵。
李莲英越来越有权势了。过了好一阵子,醇亲王奕譞去视察海军,李莲英也跟着去了,一位叫一新的官员为此很担忧。正赶上山东闹旱灾,燕京、山西、四川、福建都发大水,他就借着灾情上奏,大概意思是这样的:“咱们大清朝的家法,对宦官管得很严。太祖皇帝在宫里立了铁牌,强调要永远遵守这个规矩。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时候,也没让海关的人随便出京采办东西,处罚非常严厉。皇上登基后,张得喜等人的罪行特别严重,都被贬为奴隶。所以朝廷纪律严明,谁也不敢放肆。可现在夏天去天津视察海军,李莲英这个太监也跟着去了,路上到处都在传,老百姓都感到很奇怪,觉得深宫里可能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咱们这些外臣不明白。可是,亲王大驾光临,视察军队这么大的事,竟然让一个受过刑罚的人跟着,这怎么跟士兵解释,怎么维护朝廷的尊严?再说,坏事一开始小,慢慢就发展成大问题了。唐朝的监军,本来也不是这个意思,也是慢慢发展成这样子的。咱们大清朝的法律制度完善,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但是,一点一点的小问题不解决,坏的影响就说不清楚了,防微杜渐,也应该注意啊。从古至今,那些太监,都擅长逢迎拍马,却不懂大义,拉帮结派,搬弄是非,让宫里疑心越来越重,他们就利用这点,卖弄点小忠小信,暗地里掌握了权力。咱们太后和皇上都明智英明,怎么可能给他们一点儿机会让他们欺骗呢?只是事情往往忽略细微之处,感情容易被身边的人左右,伺候皇上的那些人,未必都是好人,应该早点辨别清楚。”
奏章递上去后,太后很生气,质问一新说的“不得已的苦衷”是什么意思。一新说:“我说的‘不得已的苦衷’,意思是说亲王远道而来,内侍跟着去,是为了表示体恤,显示重视。可是在朝廷看来是体贴,在老百姓看来就是创举。听说北洋大臣用自己的船迎接醇亲王,亲王没接受,可太监却坐了那船,弄得大家都在看热闹。稍微不注意,坏的影响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我实在忍不住要说出来。”皇上严厉批评了一新,把他降职为普通官员。一新请求退休回家养老。
张之洞在广东当巡抚的时候,创办了广雅书院,聘请他去当主讲。他博览群书,对两汉到宋明各个朝代儒家的学说都非常了解,并且注重经世致用。如果学生有什么聪明才智,喜欢标新立异,他一定会引导他们回归到踏实、正大的学习态度上,这些都记录在他写的《无邪堂答问》里。他去世的时候,才四十九岁。
屠仁守,字梅君,是湖北孝感人。同治十三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上了编修。光绪年间,他升任御史。当时朝政混乱,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屠仁守就借着天灾的机会上书请求整顿政治,提出了六件事:杜绝推诿扯皮,清除堵塞隐瞒,谨慎行事,抑制朋党私心,体恤百姓疾苦,重视国家大事,并且根本上要做到大公至正,敬畏上天,勤勉为民。但是他的奏疏没有被采纳。他又看到海军方面因为报效朝廷而杂乱无章,投机取巧的人越来越多,于是痛陈海军存在的五大弊端:人员任用不考虑实际情况;名号官衔滥用;奖惩倒置;追求利益反而造成损失,财政亏空;奸商勾结,无法追究责任。这五大弊端又导致了三大危害:百姓受苦,阻碍人才,败坏纪纲法度。“他特地通过海军衙门上奏,得到了慈禧太后的懿旨批准执行,不许别人随便上奏,结果导致谣言满天飞,朝廷却听不到,危害潜伏隐蔽,朝廷却不知道,小人得志,贿赂盛行。如果不加以制止,即使在承平时期也会引发动乱,更何况现在局势如此艰难呢?”他的奏疏递交上去后,慈禧太后采纳了他的建议,那些权贵们对他更加忌恨。
