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名单可真长!咱们一个个来,慢慢翻译成大白话。
首先,张继庚,他带着自己的弟弟张继辛,还有李翼棠他们几个一块儿…… 后面跟着赵振祚(字起),马善,陈克家(字钊),臧纾青(字元灏),马三俊(这马三俊,名单上还写着张勋和吴文谟,估计是和他们一起的),吴廷香,孙家泰,江图悃(字葆),彭寿颐,陈介眉(字祈年),唐守忠,吴山,俞焜(字煦),张洵(后面还跟着钟世耀和孙义),汪士骧(这汪士骧后面跟着一大串人:钱松、毛雝、魏谦升、金鼎燮、巴达兰布等等),包立身,王玉文,孙文德(这孙文德后面还写着李贵元他们),罗正仁(字起书),陈景沧,何霖蹇谔,赵国澍,宋华嵩,最后是伯锡尔。
这名单上的人名,看着就让人头大,估计是某个什么场合的参与者名单吧,感觉像是古代某个组织或者团体的成员名单,或者某个活动的参与人员名单,反正人很多,关系也挺复杂的样子。 这其中还有一些字,比如“字起”、“字钊”之类的,估计是他们的字,古代人起名讲究,一个名字不够,还得有个字号。 名单里还有一些名字后面跟着括号,括号里的人名,可能和前面的人有某种关联,比如一起做事、同属一个团体等等。 总之,这名单看着就挺热闹的,感觉当时场面一定很壮观。
张继庚,字炳垣,是江苏江宁人。他爸爸张介福,道光六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上了湖南保靖县的知县。张继庚从小就有志气,考上了秀才,然后在湖南当幕僚。咸丰三年,他跟着布政使潘铎一起守长沙。城围解了之后,他估计贼寇肯定要往东跑,就辞别了潘铎回家看望母亲。
这时候,江宁布政使祁宿藻正在忙着安排防守,他很看重张继庚的能力,就把他请来商量军事。张继庚觉得兵力不够,就招募了很多壮丁,还让秀才李翼棠他们当指挥官。第二年,太平军打过来了,张继庚建议用古代火城的办法,在城里挖壕沟,堆柴火,城墙上再建两道墙,墙上留出孔洞用来放火炮。城墙底下两边再设牛皮栅栏,安排精兵埋伏,用来堵住敌人。可惜那时候祁宿藻已经去世了,总督又没采纳他的建议。
二月,城破了,张继庚带领大家在巷子里跟敌人巷战,他的弟弟张继辛,还有李翼棠、侯敦诗他们都战死了。张继庚跳进水里居然没沉,后来还是被抓了,当了太平军的书算(文书)。他自己心里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想着临死前还能做点什么,于是就把母亲托付给了亲戚朋友,改名叫叶芝发,假装跟太平军亲近,暗中打探他们的虚实。
后来,钦差大臣向荣的军队到了,张继庚就和秀才周葆濂、夏家铣还有杭州人金树本一起商量,计划里应外合,让金和、李钧祥、何师孟去给大营报信。有个叫张沛泽的人,是个很凶悍的贼寇,他本来也参与了这个计划,后来却反悔了,把这事儿捅了出去,夏家铣因此被杀害了,张继庚因为用了假名字才逃过一劫。
九月,他又派人给向荣写信,说:“水西门敌人防备薄弱,那里有船可以用,太平门靠近紫金山,翻越城墙也比较容易,城墙上的敌军营垒都互相牵制。” 收到回信后,他更加紧密地团结了张士义、刘隆舒、吕万兴、朱硕龄等死士,等待大军的到来。
他一共写了七封信,约好了几次,却次次爽约。城里人心惶惶,事情快要败露了。这时,继庚哭着对朋友说:“情况危急了!” 当夜,他偷偷地爬进营地,痛哭流涕地请求确定出兵日期,众将领都被他感动了。张国樑想留住他,但继庚坚决不肯,回到城里后,大军又因为下雪而没能按时到达。
几天后,继庚出门,路上碰到了沛泽,他指着沛泽骂道:“你这家伙要出卖我!” 于是,他把沛泽抓到敌营,严刑拷打,沛泽始终不动声色,慢慢地说:“我是张炳垣,只是一个书生,怎么会参与这些事?沛泽吸食鸦片,害怕我揭发他,所以才诬陷我!” 敌人搜查了他的身体,发现信件属实,于是杀了沛泽,继庚则被捆绑起来,无法脱身。
明年二月,金和他们带着官兵换上商人的衣服进了城,和贾钟麟等读书人一起埋伏在神策门。他们趁着夜里巡逻的贼兵经过时,突然袭击,杀了巡逻的贼兵,然后用斧头砍断城门木栅栏,破坏了一半。贼兵吓坏了,四处逃窜。 这时候,赶紧开炮!六品军官田玉梅和敢死队队长张鸦头带头冲上城墙,砍死了十几个守城的贼兵。 贼兵的援军到了,田玉梅跳起来躲开了,成功逃脱。
城里到处搜捕,张鸦头不幸被抓住了。贼兵严刑拷打,逼问他起义的幕后主使是谁,但他始终不肯吐露。于是,贼兵又抓来继庚,对他施以酷刑,各种惨无人道的折磨手段都用上了。 当时,庐州知府胡元炜已经投降了贼兵,就坐在那里看着。 继庚突然跳起来,大声说道:“你们要是占领了江南,难道不知道江南人很软弱吗?如果不是我们老兄弟共同策划,谁敢做内应?” “老兄弟”是贼兵内部对来自楚地和广东那些凶悍勇猛的人的称呼。
贼兵相信了继庚的话,继庚就要求查看贼兵的官员名册,然后一个一个地指认,贼兵就照着名单把那些官员都杀了。 东门外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十四个被杀的尸体。 贼兵们很快反应过来,大喊:“我们中计了!” 于是命令立刻杀了继庚。 继庚临死的时候,脸色一点都不变,对着天空喊了三声,然后留下了一首绝命词:
“拔不去眼中铁,呕不尽心头血,吁嗟穷途穷,空抱烈士烈。杀贼苦无权,骂贼犹有舌。”
然后,他被五马分尸,壮烈牺牲。 这件事上报朝廷后,朝廷追赠他国子监典籍的职位,为他建立了专祠,并赐予他的后代世袭的官职。
张士义,小名叫鸦头,是南京人。他虽然平时有点混不吝,但为人仗义,特别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就算跟那些土匪混在一起喝酒唱歌,也跟没事人似的,一点不慌。后来,继庚派刘隆舒去拉拢他,还给了他两把短刀,说:“你要是能杀了那些土匪,就能名扬天下!”张士义一听,热血沸腾地说:“我是什么人?张先生是义士,我跟他交朋友,发誓一定要杀掉这些土匪!荣华富贵我根本看不上!”继庚那边情况紧急,催着张士义赶紧行动。大家请求朝廷派兵支援,就派了田玉梅等八个人进城帮忙。
咸丰四年二月二十二日晚上,张士义带着刘隆舒、吕长兴、朱硕龄等一共五十七个人,趁着夜黑摸上了城墙。他们遇到一个拿着红灯的土匪,张士义一个飞身过去砍了他,把他的脑袋扔到城外当信号。接着又杀了十几个土匪,可是官兵却始终没来支援。没办法,他们只好下去砸城门,结果城门关得死死的,根本打不开,于是他们就放火烧,可火就是点不着。城门里的土匪发现了他们,拿着长矛刺过来,城墙上的土匪也都被惊动了,到处都是号角声,大家一看情况不对,就赶紧跑了。第二天,土匪们把城门关上四处搜捕,有个叫沈兽的医生把他们供了出来,张士义他们都被抓住了,土匪们逼问他们的幕后主使。张士义怒吼道:“要杀就杀,主使你们是找不到的!天下人都想杀你们,难道就只有我一个吗?”最后,他和刘隆舒、吕长兴、朱硕龄一起被杀害了。
那时候,继庚以秀才的身份起义,乡里很多热血青年都跟着他:夏家铣,字季质,也是南京人,擅长写诗作文。城破后,被土匪抓去当文书,他竟然写诗骂那些土匪,结果被土匪搜了出来。当时继庚内应的事情败露了,土匪怀疑夏家铣知道他们的计划,就对他严刑拷打,但他什么也没说,其实他真的参与了起义。土匪哄骗他说:“你还有父母妻子,拿他们做人质,我们就放了你。”夏家铣当时又累又困,就傻乎乎地把母亲和妻子都说了出来。土匪到他家后,他的妻子蔡氏把母亲藏了起来,骂他说:“你母亲都死了十年了,哪来的母亲啊?”结果,他和妻子都被杀害了。
金和,字亚匏,是南京人,性格孤傲,擅长写诗赋,喜欢喝酒玩乐,酒量很大,一喝就是好几斗。南京城破了,他落到了太平军手里,衣服破破烂烂的,竟然和太平军士兵一起喝酒,称兄道弟,还因此探听到了不少敌情。他姐夫叫继庚,和金和一起密谋夺回南京城。金和跟太平军混得很熟,进进出出没人管他,他竟然只身一人跑到清军将领向荣那里,请求用自己做人质,完全不管自己家还在太平军控制区内。后来事情败露,金和却因为当了人质反而逃过一劫。他还有一本诗集,叫《秋蟪吟馆集》。
孙文川,字澂之,也是南京人,聪明过人,擅长写诗赋。洪秀全占领南京后,他用计策把母亲偷偷送走,自己又回到南京城,和继庚一起密谋里应外合,夺回城池。他整天穿着破旧的鞋子,提着一只篮子,就像个要饭的,在太平军的地盘上四处奔走,风雪无阻。他探听到了太平军内部的很多情况,都报告给了清军,因此清军屡屡获胜,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夺回城。后来,他从事海关事务,了解了外国人的情况。英国人李泰国买轮船帮助李鸿章打仗,结果却借机敲诈勒索,中国官员根本拦不住他。李鸿章听说孙文川很有才干,就推荐他进京,孙文川把李泰国的阴谋全部揭露出来,朝廷就撤了李泰国的总税务司职务,把他遣送回国,事情才得以解决。因为这件事,孙文川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知府。他还写了一本诗集,叫《读雪斋集》。
周葆濂,字还之,是南京人,诗才清丽。南京城破后,他参与了里应外合的行动,但是计划泄露了,他就逃跑了。后来被选拔为宝应县的训导。他还有一本诗集,叫《且巢诗存》。
