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裔介,字石生,是河北柏乡人。顺治三年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顺治四年,他当上了工科给事中。顺治五年,他上书皇上,建议及时举行经筵讲学,以加强治国理政的基础。他还说:“燕赵地区的百姓,带着牛羊和粮食,第一时间归顺朝廷。这就像汉高祖在关中、光武帝在河内一样啊!现在天下刚刚安定,皇上多次下诏免除赋税,但是京畿地区的老百姓却没享受到实惠,应该严厉追究那些执行不力的官员,让老百姓看到朝廷的诚意。”皇上都采纳了他的建议。
后来他调到吏科工作,因为母亲去世而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顺治九年,他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官职。他上书皇上说:“现在上下级之间沟通不畅,满汉之间矛盾重重。大臣们都只想保住自己的富贵,小官们只想着升官发财。朝廷的纪律越来越松懈,法度也越来越坏。请皇上经常在正殿召见群臣,虚心听取大家的意见。让各部、院、科、道的官员直接向皇上汇报政务,并让史官记录下来,这样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当时顺治帝亲政,魏裔介又上书说:“督抚等重臣的选拔一定要慎重,不能只用辽东、左边的旧人。”他还说:“摄政王时期,对逃亡人口的处罚太严厉,弄得天下人心惶惶,大家都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后来因为言官的建议,才稍微宽松了一些,并且追究了州县的责任,这个法令已经很好了。如果再制定其他严厉的法令,恐怕会激起民愤,违背天理,这可不是简单的政治得失问题。”皇上很认同他的观点。
河南巡抚吴景道推荐明朝兵部尚书张缙彦。魏裔介上书说:“张缙彦在明朝当官,身居要职,却养寇误国,简直是卢杞、贾似道那样的奸臣,而且比他们还要糟糕!应该把他排除在外,符合大家的意见。”这个奏疏被送到部门讨论,因为这事发生在朝廷大赦之前,所以张缙彦最后被安排到外地任职。魏裔介又上书说:“州县遇到灾荒,上报朝廷后,按照规定可以减免钱粮,就应该立即停止征收,防止官吏从中作梗。同时,应该把州县积蓄的粮食和库银,优先拿出来赈济灾民。”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当时直隶、河南、山东等省份都发生了灾荒,他又单独上书请求赈灾。皇上命令拨款二十四万两白银,派大臣们去赈灾,救活了很多百姓。
十一年的时候,我升迁到了兵科都给事中。东南的战事还没平息,我就上书说:“现在刘文秀在川南又兴兵作乱,孙可望占据着贵阳筑城,李定国在西粤伺机而动,张名振在海岛上闹得乌烟瘴气,这么多年征战,还不能彻底平定。要考虑目前怎么进攻,四川是云南、贵州的门户,四川守住了,云南、贵州的局势就紧张了,所以四川必须先拿下。这是西南的形势。粤西相对较弱,去年桂林之战也没造成多大损失,他们一定会再次来犯,来牵制我们湖南的军队。应该让各地的藩镇轮流出兵,根据情况决定是进攻还是防守。这三方势力中,应该先攻打粤西。粤西溃败了,孙可望就会害怕,云南、贵州也会土崩瓦解。”我又上书弹劾湖南将军续顺公沈永忠,说他拥兵观望,导致总兵官徐勇和辰州道刘升祚战死沙场。沈永忠因此被罢官夺爵。我还弹劾了福建提督杨名高,说他玩忽职守,导致漳州的郡县被郑成功占领,杨名高也被罢官。