光绪十五年,慈禧太后归政,屠仁守担心有人在两宫之间搬弄是非,制造嫌隙,于是上疏建议效仿高宗训政时的做法:“各部院的奏章、普通的奏事,按照常规办理;各省的密折、廷臣的封奏,仍然写上‘皇太后、皇上圣鉴’,等慈禧太后看过之后再执行。”他还建议太后住在慈宁宫,减少外出游玩。结果慈禧太后大怒,严厉斥责了他,革了他的职,永不录用。回家后,他在山西令德堂当主讲。光绪二十六年,慈禧太后和光绪帝西逃,他又被起用为五品京堂,授予光禄寺少卿的职位。不久后他就去世了。
吴兆泰,字星阶,是麻城人。他和仁守关系很好,互相勉励,学习和实践道义。光绪二年,他考中了进士,十年后,被提升为编修,然后又授予御史的职位。当时国家的国防很弱,海军更是糟糕透顶,朝廷却把海军经费挪去修颐和园。吴兆泰就上书力争,大概意思是说:“京畿地区灾荒严重,到处都是饿死冻死的人,这正是朝廷应该节衣缩食的时候,而不是大兴土木的时候。请求停止修建颐和园,以安抚民心,光耀祖先的勤俭美德。”慈禧太后很生气,把他罢官了。回老家后,他先后在龙泉书院、经心书院担任讲席,还担任学务公所的议长。宣统二年,他去世了。
他家祖上有个叫何金寿的人,字铁生,是江夏人。同治元年,他考中了进士,名次很高,是第一甲第二名,被授予编修的职位。后来他出任河南学政,回来后又担任日讲起居注官。光绪二年,河南发生饥荒,他上奏朝廷,提出了储备粮食平价出售的策略。两年后,京畿地区又遭遇旱灾,何金寿说:“这件事,那些朝廷大臣们应该受到弹劾!”于是他借鉴汉代天灾时免除三公职务的先例,请求罢免朝廷大臣,以求上天回心转意。第二天,朝廷就下达了旨意,恭亲王奕䜣等五位大臣都被罢官,但仍然留任,这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光绪五年,他又再次上书,直言不讳地批评朝中内外官员都互相包庇,态度非常坚决。皇上认为他的奏章指出了很多积弊,特意下令宣示全国。但这触怒了当权派,他被外放,出任江苏扬州府知府。还没离开京城,就碰上崇厚与俄国签订不平等条约的事情,朝廷下令让大臣们讨论此事。何金寿引用西方国家上下议院的制度,建议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来对抗强敌。一年多后他到扬州上任,因治理水患有功,被朝廷赐予三品官服。光绪八年秋天,他为祈雨而过度劳累,病倒了,最后贫病交加而死,连回老家安葬的钱都没有。总督左宗棠等人把他的事迹上报朝廷,说他具有古代清廉官员的风范。
安维峻,字晓峰,是甘肃秦安人。一开始他通过考试当了个七品的小官。光绪六年,他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了庶吉士,再之后当上了编修。光绪十九年,他升职做了御史。还没过一年,他就连续上了六十多道奏章。
那会儿日韩战争爆发了,虽然皇上亲政,但大事都要请太后拿主意,所以到底是打还是和,皇上自己做不了主。战争打输了,大家都把责任推到李鸿章身上,说他主张议和。于是安维峻就上奏说:“李鸿章平时仗着洋人撑腰,本来就不想打仗,谁要是说打仗,他就呵斥人家。淮军将领们一听风声就躲,还没看到敌人就先跑了,偶尔看到敌人就溃不成军。咱们根本激励不了将士们打一场硬仗,只能乖乖听敌人的话。所以说,这根本不是议和,而是直接投降!这不仅误了国家,简直是卖国!全国老百姓都恨得牙痒痒。还说和议是皇太后下的命令,太监李莲英在旁边撺掇,我不敢完全相信。为什么呢?皇太后既然把权力还给了皇上,如果还处处干涉,那皇上将来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怎么向天下百姓交代?再说李莲英是什么东西,也敢干预政事?如果这事是真的,按照祖宗的规矩,根本不能容忍他!只是朝廷被李鸿章唬住了,没仔细调查,有些大臣可能是李鸿章的同伙,故意袒护他,或者怕和他闹翻,就随便调停了。李鸿章处处控制朝廷,违抗圣旨。我希望皇上能大发雷霆,严惩李鸿章,昭告天下!如果这样了,将士们还是不奋起反抗,敌人还是没被打败,那请皇上砍了我的脑袋,以正视听!”