汪汝桂,字燕山,也是南京人。他从小就力大无比,有人劝他参军或者参加武童考试,他都不愿意。他一开始也落到了太平军手里,追兵来了,他竟然徒手打死了一个太平军士兵,然后翻过壕沟逃跑了。后来田玉梅进入南京城,汪汝桂也跟着她一起进进出出。他还擅长绘画,尤其擅长画仕女图。
吴复成,字蔚堂,是南京人。他性格豪爽,在广东经商很久,咸丰年间才回到家乡。太平天国攻陷南京后,很多人跟贼军说话都说不明白,只有吴复成能跟他们沟通,所以很受贼军信任。他劝说贼军设立织布机,织造布匹,雇佣十万工匠,这样那些文弱书生才能免于被杀害;他还建议贼军造船运送柴薪,贼军都觉得他很有本事。因此,很多妇女儿童得以逃脱,大约有六七千人。后来,他和李继庚密谋里应外合,事情败露后,他就逃到了向荣的军队里,不知道有多危险。
后来曾国藩想打探太平军的虚实,有人推荐了吴复成。吴复成于是蓄起头发混入太平军中,探得许多内情告诉曾国藩。曾国荃围攻南京的时候,李秀成从苏州前来救援,太平军挖地道出来进攻,吴复成侦察到了这个情况,及时告诉了曾国荃,结果太平军被大败。因为这次立功,朝廷授予他县丞的职位,但他没有接受,最后还是以经商为生。
胡恩燮,字煦斋,是南京人。他和李继庚密谋里应外合,前后三十六次出入太平军中。他穿着破烂的衣服,穿着草鞋,混迹在人群中就像个乞丐一样。他经常躲在战壕里,或者潜伏在结冰的桥下,多次身处险境。他母亲被太平军抓了,他用巧妙的计策把她救了出来。后来因为立功,朝廷授予他知府的职位。
田玉梅,字鼎臣,是四川酉阳州人。太平天国起义后,很多人想在内部做些事情,吴复成写信联系田玉梅,田玉梅戴上红头巾,毅然决然地跟着吴复成行动。几天后,田玉梅就把太平军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向荣这才信任他。攻打南京城门失败后,第二天太平军杀了张士义等一百多人,找不到主谋,就命令大家拿出石达开的凭证,没有凭证的就要被审问。吴复成拿出了几百张凭证给他的同伙们。田玉梅拿着其中一张凭证,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他说话很特别,太平军的人来回盘问他,但太平军竟然没人认出他来,于是他和另外八个人一起逃了出来。后来因为立功,朝廷授予他河南同知直隶州的职位,后来补任太康县知县。十年后,英法联军入侵天津,北京戒严,他请求带兵勤王,但朝廷不准。他带领自己的部队到达汝阳沙官桥,被捻军阻拦,他非常愤怒,奋勇作战,最终战死沙场,朝廷追赠他太仆寺卿的职位。参与这次行动的人都冒着生命危险,他们都写了书信,记录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振祚,字伯厚,是江苏武进人,户籍在北京宛平。道光十五年考中进士,后来当了庶吉士,接着又当上了编修。两次大考都名列前茅,道光二十二年升任詹事府赞善。咸丰三年,太平军攻陷南京,苏州、常州一带都乱成一锅粥了,赵振祚就上书朝廷,请求回老家组织地方武装自卫。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他就回去了。他拿出自己的积蓄,成立了保卫局,招募士兵,购买武器,还仿照保甲制度管理,老百姓这才安心了一些。
常州北门靠近长江,焦湖一带的匪船经常出来抢劫,成了百姓心头的大患。赵振祚就选在重要的关口设立检查站,还配备了水师战船,严加防备,这才让这一带恢复了平静。咸丰六年,太平军的船只堵塞了长江,镇江城都快守不住了,好多人都逃难去了。赵振祚却稳住人心,训练士兵,带领大家去丹阳,和前来支援的督师汇合,最终解了围。朝廷赏了他花翎,还加封为翰林院侍读。
那时候,总督何桂清驻扎在常州,常州的编修赵曾向是何桂清的人,赵振祚一向看不起他,所以经常在何桂清面前说赵曾向的坏话,有事没事就跟他对着干。后来赵曾向被任命协助常州训练地方武装,更是处处掣肘赵振祚,赵振祚没办法,只好请求辞去保卫局的职务,保卫局也就此解散了。咸丰十年,太平军在丹阳溃败,常州又面临危险,何桂清连夜逃跑了,赵曾向也带着全家渡江北逃。这时,百姓们又请求赵振祚出来领导地方武装。当时兵力不足,粮草也断了,情况危急,已经很难办了,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誓师守城,还带领着自己训练的五十名士兵出城招募溃兵。
正巧北乡石堰一带土匪蜂起,他就带领大家去剿匪,结果因为兵力悬殊,打了败仗,最后力竭而死,常州城也很快被攻破了。朝廷知道后,追赠他太仆寺卿的官职,还给了他的家族世袭的官职。
同治三年,李鸿章上书朝廷说:“赵振祚的六世祖赵申乔是康熙年间的名臣,他的后代分散居住在苏州、常州。江浙沦陷时,赵家男女老少死了四十三口人,他的弟弟,浙江经历赵振禋也战死沙场。”皇上批准了李鸿章的请求,在常州为赵振祚修建祠堂,其余殉难的家人也一同祭祀。
马善,字遇皋,苏州长洲人,祖上几代都住在城北。他这个人啊,聪明有计谋,力气也大得惊人。他为人正直,说话耿直,遇到不平的事就义愤填膺地骂,一点都不避讳,所以得罪了不少人。不过,他很乐意提拔人才,大家也因此对他多有赞赏。他还擅长写诗和古文,精通汉学,著有《明堂考》一卷,以及其他诗文集若干卷。他族兄参加道光年间的乡试考中了举人,同时担任苏州城守。
咸丰十年闰三月,金陵的大营溃败了,总督逃跑了,太平军像潮水一样涌向南方。四月丁丑日,苏州城破了。马善接到命令,负责黄土桥的团练,他召集了七个乡镇的三千义勇,每天都进行训练,准备水陆两方面的防御物资。听说苏州要出事了,他就严阵以待。第二天,太平军果然来了,他在金巷桥迎战。第二天,太平军又大举进攻八字桥,他又去支援。
过了四天,太平军分两路进攻苏州城,一路从齐门攻打到宜桥,一路从阊门攻打到禅定桥。马善率领一千义勇在宜桥抵挡,派儿子马安澜率领几百义勇在禅定桥阻击,两处都取得了胜利,杀了不少敌人。太平军将领逃到了常熟。当天晚上,马善派马安澜率领一千人潜伏到八字桥,用岸边灰窑里遗弃的砖瓦堵塞了桥下,当时居民都逃光了,没人知道。几天后,太平军的船来了,却过不去。
城里的太平军和浒关、青黛湖的太平军联合起来,从宜桥、禅定桥和青黛湖三路同时进攻。马善分兵抵抗,自己带兵攻打青黛湖,结果打了败仗,太平军随后就撤退了。后来,太平军大举进攻,马善在青黛湖边设下埋伏,派弟弟马增和儿子马安澜引诱太平军进入湖中,伏兵一起出击,大获全胜,缴获了十艘太平军的船只,俘虏了贼首攀大福,并将其斩首示众,太平军士气大受打击。
李秀成那个伪忠王,气急败坏,带兵大举进攻。善化率领精兵强将死守,从早上到中午,双方杀伤都很惨重。贼兵退了,团勇们回营吃午饭,没想到贼兵又突然杀到。善化带着亲兵迎战,亲手砍死了三个骑马的贼兵,自己也胸部受伤了,但他还大声喊着杀贼,结果一颗飞来的箭射中了他的头,他倒下了。安澜当时正去常熟请求支援军火,听到消息后赶紧赶回来收敛善化的遗体,善化死的时候脸色还像活着一样。当时朝廷号召大家组织团练,苏州的老百姓太弱了,贼兵一来就溃不成军,只有善化因为能杀贼而出了名。朝廷追赠他知州的官衔,还给了他的子孙世袭的官职。后来安澜跟着巡抚李鸿章打仗,因为他熟悉当地地形,立下了不少功劳,最终收复了苏州。
陈克家,字子刚,是元和人。道光二十四年考中了举人。他年轻时就才华横溢,被桐城派的大师姚莹看重。他胸怀大志,渴望效法古人,为人孤傲,不怎么合群。他自认为文章写得跟北宋时期的一样好,骈文学习六朝,诗歌学习黄庭坚。咸丰三年,他谋得了一个教职。当时南京被太平天国占据,钦差大臣向荣驻军在城外,翼长福兴阿聘请陈克家到他的幕府工作。福兴阿调走了以后,江南提督张国樑又聘请他。咸丰十年三月闰月,张国樑命令陈克家负责健勇营的事务。十五日,贼兵大举进攻,官兵们勇敢迎战,结果战败,很多官兵战死了。陈克家战死后,营中大乱,大家都没能找到他的尸体。陈克家的祖上陈鹤,对明朝历史非常熟悉,写过一部《明纪》,采用的是《资治通鉴》的写作方法,因为原书只写到崇祯三年就结束了,陈克家后来把它续写完成,一共十六卷。
马钊,字远林,是苏州人。他和许克家同一年考中举人,在经学方面很有名气。咸丰三年,当时的江苏巡抚许乃钊,跟着向荣将军去南京镇守。马钊到了许乃钊的军营,发现川军和楚军里有一些剩下的士兵,他们都很骁勇,而苏州的防卫却很空虚。于是马钊建议招募这些人组成一支军队,最后招募到了一千多人,这支军队被称为“抚勇”。
后来,广东的匪徒刘丽川在嘉定起义,土匪周立春紧跟着也造反,接连攻占了青浦等六个县。向荣将军就命令马钊率领“抚勇”去平叛。马钊到了青浦,半夜里悄悄地进攻城池,成功攻占了青浦,因此被朝廷授予内阁中书的官衔。事情结束后,马钊又回到了南京。咸丰十年春天,浙江告急,马钊和总兵熊天喜一起前去支援,收复了四安镇和广德州。在奉命返回的途中,他们在丹阳遇到了匪徒,在白塔湾发生战斗,马钊不幸中枪牺牲。他和熊天喜都是读书人出身,却最终战死沙场,苏州人都称赞他们。
臧纾青,字牧菴,是江苏宿迁人,道光十一年考中举人。他从小就很有胆识,喜欢谈论军事,结交的朋友也大多是不拘一格的豪杰。当时英国侵略中国,臧纾青看到国家的军事防备非常薄弱,老百姓也不懂军事,所以很多人在战争中被杀害。于是他主动组织乡勇,人数多达一万人。后来,他加入了靖逆将军的幕府。这位将军主张议和,而臧纾青却坚决主张抗战。后来因为议和成功,朝廷要赏他同知官衔,但他拒绝了,说:“因为议和而受赏,这不是很耻辱吗?” 有一次,因为邳州知州贪污受贿案牵连到他,负责调查的大臣周天爵为他洗清了冤屈。
