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继善,字元长,是满洲镶黄旗人,大学士尹泰的儿子。雍正元年,他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了庶吉士,再升任编修。五年后,他升迁为侍讲,接着又代理户部郎中。皇上派通政使留保等人去广东查办布政使官达和按察使方愿瑛受贿的事情,也让尹继善一起参与。查明真相后,皇上直接任命尹继善代理按察使。
六年,他被任命为内阁侍读学士,协助管理江南河务。那年秋天,他代理江苏巡抚,到七年正式上任。他上奏朝廷,请求禁止收取漕运规费,规定每石米收取六分钱的费用,一半给旗丁,一半给州县,这样就不会缺钱,然后才能按规矩办事。平价卖粮剩下的钱,不是官家的收入,应该存入县库和常平仓,允许老百姓高兴地捐粮,不能跟着漕运一起强行征收。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他还上奏请求在崇明岛增设巡道,同时管辖太仓和通州;并且对永兴、牛羊、大安等沙洲的防务将领进行整顿;在福山增加沙船,与京口、狼山等水师哨所联合巡逻;还请求把按察使衙门迁到苏州,苏松道衙门迁到上海。皇上都批准了他的请求。不久,他又代理河道总督。
九年,他代理两江总督。十年,他协办江宁将军事务,同时管理两淮盐政。他上奏说:“镇江的水兵驻扎在高资港,江宁的水兵驻扎在省城,应该增加将领和士兵。狼山应该重新设立赶缯大船,和镇江、江宁的水兵每月一起巡逻,这样长江几千里水域就能形成声势浩大的联合防卫力量。”皇上很欣赏他的建议。尹继善还请求彻查江苏积欠的田赋,皇上派侍郎彭维新等人协助他处理此事,又命令浙江总督李卫和他一起办理。他们查出从康熙五十一到雍正四年,总共积欠一千一百一十万两,皇上命令把官吏贪污的和百姓欠的分别列出来,逐年追收。尹继善等人也因此受到表彰。他还请求把三江营同知改成盐务道,并且增加缉私的将领和士兵。
尹继善十一年的时候,被任命为云贵广西总督。当时思茅地区的土司刁兴国造反,总督高其倬带兵去讨伐,抓住了刁兴国,但是他的余党还没平定。尹继善到任后,和高其倬商量了一下,找到了关键的策略,就给总兵杨国华、董芳下命令,深入敌境作战。他们斩杀了三个土司首领,以及一百多名参与叛乱的人。元江、临安地区也都平定了。之后又分兵进攻攸乐和思茅,东路平定了攸乐的三十六个寨子,西路攻破了六个囤寨和十五个寨子,还有八十多个寨子投降了。尹继善上奏朝廷,皇上说:“剿灭和安抚虽然是两件事,但是恩威并施可不是两码事啊!该安抚的就明确表示优待,该剿灭的就坚决打击,让他们知道顺从就有好处,反抗就会吃亏。现在这场攻心战,也包含着将来善后的措施,这才是仁义之举啊!记住了!”
十二年,尹继善上奏朝廷,把新开辟的苗疆地区的事情都整理好了,请求把清江镇总兵调到台拱,并且调动同知以下的官员,增加兵力设置哨卡,朝廷都批准了。他又上奏说要疏浚云南的土黄河,从土黄到百色,长达七百四十多里。皇上对他嘉奖有加。不久,朝廷下令把广西划归广东总督管辖。十三年,尹继善制定了贵州安笼等地的营制。贵州的苗族又造反了,尹继善调动云南的军队,并且征调湖广、广西的军队支援。他派副将纪龙去剿灭清平,参将哈尚德收复了新旧黄平二城,然后合兵攻打重安。副将周仪等人收复了余庆,抓获了苗族首领罗万象等人。总兵王无党、韩勋剿灭了八个寨子,总兵谭行义剿灭了镇远。他又命令王无党联合广西、湖南的军队和谭行义会合,攻破了苗寨,斩杀了一千多人,抓获了苗族首领阿九清等人,苗乱才平定下来。
乾隆元年,贵州另设总督,尹继善专任云南总督。二年,尹继善奏请免除云南军丁的银两,共计一万二千二百多两。他回京朝见皇上,因为父亲尹泰老了,就请求留在京城侍奉父亲。皇上任命他为刑部尚书,兼管兵部。三年,尹继善的父亲去世了。四年,他被加封为太子少保。五年,他被任命为川陕总督。郭罗克部的番族又造反了,尹继善下令通知番族首领,把参与抢劫的人交出来,事情很快就平息了。六年,尹继善上奏朝廷,陈述了郭罗克地区善后的事情,请求设置土目,给他们发放牲畜和牌子,宽大处理积压的案件,撤回驻军,皇上都同意了。七年,尹继善的母亲去世了。
话说,尹继善当了两江总督八年,主要负责协理河务。他上奏说:“毛城铺的天然坝,还有高邮的三座坝,都应该保持原样。”皇上让他仔细考虑,根据实际情况决定。
到了第九年,尹继善进京朝见皇上,回来后,皇上却下令开挖天然坝,还说:“尹继善奏报说河水水位低,所以坝应该开挖。”尹继善又上奏解释说:“皇上,卫大人只看河水水位高低,根本没考虑河道深浅,他根本不懂治河。河水浅了就开坝,水流太猛,湖泊太弱,抵挡不住黄河水,危害更大。”皇上最终采纳了尹继善的意见。第十年,尹继善正式被任命为两江总督。
到了第十二年,尹继善又上奏说:“阜宁、高邮、宝应等地的堤坝要分年修治,一定要在堤坝外面取土,挖成排水沟,留下适当的涵洞,这样才能防旱涝。凤阳、颍州、泗州三府经常遭受水灾,河渠要逐步疏浚,田间的堤坝也要一起修,内外兼顾。等有了成效,再推广到其他地方。”皇上批示说:“这真是务实的办法,一定要认真去做。”
第十三年,尹继善进京朝见皇上,皇上要调他去两广,还没走呢,就升他为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军机处行走,还兼任正蓝旗满洲都统。没过多久,他又被派去署理川陕总督。后来四川另设总督,他就专管陕西和甘肃了。当时大学士傅恒在金川打仗,军队要经过陕西,皇上夸奖尹继善负责后勤补给、马匹等事宜,安排得很好。