奏章递上去后,皇上说:“军国大事,我都是听从太后的旨意,天下人都明白。安维峻的奏章,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东西,竟然说‘皇太后处处干涉’,胡说八道,太不像话了,恐怕会挑拨离间。”于是皇上就下令革了他的职,把他发配到军营。安维峻因为直言获罪,他的正直声名传遍全国,很多人敬佩他。来拜访他的人挤满了家门,送他去戍边的车马络绎不绝,有人送他话语鼓励,有人送他钱财资助,吃喝用度,大家伙儿都帮忙张罗着。到了戍守的地方,连都统以下的官员都用宾客的礼节对待他,还请他到抡才书院去做主讲。光绪二十五年,他被释放回乡。光绪三十四年,他又被朝廷起用,当了内阁侍读,兼任京师大学堂总教习。宣统三年,他又辞官回家。十五年后,他去世了。
维峻崇朴实,尚践履,不喜为博辨,尤严义利之分。归后退隐柏崖,杜门著书,隐然以名教纲常为己任。每谈及世变,辄忧形于色,卒抑郁以终。著有《四书讲义》、诗文集。
文悌,字仲恭,瓜尔佳氏,满洲正黄旗人。以笔帖式历户部郎中,出为河南知府,改御史。光绪二十四年,变法诏下,礼部主事王照应诏上言,尚书许应骙不为代奏。御史宋伯鲁、杨深秀联名劾以守旧迂谬,阻挠新政,谕应骙明白回奏,覆奏称珍惜名器,物色通才,并辞连工部主事康有为,请罢斥驱逐。奏上,以抑格言路,首违诏旨,礼部尚书、侍郎皆革职,赏照四品京堂。
文悌因为身为言官却被人指使,结党营私、打击报复,把御史台谏官的职责搞得一团糟,于是他上了一道奏折说:“我跟康有为本来不认识,突然有一天他跑到我家来拜访,还送给我他写的书。我看了他的著作,发现他以变法作为自己的主张。而尤其让人感到震惊的是,他假托孔子改制的名义,说孔子写《春秋》时‘西狩获麟’是上天给他的受命的符瑞,认为《春秋》改变了周朝的制度,孔子应该成为一代帝王。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推崇孔子,实际上是借此来阐述他自己改制的主张。由此可见,康有为的学问,就像《汉书·严助传》里所说的‘以春秋为苏秦纵横者’。再听他谈论治理国家的方法,则完全主张学习西方,认为效仿日本的策略最好。就像近来《时务报》、《知新报》等报纸上所说的,推崇侠义和武力,伸张民众的权利,组织各种党派和会社,改变制度,甚至还要废除跪拜的礼仪,废除满文和汉文,抹平君臣之间的尊卑差别,改变男女之间的内外之分。简直就像只要中国变成外国的政治制度和风俗习惯,就可以立刻富强起来,却不知道这样做,往小了说会引发人们互相争斗,立刻就能招来祸乱;往大了说,每个人都只顾自己的私利,卖国的事情也做得出来。我曾经用这些话告诫劝导康有为,但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私下里聚集了几百人,在京城里成立了所谓的‘保国会’,每天拉着路人就喊:‘中国要亡了,要亡了!’搞得士大夫们惊恐不安,老百姓们人心惶惶。
“假如老百姓都离心离德,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趁机作乱,借此机会聚集匪徒,招揽党羽,进而犯上作乱,不知道康有为又怎么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我曾经让他把忠君和爱国结合到一起,不要光想着保中国而把我们大清朝置之度外,康有为当时似乎也有点后悔了。他还曾经亲手写了一份御史的名单,想让我带头鼓动大家到皇宫门前集体请愿,极力请求变法。我当时告诉他,言官结党营私是我们大清朝严厉禁止的,这种事万万做不得。康有为一个人在京城里肆意妄为,到处结交言官,把持国家大事,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而宋伯鲁、杨深秀身为御史,竟然公开联名袒护同党,诬告弹劾朝廷大臣,这种风气怎么能助长呢!我想,国家进行变法,原本是为了整顿国家事务,而不是要败坏国家事务。这就好比房子年久失修,自然应该找工匠按照规矩来改造,如果任由三五个喜欢闹事的人把它拽倒,还说不这样就不能快速改造,恐怕房梁、柱子都会毁坏,而且还会伤到人。康有为的变法,跟这种做法有什么区别呢?这就是我不得不说这些话的原因。”奏折呈上去之后,文悌被斥责回原衙门供职。