当时,广东的叛军攻占了安庆,占据了南京,淮河以南的捻军也趁机作乱,聚集的匪徒最多时达数千人,他们和广东叛军互相声援。周天爵就上奏朝廷,请求让臧纾青训练军队剿灭匪徒,并且允许他独立成军。匪徒们早就听说过臧纾青的威名,称他的军队为“老虎兵”。臧纾青所到之处,匪徒都被消灭或溃散,很多匪徒都投降或者被杀。周天爵去世后,副都御史袁甲三继任,也十分信任臧纾青。臧纾青多次升迁,最后被授予四品官衔。
首先,桐城在三年十月失守了,城里的百姓官兵多次向驻守庐州的提督和春和驻守舒城的提督秦定三求救,差不多一年时间,都没得到回应。 到了甲午三年,(左宗棠)甲三当时驻军在临淮,考虑到桐城百姓求救的迫切心情,而且他还想拿下安庆来切断太平军的江路,于是主动请缨前去进攻。朝廷觉得临淮是南北交通要道,怕空虚,所以没答应。甲三就上书请求,朝廷批准他带兵去剿灭太平军。
这时候,侍郎曾国藩已经收复了武昌,打败了田家镇的太平军,顺流而下,并命令提督塔齐布和道员罗泽南进攻广济和黄梅。朝廷既然同意了甲三的请求,又看到曾国藩的军队连连获胜,于是命令甲三迅速进兵潜山、太湖,与曾国藩的军队会合。当时和春、秦定三的军队长期以来都没有什么战绩,朝廷下达了严厉的责令,要求他们迅速击败太平军,以便于会师剿灭。甲三又收到了曾国藩的信,约定会合的时间,于是他迅速赶到桐城,在大小关和吕亭驿两次击败太平军,一路追击到城下,那是四年十一月六日。
舒城和庐州的军队距离桐城十多里,却一直没有切断太平军的粮道,所以长期以来都没有什么战果。桐城的南门通往安庆,太平军如果来增援,一定会从这里进攻,所以甲三亲自率领兵勇包围南门,并命令参将刘玉豹和同知李安中包围东门。当时攻城的器械还没准备好,城墙坚固,一时难以攻克。太平军在湖北战败,又害怕桐城被攻破,那样就会形成湘军和甲三军队的夹击之势,所以他们全力增援桐城。甲三先后在王林庄、挂车河迎击太平军,都取得了胜利,追击到陶冲驿,俘获斩杀的太平军很多,缴获的武器装备更是数不胜数。最终,因为舒城和庐州的军队没有前来接应,也没有迅速攻城来分散太平军的兵力,所以太平军得以全力增援桐城。刘玉豹和李安中又胆小怕事,没有能力抵挡太平军,甲三甚至无奈地指责他们说:“诸君不能战,不能攻,又不能守,事事须我一人”,但他们根本不理会。
十七号那天,敌人的援军到了,玉豹和安中这两个家伙竟然跑了,城里的贼寇又从西门冲出来烧了我们的营地。纾青和学生张勋拼死抵抗,杀了三百多贼寇,但后来实在没兵了,贼寇又蜂拥而上,纾青身上中了二十多刀,壮烈牺牲了。纾青死后,贼寇更加嚣张,武昌城又失守了。
纾青带兵很有纪律,一开始,贼寇故意散布谣言,说官兵都是土匪,以此迷惑老百姓。纾青来了之后,彻底扭转了这种局面。桐城失守后,凡是之前捐钱出力组织团练的,贼寇都对他们网开一面。老百姓因为纾青的到来,秋毫无犯,即使后来遭遇不幸,也无不感激涕零地怀念他。朝廷知道了这件事后,追赠他三品卿衔,还给了他骑都尉的世袭官职。后来又出现了窦元灏这个人。
窦元灏是邳州人,咸丰元年考中了举人,按照惯例被授予员外郎的官职,在刑部任职。咸丰八年,捻军势力壮大,窜到徐州,邳州首当其冲。窦元灏组织乡勇,先后和知州毕培贞、周力城,以及都司濮枫等人一起围剿捻军,杀死了很多敌人。咸丰十年,州城被围困了四天四夜,多亏他坚守,才保住了城池。贼寇又联合其他的匪徒,从兰陵、郯城渡过黄河,窦元灏和参将于殿甲一起合力剿匪,结果被围困,力战而死。朝廷追赠他太仆寺卿衔,并赏赐了世袭官职。
马三俊,字命之,是桐城人。他祖上马宗琏,父亲马瑞辰,都是进士,以经学闻名。马三俊继承了家里的学问,可惜屡次乡试落榜。咸丰元年,他因为品行优良,被选拔到太学学习,后来又考中了孝廉方正制科。咸丰三年,安庆城失守了,桐城老百姓人心惶惶,知县逃跑了,一些坏人趁机作乱。官兵在城外来回走动,也乘乱生事。只有县里的学生张勋誓死抵抗,马三俊也挺身而出,镇压了叛乱,抓捕斩杀了十几个首恶。他还和张勋一起制定措施,劝说富户接济贫困百姓,这才慢慢平息了动乱。
太平天国攻陷安庆后,直接杀奔江宁去了,那些大官们都跑得远远的,连安庆、芜湖都没人去阻拦。 这三位厉害人物(三俊)料到太平军肯定还会回来,就天天在明伦堂训练乡勇,还经常和勋一起到乡下去联合各地的民众,组织队伍。 结果桐城训练出来的精兵强将,名声传遍了江南和北方。
后来太平军打到太湖,勋带兵在边境上堵截,太平军摸不透虚实,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一阵子,太平军又去攻打江西,没打下来,就退回安庆,加紧防守,桐城的人吓坏了。 当时的巡抚李嘉瑞驻扎在庐州,前任按察使张熙宇驻扎在集贤关,他们都害怕安庆失守,不敢靠近。
这三位厉害人物就给巡抚写信,信里大概意思是这样的:“对付贼寇,必须主动进攻才能守得住;要守住城池,必须先占据重要的战略位置。如果全州守不住,湖南就危险了;岳州守不住,武昌就危险了;小孤守不住,安庆就危险了;安庆守不住,江宁、镇江、扬州,整个江南就都危险了。这都是很明显的道理啊!从粤西起义以来,太平军攻破的城池,大多是因为守军不抵抗才被攻破的,而不是因为守军抵抗不住才被攻破的;太平军被打败的,大多是因为自己不战而败,而不是因为硬拼不过才败的。你看桂林、长沙、南昌、开封这些省会城市,只要死守,太平军都没能攻破。 小小的六合县城,就杀了太平军几千人,太平军就再也不敢去了。江浦、含山、许州都是因为坚守才保全的,这还不够明显吗?现在江北的形势还算稳定,太平军还没摸清虚实,而且安庆的太平军都是江西战败后剩下的残兵败将,还没集结完毕。现在正是迅速进攻的好时机,可以分兵守卫桐城,作为接应。如果安庆失守,可以退守桐城,作为舒州、庐州的屏障。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太平军可能会窜到桐城、舒州,然后攻入庐州,那样的话就会和北方的匪寇勾结,河南、河北、山东、山西,甚至京畿地区都会面临危险!”
巡抚同意了他们的意见,派总兵恒兴和张熙宇一起带兵去围剿,但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全力进攻。
十月,敌人来势汹汹,熙宇和恒兴的军队都逃跑了,只有三俊和勋带着几百个乡勇死守,但寡不敌众,打得很吃力。敌人就这样攻破了桐城,然后直奔舒城,攻陷了庐州,渡过河往北推进,战火蔓延千里,这都跟三俊之前预料的一样。城破的时候,三俊的父亲被抓住了,宁死不屈。三俊因此自责不孝不忠,发誓要报仇雪恨,为国捐躯。
四年后夏天,三俊联合前任桐城知县成福、六安参将庆麟,在霍山招募义勇军,请求支援官军剿灭敌人,并且立下誓言:“如果成功,不要功劳和赏赐;如果失败,就以死谢罪!”他们制定了三路进兵的策略,三俊自己负责桐城一路。他先在中梅河驻扎军队等待时机,可是提督秦定率领的准备攻打舒城的军队却迟迟不进。三俊孤军深入,觉得丢脸,不肯撤退。到了周瑜城,后方支援断绝,粮食也快吃光了,还有奸民里应外合,敌人夜袭营地,三俊力战而死。
勋,字小嵩,和三俊是同乡。他家境贫寒,却乐于行侠仗义。曾经四处搜集桐城地区两千多位节孝贞烈的妇女的资料,因为无力上报朝廷,就自己汇编成册,完成了四卷的《总旌录》。桐城失守后,三俊在霍山起义,和勋一起商议对策,他们去见秦定三,劝他赶紧攻打舒城,里应外合,夹击桐城之敌。但秦定三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事情最终失败了。后来听说纾青统兵到达桐城,三俊就赶到六安去迎接他,对纾青说:“现在桐城的敌军形势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兵力单薄,援军又少,很难取胜。不如先去攻打舒城,舒城攻破后,再与秦军的部队会合,这样才能成功。”他还多次写信劝说秦定三,但秦定三始终不听,纾青也不肯前往。十一月十七日,三俊跟随纾青督战,壮烈牺牲,与他一同殉国的还有吴文谟。
文谟,字翼甫,也是和三俊同乡。他年轻时就很有志气,和三俊的儿子复震是朋友。三俊死后,文谟没有告诉三俊的儿子,独自冒险去寻找三俊的遗体。勋很敬佩他,于是文谟就跟着勋四处奔走,不停地请求朝廷派兵,最终也以身殉国,那年他只有二十一岁。
吴廷香,字奉璋,是庐江人。他聪明博学,沉稳果敢,和桐城的戴钧衡、马三俊是好朋友,互相砥砺文章和品德。咸丰初年,他通过优贡生考试,被授予孝廉方正的官职。他上书朝廷论述时事,被誉为国士。三年后,太平天国的军队从东边打过来,攻陷了安庆,庐江的土匪也趁机作乱,眼看就要打到城下了。当地组织的团练乡兵推举吴廷香当领导,他率领乡兵打击土匪,抓获并斩杀了匪首,彻底消灭了土匪势力。
后来,太平军从安庆撤兵,长驱直入攻打南京,占领了南京城。那年夏天,太平军又派悍匪沿江西进,再次攻陷安庆,安徽北部一片恐慌。吴廷香再次倡议募兵,招募了六百名乡勇,亲自率领他们守卫梅山黄姑闸,阻止太平军沿江进攻。当时太平军势力非常强大,官兵和百姓四处逃散。太平军从桐城北上骚扰,舒城、巢县、无为县相继沦陷,只有庐江因为吴廷香的坚守而得以保全。十一月,庐州(今合肥)失守,巡抚江忠源战死,官军和团练纷纷溃逃。十二月,庐江也岌岌可危,守不住了。吴廷香当时正在防线上,他握紧拳头,悲愤慷慨,发誓一定要报效国家。
