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赵尔巽在清史馆工作十四年了。这十四年来,我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来我不是研究历史的专家,二来又赶上这乱世,责任重大,推辞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怕留下骂名啊!

刚开始修史的时候,经费还算充足,可从民国六年开始,政府财政困难,经费就大幅缩减了。这几年更是捉襟见肘,经费匮乏的情况,真是难以细说。四处求助借款,都借不到,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书稿却迟迟完不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工。我心里清楚,清史关系到一个朝代的典章文献,现在不修,以后就更难了,到那时我的罪过就更大了。我每天都忧心忡忡,寝食难安。这件事本来就难上加难,我不敢推卸责任。

于是,我竭尽全力四处奔走呼吁,幸亏得到各位大员的支持,并且督促修史的同仁们努力工作。大家理解我的苦衷,都尽职尽责,经过大家共同努力,总算完成了初稿。按理说,应该再仔细审查修改,力求减少错误。但是,因为时局动荡,各种学术观点又纷繁复杂,再加上我年纪大了,即使再谨慎小心,恐怕也来不及了。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我决定先出版清史稿,委托袁金铠先生负责出版事宜,估计几个月就能完成。

其实,史书内容浩大,以前的历史书也经常有新的版本出现,可以互相印证,取长补短。明史的修撰,是在国家太平盛世的情况下进行的,花费了几十年才完成,也并非没有可议之处,可见修史之难!现在这清史稿的出版,还远远没有达到完美的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但这篇仓促完成的稿子,比起元史的完成时间,已经快了很多了。稿子中疏漏和错误的地方,恳请海内各位先生们认真指正,帮助我弥补不足,为以后的修订提供依据。这稿子只是个开端,就像大车轮子里的第一个轮轴,并不是最终完成的书。除了查出错误后另印修正表外,其他内容都公开发表,让天下人都能看到,以便大家共同纠正错误。

我已经尽力了,人老病重,快要不行了,要和各位先生告别了,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以上这些话,就是清史稿发表后,我向海内各位先生诚恳求教的话,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中华民国十六年丁卯八月二日 赵尔巽时年八十四岁

馆长 赵尔巽

清朝修《清史稿》那会儿,柯劭忞先生身兼馆长和总纂,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负责全面审核的是于式枚先生,其他的总纂还有王树枬、郭曾炘、李家驹、缪荃孙、吴士鉴、马其昶、夏孙桐、秦树声、金兆蕃等一众名家。

参与修撰工作的学者更是多如牛毛,有邓邦述、章钰、王大钧、袁励准、万本端、陶葆廉、王式通、顾瑗、杨钟羲、简朝亮、张采田、何葆麟、陈曾则、姚永朴、夏曾佑、唐恩溥、袁克文、金兆丰等等,这些人都是当时学术界的顶尖人物。 还有不少人担任协修,比如俞陛云、罗惇曧、吴广霈、吴怀清等等,名单长到念都念不过来。 这简直是清朝最豪华的学术阵容了!

负责具体事务的官员也很多,比如提调李经畬、陈汉第、金还、周肇祥、邵章等等。 文牍科长是伍元芝,图书科长是尹良,会计科长是刘济,庶务科长是锡荫,收发处长是张玉藻。 可见,这《清史稿》的编纂工作,组织架构非常完善,人员配备也相当齐全,真是规模宏大啊!

校对工作由孟昭墉、诸以仁、奎善、刘景福、赵伯屏等先生负责,确保史稿的准确无误。 负责保管史稿的是董清峻、胡庆松、秦化田、史锡华、惠澂等人。 袁金铠先生负责史稿的出版发行,金梁先生负责史稿的校对刻印。 而整个项目的总负责人,馆长,是赵尔巽先生。 值得一提的是,柯劭忞先生除了担任馆长和总纂外,还曾代理馆长和总纂的职务,王树棻先生也担任过总纂,吴廷燮先生也担任过总纂。 可见,这《清史稿》的编纂过程,汇聚了众多学者的智慧和心血。

夏孙桐担任总纂,金兆蕃、章钰、金兆丰担任纂修,俞陛云、吴怀清、张书云、李哲明、戴锡章、奭良、朱师辙担任协修,孟昭墉担任校勘兼协修,李经畬、陈汉第、金还、周肇祥、邵章担任提调。