接下来我升迁为太常寺少卿,然后又升任左副都御史。十三年,我上书弹劾大学士陈之遴营私结党,陈之遴因此被罢官,发配到辽阳闲住。十四年,我升任左都御史,皇上还特意对我说:“我提拔你,可不是因为别人推荐。”我更加感动,更加尽职尽责地说话。四月,因为钦天监推算出下个月会有日食月食,我就上书请求皇上广开言路,缓和一些工作进度,宽限州县的考核,尽快颁布大赦令,释放滞留在狱中的犯人,适当恢复五品以下官员的俸禄,减少征调的兵力,节省供应的费用。皇上很高兴,就让有关部门详细讨论后执行。我曾经侍奉皇上讲解经筵,讲到汉文帝的春和诏书,我就趁机提出了几件仁政应该优先考虑的事情。正阳门外的一个菜园是前朝的皇家菜地,很久以来都成了民居,有关部门打算把它收回官府。我经过那里,老百姓跑来诉苦,我就立刻上奏,还是把它给了老百姓。十六年,我被加封为太子太保。十七年,京察的时候我自己陈述了情况。因为御史巡查地方时屡屡查出贪污腐败的事情,却责怪我没有及时纠劾,所以我的太子太保的爵位被削去,但官职不变。
话说当时,吴三桂还占据着贵州,郑成功那边也闹得不安分。裔介就上书说:“吴三桂现在倚仗着当地的土著蛮族帮忙,咱们应该命令那些负责这件事的大臣们,好好地去招抚他们,给他们发放新的官印,旧的官印暂时先别收缴,这样归顺的人肯定就多了。再说郑成功在海上作乱,咱们的水师力量有限,只有在沿海的重要地方增加兵力,修建堡垒,不让他能靠岸抢掠,然后才能招降那些动摇的人,瓦解他的党羽,这样海上的祸患就能慢慢平息了。” 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没过多久,裔介又上书弹劾大学士刘正宗和成克巩,说他们欺骗皇上,互相勾结,犯下了各种罪行。皇上就命令刘正宗和成克巩回京自辩,但他们没拿出什么证据,于是被交给了司法部门审问,同时裔介也被暂时免职,作为人证。审理结果出来后,刘正宗被判有罪,抄家灭族;成克巩被罢官,但还可以继续做官;裔介也被恢复了官职。那时候正赶上云南和福建用兵,朝廷加派了大量的钱粮。裔介又上书请求户部仔细核算军需,够用就停止加派,皇上也同意了,下令那些还没加派的也一并停止。
康熙元年,云南平定之后,裔介又上书说:“云南现在已经有了吴三桂的几万旧部,还有督抚两标的兵力,所以满洲兵可以撤走了。但是云南、贵州、四川、湖南这些边疆地区地广人稀,如果不派满洲兵镇守要地,万一有敌人起了歹心,恐怕鞭长莫及。荆州、襄阳是国家的腹地,应该挑选一位优秀的将领,率领几千满洲兵驻扎在那里,平时可以控制局势,防止奸邪之徒兴风作浪;万一有战事,也可以迅速调兵支援,占据水陆交通的要冲。” 这个建议被朝廷驳回了。后来他又建议把湖广总督的驻地迁到荆州,这个建议倒是被朝廷采纳了。
哎,说起来这位裔介大人啊,先是在吏部当了尚书,三年后就升了保和殿大学士,那可是高官啊!当时朝中大臣们意见经常不合,吵得不可开交,只有裔介大人能从中调和,还经常能纠正一些错误,厉害吧!他还参与了世祖实录的修撰工作,担任总裁官,那可是个重要的职位。九年后,他又主持了会试,负责选拔人才。
那一年内阁承旨会同吏部和礼部,从新科进士中选出了六十个人,按照文章水平分成上中下三等,呈报给皇上。皇上亲自挑选了二十七个人当庶吉士。结果御史李之芳弹劾裔介,说他推荐的那些上等进士里,有二十四个都是事先收了贿赂的,还说他跟已经被处死的大学士班布尔善关系好,徇私枉法。这班布尔善是鳌拜的党羽,后来被处死了。皇上让裔介解释,裔介就写了一份奏章,为自己辩解。他说他和班布尔善虽然同在朝廷为官,但经常意见不合,而且鳌拜那么嚣张跋扈,他根本不敢接近,怎么可能跟班布尔善勾结呢?他还说自己当官以来,弹劾人从来不避讳,以前弹劾刘正宗,结果刘正宗的同党十年来都记恨他,而这个李之芳恰好是刘正宗的老乡,这是在报复他!最后,裔介干脆请求皇上罢免他的职务。这事儿还惊动了吏部,经过调查,吏部认为李之芳的弹劾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建议削减裔介的官职和俸禄。皇上念在他多年为官尽职,就宽恕了他,让他继续留任。