第十四年,皇上让他参与军事决策,还加封他为太子太保。到了第十五年,西藏发生叛乱,四川总督策楞率兵进藏平叛,皇上又让他兼管川陕总督。
十六年,他又被调回两江总督的职位。十七年的时候,因为长江沿岸经常发大水,尹继善就上奏朝廷,请求疏浚宿州的睢河、彭家沟,泗州的谢家沟,虹县汴河的上游,并在宿州修建符离桥,在灵壁修建新马桥,在砂礓河的尽头修建黄甿桥和翟家桥。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
后来,罗田县有个叫马朝柱的家伙造反了,尹继善就下令让总兵牧光宗去抓捕他,自己还亲自跑到天堂寨去,抓到了马朝柱的家属和同伙。皇上为此嘉奖了他,还把他召到京城来。
十八年,尹继善再次被调任,署理陕甘总督的职务。雍正年间,在哈密蔡伯什湖开垦了屯田,到了乾隆初年,这些田地就分给了回族百姓。因为连续几年收成不好,贝子玉素富请求停止屯田。尹继善就上奏说:“以前开渠引水,费了不少工夫。回族百姓不怎么会种地,所以年年收成不好。可是这上万亩的屯田,扔了可惜啊!不如选一些西安的兵丁子弟,或者招募各地的百姓来承包耕种。”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
他被任命为江南河道总督。十九年的时候,他上奏说:“河水裹挟着泥沙流动,停滞下来就形成了河滩。有了河滩,水流就会冲击对岸,形成险情。铜山、沛县、邳州、睢宁、宿迁、虹县等地的河道有很多河滩,应该按照圣祖的旨意,在河道弯曲的地方取直,开挖引河,引导河水回到河道中央,利用水流冲刷泥沙。河堤每年都要加高加固,务必保证稳固,同时也要注意青黄不接的问题,把赈灾的钱款也用在工程上。”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
之后,他被任命为署理两江总督,兼任江苏巡抚。二十一年,他又上奏请求疏浚洪泽湖通往长江的水道,开挖石羊沟,把东西湾两坝减少的水量引过来,疏通芒稻闸,到达董家沟引河,把金湾闸坝减少的水量引过来,加宽廖家沟河口,把璧虎桥、凤凰桥减少的水量引过来,同时疏浚各条河道上游,修缮天妃闸、青龙闸、白驹闸等等。皇上都批准了他的请求。后来正式授予他两江总督的职位。
二十二年,他又上奏说:“沛县地势最低,昭阳湖、微山湖等环绕着它,济水、泗水、汶水、滕水都汇聚到这里。请求在荆山桥外增建闸坝,让湖水畅通地流入运河。此外,沂水从山东南部流入骆马湖,从卢口流入运河,却被荆山桥阻碍了出水,应该仔细勘察,进行堵塞和修缮。”皇上认为他的建议很符合实际情况,很赏识他。不久,他和侍郎梦麟等人一起督办疏浚淮河、扬州、徐州、海州支流以及高邮、宝应等地的水利工程,这一年的冬天工程结束,朝廷论功行赏。
二十五年,皇上决定增设布政使,尹继善建议将布政使分别设在江宁和苏州,而把安徽布政使的驻地迁到安庆。二十七年,皇上南巡,任命他为御前大臣。二十九年,他被授予文华殿大学士的职位,仍然担任总督。三十年,皇上再次南巡,尹继善已经七十岁了,皇上御笔亲书写了匾额赐予他。皇上召他入朝,兼任兵部尚书,并担任上书房总师傅。三十四年,他又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三十六年,皇上东巡,让他留在京城处理政务。四月,他去世了,追赠太保,朝廷拨款五千两为他治丧。皇上命皇八子永璇为他主持祭奠仪式,永璇是尹继善的女婿。朝廷赐予祭葬,谥号文端。
尹继善当官五年就当上了封疆大吏,那时候他才三十多岁。他做官很精明,遇到复杂的纠纷,总是能不慌不忙地仔细权衡,处理得妥妥帖帖。他先后在云南、贵州、四川、陕西和两江地区当官,在江南待了三十年,时间最长,老百姓也对他最敬重。乾隆皇帝最欣赏李卫、鄂尔泰和田文镜,曾经对尹继善说,要向这三个人学习。尹继善回答说:“李卫,我学习他的勇敢,但不学习他的粗鲁;田文镜,我学习他的勤奋,但不学习他的刻薄;鄂尔泰,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但我也不学习他的固执。”乾隆皇帝并没有生气。嘉庆皇帝曾经说过:“我们大清朝一百多年来,满洲科举出身的官员里,只有鄂尔泰和尹继善算是真正有见识有学问的人。”皇上写的怀旧诗里还提到了他。他的儿子尹庆桂,也有传记。
刘于义,字喻旃,是江苏武进人。康熙五十一年考中进士,改任庶吉士,后来当上了编修。他在翰林院的名声很好,写的文章每次都得到皇帝的赞赏。雍正元年,被任命到南书房当差,后来升迁为中允。又升迁为侍讲,然后去山西当学政。三年后,升迁为庶子,皇帝还特别嘱咐他要关心民生。那年闹饥荒,没有粮食储备,他就建议每年从太原、平阳、潞安、大同四个地方的剩余款项中拿出四万两银子买米储备起来,春天卖给老百姓,秋天再补充。皇帝就让巡抚伊都立具体执行。四年里,他连升四级,升到了仓场侍郎。仓场里的官吏积习难改,他们把好的粮食卖掉,用次等粮食抵数。刘于义严格检查出入库的粮食,核实剩余粮食的数量,把这些积弊都清理干净了。七年后,他被派去调查西宁的军需。八年后,升迁为吏部侍郎。皇帝又派他和侍郎牧可登去山东赈灾,并且查办按察史唐绥祖弹劾济南知府金允彝包庇邹平知县袁舜裔贪污的事情,依法处理。