接下来,缪荃孙、马其昶、秦树声、吴士鉴担任总纂;王大钧、邓邦述、姚永朴、万本端、张尔田、陈曾则、唐恩溥、袁励准、王式通、何葆麟、刘师培、夏曾佑担任纂修;张启后、李岳瑞、韩朴存、朱孔彰、姚永概、黄翼曾、陈敬第、吴昌绶、吴广霈、罗惇曧、骆成昌、胡嗣芬、李景濂、陈田檀玑、叶尔恺瑞洵、王崇烈、田应璜、朱希祖、徐鸿宝、蓝钰、刘树屏、杨晋、陈能怡、方履中、商衍瀛、赵世骏、袁嘉谷、秦望澜、吴璆、史思培、唐邦治、张仲炘、傅增淯、邵瑞彭、陈曾矩担任协修;董清峻、周仰公、秦化田、奎善、刘景福、赵伯屏、史锡华、曾恕传担任校勘;尚希程、王文著、胡庆松担任收掌;袁金铠负责总理史稿发刊事宜;金梁负责办理史稿校刻。

清史馆在甲寅年(指民国元年,即公元1912年)正式成立,由赵尔巽先生担任馆长。修史工作分了好几个职位,有总阅、总纂、纂修、协修和负责搜集资料的等等,前后请来了上百位专家学者,另外还有三百多位名誉职务人员。馆里负责具体事务的,比如提调、收掌、科长和校勘等等,也超过了两百人,规模真是相当大啊!

刚开始筹备图书馆的时候,大家先讨论了一下编撰的章法。馆里馆外的朋友们,像于式枚先生、梁启超先生、吴士鉴先生、吴廷燮先生、姚永朴先生、缪荃孙先生、陶葆廉先生、金兆蕃先生、朱希祖先生、袁励准先生、王桐龄先生等等,都提出了不少建议。我们综合大家的意见,最后决定采用《明史》的体例,稍微做些调整。

首先是确定史书的目录。本纪一共十二篇:太祖、太宗、世祖、圣祖、世宗、高宗、仁宗、宣宗、文宗、穆宗、德宗,而宣统纪最初打算叫做“今上本纪”,后来又改了。志一共十六篇:天文、灾异、时宪、地理、礼、乐、舆服(附卤簿)、选举、职官、食货、河渠、兵、交通、刑法、艺文、邦交。一开始还打算写国语、氏族、外教三篇志,后来都删掉了。表一共十篇:皇子、公主、外戚、诸臣封爵、藩部、大学士、军机大臣、部院大臣、疆臣、交聘。起初想把大学士和军机大臣合称宰辅,后来又改了。列传一共十五篇:后妃、诸王、诸臣、循吏、儒林、文苑、畴人、忠义、孝义、遗逸、艺术、列女、土司、藩部、属国。一开始还打算写明朝遗臣、卓行、货殖、客卿、叛臣等等列传,后来也都删掉了。

我们收集资料主要以实录为准,同时参考其他的国史旧志和人物传记,再结合各种各样的记载,以及我们实地调查了解到的情况,力求史料真实可靠,不追求华丽的辞藻。

1900年,我写完了初稿,开始整理排版。1905年秋天,我又重新修改润色了一遍。从开始编写到这时,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这其中的艰难和谨慎,我至今还不敢说完成了最终稿。1906年夏天,袁金铠先生提议要出版这部史稿,赵尔巽先生也同意了这个想法,于是就请袁先生负责出版事宜,梁启超负责校对刻印,计划一年内完成。梁启超打算先通览全部稿件,再进行校对,然后付印。但是,稿件实际上并没有全部完成,而且还需要修改,只能边修边刻,没有时间再进行整体的整理了。当时留在馆里的人只有十几个,于是大家推举柯劭忞先生总管纪事稿,王树棻先生总管志稿,吴廷燮先生总管表稿。夏孙桐先生和金兆蕃先生分别负责总管列传稿,而袁先生和梁先生负责校对和付印。