十年后,裔介大人因为年老体弱,请求退休,皇上就准了他的请求,让他回老家养老去了。世祖实录完成后,他又被加封为太子太傅。二十五年后,裔介大人去世了,皇上还赐予了他祭葬,按照规制办理。裔介大人在言路待的时间最长,上奏的奏章超过一百多份,内容都非常恳切,很多都被采纳并实施了。他一生为人正直,信仰程朱理学,对圣学的传承贡献很大。他写了很多书,总共有一百多卷,大多是儒家经典的注解,也涉及一些经世致用的学问。退休后在家乡住了十六年,亲自下地耕种,在田间地头走动,人们根本不知道他曾经是位宰相。雍正年间,他被追封入贤良祠,乾隆元年,追谥文毅。
熊赐履,字敬修,是湖北孝感人。顺治十五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了检讨。他还主持过顺天乡试,后来升任国子监司业,最后做到弘文院侍读。
康熙六年,皇上下了道旨,要大臣们说实话,直言进谏。那时候鳌拜权倾朝野,独揽大权。有个大臣,胆子真大,一口气写了上万字的奏折,给皇上递了上去。奏折里大概这么说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太苦了,各种苛捐杂税比正规税收还多得多!要是遇上个旱涝灾害,朝廷说要减免赋税,其实都是下面的官吏把好处收了,老百姓啥也没捞着;说是赈灾救济,结果官老爷们反而更肥了,老百姓却更穷了。但这也不能全怪那些地方官,上面还有监察御史,再往上还有巡抚、总督。朝廷说是要地方官清廉,可上面那些大官却纵容他们贪污;朝廷说是要地方官好好养活百姓,可上面那些大官却逼着他们盘剥百姓。所以说,总督巡抚清廉,下面的监察御史和地方官也就不得不清廉;总督巡抚贪污,下面的监察御史和地方官也就不得不跟着贪污。这完全是客观规律啊!皇上您得好好查查那些总督巡抚,看看老百姓过得好不好,以此来评判地方官的政绩;再根据地方官贪不贪,来评判总督巡抚的才能。总督巡抚选好了,地方官自然也就选好了。
不过,那些外臣的行为,最终还是得看朝廷的态度。最重要的是要制定好规矩制度,选拔好官员。现在朝廷有很多问题,挑几个最严重的说说:第一,政事变动太频繁了,国家制度因此也越来越糟。国家法规制度,从来没好好整理过,那些急功近利的人,就自己瞎改,只顾眼前的小便宜,却不知道无穷的祸患已经悄悄潜伏了。皇上您得下令让议政王他们好好研究制度,参考古今,编成会典,这样上有所遵循,下有所遵守。第二,官场风气太坏了,士气因此也越来越低落。部院里的官员大多都沉默不语,表面上装作老成持重,心里却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官位。那些有忧患意识的,就被说成是狂妄;那些认真办事的,就被说成是急躁;那些清廉谨慎的,就被说成是矫情;那些正直的,就被说成是迂腐。要是真有几个认真读书、讲究道理的,大家就一起说他们是道学家,嘲笑排挤他们,想把他们一辈子都压下去。皇上您得好好训斥满汉官员,让他们真心实意地做事,把虚情假意变成真情实感,把推诿扯皮变成认真负责。汉官不要巴结满官,堂官不要偏听司员的。宰相要尽心竭力地献策,不要只顾着唯唯诺诺;谏官要尽力纠正错误,不要因为害怕得罪人而不敢说话。这样,官场风气才能好转,官德才能提升,士气才能振奋。
第三,学校教育太差了,文化因此也越来越衰落。现在学校教育根本不行,师道尊严不复存在,经典教义也不清楚。读书人只知道钻研科举考试,为了考取功名发财,根本不知道读书学习是为了学习圣贤的道理。那些聪明的人,有的沉迷于各种学说,有的沉迷于佛教,儒家道统都快消失了,现在的情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糟糕。皇上您得责成学院和书院,好好管理学生,讲解正统学问,专门挑选儒学大师来管理国子监,这样才能弘扬儒家道统,使教化广泛传播,人才辈出。第四,社会风气太奢靡了,礼制因此也越来越败坏。现在一件皮袍就要花去一个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一次宴会就要花去一年的粮食,下人们穿戴着贵族的衣服,戏子们打扮得像命妇一样,这已经习以为常了。奢靡的风气,败坏的礼制,是贫穷饥饿的根源,也是盗贼、诉讼、灾荒的根源。皇上您得下令,让全国上下都崇尚节俭,从王公贵族到普通百姓,宫室、车马、衣服都要规定标准,不许超过,这样奢靡之风才能消除,民风才能淳朴。