九年的时候,他被任命为直隶河道总督。他上奏说天津截留了漕粮,省去了很多津贴费用,只给地方官留下千分之一的耗米。他还上奏说青龙湾那些地方,侍郎何国宗建议修建十四座鸡心闸来阻水,应该停止。并且请求加宽坝面,让它不影响水道。这些建议都得到了采纳并执行了。后来他升迁为刑部尚书,继续负责河务。没多久又署理直隶总督。在直隶,盗匪犯案,他都依法不分首从全部处斩。大名府发生十多起劫盗案,每案都有几十人参与。但是他发现那些人用的凶器只是锄头之类的农具,赃物也只有米粮,原来是饿肚子的人为了抢粮食,并非真正的盗贼,于是他上奏请求从轻发落。从这以后,直隶的盗案判决才开始区分首犯和从犯。
十年,他署理陕西总督。十一年,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同时还署理陕西总督。他多次上奏说甘肃、凉州是军队物资的总汇集地,粮草价格昂贵,军饷不够养活军队。他请求拨借一些粮食和农具,在瓜州等地开垦屯田,用马代替牛耕地,并且招募二百个耕夫,教回族人民学习农业技术。他又在赤金、靖逆的北面湃带湖和塔儿湾修筑台堡作为防御工事,在安家窝铺口另开一条渠道用于灌溉。他还上奏请求在甘肃、凉州设立马场,设置牧长、牧副,参照太仆寺的条例,每年十一月检查马匹的繁殖数量,以此作为对官兵升降和赏罚的依据。这些请求也都得到了批准并执行。十三年,朝廷命大学士查郎阿代替他管理陕西总督事务,给了他钦差大臣的关防,让他留在肃州专门管理军需物资。乾隆元年,他上奏说:“兰州浮桥始建于明朝,是用二十四艘船连接起来的,两岸的铁缆长一百二十丈。后来管理者陆续减少了四艘船,缆绳也只有七十丈了,结果桥基砌到了河心,水流更加湍急,经常被冲毁。请求拨款修复到原来的样子,这样河面宽阔,水流缓慢,方便行人通行。”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
查郎阿去北京上朝的时候,于义还在陕西当总督。过了两年,于义被召回北京。又过了一年,查郎阿弹劾负责军需的沈青崖等人贪污挪用军费,这弹劾还牵扯到了于义。皇上就派侍郎马尔泰和查郎阿一起调查这件事,结果于义被撤职,还要赔付三万多两银子,都是因为麦子粮食的钱款问题。
甘肃从康熙末年到雍正初期,亏空了一百六十多万两银子,账目也乱七八糟的。于义奉命去查账,后来当了总督,指挥西部的军队来来往往,整整四年时间,他忙着开垦荒地、修筑堡垒、安置流民、运输军粮和战马,真是累坏了。账目太复杂了,他的一些错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的。
五年后,于义被任命为直隶布政使。七年后,他升任福建巡抚,还上奏朝廷请求减少福建盐税的额外加派。当时漳州的陈作谋和台湾的王永兴等人密谋造反,于义就派兵将他们抓捕治罪。八年后,他被调到山西,后来又补任户部尚书。九年后,他又调任吏部尚书,还兼任协办大学士。御史柴潮生建议修治直隶的水利,皇上就让于义和直隶总督高斌一起勘察。
他们计划疏浚檿牛河;开通白沟河的支流,西淀也开通支流,东淀河道要裁弯取直;疏浚子牙河河口,修筑堤坝,区分清浊;疏浚凤河;疏浚塌河淀;引唐河水流入保定河;疏浚正定地区的泉水,用来灌溉田地;还要修复营田的旧渠道和水闸。这就是第一次工程项目。十年后,于义署理直隶总督,还被加封太子太保。那年冬天,他上报说第一次工程项目完成了。
接着,他们又计划将乡河裁弯取直,修筑运河蓟河西堤;疏通张青口支流和新安新河;拓宽广利渠,从望都开沟到安肃;还要裁弯永定河的弯道。这就是第二次工程项目。他们还计划引塌河淀的涨水进入蓟运河;疏浚天津贾家口、静海芦北口等河流;以及庆云马颊河、盐山宣惠河。这就是第三次工程项目。皇上还任命于义署理直隶河道总督,于义上奏请求减少庆云的赋税。皇上批准了,减免了十分之三的地丁税,并下令执行。十二年夏天,于义上报说第二、三次工程项目都完成了。之后,他被召回北京。
二月,也就是乾隆十三年二月,陈大受在养心殿给皇上奏事,跪了太久,结果晕倒了,当场就去世了。皇上赏赐了祭品和丧葬费,还给他谥号“文恪”。
陈大受,字占咸,是湖南祁阳人。他从小就聪明好学,刚开始当内官的时候,就认真学习宫里的礼仪规矩。长大后,家里穷,他就自己去山脚下耕地。跟同宿舍一起捕鱼的朋友晚上出去捕鱼,他就守在门口读书,一点也不耽误。雍正十一年,他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乾隆元年,他当上了编修。第二年,皇上要考核翰林院和詹事府的官员,中午的时候,皇上就坐在御座上等着。陈大受的卷子第一个被呈上去,而且考了第一名,直接被提升为侍读。后来又升了好几级,最后当上了吏部侍郎。
乾隆四年,他被任命为安徽巡抚。刚到任,他就开始处理积压的案件,那些老官吏都被他处理问题的效率和敏锐程度吓了一跳。庐州、凤阳、颍州等府当时盗贼很多,有些官员为了掩盖事实,故意隐瞒不报。陈大受就设定了时间期限,严格追捕,每个月都能抓到五十多个盗贼,皇上还为此专门下旨表扬了他。淮南、淮北地区接连发生饥荒,他就下令打开粮仓赈灾。粮食快用完了,他又用麦子接济。他还从江南、广东调运粮食,一边发放一边储备。那段时间经常闹饥荒,老百姓偷米偷麦充饥,有些官员就按盗窃罪来处置他们。陈大受同情他们的遭遇,就上奏朝廷,请求赦免了六十多个人。等到麦子收成之后,他又禁止酿酒和商人囤积粮食。他还发现高地和斜坡不适合种水稻和小麦,福建安溪有一种旱稻叫畬粟,不需要浇水灌溉,之前的总督郝玉麟得到这种稻种后,教老百姓试种,获得了成功。于是陈大受就命令官员大量收购这种稻种,分发到各个州县,让老百姓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种植。这件事皇上知道了以后,还特意下旨说:“像他这样用心做事,真是让我很欣慰啊!”