本纪部分,从太祖到世宗五朝的稿子是邓邦述先生和金兆蕃先生写的;高宗到穆宗五朝的稿子是吴廷燮先生写的;德宗和宣统两朝的稿子是瑞洵先生写的;而太祖、圣祖、世宗、仁宗、文宗和宣统六朝的本纪是邓尔恒先生重新整理的;穆宗和德宗两朝的本纪是李哲明先生重新整理的;柯劭忞先生对这些稿件都做了很多删改。志部方面,天文、时宪、灾异是柯劭忞先生写的;地理是秦树声先生写的原稿,王树棻先生重新整理;礼部是张书云先生、王大钧先生、万本端先生等人分别撰写的;职官是金兆丰先生、骆成昌先生、李景濂先生、徐鸿宝先生等人撰写的,金兆蕃先生重新整理;乐部是张采田先生写的;舆服是何葆麟先生写的;选举是张启后先生、朱希祖先生、袁励准先生等人撰写的,张书云先生重新整理;食货是姚永朴先生、李岳瑞先生、李哲明先生、吴怀清先生等人撰写的;河渠是何葆麟先生等人的原稿;交通是罗惇曧先生等人的原稿,这些都由吴廷燮先生重新整理;兵部是俞陛云先生、秦望澜先生、田应璜先生、袁克文先生等人撰写的,俞陛云先生重新整理;刑法是王式通先生等人整理的,后来用了许受衡先生的稿子;艺文是章钰先生、吴士鉴先生的原稿,朱师辙先生重新整理;邦交是李家驹先生、吴广霈先生、刘树屏先生等人撰写的,戴锡章先生重新整理。

表部方面,诸王、公主、外戚是吴士鉴先生写的原稿;诸臣封爵是刘师培先生写的原稿;军机大臣是唐邦治先生写的原稿;其余都是吴廷燮先生写的。列传部分,后妃、诸王是邓尔恒先生、金兆蕃先生的原稿,金兆蕃先生重新整理;诸臣的原稿,馆里的人都参与了撰写,从开国到乾隆的列传是金兆蕃先生重新整理的;嘉庆、道光、咸丰、同治的列传是夏孙桐先生重新整理的;光绪、宣统的列传是马其昶先生和金兆丰先生重新整理的,梁启超又重新补充整理;循吏和艺术都是夏孙桐先生重新整理的;儒林是缪荃孙先生写的;文苑是马其昶先生写的,梁启超都进行了补充;畴人是陈年先生的原稿,柯劭忞先生重新整理;忠义是章钰先生重新整理的;孝义和列女是金兆蕃先生重新整理的;遗逸是王树棻先生和缪荃孙先生的原稿,梁启超重新整理;土司是缪荃孙先生写的;藩部蒙古是吴廷燮先生写的;西藏是吴燕绍先生写的;属国是韩朴存先生写的。所有这些稿件梁启超都进行了校对,并参与了订正。可惜的是,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从容讨论。

过去万季野先生参与修撰《明史》时,通读全书,凡事都必须核实史实,有错误的改正,有遗漏的补充,这是修史的惯例,不敢忽视。这年秋天赵尔巽先生去世了,柯劭忞先生兼任馆长,一切照旧进行。年底,校印工作完成了一半,于是先发行一部分,直到今年夏天,全书才最终完成,幸好没有超过预定的时间。袁先生率先提出这个建议,并负责策划和筹划,承担了巨大的困难,总算没有辜负赵先生的嘱托。其间经历了几次动乱,但都幸运地没有受到阻碍,这真是当初没有预料到的。一部国家的正史,关系重大,它的成败也取决于天意。起初有人建议删去宣统纪事,梁启超认为春秋笔法不讳言哀悼,力争保留;又有人建议断代为史,凡是辛亥革命以后去世的人都不要列入传记,梁启超认为明朝末年的遗臣,史书上都记载了,而且清史实际上是旧史的结束,将来会另立新史,体例各不相同,这些人与清朝同始同终,怎么能抹杀呢,所以他特别补充了很多内容。

好家伙,刻印工作终于完成了!我简单记一下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以后好查阅。这《史稿》啊,其实还不是最终版本,希望全国各地有学问的人都别藏着掖着,多提宝贵意见!我打算另外再写一本《校勘记》,留着以后修改的时候用,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戊辰年端午节,金梁记。

这本《史稿》现在还只是个草稿,离最终定稿还差得远呢,所以还请各位专家学者多多指正,不吝赐教。 我心里想着,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好好整理一下,出一本详细的校勘记录,这样以后再修改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总之,这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心里踏实不少。戊辰年端午节,金梁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