不过,这些都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最根本、最重要的问题在于皇上您自己。皇上您生长在深宫,正值壮年,更应该谨慎选择身边的侍从,辅佐您,培养您的德行,重用那些正直的人,以师长的礼仪对待他们;还要精心挑选天下英才,让他们陪伴左右,随时向您进献意见。不要只做做样子,应付一下经筵讲学,不要因为天气变化或早晚时间而中断学习。要认真学习六经,借鉴历代经验,把这些道理落实到行动中,作为治理国家的根本。至于身边的近侍,一定要仔细挑选,侍卫也要选择可靠的人。不要让奸佞小人接近自己,不要沉迷于声色犬马。不读圣贤的书,不做无益的事。从深宫到朝廷,从日常生活到言行举止,凡是能维持自身健康和防范内心邪念的事,都要做到位。皇上您德行清明,自身强健,才能效法古代圣王,使国家达到像唐虞三代那样的盛世,又何愁吏治不清,民生困苦呢?” 这奏折递上去后,鳌拜很生气,想治这个大臣的罪,说他胡说八道,但皇上没答应。
七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升迁到了秘书院侍读学士的职位。他上书皇帝说:“朝廷积弊未除,国家的隐患令人担忧。近年来灾害频发,饥荒不断,正是皇帝应该日夜忧虑、勤俭节约的时候,而此时此刻,讲学勤政更是重中之重。恳请皇上在便殿接见群臣,共同探讨政治,以诚相待,以敬为本,或许就能将不祥的预兆转变为吉兆。”奏疏递交上去后,鳌拜传旨质问他所说的积弊和隐患的具体事例,认为他所陈述的毫无根据,是故意夸大其词,沽名钓誉,于是将他下狱审问,降了两级,后来又恢复了他的原职。八年后,鳌拜被扳倒,朝廷命康亲王杰书等人审理此案,查明鳌拜曾想用赐予官靴的方式暗害他,作为罪状之一。当时鳌拜执政,权倾朝野,大臣们稍有异议,就会遭到杀戮。而他因为敢于直言进谏,所以才得以幸免。皇上即位后,还没举行经筵,他就主动上书请求举行经筵,并请求设置起居注官。皇上想要前往塞外,他又上疏劝谏,皇上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且赞赏了他的正直。
九年,他被提升为国史院学士。不久之后,他又回到内阁,翰林院设立后,他被任命为掌院学士。经筵举行时,他被任命为讲官,每天在弘德殿讲学。他讲学时既阐述道德,又反映民情,皇上总是虚心倾听。十四年,皇上表彰他的才能清廉谨慎,将他提升为内阁学士,不久又破格提拔他为武英殿大学士,兼任刑部尚书。十五年,陕西总督哈占上报抓获盗贼,并恢复被撤职的防务官员,奏疏送到了内阁,他因为在票拟时出了错误,被三法司追究责任。后来,经调查,皇上免除了他的罪责。但他修改草签时,想把责任推给同僚杜立德,还私下把原来的草签嚼碎毁掉,杜立德把这件事告诉了索额图。此事上报朝廷后,吏部议论他票拟错误,想推卸责任给同僚杜立德,又修改草签,还私下嚼碎销毁,有失大臣风度,最终被革职。此后,他便在江宁隐居。
话说这位大人,二十三岁那年,皇上南巡,特意赐给他鞋子,让他去觐见。皇上还召见他,和他谈论经义,并且御笔亲书“经义斋”三个字,题在匾额上赏赐给他。二十七岁时,他升任礼部尚书。没过多久,因为母亲去世,他就回家守孝去了。第二年,皇上再次南巡,赏赐更加丰厚。二十九岁,他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官职,还参与了经筵讲学。后来,皇上派他去江南审理案件,之后又调任吏部。