太后又开始亲政了,赏赐文悌做了知府,没多久又升他做了河南知府。过了二十六年,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西逃,文悌迎接他们,因此官职升到了西道(官职名)。后来他请求告病回家,不久就去世了。
江春霖,字杏村,是福建莆田人。光绪二十年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上了检讨。光绪二十九年,他升了御史,第一个就弹劾都御史陆宝忠滥用职权,说他不适合当台长,他还弹劾那些亲贵、朝廷大臣和地方大员,一共上奏了好几十道奏章。到了光绪皇帝晚年,袁世凯被派去管北京附近地区,后来又进入朝廷参与决策,权力大得不得了。江春霖单独上奏,列举了袁世凯的十二条罪状,说:“《洪范》里说:‘大臣如果作威作福,那就会危害到自己的家族,也会危害到国家。’《左传》里说:‘拿着君王的俸禄,却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争权夺利,还有什么罪比这更大的呢?’现在袁世凯所做的一切,就算他心里没别的坏心思,但他做的事也让人难以接受。翻翻史书,那些权臣,厉害的会给国家带来忧患,不厉害的也会祸及自身。那些想篡夺皇位的人,先不说他们,就算那些对国家有功的人,比如霍光、李德裕、张居正,他们也是因为权势太大,最后都倒了霉。现在不光是为了国家考虑,应该好好限制他一下,就算想让袁世凯子孙永远富贵,也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之后,他又连续上奏八道奏章,弹劾袁世凯和庆亲王奕劻父子,但都没得到回应,不过朝中大臣们对他还是挺忌惮的。
宣统刚改元,醇亲王载沣当上了摄政王,他弟弟载洵、载涛分别掌管着陆军和海军,权力很大。春霖就说:“古代郑庄公的弟弟共叔段,没管好自己,结果被讥讽;汉朝的骄厉王,不容人,最后病死了,这些都记载在史册上,是给后世永远的教训啊。两位王爷天资聪颖,又关系密切,应该不会重蹈覆辙,但还是要从一开始就谨慎小心,防微杜渐。”
他又说:“皇上是景皇帝把江山社稷托付给他的,他年纪轻轻就登基,国家大事,都由监国摄政王来负责。国家兴盛,你们也跟着享福;国家衰败,你们也跟着遭殃。国家都保不住了,你们的家族还能指望什么呢?”文章最后,春霖还写道:“监国摄政才不到一年,各种议论就沸沸扬扬,到了这个地步。我忍不住为祖宗三百年江山,像贾谊那样痛哭流涕,长吁短叹啊!”
第二年,他又弹劾江西巡抚冯汝骙欺上瞒下,像宋朝的包拯一样,连续七次上奏弹劾,最后还说:“是非曲直不明,请把之前所有的奏章都公开宣示,让朝廷各部门一起讨论评议。” 春霖说话太耿直了,结果被批评了一顿。他又弹劾奕劻老奸巨猾,窃取了权力,还重用了一大堆坏人;不提拔忠臣良将,不足以辅佐皇上,挽救危局。这次,他连尚书徐世昌,侍郎杨士琦、沈云沛,总督陈夔龙、张人骏,巡抚宝棻、恩寿等等十几个官员都一起弹劾了。朝廷再次责备了他,让他回原单位上班。春霖就称病回家了,八年后去世了。
话说啊,清朝皇帝,家规那是相当严格,可到了后期,就搞出了垂帘听政那一套。结果呢,太监们越来越嚣张,那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也都越来越牛气。虽然也有一些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但根本无力回天,只能尽尽自己的责任罢了。 大家可以看看那些为国捐躯的忠臣的故事,好好学习学习他们的忠贞之心。
像一新、仁守、维峻这些大臣,先后直言进谏,结果都因为言语冒犯了太后而获罪。文悌那家伙,说别人结党营私,实际上他自己也参与其中,还引发了党争。春霖更是痛斥那些当权者,说得那叫一个尖锐,可那些当权者就是不听劝。 还有个太监叫寇连才,他上书哭着劝谏太后还政,废除颐和园,还质问太后:“您难道就不为国家社稷考虑,只顾自己享乐吗?”结果呢,因为违反了皇室规矩,被处死。你看,连太监都敢冒死进谏,更何况那些大臣呢? 这几种情况都属于无可奈何,所以放在一起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