四年二月,提督和春在庐州打败了太平军;七月,提督秦定在舒城取得了三次大捷;水师也从海上进入,扼守东西梁山,切断了太平军的退路。太平军于是集中兵力北上,各州县防守的太平军比较少。曾国藩又率领大军攻打武昌。吴廷香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振奋起来,对大家说:“现在正是出其不意收复县城的时机,我们还可以和江上下游的军队互相配合,共同谋划,消灭皖中的太平军!”于是,他招募了三千人,和外委熊允升一起率领军队攻打县城,同时秘密联系以前在城里当过勇的熟人里应外合。八月,他们大败守城的太平军,太平军首领任大刚逃走,吴廷香追上将其斩杀,成功收复了庐江。长江东岸西岸的乡兵能够打败太平军,收复城池,这都是从吴廷香开始的。
好家伙,贼寇发现庐江这边没啥援兵,就联合安庆、桐城的那些家伙一起杀过来了。廷香带兵出击,好几次都打赢了,还斩获了不少人头。但是贼寇人越来越多,江里的贼寇也逼近城下了。廷香早早地就向庐州、舒州的大营求援,可是等了好久都没回音。等到贼寇大部队杀到的时候,何桂珍才派蔡萼、沈承贻带了六百人从六安来支援。结果这六百人到了庐江城下,就开始到处抢东西,一遇到贼寇就跑了,贼寇趁机放火烧东西,火光冲天,那叫一个惨烈。
廷香晚上爬上城墙,看到援兵还没来,捶胸顿足地哭了起来,说:“我一心想平定叛乱,没想到没成功,反而给家乡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现在情况危急,又没有援兵,来的那些人根本靠不住。我死在这里,也是命中注定,这乱世到底该怎么办啊?”过了几天,粮食吃完了,蔡萼、沈承贻这两个家伙也跑了,城池再次被攻破了。廷香带着几个死士在巷子里跟贼寇拼死抵抗,从半夜打到天亮,身边只剩下三个人了,最后力竭而死,允升也跟着一起牺牲了。
一开始,廷香要起兵的时候,有人觉得这事儿太危险,劝他别干。廷香不慌不忙地说:“要是都不干,这乱世还有谁能拯救呢?”那人一听,吓得赶紧闭嘴了。等到情况紧急,廷香想自杀,有人抢过他的刀,劝他赶紧跑。廷香大声说:“就算守城不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城池危急的时候逃跑,还有啥义气可言?出了城门一步,那就是死路一条!” 等到廷香战死后,城里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尸体,草草地埋葬了他。朝廷下旨,在庐江给他建祠堂,还给了他家世袭的官职。他儿子长庆继承了他的遗志,后来官做到提督,也立下了不少功劳。
孙家泰,字引恬,是寿州人。他爷爷是个好人,仁宗皇帝还亲笔写了“盛世醇良”四个字,挂在他家门上呢。孙家泰从小就与众不同,玩耍的时候也不像普通孩子。他说话,老人们都觉得像个大人一样成熟。还没成年,他就考中了秀才。道光二十九年,他花钱捐了个员外郎的官,被分到刑部广西司,办事干练果断,上司都很欣赏他。
咸丰三年,太平天国起义,广东的贼寇窜扰到江浙和安徽,工部侍郎吕贤基奉命回老家督办团练,就请孙家泰跟着他一起干。当时安徽南北各州县接连失守,官员们都吓得逃跑了,到处都是土匪。定远县的陆遐龄造反占据了城池,道路都被堵死了。朝廷又任命周天爵为安徽巡抚,周天爵就问孙家泰有什么办法,孙家泰秘密地给他出了个主意。没过多久,陆遐龄父子就被抓住了,跟着他的喽啰也都散了,其他的土匪也都销声匿迹了,寿春的军队因为骁勇善战而闻名。
战争期间,军队被征调到处出征,留在当地驻守的兵力很少,而且还缺粮。巡抚就让孙家泰去劝大家捐款募兵,以加强防御。寿州本来很富庶,有钱的大户人家都只顾着自己藏钱,目光短浅,没人响应。孙家泰就变卖了自己的全部家产来资助军队,招募来的都是敢于赴死的勇士。他赏罚分明,纪律严明,整个军队都井然有序。庐州、凤阳、颍州、六安等地的土匪都害怕他的军队,不敢来犯。后来,周天爵死在颍州,舒城又失守了,吕贤基也战死了。孙家泰失去了依靠,处境非常孤立。不久,有人陷害他,官府最终把他革职了。
孙家泰对人说:“现在这世道乱糟糟的,那些地方官,害怕贼寇像害怕老虎和狼一样,却把老百姓当作鱼肉,这是把好人逼到造反的路上啊!我死不足惜!”从那以后,他就闭门在家,再也不谈论军事了。因为他倾家荡产帮助军队,所以非常贫困,但他依然用简单的饮食供养父母,生活平静安详。
话说当时,土匪越来越嚣张,各州县的团练,很多都暗中投靠了土匪,而苗沛霖手下的部队更是嚣张跋扈,根本管不住。一开始,沛霖是个读书人,他请求当时的知州金光箸让他组织乡勇,自己当总指挥,但金光箸没答应他。结果,沛霖就拉拢了一帮不三不四的人闹事,附近有钱有势的人都投靠了他。官军害怕他的人多,就派人去招安他,给了他官职,想把他控制住。几年时间,他被层层提拔,做到川北道,还加了布政使的衔。可是,沛霖根本不听朝廷的命令,南边占据正阳关,北边控制下蔡,接着又攻打怀远,占领了那里,自称“苗练”,眼看着就要打到寿州来了。寿州的人民都很害怕,商量着要组织起来自保,大家一致认为只有家泰才能担当此任,家泰推辞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他召集手下,给军队首领写信,坚决主张出兵剿匪,但还没等到回信。
苗沛霖派探子潜入寿州,家泰把探子杀了,苗沛霖更生气了,带着所有手下前来进攻,守城的人担心抵挡不住。这时候,有人嫉妒家泰,就提议把家泰和他的副手蒙时中献给土匪,以求保全寿州。有关部门逼着家泰照办,大家强烈反对,准备反抗。家泰很平静地说:“我以前就招募勇士去刺杀苗沛霖的悍将,现在又杀了他的探子,我本来就抱着必死之心。守城的人不是我,形势发展到这个地步,事情失败是天意。我已经把性命交给国家了,我死了城池能保住,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说完,他就服毒自杀了。家泰死后,按察使张学醇又把蒙时中绑送到土匪营寨,结果蒙时中也被杀害了。那年九月,苗沛霖最终攻陷了寿州,家泰的家属被抓,他们宁死不屈,全部被杀害了。
同治二年,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率军前来,苗沛霖战败身亡,寿州被平定。朝廷得知家泰一家为国捐躯的事迹后,下诏追赠家泰为四品卿,按照阵亡将士的标准给予抚恤,并在寿州为他修建祠堂。“父赠祖,弟家彦、家德,子传洙,咸恤赠有差。”
江图悃,字汝华,是旌德人,胆子特大,很有魄力。他做生意,住在舒城。当时侍郎吕贤基带兵剿匪,路过舒城,和图悃一见面就觉得很投缘,于是特别委任他带领乡勇,守住舒城重要的关隘,匪贼都不敢过来了。
三年十月,桐城失守了,匪贼乘胜追击到了舒城。吕贤基打仗失利,战死了。江图悃仍然奋勇作战,大声喊着杀匪贼。可是时间长了,匪贼越来越多,援兵却迟迟不到,最终他壮烈牺牲在了战场上。以前江图悃还资助过知府一些军饷,现在他战死了,舒城的老百姓都很敬佩他,私下里给他谥号“仁惠”。到了宣统年间,朝廷又追赠他“庄洁”的谥号。
程葆是歙县人,道光十三年考中了进士,在工部担任主事。咸丰二年六月,他被外派到广东肇庆府做知府。当时广东的匪贼聚集在安徽境内,计划要攻打浙江。程葆上任途中经过杭州,巡抚何桂清下令让他回老家组织乡勇,协助剿匪。五年的时候,匪贼攻陷了休宁,程葆带领民团出境支援官军,在休宁城东门和南门与官军一起作战,打死了匪贼的头目,匪贼吓得退回了城里。官兵们趁夜进攻,匪贼从西门逃跑了,于是休宁城被攻克,接着又乘胜收复了石埭。从那以后,程葆更加积极地鼓励乡勇,多次协助官军剿灭匪贼,终于使徽州地区恢复了平静。后来他又被调到杭州协助防守,结果城破身亡。
彭寿颐,字子文,是江西万载人,道光二十九年考中了举人。咸丰四年,太平天国的匪军接连攻破江西好几个县城,万载县的知县李峼丢下城池跑了。彭寿颐带领当地训练的民兵抵抗匪军,追击到上高、新昌,都取得了胜利。
后来,因为筹集军饷的事,彭寿颐跟知县李峼起了冲突。李峼偏袒那些坏人,彭寿颐就揭发了李峼弃城逃跑的事。江西巡抚陈启迈平时就害怕贼军,担心这件事上报朝廷,就用谣言诬陷彭寿颐,想把他弄死灭口。
曾国藩上奏朝廷说:“这些年来,朝廷一再下令各地训练民兵,但大多没啥效果。只有湖南平江县和江西义宁州,用当地人捐的钱训练当地壮丁,多次打败了匪军,匪军都很害怕他们。四年前,义宁州取得大胜,陈启迈却夸大自己的功劳,到处拉拢关系,人心涣散,民兵队伍也散了。后来匪军再次攻打义宁州,守了几个月,省里的军队竟然没来救援,城池失守,死了几万百姓。如果当时民兵还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呢?五年里,饶州、广信失守,鄱阳、兴安也失守了,陈启迈却在奏折里轻描淡写,处罚很轻。万载失守,知县李峼有逃跑的重大罪责,举人彭寿颐却立了剿灭匪军的功劳,而奸民彭三才却勾结匪军,陈启迈却包庇自己的下属,反而诬陷那些训练民兵的爱国志士。勾结匪军的他不处罚,逃跑的他不弹劾,偏偏对剿灭匪军的,却说是豺狼,说是叛逆。江西按察使恽光宸也逢迎拍马,撤了彭寿颐的职务,把他抓起来,酷暑天还用各种酷刑折磨他。我认为彭寿颐很有才干,多次请求朝廷留下他继续效力,但陈启迈固执己见,才酿成了这桩冤狱。义宁州的民兵因为提拔不公而垮了,万载的民兵又因为这冤假错案而垮了。人心怎么能凝聚起来?大局恐怕会因此耽误。”