那时候,河道总督靳辅请求免除靠近黄河的百姓田地赋税,皇上就让这位大人穿着赐予的鞋子去现场勘察。他上奏免除了高邮、山阳等州县三千七百二十八顷多的田赋。到了三十四岁,他的弟弟,编修赐瓒,因为奏对时弄虚作假被关进了监狱。御史龚翔麟趁机弹劾吏部官员在选拔州县官员时徇私舞弊,说这位大人虚伪做作,欺骗皇上,请求皇上严厉处罚。这件事被交给了都察院审理,结果这位大人和尚书库勒纳,侍郎赵士麟、彭孙遹都被建议降职,但皇上没追究,他弟弟也得到了赦免。
三十八岁那年,他被任命为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参与修撰《圣训》、《实录》、《方略》、《明史》,还担任总裁官。他一共主持了五次会试。后来因为年纪大了,多次上奏请求退休。四十二岁时,皇上恩准他卸任,但仍然保留他的俸禄,让他留在京城做顾问。四十五岁,他请求回老家江宁。临走之前,皇上召见他,和他讨论了好几天。他上奏说皇上南巡时,各地官民的供奉太过铺张浪费,皇上听了之后很认同,还派人护送他回家。
四十六岁那年,皇上巡视黄河,顺便到了江宁,召见了他,并慰问了他,还赏赐给他御用的冠服。四十八岁那年,他去世了,享年七十五岁。皇上命令礼部派官员去料理他的丧事,还赐予他一千两银子的丧葬费,追赠太子太保,谥号文端。五十一岁那年,皇上还记得他,知道他家里穷,多次命令江宁织造局接济他的家人,还让吏部把他的两个儿子,志契和志夔,叫到京城来。因为两个孩子还小,皇上又下令让他的同僚和学生们捐款帮助他们。
这位大人在学术上,主张以沉默寡言、品德高尚为准则。他常说:“圣贤之道,不外乎庸,庸乃所以为神也。”他还写了一本书叫《闲道录》,曾经进献给皇上,皇上还下令仔细阅读。雍正年间,他还被供奉在贤良祠里。
李光地,字晋卿,是福建安溪人。从小就聪明过人,特别有天赋。
十三岁那年,他全家都被山贼抓走了,后来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经历了这事儿,他更加努力学习,崇拜古代圣贤。
康熙九年,他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然后当上了编修,相当于皇帝身边的秘书。
康熙十二年,他请求回家探望父母。
话说十三年,耿精忠造反了,郑锦占据了泉州。光地呢,为了保护父母,就躲在山谷里。郑锦和耿精忠都派人来招降他,但他坚决拒绝了。
过了第二年,也就是十四年,光地秘密写了一封奏疏,里面说:“福建地小,被这两个贼寇占据后,到处搜刮民脂民膏,老百姓都快被压榨死了,贼寇的势力也快到头了。朝廷的大军南下,应该赶紧进攻,不能拖延时间,否则容易出变故。现在耿精忠把全部兵力都放在仙霞关和杉关,郑锦则控制着漳州和潮州一带,只有汀州有一条小路跟赣州相连,贼寇在那儿驻守的不过是一千几百个疲惫不堪的士兵。我听说朝廷的大军南下,都在贼寇兵力多的地方死磕,却不知道用奇兵去攻打他们的空虚之处,这就是战略上的失误啊!应该趁着贼寇防守松懈的时候,挑选精兵一万人或者五六千人,假装要进攻广东,从赣州到汀州,也就七八天就能到。这两个贼寇听到消息后,肯定要赶紧来救援,至少一个月才能赶到,这样我们的军队就能在福建站稳脚跟了。贼寇把全部兵力都用来抵抗外敌,内部肯定空虚,如果大军从汀州的小路直插他们的腹地,那这三个贼寇不用打仗自己就得溃败。恳请皇上秘密下令给带兵的官员,让他们侦察敌情,抓住机会进攻。不过这条小路比较崎岖,需要让乡兵走在军队前面,步兵走在骑兵前面,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一定能取得胜利!” 他把奏疏写在一个蜡丸里,派人走秘密路线送到京城,然后通过内阁学士富鸿基呈递给了皇上。
皇上看到奏疏后很感动,赞赏他的忠心,就把奏疏交给兵部,转交给带兵的大臣。可惜当时尚之信也叛变了,朝廷大军在赣州、南安一带受阻,没能进入福建。后来康亲王杰书从衢州攻克了仙霞关,收复了建宁和延平,耿精忠投降了。朝廷大军进驻福州,然后命令都统拉哈达和赉塔等人去讨伐郑锦,并寻找光地的下落。