那一年,我被调到江苏任职。我上书请求督促粮道仔细核定各州县的漕运量器,并且在入冬前命令老百姓搜捕蝻子(蝗虫的幼虫)。朝廷多次下旨嘉奖我,并且让我把搜捕蝻子的方法传达给直隶总督高斌,让他也执行。常州、镇江、太仓三府州遭遇了水灾,我就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江南地区以前很多地方都依靠水坝、圩塘来防洪,有些已经废弃很久了,水灾过后更是溃败严重,修缮工程浩大,费用巨大,老百姓根本无力承担。我就拿出官府的粮食借给百姓,号召他们一起修筑,按时完成了工程。在江浦修缮了三合、永丰、北城等几个圩塘,在句容修复了郭西塘黄堰,在苏州、太仓疏通了刘家河,这些工程都改善了灌溉和排水,最终都顺利完成了。
七年秋天,黄河在古沟、石林决堤,高邮、宝应、兴化、泰州、徐州等州县都受到了灾害的影响。我立刻赶去视察并上报朝廷。皇上命令截留漕运的粮食来救济灾民,我就命令准备大量的船只,等到水位上涨后就分批运送粮食,船只连绵数百里,一天之内就送到了各个受灾的地方。丹阳运河河口依靠湖水灌溉,但是淤沙严重需要疏浚,我就奏请朝廷,决定每六年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疏浚,每年进行一次小规模的疏浚。后来高宗皇帝南巡,还御制了一首《反李白丁都护歌》:“岂无疏濬方,天工在人补。轮年大小修,往来通商贾。”这正是赞扬我奏请的每年疏浚运河的方法有利于漕运啊!
十年的时候,皇上旨意免除来年全国的钱粮税赋,我上书请求核实漕运的各项税收标准,并下令周知各地;同时核实土地丁税的盈余,和漕运税收一起上缴;并适当确定佃户减租的比例,下令各地遵照执行。皇上又下旨嘉奖了我。户部商议禁止商人囤积米粮,我认为:“商人囤积米粮,只要赚到一点小利就会散出去,不会囤积超过一年,老百姓反而会从中受益。请求解除禁令。”我又说:“城墙工程核减费用,目的是为了节约开支。如果为了省钱而偷工减料,以后再修缮的话,费用会加倍。”皇上都赞同我的意见。常州的风俗喜欢佛教,家家户户都设有静室,自称名教。江宁、松江、太仓也逐渐受到影响。我上书请求督促有关部门禁止这种行为,把佛像移入庙宇;对于静室里的田地房屋财产,要妥善处理。皇上批示说:“这些事情需要认真去做,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所谓的好事反而不如不做。”
他十一岁那年,升任太子少保,然后调任福建。十二岁那年,他上奏说:“现在允许沿海商民去暹罗造船贩米,但如果他们回国的时候船上有米却没船,应该加倍征税处罚。”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他又上奏说:“巡台御史巡视南北两路,台湾、凤山、诸罗、彰化四个县都有官府的厨房供应犒赏,经常滥用权力,徇私枉法。而且,除了规定的胥吏之外,还让一些奸民登记在册,凭借官府的凭证作恶。”皇上命令从乾隆五年开始,所有巡台御史的奏章都要由部门严格审查。他还上奏说:“台湾的原住民生活艰难,向汉人高利贷借钱,子女和田产经常被抵押出去。请求拨出两万石台湾米,分别储存在诸罗、彰化、淡水等县,参照凤山县的办法接济他们,那些不愿意借钱的就不要管。”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
台湾的汉人和原住民混居,语言不通,很难翻译。曾有奸民杀人后贿赂翻译官,把罪责嫁祸给原住民,他对此表示怀疑,重新审理此案,最终查明真相,洗清了原住民的冤屈。有人说海上还有十四个岛屿,有上万亩田地可以开垦,前任官员曾上报过此事。皇上认为这些岛屿长期以来都在禁令之内,一旦开放,聚集的人多了,容易滋生奸邪,如果派兵镇压,费用又会很高,得不偿失,于是就奏请罢免了这个计划。后来他被召回朝廷,授任兵部尚书。十三年,他调任吏部,协办大学士,并在军机处行走。十四年,金川战事平定,他晋升为太子太傅。秋天,署理直隶总督。十五年,授任两广总督。
他向皇上辞行并请求训示,皇上说:“你在军机处待了两年,朝廷的大事你都亲眼目睹了,这就是朕的训示了。何必再说多余的话?只要内外一心就足够了。”随后,皇上又命他协理粤海关。两广离京城很远,官员欺压百姓,他用强硬的手段治理,弹劾了一批违法官员,政令得以顺利施行。十六年,他因病请求辞职,皇上温言慰留,不久后他就去世了,朝廷赐予祭葬,谥号文肃,并追封在贤良祠。
他浓眉大眼,高鼻梁,蓄着浓密的胡须,显得很有威严。他清廉正直,名扬天下。年轻时家境贫寒,俸禄不够养家,生活俭朴,就像平民百姓一样。他的儿子辉祖,另有传记记载。
张允随,字觐臣,是汉军镶黄旗的人。他爷爷张一魁,当过福建邵武知府,政绩不错,还被列入名宦祠里呢。张允随花钱买了官,先当了光禄寺典簿,后来升迁到江南宁国府同知,之后又升到云南楚雄府知府。雍正元年,他调任广南府知府。他母亲去世后,总督鄂尔泰等人请求让他留在铜厂办事。雍正二年,他被任命为曲靖知府,然后升任粮储道。鄂尔泰再次推荐他可以承担更大的责任,皇上召见了他。雍正五年,他升任按察使,没多久又升任布政使。