皇上批示:“革除陈启迈的职务,把恽光宸交给新任巡抚文俊查办。” 可是,彭寿颐早就被处死了。南昌的梅启照曾经说过:“曾国藩为人宽厚,从不轻易动怒,唯独对彭寿颐被捕入狱这件事,他非常愤怒。”
咸丰七年,刘长佑战败,新喻、袁州三县的百姓纷纷带领壮丁帮助军队,军队因此士气大振,后世的人们也因此更加怀念彭寿颐。
陈介眉是山东潍县人,道光十八年考中了拔贡生,后来通过朝考当上了知县,被派到江苏任职,先后在宿迁、盐城等县当县令,之后升迁为通州知州。他多次抓获了危害海上的大盗,因此升任知府,被任命为河南归德府知府。咸丰三年,捻军窜到虞城杨家集,陈介眉带领军队追击,歼灭了三百多名捻军,活捉了两百多人。后来,太平军攻陷了归德府,陈介眉被革职,回到家乡。咸丰十一年,捻军又窜到山东,打到了潍县,陈介眉迎战,他和候选训导陈威凤、武举谭占元等人,都力战而死。朝廷后来恢复了他的官职,追赠他太仆寺卿的衔头,赏赐世袭的官职,为他建立专祠,同时祭祀陈威凤、谭占元以及同日阵亡的武生千总陈执蒲等人。
亓祈年也是潍县人,道光五年考中了举人,后来当上了知县。捻军势力强大,亓祈年负责西乡的团练,捻军窜入县境,亓祈年带领乡民坚守城池。城池失守后,他又率领大家巷战,最终力竭被俘,但他骂贼不止,壮烈牺牲,他的侄子文丰等人也同时战死。朝廷追赠他道台的衔头,赏赐世袭官职,并为他建立专祠,他的侄子文丰等人也一同被祭祀。
唐守忠是钜野人,咸丰初年担任平阳屯的官吏。咸丰四年,太平军攻陷了钜野,土匪也趁机作乱,唐守忠听到消息后赶紧赶回家乡,途中险些被土匪劫持,侥幸逃脱。他和乡里的生员张桂梯、职员姚鸿杰等人商量,决定组织团练,共同保卫家乡。十多天的时间,他就聚集了五千多名义勇,分成三队,抓捕斩杀了数十名土匪,土匪最终逃窜,嘉祥、钜野一带都恢复了平静。土匪们害怕了,把抢劫来的东西陆续还给了唐守忠,并请求加入他的队伍,一起剿匪,保证不再作乱。唐守忠观察到他们的确悔过自新,便接受了他们。当时正值饥荒,百姓缺粮少食,唐守忠让他的儿子锡龄和张桂梯到各村募捐救济,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收集剩余粮食,按月分发给百姓,称为“均粮”,团练的势力也因此更加巩固。曹州、济宁两地的乡团也纷纷来投靠,土匪再也无法兴风作浪,最终逃跑了。
五年的时候,黄河在铜瓦厢决堤,郓城、钜野、嘉祥等县首当其冲,遭受了巨大的灾难。守忠听说黄河下游淤塞成了滩涂,官府招募垦荒,于是他就带领几万灾民南下开荒种地。他模仿屯田的办法,让教谕王孚、千总唐振海等人分头负责,把开垦的土地叫做“湖团”,绵延了两百多里。他们开沟筑堤,编保甲,加强守望。徐州、萧县、砀山、丰县、沛县等地的人听说有贼寇,都纷纷来投奔他,好几年都靠他躲过了灾难。
八年,捻军来犯,守忠率领湖团的人抵抗,抓住了匪首樊三、丁豹等人并将他们处决,因为立功被授予五品顶戴。十年,钦差大臣僧格林沁命令守忠跟随官军一起剿匪,在打败匪军的大刘庄战役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治元年,他捐献军饷,又把已经开垦好的田地捐出来作为鱼台书院的经费。同治二年,白莲教匪徒从滕县偷偷渡过湖西,守忠截击,活捉了匪首陈周等多人,其余匪徒全部逃跑了。
四年九月,捻军将领张总愚、任柱等人率领大军来攻打,守忠带领乡勇们拼死抵抗,多次请求增援,但援兵一直没来。他英勇作战了六天,最终因为寡不敌众壮烈牺牲。在被围困期间,敌人多次劝降,守忠誓死不降。战败后,他和族叔千总唐振海、儿子生员锡彤一起被俘虏。敌人把他们押到铜山袁家庙,多次威逼他们投降,守忠破口大骂,最终被杀害。江督曾国藩上奏朝廷,请求对守忠进行优恤,并为他建祠立传,朝廷准奏,追赠他道台衔。他的儿子锡彤,按照四品以下阵亡的例例进行抚恤,并被授予世职。后来,人们又在沛县为他修建了专祠。
吴山,字岩青,是河南光山人。他出生三天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周氏守节抚养他长大,家里非常贫穷,母亲靠纺织来供他读书。道光二十五年,他乡试中举,但会试落榜,他在京城住了三年,和袁保恒、裴季芳等人互相切磋,名声越来越大。当时光山有匪患,但他因为母亲年迈,两个儿子年幼,又没有其他亲人可以依靠,于是就放弃了在京城发展的机会,选择了一个知县的职位,匆忙回家了。
话说,有个叫郭三的家伙,特别坏,心狠手辣。他兄弟七个,老五老六更是凶狠。郭三在县衙当差,拉帮结派,势力很大。当时的县令水安澜是个软蛋,被郭三他们吃得死死的,什么都听他们的。那时候,老百姓都传着“郭满城”的谣言,可见郭三的势力有多大。后来,郭三当上了卧龙台乡的保长,竟然当起了土匪头子,带着四楞子、曾传佐这些小头目,到处抢劫,还强迫老百姓按亩交粮养活他们,甚至还跟亳州、寿州的土匪勾结,密谋杀官造反。
山先生在当地很有威望,大家推举他当团练的首领,组织乡勇保卫地方,大家这才有了安全感。可郭三却很忌惮山先生。咸丰四年四月,郭三带着人马突然冲到小向店,强迫大家交粮。山先生不肯,于是就组织乡勇跟他们对抗。土匪的老巢在卧龙台,离小向集镇只有十二里地,郭三扬言一定要杀了山先生。有人劝山先生逃走,躲避一下,山先生说:“我之所以惹怒土匪,是因为我反抗他们强征粮食,如果现在遇到危险就逃跑,任由土匪胡作非为,那我的初衷又算什么?今天这事,只有死路一条!”说完,他就挺身而出,带领乡勇跟土匪作战。结果寡不敌众,被抓住了。被抓后,山先生一直破口大骂,土匪们气急败坏,把他杀了。后来,御史刘毓楠上奏朝廷,为山先生建立了专祠纪念他。
俞焜,字昆上,是浙江杭州人。嘉庆二十五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了庶吉士,接着又当上了编修。道光十三年,他升任御史,上奏朝廷,建议重新明确法律条文,以端正社会风气。他大概意思是说:“法律规定:‘弟弟妹妹殴打同胞兄弟姐妹致死,都判死刑。’法律注释里说:‘殴打致死直系尊长,如果区分主犯从犯,那伦理道德就败坏了。’这是古今不变的法律,用来维护社会伦理的。以前,如果听从尊长指示,殴打致死直系尊长,按照法律应该判死刑,但是实际判决时,会经过反复商议,最后改为死刑缓期执行,并根据具体情况处理。从道光三年开始,御史万方雍就建议,对于听从尊长指示,殴打致死直系尊长的,如果下手较轻的晚辈,就按照伤人罪处罚。刑部把这个建议定为条例,一直沿用至今。我想,条例是从法律中衍生出来的,条例会根据时代变化而调整,但是法律一旦制定就不容易更改。殴打致死尊长,怎么能只考虑伤势的轻重呢?现在,如果只是因为听从尊长指示,下手较轻,就只判伤人罪,那和‘殴打致死都判死刑’的法律规定就不符了。这个条例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怎么能严肃法纪,端正人心呢?我请求恢复原先的规定,不区分主犯从犯,经过反复商议后判决,这样才能公平公正。” 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道光十七年,俞焜被任命为河南彰德府知府,因为在治理黄河水利工程中表现出色,被提升为道员,后来又升任永定河道。之后调任衡永郴桂道,因为一些事情被降职。咸丰九年,他督办团练,操练军队非常勤奋,又恢复了道员的官衔。咸丰十年,太平天国起义,战火蔓延,俞焜奉命带领驻防军队守卫独松关。李秀成攻打杭州,俞焜和侍郎戴熙一起登上城墙抵抗了二十多天。城池失守,巡抚罗遵殿殉城而死。俞焜依靠栅栏顽强抵抗,和城里的清军互相配合,又坚持了五天。弹药用尽,栅栏被毁,敌军众多,俞焜仍然亲手杀死几个敌人,最终胸部被长矛刺穿,壮烈牺牲。第二天,张玉良率领援军到达,与将军瑞昌一起反击,太平军退却,但俞焜已经牺牲了。人们都说,杭州城能保全这么久,俞焜功不可没。朝廷赐予他“文节”的谥号,并为他建造了专祠,他的继室陈氏以及女儿蕴祺、蕴璿也一同被祭祀。
戴煦,字鄂士,咱们县里的人,是个增贡生,候选训导。他数学特别厉害,算术那叫一个精通!有个外国人,叫艾约瑟,看到戴煦写的《求表捷术》,立马就服了。戴煦还会画画,画得跟倪云林似的,神似啊!大家伙都说,他的画技比他哥哥戴熙还好。他哥哥戴熙投水殉国了,戴煦听说后,感叹道:“我哥哥终于找到死得其所的地方了!”说完也投井自尽了。他留下了《庄子顺文》《陶靖节集注》《四元玉鉴细草》《对数简法》等几本书。他哥哥戴熙的事迹,也有记载。
张洵,字肖眉,是杭州人。咸丰二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了庶吉士,接着又做了编修,还被皇上安排在上书房当差,兼任文渊阁校理。咸丰十年,太平天国那帮反贼从安徽窜到浙江,杭州城被围困了。当时的浙江巡抚罗遵殿上奏朝廷,张洵就请求回家探亲。皇上召见了他,还问了他浙江的军情。张洵到了浙江,杭州城先是被攻破,后来又收复了。在此之前,张洵他娘谈氏,因为贼兵逼近杭州城,就带着张洵的妻子施氏,还有张洵的几个儿子惇典、从典、叙典、念典,以及女儿喜姑,一起投水自尽,结果都被救上来了。施氏当时就让惇典、念典他们护着自己婆婆出城。贼兵来了,施氏让喜姑先投井自尽,然后自己带着叙典跳进池塘殉节了。杭州将军瑞昌把这事儿报给了皇上,皇上夸赞施氏孝义兼全,还下令旌表她。