到了十六年,泉州收复了,光地去漳州拜见了拉哈达。拉哈达向皇上汇报说:“光地一心为国,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困苦始终没有改变初衷,应该给他表彰奖励!”皇上就下令给光地提升官职,让他担任侍读学士。光地走到福州的时候,听说父亲去世了,就回家奔丧去了。
十七年的时候,同安来了个土匪头子蔡寅,拉起了一万多人的队伍,打着白巾当旗号,去抢劫安溪。我父亲光地呢,就招募了一百多乡勇,死守住要道,切断了他们的粮草供应,把这伙贼寇给逼走了。没过多久,郑经派他的大将刘国轩攻陷了海澄、漳平、同安、惠安等县,兵临泉州城下,还把万安桥和江东桥给断了,南北两边的援军都进不来了。我父亲赶紧派人去向拉哈达将军求救,结果碰上江水暴涨,路不通,只好引导军队从漳平、安溪的小路进军。我父亲和我爷爷日蚃一起,带领乡勇翻越石珠岭,砍掉荆棘,搭起浮桥让军队过去。我父亲亲自出城迎接,还准备了牛酒犒劳军队。他还让我两个弟弟光垤和光垠带领一千乡兵,去永春迎接巡抚吴兴祚的军队。军队到了泉州,打败了刘国轩,刘国轩就逃到海里去了。拉哈达将军把这件事上报朝廷,皇上再次嘉奖我父亲,升他做了翰林学士。我父亲上书推举那些有功的将领,推辞新官职,皇上不同意;同时也把我的爷爷日蚃也提拔了,后来积功升到了永州总兵。
十九年,我父亲到了京城,被授予内阁学士的职位。皇上召见他,我父亲就说:“郑经已经死了,他的儿子克塽年纪又小,手下的人都在争权夺利,应该赶紧把台湾收复了。”他还向皇上推荐了内大臣施琅,说施琅熟悉海上形势,懂军事,可以委以重任。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最后终于收复了台湾。
陈梦雷,是侯官人。他和我的父亲同一年考中进士,又一起在翰林院当编修。当时他正住在家里,郑经造反,我父亲就派我爷爷日蚃偷偷去见陈梦雷,打探消息,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然后他们约定一起写奏折密报平叛的策略,我父亲独自把奏折呈给了皇上,因此受到了皇上的特别宠信。等到郑经失败后,陈梦雷因为被认为是参与了叛乱,被抓到京城,关进监狱,要被处死。我父亲就上书陈述他们两次密约的情况,陈梦雷这才免于一死,被发配到奉天戍边。
二十一岁那年,我向朝廷请假,回家照顾母亲。
二十五岁的时候,我回到京城,被任命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参与经筵讲学,还兼任日讲起居注官,负责教导庶吉士。没过多久,因为母亲生病,我又请求回家侍奉。
二十七岁,我回到京城。一开始,我和侍读学士德格勒关系很好,我们在皇上面前互相引荐。皇上召见德格勒和一些翰林学士在乾清宫考试,结果德格勒的文字水平不行,被降了职。没过多久,掌院库勒讷弹劾德格勒私自涂改起居注,德格勒被关进监狱,等待处罚。皇上责问了我,我承认了错误,请求皇上严厉处罚,皇上最后还是原谅了我。不久后,我被提升为兵部侍郎。
三十岁那年,我负责主持会试。之后,我和侍郎博霁、徐廷玺,还有前任河督靳辅一起,去检查黄河的工程情况。
三十三岁,我被任命为顺天府学政。这时我听说母亲去世了,按规定应该在任上守孝。我请求朝廷允许我回家守孝九个月。结果御史沈恺曾、杨敬儒上书弹劾我,皇上让我按照之前的命令继续在任上守孝。给事中彭鹏又上奏章,列举了我十条不应该留在官场的理由,说我贪恋官位,忘记了亲情,对他我的攻击尤其猛烈。于是,朝廷让九卿议事,最后命令我解职,在京城守孝。
三十五岁,守孝期满,我又被任命为顺天府学政。三十六岁,我被任命为工部侍郎。
三十七年,他被任命为直隶巡抚。当时,京畿地区经常发生水灾。皇上认为漳河和滹沱河交汇容易泛滥,就命令他疏导漳河,让它回到原来的河道,减弱滹沱河的冲击力。