云南盛产铜,用来铸造钱币,宝源、宝泉两个铸钱局急需铜,所以责成委员带着国库的钱去采买洋铜,但洋铜经常供应不上。张允随负责管理铜厂,他发现旧铜矿的产量其实还很丰富,只要好好利用就能增加产量。老百姓也乐意开采,旧矿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他还开辟了大龙、汤丹等新的铜矿,每年能产出八九百万斤铜,足够使用了。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再采买昂贵的洋铜了,国家节省了钱,官吏的额外负担也取消了。雍正八年,他调任贵州。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云南巡抚。
张允随在云南做了很久的官,对云南各地的地理环境、经济状况、山川险要以及苗族、夷族的情况都非常熟悉。雍正十一年,思茅土司头领刁兴国纠集外地的苦葱蛮等部落造反,叛乱蔓延到好几个州县。张允随和总督高其倬一起派兵讨伐,解了思茅之围。叛乱的苗族逃到了攸乐,知县章纶因为公务前往会城,在蟃蜯村遭遇叛军被杀害了。张允随赶紧派兵追击,抓住了刁兴国。剩下的叛军逃到了临安,也被张允随的军队打败了。张允随上奏朝廷,建议在镇沅、思乐府县设立学校,设置教职人员,确定学生名额,因为这两个县刚刚实行改土归流政策。他还上奏朝廷,建议根据各府州兵力多少和粮食储备情况,对征收秋粮的办法进行调整:兵力少粮食多的府州,按额征收秋粮,每石折算成一两银子;兵力多粮食少的府州,按额征收银子,每两银子收一石粮食。雍正十二年,他又上奏朝廷,建议在广西府开设铸币厂。这些奏疏都被下级部门讨论后执行了。雍正十三年,他又上奏朝廷,报告蒙化垦田二十六顷有余。
乾隆二年,我被任命为云南总督。我上奏说:“云南的水利工程和其他省份不一样,那里的水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势不可挡,就像瓶子里的水倾泻下来一样。通常情况下,水位比田地高,水是从高处往低处流的,所以应该疏通沟渠,让水流弯弯曲曲地流淌,用木头或石头做水槽引水灌溉田地。如果偶尔遇到田地比水位高的情况,就应该用工具把水抽上去。如果雨后水流湍急,就应该修建水塘蓄水。如果低洼地带的小河道水流不畅,容易漫溢,就应该疏通河道出口,让水流顺畅。因为山区多沙石,水流容易又急又猛,所以应该修筑堤坝,保护田地。我已经命令有关部门进行勘察修建,工程量小的,就让老百姓在农闲时按田地出人出力,督促他们施工;工程量稍大的,除了出人出力外,还需要一些材料,就让当地老百姓一起商量需要多少费用。有田地需要用水的人,就按田地的大小确定缴纳的银两数额,从国库借款进行工程建设。工程结束后,再分年还款。如果工程规模很大,老百姓的力量不够,我会详细勘察后,将官府的庄园变卖,留下钱款作为工程费用。”皇上收到了我的奏章。
乾隆三年,我请求停止铸造铜钱运往京城。那年冬天,我进京朝见皇上。乾隆四年,过年的时候,皇上在宫中宴请大臣,并即兴创作了一首柏梁体诗,我也被允许一起参与作诗。
乾隆五年,我又上奏说:“云南的盐不够老百姓吃,安宁府发现了洪源井,试着煮盐,每年可以产出二十一万多斤盐;丽江府发现了老姆井,试着煮盐,每年可以产出十八万多斤盐。我们可以把这些盐分地区销售,并确定每年的产量。”皇上夸奖我说这是件很有益的事情。之后,我又被任命为贵州总督。乾隆六年,广东的起义军黄顺等人逃窜到贵州境内,当地官员抓住了他们并上报朝廷。皇上说:“你没有因为身处京城就骄傲自满,而是尽心尽力地处理政务,这很好。”
我被任命为云南总督。兵部讨论各省军队编制,建议增减兵额。我上奏说:云南昭通、普洱两镇地处边疆要地,不能裁减兵力。但是,可以对全省标、镇、营、协的兵力进行核查,按比例平均裁减。这样,每个单位裁减的兵力不多,但全省算下来,军费开支就能节省不少。建议裁减标、镇、营、协兵力一千一百六十人,先裁减冗员四百四十八人,其余待有缺额再停止补员。皇上批准了我的奏请。
我还请求疏浚金沙江,皇上命令都统新柱和四川总督尹继善一起勘察。我在奏疏中说:金沙江发源于西域,流经云南的丽江、鹤庆、永北、姚安、武定、东川、昭通七府,然后在叙州进入长江。东川府以下,南岸属于云南,北岸属于四川。两岸的营房和农田相邻。大井坝以上,南岸还有农田,北岸都是高山。山后的沙马、阿都两土司地区,以前船只无法到达。自从乌蒙改道设镇后,云南的军粮每年都要从四川购买,从叙州新开滩到永嘉黄草坪五百八十里,要逆流而上。再往上,从黄草坪到金沙厂六十里,商船往来频繁。我们勘察后发现,其中有大汉漕、凹崖、三腔、锣锅耳等几个险滩,需要进行修整。再往上,从金沙厂到滥田坝二百二十七里,有十二个险滩,滥田坝最险,其次是小溜筒。我们计划开凿子河。再往上,从双佛滩到蜈蚣岭,十五个险滩连在一起,石头巨大,工程十分艰巨。我们决定改修陆路,以避开这些险滩。云南地处边疆,百姓没有积蓄,一旦遇到水旱灾害,米价就会飞涨。现在开通川道,就能有备无患。