后来,张洵他娘觉得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就给张洵续娶了一个劳氏。没过多久,张洵的母亲去世了,张洵在省城没有房子,就租住在仁和县永泰镇。咸丰十一年,大股反贼又打到浙江,余杭、萧山相继失守,省城又被围了。张洵想着自己受了朝廷的大恩,不能袖手旁观,就从永泰镇带着家人赶到省城,和官绅们一起商议守城御敌;他还去和巡抚王有龄商量,调动驻防部队,想办法打通江路。可是反贼势力太强大了,围城两个多月,城破了,张洵和他的妻子劳氏,还有儿子惇典、从典、念典都战死了。张洵的哥哥濂之的妻子李氏和女儿九姑,也先后殉国了。
方城快被攻破了,钟世耀听到警报,赶紧穿戴整齐,朝北磕头祭拜完毕后,写了三首绝句,其中一句是“白云堆里吾将去,前辈风流有戴公”。诗写完后,他把诗交给仆人张升,然后就投井自杀了。同治元年,太常寺卿许彭寿上报朝廷,说:“钟家六口人同时殉难,实在是深明大义,忠烈可嘉!”八年后,国子监司业孙诒经再次请求朝廷给钟世耀加恩并追赠谥号,修建祠堂,朝廷批准了,追赠谥号为“文节”。
钟世耀,字啸溪,是杭州人。道光二十一年考中进士,改任庶吉士,散馆后被授予兵部主事。后来他因为生病回乡,在当地很有声望。城池再次被攻破时,敌军将领想给他伪官职,但他绝食殉节了。
孙义,字朴堂,是杭州人。道光九年考中进士,做过福建仙游县知县,政绩很好。告老还乡后,他教书自给自足,最终和家人一起殉难了。
汪士骧,字铁樵,也是杭州人。他继承了家里的世职,被授予杭州营千总的职位。他擅长写诗,书法也很好,尤其擅长晚年所写的小楷。咸丰十一年,敌人再次来攻打杭州,他因为年纪大了就退休了,住在危城之中,神色却十分平静,每天都用忠义来教育家人。他写诗说:“我死了,家人也就跟着死了,辱没家族也就是辱没了我。”城破后,他全家一起跳水自尽了。
钱松,字叔盖,是杭州人。他爱好金石篆刻,很有文名。杭州城第一次被攻破时,他就提前准备好了毒药,决心殉国。他家住在清波门附近,敌人就是从那里攻进来的,于是他和家人一起服毒自尽了。临死前,他还让仆人把他家里的东西收拾好,说:“今天能死得其所,但总不能让妻儿死后还乱糟糟地躺在一块儿吧?”说完这些话,他就去世了。
毛雝,字西堂,是杭州人,秀才。他非常孝顺父母。十三岁时就能写很大的字,书法很好,靠写字赚的钱都用来接济穷人。他曾负责东北角的团练,城池再次被攻破时,他自缢身亡了。
魏谦升,字滋伯,是杭州人。九岁就能写文章,年轻的时候就成了文坛上的佼佼者,尤其擅长书法。后来被选为仙居县的训导,但他没去就任。他住在西马塍,靠著写作自娱自乐,差不多五十年,写出了《三味斋稿》。太平天国起义军从湖州逼近省城,他的家正好在最危险的地方,有人劝他搬家躲避,但他没答应。起义军放火烧了他的房子,他才带着妻子孩子逃到灵隐山里。起义军撤退后,他又搬回城里住,依然快乐地吟诗唱歌,自称“无无居士”。后来城池再次被攻破,魏谦升已经年老体弱多病了,被起义军赶到万安桥下杀害,他的妻子周氏也同时殉节。周氏也擅长书法,后世人们把他们比作“鸥波夫妇”。
金鼎燮,字承高,是秀水人,是个秀才。咸丰年间,他担任临安县的训导兼教谕。因为公务来到省城,正好碰上起义军攻城,城池被围困很久,粮食吃光了,最后竟然煮皮革充饥。城破后,他混在难民中逃到临安,带领乡勇抵抗起义军,最终战死。
庚辛之役,省城再次沦陷,杭州城里殉难的人很多,而旗营将士的壮烈牺牲尤其令人敬佩。《清史稿》记载:协领巴图兰布等人坚守花市营门,佐领德克登额、佛尔国纳、德勒苏等人坚守钱塘门,呼松额、格勒苏、印福等人率队从涌金门出击,他们都英勇迎战,挥刀杀敌,先后战死沙场。还有协领赛沙畚、连生等人,佐领萨音纳、伊勒哈春等人,防御贵祥、明阿纳等人,骁骑校志善、佛尔奇纳等人,以及文职官员如知府伊丽亨等人,武职官员如千总安忻保等人,也都战死了。整个营地最后纵火自焚,男女老少共八千多人丧生。
包立身,是诸暨人,家住五十八都的包村,世代务农。他为人质朴,乡里人都不怎么重视他。咸丰十年,他突然能够预言吉凶祸福,而且很多都应验了。他开始节食吃素,晚上盘腿打坐。当时起义军的威胁越来越大,人们都忧心忡忡,纷纷打听消息,而包立身只是专注于做好事。乡里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其实没人知道他精通兵法。
十一月份,坏蛋攻陷了绍兴府,其他的坏蛋又从金华杀过来,诸暨也失守了。这时候,立身带头举起了义旗,好多人都响应他。他们占据了一个村子,村子依山傍水,三面都是稻田,只有一条路从田埂上通到村里。坏蛋烧杀抢掠到了村口,立身就站在那里静观其变,谁敢进来就杀谁。躲避坏蛋的人像鹿一样涌进村子,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于是立身又挑选了强壮勇敢的人组成了一支精锐部队,坏蛋来攻打,根本打不过他们。立身根本不出村子去打坏蛋,坏蛋来了就打,打仗的时候他总是冲在最前面,站在最危险的地方,跟坏蛋拼死搏斗。大家看到坏蛋这么容易打,就连文弱的人也拿起武器战斗了,有坏蛋的探子潜入村子,一个也没能逃掉。没事的时候,立身就焚香静坐,只要他指挥作战,就一定能赢,附近的人都觉得他像神一样。
坏蛋们非常害怕他,就派一个认识立身的人去劝降,结果被立身当场杀了。然后坏蛋们就纠集了几个郡的恶棍,轮番进攻,但每次都失败了。那些坏蛋听说要一起攻打这个村子,就像要去送死一样。双方僵持了八九个月,大小打了数十仗,杀死了十多万坏蛋,坏蛋的精锐部队也损失了一大半。
坏蛋头目里有个姓周的,是个瞎了一只眼但懂风水的人,他仔细观察了村子周围的地形,了解了河流、山脉的情况。正好遇上旱灾,小溪里的水少了,坏蛋就堵住了上游的水源,村子里一点水都没有了。村外的井水,坏蛋们往里面扔了很多腐烂的尸体,要打水,就得先用火器在井边布阵,等把尸体捞出来才能打水,水又臭又脏,而且还很难打到。人多粮食少,坏蛋又从四面八方切断了村子的粮道,粮食运不进来,坏蛋就一直不停地进攻。每次交战,双方伤亡都差不多,这种情况坚持不了多久,但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想投降。坏蛋就暗中挖地道,用金鼓声来扰乱村子,但立身根本没在意。
七月初一,坏蛋从地道里钻出来,从村里的社庙冲出来,然后放火烧了庙,大家措手不及,乱成一团。坏蛋见人就杀,没遇到坏蛋的人也吓得四处逃窜。立身看到事情败露了,就和他的妹妹凤英带着几千亲兵拼死抵抗,冲破包围,逃到了马面山。坏蛋追了上来,把他们重重包围,激战了一天一夜也没能突围,立身中炮身亡。凤英也力竭自刎而死,全家人都遇害了,跟着立身的人一个也没能逃脱。整个村子死了大概六十多万人。
王玉文,字纬堂,是金华人。他性格坚强果决,喜欢谈论军事经济。道光二年考中了举人。咸丰四年,他被任命为于潜县的教谕。碰巧太平天国起义军攻占了南京,他多次上书朝廷,分析军事形势,对浙江的局势非常了解。
后来浙江告急,他奉命带兵防守天目山,还下令在於潜、临安的山谷修筑工事,防止敌人入侵。到了之后,他亲自察看地形,发现某个废弃的关隘位置非常重要,于是上书建议修缮它。开始的时候,他和昌化县的教谕高文禄一起进行乡勇训练,可是于潜县令本来就和王玉文不对付,处处刁难他。等到要修建关隘的时候,更是群起反对,说这是多此一举,但是王玉文决心已定,毫不理会。
十年后,太平军攻陷了杭州,王玉文带领一百多人死守关隘,想要等敌人回撤疲惫的时候再反击,高文禄也大力支持他。这时昌化、临安、新城以及本地的一些山民,都拿着棍棒来请求归他统领,但是官绅们却极力阻挠,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王玉文非常生气,请求告假回家。刚收拾好行李,就听说敌人来了,他叹息道:“临危逃走,不是大丈夫所为!”于是停止了行程。恰好援军到了,王玉文告诫他们要坚守关隘不要出击,但是他们不听劝,结果打了五天五夜,寡不敌众,丢下关隘逃跑了。
敌人攻入城内,官员们都逃跑了。王玉文的门下学生带着两个挑夫和一个挑担的人来接他,但是王玉文坚决不走,接他的人也陆续散去了。于是他穿着朝服,拿着刀坐在那里。一个贼兵当先冲进来,被他格杀了,然后王玉文放火自焚。他留给儿子的遗书上写着:“天气太热了,我清白的身躯不能让它闷热腐烂,这里有火硝,用来焚烧自己吧,你们不要过度悲伤!”敌人退去后,人们在池塘里找到了他的尸体,朝服已经烧毁了,一只脚还赤裸着,大家痛哭着为他收殓。因为他之前递交了告病的文书,所以上级官员没有上报他的殉难事迹,百姓都认为这是件冤枉事。
孙文德,是嘉善人。咸丰十年,他八岁那年,坏人攻破了嘉善,家人带着他一起逃出城,结果半路上遇到了坏人,和家人走散了,他自己一个人跑到一个村子里的房子里躲了起来。傍晚的时候,十几个坏人进了那间房子做饭,眼看着就要休息了,孙文德偷偷地向卖药的何桂生要了砒霜,然后悄悄地把它放进锅里。饭煮熟了,坏人们正饿着肚子呢,就吃了起来,结果九个人都死了。还有两个人没吃,吓坏了,就抓着孙文德问话,小孙文德站起来大声骂他们,结果被坏人杀害了。
李贵元,字祥枝,是永康人。他特别孝顺母亲,而且以力气大出名。坏人来了的时候,他已经八十岁了,竟然拿着他那根大铁棍去打坏人。坏人们害怕了,不敢轻举妄动,李贵元这才从容地上了楼。等一大群坏人冲上来的时候,李贵元最终还是被杀害了。第二天,他的儿子去寻找遗体,坏人们也没有为难他。当时,钱塘的汪玉璋、义乌的金士玉、长兴的副贡生王泰东,这三位都八十多岁了,先后都参与了抵抗,不幸遇难。