皇上批示说:“既然可以开通,就妥善协商办理,完成这项善举。”我负责这项工程,全长一千三百多里,耗资十多万两白银,经过一年时间才完工。
话说,过了八年,他上奏说:“洱海的源头在鹤庆的沵沮河,流到洱海,汇集了苍山十八条溪流才形成了这片大海。洱海的水从波罗甸流出,形成天生桥,然后流向澜沧江。洱海长一百二十里,宽二十多里,可是天生桥那儿海口却窄得不到一丈宽,经常导致海水倒灌,淹没沿海百姓的田地。我下令疏通整治海口,加宽加深河道,从波罗甸一直到天生桥,分段开挖,堆石筑堤,堤外还种上了茨柳,以此来消除附近州县水患的隐患。疏通海口后,还新开垦出上万亩田地,让附近的居民耕种,同时责令这些垦户每五年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河道疏浚,按田地数量派人出力,共同维护河道。” 皇上很高兴,就让他担任了云南总督,还兼管巡抚。
第九年,他又上奏说,在东川阿坝发现了铜矿,试着冶炼了一下,每月就能产出四万多斤铜。第十年的時候,皇上又晋升他为太子少保。
到了第十二年,他被任命为云贵总督。他又上奏说:“苗族和倮族虽然种类不同,但他们都有人的感情。只要治理得当,就不会激起什么变乱。我已经严令苗疆的文武官员,不准私自收取钱财,也不准随意加派赋税,更要禁止官吏的滋扰。苗民之所以会造反,往往是因为汉奸从中作梗。我已经下令有关部门仔细调查,严惩这些汉奸。”他还上奏说:“贵州思州等府与湖南相邻,现在湖南辰州、沅州地区闹饥荒,有一百多饥民跑到贵州境内采蕨菜充饥。我已经下令贵州布政使和粮驿道用公款赈济他们,如果还有人过来,也要同样救济安置。”皇上对他的这些奏疏都很满意,都给予了嘉奖。
到第十五年,他进京朝见皇上,被授予东阁大学士,兼任礼部尚书,还被加封为太子太保。可惜的是,他于十六年去世了,皇上赐予祭祀和厚葬,并追谥为“文和”。
陈宏谋,字汝咨,是广西临桂人。他还是个秀才的时候,就特别关注时事,只要听说有邸报送达,就一定会借来阅读。他还在自己座位旁边写下“必为世上不可少之人,为世人不能作之事”这几个字激励自己。雍正元年,赶上恩科考试,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春闱秋试。宏谋乡试考中了第一名,后来又考中了进士,被授予庶吉士的官职,之后又当上了检讨。四年后,他升任吏部郎中;七年后,他又被选拔为浙江道御史,同时还兼任郎中。
以前监生考试,很多都是找人代替,雍正皇帝知道这个弊端,就下令让这些监生自己坦白。但州县官吏却借着调查访察的名义,去骚扰百姓。陈宏谋就上书请求禁止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对以前的事情则网开一面。皇帝召见了他,反复询问,陈宏谋解释得非常清楚,皇帝才同意了他的奏章。皇上因此看重了他的才能。之后,陈宏谋被任命为扬州知府,还保留着御史的官衔,可以随时向皇帝直接汇报情况。他父亲去世后,上司想留他在任上,但他坚决辞官回家守孝,上司也不得不准了他的请求。后来,他又被升迁为江南驿盐道,仍然保留御史的官衔,并且代理安徽布政使。母亲去世后,朝廷也准许他留任,但他请求回家奔丧。
雍正十一年,陈宏谋被提升为云南布政使。早些时候,广西巡抚金鉷上奏说要废除一些官职,让这些官员去开垦荒地,用收到的税收抵偿官职,他上报说开垦了三十多万亩地。陈宏谋上奏说:“这些人急着恢复官职,就到各个州县去寻找一些已经种过庄稼的熟田,然后估算出开垦的成本,就谎报成新开垦的土地。土地并没有增加,赋税却越来越重,百姓苦不堪言,请求停止这种做法。”皇帝下令让云南、广西总督尹继善调查此事。尹继善请求查实虚报开垦的土地面积,以及冒领的开垦费用,并追缴回来。乾隆元年,朝廷再次下令让两广总督鄂弥达与金鉷一起详细勘察。陈宏谋弹劾金鉷欺骗朝廷,祸害百姓,谎报开垦的土地不下二十多万亩,实际上根本没开垦一亩地,请求全部免除这些税赋。当时金鉷已经调任刑部侍郎,他写了奏折为自己辩解。皇帝下令让鄂弥达和巡抚杨超曾一起再次调查。
乾隆二年,陈宏谋又秘密上奏,再次强烈地陈述此事。乾隆帝责备他说:“陈宏谋不等待议论结果,就再次这样越级上奏。广东人屡次上奏广东的事情,恐怕会造成乡绅操纵朝议的坏风气。”于是交由户部议决,将陈宏谋降职。不久,鄂弥达等人联合上奏,说报垦的土地面积大多不实,请求分别减免。金鉷也被降职处罚,程度各有不同。
三年的时候,他被任命为直隶天津道。五年后,升迁为江苏按察使。六年,又升任江宁布政使,刚上任没多久,就被提拔为甘肃巡抚,还没出发,就被调去了江西。九年,调任陕西。十一年,又调回江西。没过多久,再次被调到湖北。十二年,四川陕西总督庆复弹劾他,说他在陕西任职期间,用人偏私,喜欢自作聪明,不遵守朝廷的规章制度。朝廷商议要革去他的官职,皇上却下令让他继续留任。没过多久,他又被调回陕西。皇上还特意下旨说:“这是你熟悉的地方,一定要秉公办事,不要标新立异,不要沽名钓誉。要是能改掉这些坏毛病,你还是很有前途的。” 于是他被任命为署理陕甘总督。十五年,被加封为兵部侍郎。那年冬天,黄河在阳武决堤,他又被调任河南巡抚。十七年,调任福建。十九年,再次调回陕西。二十年,调任甘肃,随后又调到湖南,他上疏弹劾布政使杨灏克扣粮价。皇上很欣赏他不徇私枉法,按照律法处置了杨灏。二十一年,他又被调回陕西。
二十二年,调任江苏。他进京朝见皇上时,皇上询问了各省水灾的情况,他奏报说水灾都是因为上游汇聚了大量的水,而下游却没有泄洪的渠道造成的,应该通盘筹划解决。皇上认为他的奏报切中要害,就让他从河南出发,沿途勘察到江苏。十二月,他升任两广总督,皇上还下旨说:“宏谋是广西人,只是在地方上任职时间长了,朕对他非常信任。况且总督管辖两省,你专驻广东就行了,不必回避。”二十三年,皇上让他以总督的衔头兼任江苏巡抚,并加封太子少傅。二十四年,因为他在担任两广总督时请求增加盐商的资金,皇上责备他“宏谋为了讨好皇上而沽名钓誉,老毛病还没改”,内阁商议要革去他的官职,但皇上还是让他留任。后来又因为属下治理蝗灾不利,被革去总督衔,仍然留任巡抚。二十六年,又因为失察浒墅关的侵渔舞弊行为,朝廷议论要罢免他的职务,皇上最终赦免了他,但下旨责备他“宏谋模棱两可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把他调到湖南任巡抚。二十八年,他升任兵部尚书,署理湖广总督,仍然兼任巡抚。皇上召他进京,授予他吏部尚书的职务,并加封太子太保。
他外派工作三十多年,走遍了十二个省份,担任过二十多个官职,到哪个地方任职,时间长短不一,但他一定会深入了解当地的人心风俗,以及民生疾苦和需要改进的地方,然后一条一条地列出来,逐步实施。各个州县、村庄、河道的情况,他都画成图挂在墙上,反复研究,所有工程建设都讲究实际效果。他考核官员非常严格,但每次弹劾,都只选择那些特别不称职的官员一两个人,以此来警示其他人。他把“不欺骗”作为学习的根本,和别人谈论政事时,总是会引用经典,说:“做官就是学习,只不过是尽我所能罢了。”所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恰当合理,大家都感到安心。
在扬州的时候,碰上水灾,他上奏朝廷,请求把饥民送回原籍,官府提供粮食,并把他们登记在赈灾名册上,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盐政方面,淮商每年在税收之外额外缴纳银两充作国库收入,从雍正元年开始,累计数千万两,但他们总是报虚报低。等到朝廷下令查账时,才追缴欠款,实际上是暗中亏空正税,他上奏朝廷,把这个制度给停了。
在云南,当时正在和倮夷作战,运送粮食非常困难,路途遥远,他改变了运输方式,方便了百姓。他还增加了铜厂的成本,允许老百姓出售多余的铜,百姓都争着去做。他又开采新矿,铜产量日益增加,最后就不用再从国外进口铜了。他设立了七百多所义学,让苗族人民能够上学读书,教他们文化知识。他还刻印了《孝经》、《小学》以及他自己编纂的《纲鉴》、《大学衍义》,分发到各个地区。后来,边疆地区和苗族人民很多人能够读书考试做官,这都是他的功劳。
在天津的时候,他多次乘小船实地考察水利情况,找到了疏导淤泥的方法,让涨水挟带泥沙,引导它从堤坝左边流入,右边流出。这样做了好几次,泥沙沉淀,土地抬高,沧州、景州等地都变成了肥沃的良田。他在江苏做按察使的时候,制定了打击盗贼的办法,加重了诬告良民的处罚,严禁抛尸以及火葬。
江西闹饥荒,老百姓没饭吃,就去湖北买粮食。为了解决问题,政府拨款修城墙,建水坝,修堤防,还用修建工程来救济灾民。南昌城南的罗丝港,河水经常冲刷,很危险,于是就建了个石堤来保护它。左蠡朱矶地段也是水流冲击严重的地方,也修建了一百丈长的堤坝,这下水患问题就解决了。因为铜钱很贵,就上奏朝廷,请求等云南的铜运到九江的时候,留下五十五万五千斤用来铸钱,同时请求在原有的六个铸钱炉的基础上再增加四个。皇帝都批准了。 因为仓库里粮食严重不足,就请求允许老百姓捐款,在江西省内收粮,期限是一年。一年到期后,皇上又下令再收一年。 另外,因为老百姓爱打官司,喜欢争吵,就请求各道巡按所属州县,检查官吏,自己处理诉讼,别让官司拖延太久。皇上命令一定要认真执行,不能只是走过场。
陕西那边,就从江浙两省请来养蚕高手,教老百姓养蚕,时间长了,效益就显现出来了。陕西高原经常干旱,就劝老百姓种山药和各种树木,还挖了将近两万八千口井,制造了水车,教老百姓用它来灌溉。陕西没有水路,只有商州龙驹寨通往汉江,但是河道险峻,只能走小船。于是就计划疏通河道,方便出行。因为陕西各地的常平仓大多空着,也下令允许捐款收粮。也像江西那样,请求开炉铸钱,户部拨运的洋铜铸完后,就用云南的铜来铸造,这样钱价就稳定了。还请求修缮文王、武王、成王、康王以及周公、姜太公的陵墓,利用陵墓周围多余的土地出租,收取租金,每年用来修缮陵墓。这些奏请都被朝廷批准执行了。
河南那边,请求修缮太行堤。因为归德地势低洼,就计划疏通商丘的丰乐河、古宋河,夏邑的响河,永城的巴沟河,但是老百姓的力量不够,就请求朝廷拨款来疏浚治理。