富阳有个盲人,叫陈小福,他躲在山里,结果被坏人认出来,知道他擅长算命,就把陈小福抓了起来。官兵进攻得很猛,坏人的情况越来越危急,就让陈小福给他们算命。陈小福说:“你们这些人肯定都要死光,一个都跑不了,还算什么命啊?”坏人们一听这话,气坏了,挖了他的眼睛,把他肢解了。
有个皮匠,名字没记载下来。咸丰十一年,城被围困得很紧,福建的士兵没粮食了,不想打了,巡抚王有龄在城墙上哭。这时,这个皮匠突然拿着一百两银子来了,跪下说:“我平时省吃俭用,攒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现在留五十两自己用,剩下的都用来支援军饷吧!”王有龄把这件事张贴在辕门,鼓励大家。后来城破了,这个皮匠自杀了。
罗正仁,湖南郴州人,是个读书人。咸丰三年,土匪到处闹事,三月十四号半夜,突然好几百个土匪冲进城里,杀了知州胡礼箴。罗正仁赶紧起来,带头组织乡勇,抓住了二十多个土匪,把他们杀了。 这下大家都跟着学,没几天,土匪都被消灭了。剩下的土匪对罗正仁恨得牙痒痒。
后来,广东来的土匪攻陷了州城,和当地的土匪联合起来,罗正仁又带着乡勇去打他们。 土匪悬赏捉拿罗正仁,罗正仁只好躲起来。过了很久,他听说他母亲病了,就回家了,结果被土匪发现了。 有一天一大早,突然来了三个土匪到他家,罗正仁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带着两个儿子春官他们一起抵抗。
没多久,一大群土匪冲过来了,人多势众,罗正仁他们抵挡不住,最后牺牲了。两个儿子也受了重伤,装死才逃过一劫。 后来,春官为了给父亲报仇,又组织了一支队伍,天天带人去剿匪。五年后,城里又被攻陷了,春官带着乡勇反攻,每次战斗都冲在最前面,杀了很多土匪,乡亲们都很依赖他。
陈起书,字通甫,是同州人。他小时候跟着哥哥学习诗歌和经世致用之学,后来通过考试当上了候选训导。
道光十三年,瑶族人赵金龙造反了。陈起书写了讨伐赵金龙的策略,知州姚华佐采纳了他的很多建议,所以州城安然无恙。后来太平天国起义,陈起书就说,太平军在广东这块小地方,待不长久,一定会跑到湖南去。要是跑到湖南,朝廷大军一定会堵在衡州,郴州和桂州首先就要遭殃。于是他就制定了防御计划,但是州牧没采纳。他就自己拉起队伍,在观音寨和大头陇招募乡勇,修建堡垒和城墙,准备坚守。没过多久,太平军果然来了,听说州里早有准备,就撤走了。
那时候有个土匪叫邱倡道,到处煽动造反,扰乱百姓。上面派官兵去剿匪,却没抓到。陈起书就让自己的二儿子陈善墀和戚张树荣按照他的计策,诱捕了邱倡道,还抓到了匪首黄中凤,事情才平息下来。咸丰五年四月,广东贼寇何禄攻打宜章,五月,州城失守了。陈起书带领团练部队扼守北乡,贼寇不敢进攻。东乡有些土匪头子请陈起书帮忙制定防御策略,这时何禄正往湘乡去,王珍率领军队从衡州来支援。陈起书就让儿子陈善墀去迎接援军,自己则前往东乡,走到塘溪的时候,正准备联系瑶岭的乡民一起抵抗。
结果,咸通一伙土匪侦察到他的行踪,半路截住了他,把他抓了起来。这些土匪早就听说过陈起书的名声,把他押到座位上,想劝降他。陈起书破口大骂,坚决不投降。土匪们商量着等何禄来了再处理他,就把他绑起来,日夜看守。陈起书在八月七日绝食而死。
陈景沧,字少海,是湖南龙阳人。他爸爸永皓,做过直隶长垣的知县,当时挺有名气的。陈景沧从小就沉稳,讲道义,还特别关心国家大事。咸丰元年,他考中了举人,在内阁当了中书舍人。后来太平天国起义了,湖北巡抚胡林翼在湖北整军备战,四处招揽人才,就请陈景沧去帮忙。陈景沧立了不少功劳,后来被提拔为知府,负责在岳州和沣州筹集军饷。他做事很认真,把以前那些不好的规矩都改掉了,虽然事情办得很多,老百姓却没受什么苦。他还说过:“筹集军饷本来就让老百姓受苦,已经不是什么好办法了;要是再从中贪污,那可真是官民一起遭殃,我可不会干这种事!”没几年,因为父母年老,他就辞官回乡,闭门不出,住在山里,平时就侍奉父母,空闲时就读书。同治六年,闽浙总督左宗棠和湖南巡抚刘琨都请他出来做事,都被他谢绝了。同治八年,他父亲去世了,他非常悲伤,守孝期间更是远离了尘世。
起初,战争爆发后,政府招募老百姓当兵,越境去打太平军,湖南尤其多。等到太平军被平定了,这些士兵就散了回去,也不务正业,很多人就加入了哥老会。这个哥老会,是从四川兴起的,不同姓氏的人结拜兄弟,同甘共苦,结成联盟,各地互相呼应。那些比较大的头目,手下能管几千人,在各地横行霸道,官府都不敢管,老百姓也害怕他们,就纷纷加入哥老会寻求保护。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哥老会的势力就越来越大,在湖南、湖北一带发展迅速。一开始他们只是做些偷盗抢劫的事,把抢来的东西平均分了;后来就发展到烧杀抢掠,跟官兵对抗,甚至还打起城池的主意。长沙、衡州等地,反复镇压,但他们却屡屡死灰复燃。同治十年,益阳的何春台,还有龙阳的刘凤仪、刘继汉等人,带领哥老会起事,聚集在西安化山,离陈景沧家只有十多里地。陈景沧听说后,赶紧秘密报告了巡抚,巡抚就命令益阳、龙阳两县去抓捕他们。哥老会正准备给各地的同伙发信,约定一起造反。还没到约定时间,官兵就到了,他们就提前动手,攻打益阳。半路上,他们碰到了陈景沧,就把陈景沧抓了起来。陈景沧义正词严地指责他们的罪行,痛斥他们的行为。结果被他们砍伤,但他仍然破口大骂,直到被乱刀砍死。他的大儿子克枟和二儿子克权当时也在,为了保护父亲,也都被杀害了。
景沧长得高高瘦瘦的,仪表堂堂,为人孝顺友爱。跟人说话,平时挺沉默寡言的,但是一谈到历史上的忠臣孝子,或者国家大事的得失,他就激动得热泪盈眶,满腔正义之情溢于言表。这件事被朝廷知道了,就赏赐他道员的官职,还给了世袭的职位。
何霖,字雨人,是广西兴安人。年轻时读书,靠着读书人的身份领取朝廷的米粮生活。他志向高远,不屑于钻研那些死板的经书句读。为人沉稳果敢,很有胆识。咸丰三年,兴安县出了个土匪头子苟满,还有赵廷兰等人造反,攻陷了县城,把官吏都抓了起来。何霖听说这个消息后,先把老弱妇孺藏了起来,然后自己和族弟何进贤赶紧跑到省城去求救,半路上碰到了土匪,被抓住了。何霖巧妙地把何进贤支开,自己去见土匪头子。这土匪头子平时很欣赏何霖,所以用上宾的礼节招待他。何霖就用好话哄着他们,吃吃喝喝,表现得非常轻松自在。酒喝到兴头上,何霖就对土匪头子说:“你们既然要干大事,就应该先争取民心,蒋方第这些人,是咱们县里有名望的乡绅,不如借给我几匹好马,几把好剑,我去把他们请来给你们效力,这样才能成大事!”土匪头子很高兴,就答应了。何霖就带着蒋方第等六个人去了土匪营,留在了那里,土匪们一点儿都没怀疑。何霖暗中跟蒋方第商量,准备找机会起事。
正巧这时候,官军攻打灵川的土匪,连连获胜,土匪们分兵去攻打金州,也被打败了,土匪队伍开始溃散。何霖就偷偷跑回家,跟蒋方第一起,一夜之间就召集了乡兵,把北乡的土匪都抓了起来。他们分兵把守各个要害地方,号召邻近乡里的民众,分成三路攻打县城。土匪们毫无防备,兴安县城就被收复了,苟满等人也被抓住了。官兵到了之后,何霖就献上了战功,可是带兵的将军却抢了他的功劳,赏赐没轮到他。之后,他和蒋方第一起号召大家组织团练,制定了规章制度,还给他们发放了丰厚的军饷,大家都愿意参加。那些土匪想再次作乱,但是因为害怕何霖,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四年的时候,恭城那些土匪攻陷了灌阳,霖带领兴安的军队驻守边境要塞,土匪没能得逞。僵持了几个月,乐平的土匪从另一条路来增援,霖和方第商量着增加兵力,转移营地向前推进,去阻挡敌人的锋芒。十一月,军队驻扎在茗田,土匪大军从大风坳杀出来袭击霖的营垒。霖手下只有五百人,增援的部队还没到,他就率领大家迎战,激战了一整天,最后力竭战死。方第和他哥哥的两个儿子也都在战斗中牺牲了。土匪再次进入兴安,烧毁了霖的家,杀光了他的家人,霖的父亲带着孙子逃到了临桂,才幸免于难。事情平息后,兴安的老百姓怀念他的功劳,为他修建了祠堂祭祀他。
蹇谔,字一士,是贵州遵义人。道光二十六年考中了举人。咸丰三年,通过大挑获得了教职。第二年,谔从京城回来,正好赶上桐梓的土匪杨龙喜作乱,他们长驱直入,越过了娄山关,逼近遵义。知府朱右曾想带兵去打,结果被打败了回来。土匪于是就在八月十六日包围了城池,在城外的雷台山上安营扎寨。那时候黔中地区很久没有战事了,老百姓都老死了也没见过打仗,一碰到战乱,大家都很慌张,想要逃跑。只有蹇谔力劝大家说土匪是可以打败的,于是人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过了很久,官兵渐渐集结起来,而土匪也一天天增多。谔去螺琅堰拜见了提督赵万春和布政使炳纲,分析利害关系,请求从石盘扼住土匪的粮道,打击他们的后方,他自己带兵训练了四百人,驻扎在马家河,又招募了二百人补充兵力,几次战斗都取得了胜利。