到了福建,那年闹饥荒,米价飞涨,内地都指着台湾的米救命。可是运米的商船有配额限制,他就上奏朝廷,请求取消限制,方便老百姓。他还上书说福建老百姓爱打官司,事儿多,就建议每个月都检查一下案件的处理情况,根据结案数量来考核州县官吏的勤快程度。他还说福建地少人多,很多人出海经商,一去就是好多年,按规矩是不允许回老家的。他就请求朝廷调查一下,那些内地的好老百姓,也许已经死了,但他们的妻儿老小还在外面,不管他们出海多少年,都应该允许他们回家,朝廷就同意了。
在湖南的时候,他禁止洞庭湖边的人围湖造田,是为了让湖水畅通,避免水患,那年湖南大丰收。江南地区闹灾荒,他就奏请朝廷调拨二十万石粮食救济,还花钱从老百姓手里买粮食,补充国库。
后来到了陕西,听说甘肃军队缺钱,他就拨款两百万贯解决军饷问题,皇上夸他办事得力,是个好大臣。他还上书请求在关外发展水利,疏浚赤金、靖逆、柳沟、安西、沙州等地的水源,皇上命令以后再议行。他还说准噶尔已经归顺了,请求朝廷确定互市地点,用茶叶换马匹,供应军队,皇上也同意了。
他治理黄河,最重要的是要恢复黄河的故道,疏通淤塞河段,让河水畅通地流入大海。他督促老百姓治理沟渠,引水从支流流向干流,并按时蓄水和泄洪。徐州、海州等地有很多荒废的土地,一下雨就泛滥成灾,他就让老百姓开沟排水,用挖出来的土筑起堤坝,多设涵洞以防旱涝;低洼地就种芦苇,并减轻赋税。在江苏的时候,他尤其重视水利,疏通了丁家沟,加固了金湾坝,疏浚了徐六泾白茆口,排泄太湖水,在崇明岛筑起土塘抵御海潮,还开挖了各县的城河。“苏州以前设立了普济、育婴、广仁、锡类等慈善机构,收养孤寡老人和弃婴。他建议把通州、崇明沿海的淤滩,除了附近老百姓耕种的土地以外,其余都拨给这些慈善机构。通州、崇明交界处新涨的玉心洲,两地百姓互相争夺,他也建议把这块地也拨给慈善机构,以平息争端。”皇上说:“你这一举多得,不仅做了好事,还因此名扬天下啊!”
我到湖北当官后,上奏说:“洞庭湖边的人,很多都围湖造田,跟水抢地盘,建议多挖些排水口,让那些私自围起来的田地都变成废地,他们以后就不敢再围了。”皇上说:“这可是个宏伟的计划,不是那种小恩小惠,体现了你做封疆大吏的担当。”
后来我调到吏部,又上奏说:“文武官员都有抓捕盗贼的责任。可是州县的捕快平时却和盗贼勾结,等兵丁抓到盗贼后,审问时就让盗贼狡辩,甚至帮他们脱罪。以后应该让抓捕的士兵一起参与审讯。”皇上很欣赏我的意见,觉得切中要害。我还上奏说:“河工的材料,应该让负责河道的官员亲自验收并签字确认。如果出了问题,文武官员都要承担责任,但现在巡视官员却不用负责,应该修改一下规定。”皇上采纳了我的建议,下令河道总督执行。我还说:“匿名告状的信,按照规定是要治罪的,但告状的内容有没有虚假成分,还是要调查清楚。这样,小坏蛋就不能为非作歹,官员们也能有所警惕。”皇上也同意我的意见。
二十九年,我被任命为协办大学士。三十二年,被授予东阁大学士,兼任工部尚书。三十四年,我因为生病请求告假,皇上多次下旨慰问并挽留我。三十六年春天,我的病情加重,皇上准许我退休,还加封我为太子太傅,俸禄不变。皇上还赐给我御用的冠服,并派我的孙子刑部主事兰森送我回家。皇上还下令,我经过的地方,当地官员要在方圆二十里内负责我的安全。皇上东巡的时候,我在天津行在宫觐见皇上,皇上还赐诗一首,赞赏我的政绩。六月,我走到兖州韩庄的时候,在船上去世了,享年七十六岁。皇上下令把我供奉在贤良祠,并赐予祭祀和厚葬,谥号为文恭。
我年轻时就刻苦努力,学习宋代五子之学,以薛瑄、高攀龙为榜样,注重自身品德修养。当官后,我总是把自己的学问运用到实际工作中。我做官总是着眼长远,规划宏大,处理事情细致周到。我常说:“是非功过自己衡量,赞扬批评听之任之,成败得失顺其自然。”我还收集整理古今的优秀言行,编成五种遗规,提倡名教,淳厚民风,内容亲切详尽。我的奏疏、公文和檄文,也很多被后人传诵。我的曾孙继昌,字莲史,嘉庆二十四年乡试第一,二十五年会试、殿试也都第一,被授予修撰,后来官至江西布政使。
话说乾隆年间,大家公认最厉害的边疆官员,就是尹继善和陈宏谋两位大人了。
尹继善为人宽厚温和,做事聪明又迅速,处理事情总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陈宏谋则不同,他总是操心劳神,日夜为公,一刻也不停歇,但老百姓对他们的感激之情却是一样的。陈宏谋学问特别深厚,走到哪里都非常关心老百姓的生活和风俗习惯,这正是古人说的“大儒”的风范啊!他督办军需、治理水利,都做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陈宏谋为人刚正不阿,下属都很敬畏他,就像敬畏神明一样。但他处理政务,总是把握大方向,不像那些动不动就苛刻查办的小官。
陈宏谋在云南镇守多年,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尤其是在金沙江和洱海治理方面功劳巨大,他离开后,百姓都非常想念他。他的功绩,跟江南百姓怀念尹继善的程度差不多,真是令人敬佩啊!“懿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