土匪头子李七王特别凶狠残暴,带着一千多人从贵阳大道进入,占据了龙坪水口寺,谔率领部队围攻,把他们全部歼灭了。七王自焚而死,土匪的嚣张气焰被压制住了。十二月,官兵攻破了东路的樱桃丫,土匪依托险要地势抵抗,一时没能攻下,谔就带兵从从中坪绕到他们的后面,大败了他们,乘胜攻克了羊耳丫。土匪退到金钱山,挖渠灌田,打算死守。谔命令精壮的士兵背着草,冒着严寒涉水过去放火烧了他们的营地,于是官兵攻打雷台更加猛烈,四川的军队也进兵收复了桐梓,杨龙喜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烧了老巢,夜里逃跑了。
话说五年冬天,龙喜的余党邹长保又造反了,把桐梓围了个水泄不通,足足七天七夜,还占领了娄山关,想堵住遵义那边的援军。张谔马上集合了一千多士兵,经过一番苦战,夺回了娄山关,解了桐梓之围。他一心想把贼寇彻底消灭,多次深入敌巢寺冈。这寺冈啊,是贼寇的老窝,到处都是尖尖的山峰,经常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太阳。张谔命令士兵直冲上去,自己带头冲锋,结果一下就撞上了贼寇的埋伏,前锋部队被打败了。张谔亲自带着二十个士兵跟贼寇拼死搏斗。贼寇像潮水一样涌来,箭矢和石头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张谔最后力竭而死,壮烈牺牲。跟他一起去的王世洪、曾名标也战死沙场,这都是咸丰四年十一月十日的事了。朝廷后来追赠他官职,还给他立了专祠祭祀。
赵国澍是贵州贵阳人。咸丰三年,贵州境内土匪四起,当时赵国澍还是个读书人,住在青岩。青岩地理位置重要,扼守着定番、广顺两地的要冲,是贵阳的屏障。他毫不犹豫地拿出家里的所有钱财,组织乡勇,坚守青岩,还跟着官兵四处剿匪。十年后,太平天国的石达开窜到贵州,攻陷了广顺,又包围了定番,据说兵力多达二十万,整个贵州都吓坏了。赵国澍挺身而出,号召大家勇敢抗敌,去救援定番,好几百乡勇跟着他。他们在城下跟贼寇激战了一整天,贼寇切断了他们的退路,大部分人都战死了。赵国澍一个人骑着马从重围中杀出来,回到青岩,登上城墙继续坚守,贼寇最终也退兵了。后来,贼寇又调集了攻打广顺的兵力来围攻定番,还顺路想攻打青岩,逼迫赵国澍投降,但他坚决不肯。贼寇围了青岩三天,最后还是撤兵了。
七月的时候,定番失守了,敌人集中兵力猛攻青岩。国澍随机应变,指挥防守,敌人进攻了一个多月,最终也没能攻下来。等到敌人稍微松懈下来,他就赶紧向提督田兴恕请求支援。田兴恕派他侄子麒麟前来,结果麒麟在当地大肆扰民,国澍就把麒麟杀了,以儆效尤。田兴恕亲自带兵前来支援,结果先锋部队打败了,田兴恕更加着急地要求进攻。国澍分析敌人的粮食快吃光了,于是建议收缩兵力,加固城防,修筑工事,保护省城。他还下令清镇、安平、大定三县实行“清野”政策,以消耗敌人的粮食。
国澍还秘密招降了土匪陈文礼等人,让他们潜入敌营纵火,内外夹击,烧毁了敌人的两个营地,敌人每天晚上都惊慌失措。国澍又用计策离间了敌人的悍匪首领,让他们互相残杀,于是敌人大乱。国澍抓住机会,和田兴恕合兵一处,乘胜追击,敌人溃不成军。追击到安平,又大败敌人,定安、广顺等地都被收复了。在此之前,国澍已经平定了定安、广顺地区的土匪葛老岩、杨龙喜以及平伐、摆金、平越、瓮安等地的其他土匪,收复了修文等城池,因此屡次升迁,最终官至候选同知、直隶州知州,还被赏赐了花翎。
这次战役结束后,田兴恕向上级汇报了国澍的功劳,说:“国澍倾家荡产,修筑城池,训练军队,抵抗强大的敌人,坚守了半年,最终打败了敌人,保全了全省,不给他优厚的奖赏,不足以激励士气!”朝廷于是任命他为道员,并让他总办贵州团练事务。
十一年九月,安顺发生了仲苗匪乱,国澍率领七百贵州兵,与总兵罗孝连一起前去剿匪。十月到达安顺,发现仲苗匪乱已经蔓延到镇远、永兴两州,他们依托险要地势,盘踞多年。他们的老巢在养马塞、乌束陇、蜜蜂屯、猛董山等地。罗孝连直接进攻乌束陇,国澍则调动团练部队,分守各个关隘,切断敌人的后援。养马塞的匪徒害怕了,绑缚了首领,献出地盘投降。国澍乘胜追击,攻打蜜蜂屯。
十一月,国澍攻破了水西庄阿打洞屯,敌人假装请求招安,国澍假意答应,派士兵乔装成匪徒的样子,夜袭蜜蜂屯,最终攻克了他们的老巢。大量的匪徒聚集在猛董山,各路军队再次合围,将他们歼灭。
1862年正月,石头寨等地的土匪一个接一个被平定,安顺府也恢复了平静,国澍因此被加封为按察使。这时候,杨岩保的军队溃败了,大坪的苗族和土匪趁机跟着溃兵渡过了清水江。国澍听到消息后,立刻赶到郎岱,打败了苗族土匪。连续几次战斗都取得了胜利,他接着进军攻打水城。土匪分散躲藏在山洞和险要的地方,地势都很复杂难行。国澍就分兵进行围剿,从夏天打到冬天,攻破了一百多个山洞和关隘。
土匪逃到江对岸后,就在江边设防。国澍于是回到省里,请求增兵和拨款,准备深入苗疆剿匪。可是,御史华祝三和湖南巡抚毛鸿宾却弹劾田兴恕残酷敛财,还牵连到国澍残暴的事情。贵州巡抚韩超为国澍做了详细的辩解,事情才算平息。然而,开州知州戴鹿芝杀害了天主教神父,法国使臣向朝廷告状,又把国澍牵扯了进去。原来,田兴恕想驱逐教民,国澍的手下就趁机毁坏教堂,杀害教民。两广总督劳崇光与法国使臣协商,让国澍赔偿钱财,厚葬死者,这件事才算完。但开州的案子一出,之前的旧账又被翻了出来,法国使臣不停地告状,朝廷就派将军崇实等人去调查这件事。1863年三月,国澍被革职,团练局也被撤销,苗乱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四月,上级官员命令国澍督促军队渡过泡江河。当时沿江的军队都饿坏了,溃不成军,土匪又趁机入侵,窜到了光沙,声势浩大。国澍火速赶去,到达百宜的时候,由于兵力悬殊,被土匪包围了。粮草吃完,援军也断了,国澍率领士兵奋力抵抗,死伤过半。几十个亲兵护卫着国澍冲出包围圈,逃到了徐家堰,但土匪追了上来,国澍与土匪殊死搏斗,最终壮烈牺牲。巡抚张亮基将此事上报朝廷,国澍被追赠为太常寺卿,并赏赐骑都尉世袭军职。国澍有四个儿子,次子名叫炯,光绪十二年(1886年)考中状元,成为翰林院修撰。
宋华嵩是四川工部州人。咸丰九年,云南的土匪窜到四川,华嵩自己准备军粮,以武监生的身份带头组织乡勇,保护家乡。
咸丰十年,四川土匪蓝大顺包围了州城,华嵩带领乡勇在五道碑大败蓝大顺的军队,解除了州城的围困。后来他又在夹门关、青草坡、大进埠等地驻防,那些从土匪营地逃出来的难民,他都给予了大量的资助。蓝大顺的军队攻打蒲江,华嵩率领乡勇迎战,屡战屡胜,把土匪赶跑了。
咸丰十一年,蓝大顺的军队从新津回窜,华嵩在文华山南河岸抵御他们,敌人无法返回,只好逃窜到眉州。不久,蓝大顺的另一支军队又窜到蒲江,占据了青水溪,华嵩率领乡勇前去讨伐,杀敌无数。最终因为敌众我寡,战死沙场。
华嵩带兵练兵好几年,捐献的银钱粮食数额巨大,他为人慷慨仗义,深得人心,所以他手下的乡勇,像王德明、王富举、王富义、杨镇川等等,都对他忠心耿耿,视死如归。同治元年,总督骆秉章上报了华嵩的战死情况,朝廷按照规定给予抚恤,并在他的家乡为他建立了专祠。
伯锡尔是哈密回王,他的受封始祖叫额贝都拉,是畏兀儿人。康熙年间,额贝都拉献上玉门、瓜州之地,被封为一等札萨克。 他儿子额敏被晋封为贝子。 孙子玉素卜被晋封为贝勒,并加封郡王衔。 到了伯锡尔,也就是他曾孙,在道光十二年被晋封为郡王。
同治三年,因为伯锡尔协助开凿水渠有功,被加封为亲王,并署理哈密帮办大臣。 当时南北各城都有叛乱的回民煽动叛变,八月二十九日,哈密城里穿着汉服的回族土匪马兆强、马环等人烧杀抢掠附近的村庄。伯锡尔和办事大臣文祺率领回族士兵出战,斩杀了马兆强和马环,其余的土匪溃逃。 因为这次战功,伯锡尔得到了赏赐,赏赐了一匹系着黄缰的马。
九月初二那一天,图古里克的回匪马添才,杀害了税务局的吏役和七十多户汉民,然后南下攻打沁城。伯锡尔就命令章京巴海和守备赵英杰去追捕他。追到北山板房沟,就把马添才给杀了。
过了四年,二月的时候,因为陇右道的运输线路堵塞了,伯锡尔上奏朝廷说:从肃州出发,往东穿过蒙古漠南地区,到达山西的归化城,来回一趟要一百天,所以请求改走这条路运送军饷。但是,朝廷原来的驿站都在漠北蒙古地区,人手和物资都太紧张了,没法增设新的驿站。当时哈密协标兵只有五百多人,安西协援兵只有两百人,兵力根本不够分兵把守各个地方。虽然缠回和汉民的人数很多,但是他们没经过军事训练,战斗力不行。吐鲁番的叛乱回族老百姓又经常来诱惑他们,煽动他们造反。五月,回匪黑老哇、缠匪苏布格等人就真的造反了,办事大臣札克当阿还被流弹打死了。反贼们毁掉了汉人居住的城池,攻占了回族居住的城池,把伯锡尔给抓了起来。
五年六月,巴里坤总兵何琯命令游击凌祥前去救援,攻下了回族居住的城池,反贼们逃到了吐鲁番。伯锡尔就上奏朝廷,请求留下凌祥当副将。紧接着,因为叛乱蔓延得越来越厉害,伯锡尔又上奏朝廷,请求乌里雅苏台将军下令召集明安郡王的蒙古兵,和巴里坤、哈密的军队一起,共同攻打吐鲁番。他还多次派使者去肃州,请求提督成禄出兵,但都没能成功。
十一月,苏布格率领南北各城五千叛乱的回族人再次来入侵。凌祥带着三千民兵,伯克夏斯勒带着五千缠回兵出战迎敌,结果在柳树泉全军覆没,凌祥逃跑了。有人劝伯锡尔:“您也走吧?”伯锡尔叹了口气说:“我世代蒙受皇恩,受命在此镇守边疆,遇到危难怎么能苟且偷生呢?”他收拢了剩下的两千残兵,又在头堡再次作战,结果又惨败,被敌人抓住了。第二年正月,伯锡尔在被俘后骂死敌人,朝廷追赠他为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