他上奏说:“现在漳河分成了三条:一条从广平府经过魏县、元城县,到山东馆陶县,流入卫河再汇入运河;一条是老漳河,从山东丘县经过南宫等县,与完固口汇合,在鲍家嘴流入运河;还有一条是小漳河,从丘县经过广宗县、钜鹿县汇入滏阳河,又经过束鹿县、冀州县汇入滹沱河。从衡水府出来,在献县完固口又分成两支:小支与老漳河汇合流入运河,大支经过河间府、大城县、静海县流入子牙河,最后汇入白洋淀。现在流入卫河的那条河和老漳河水流都比较浅弱,应该疏浚;完固口的小支应该筑坝,把水逼入河道,还要在静海县的阎庄、留庄两个村子挖土筑堤,把水控制住流入白洋淀,这样就不会泛滥了。”皇上批准了他的奏疏。
接着他又上奏说,因为疏浚新河,霸州、永清、宛平、良乡、固安、高阳、献县等地占用了一百三十九顷百姓的田地,请求免除这些田地的赋税,皇上也同意了。通州等六个州县原本设置了六百艘红剥船,负责运输南方的漕粮,每艘船都有相应的供养田地,遇到水旱灾害也不减免赋税。他上奏请求,参照百姓田地的做法,也免除这些船只的赋税。
三十九年,皇上亲自视察子牙河的工程,命令他在献县东西两岸筑造长堤,西边连接大城县,东边连接静海县,长达二百多里;又在静海县的广福楼、焦家口开挖新河,把水引到白洋淀里。这样一来,下游水流更加通畅,再也没有发生水灾了。
四十二年,皇上赞扬了他的治河功绩,提拔他为吏部尚书,仍然兼管直隶巡抚的事务。
四十三 年,给事中黄鼎楫、汤右曾、许志进、宋骏业、王原等人联合上奏弹劾他,说他在治理地方上没有尽到责任,导致河间府的饥民涌入京畿地区,并且宁津县隐瞒灾情没有上报。他上奏为自己辩解,请求引咎辞职,皇上没有批准。他又再次上奏请求辞去尚书的职务,皇上还是没有同意。不久,他又上奏弹劾云南布政使张霖,说他假传圣旨,贩卖私盐,获利一百六十多万两银子,张霖被判处死刑,并抄没家产。
康熙四十四年,我当上了文渊阁大学士。那时候皇上特别喜欢研究心理学,还让我帮着讲解六经的内容。皇上还让我校对《朱子全书》、《周易折中》、《性理精义》这些书,每天都召见我到便殿,一起探讨研究。
康熙四十七年,皇太子胤礽因为生病被废了,皇上就让大臣们推荐其他的皇子来继承皇位。尚书王鸿绪等人推荐了皇子胤礽(允礻异),结果被皇上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皇上问我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我回答说:“以前皇上问我废太子的病情,我说慢慢调理对天下都好,我没跟别人说过这件事。”皇上很器重我,但同行里很多人嫉妒我,只要我推荐的人,都会遭到排挤,想方设法地打压我。我在直隶任职的时候,御史吕履恒弹劾我在秋审的时候擅自做主,皇上调查后发现是假的,就把弹劾我的奏章驳回了。后来,给事中王原弹劾文选郎中陈汝弼受贿,按律当斩,而陈汝弼正是我推荐的人。皇上调查后发现是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于是陈汝弼免罪,而那个审理案件的官员被降职,王原也被罢官。
这件事以后,我更加谨慎小心了,很少在奏章里推荐什么人。江宁知府陈鹏年得罪了总督阿山,差点被判死刑,我说陈鹏年是被冤枉的,结果陈鹏年被召回京城了。两江总督噶礼和巡抚张伯行互相弹劾,皇上派大臣去调查,很久都没结果。后来皇上罢免了噶礼,恢复了张伯行的官职,其实这都是我暗中帮忙促成的。桐城的一个秀才方苞因为牵涉到戴名世案子,差点被判死刑。皇上有一次偶然提到汪霦侍郎去世后,谁还能写出好的古文,我说:“只有戴名世案子里的方苞可以。” 就这样,方苞被释放了,还被召进了南书房。我一向都这么提携那些好人。
李光地五十二岁那年,参加了千叟宴,皇上赏赐很多东西。没过多久,他因为生病请求退休,皇上还特意下旨慰留他。两年后,他又再次请求退休,并说明母亲去世还没下葬,皇上就准了他两年假,还赐诗给他,以示恩宠。五十六岁时,他回朝复职,多次上奏章请求退休,皇上因为大学士王掞正在休假,就暂时留下了他。五十七岁那年,李光地去世了,享年七十七岁。皇上派恒亲王允祺为他主持祭奠仪式,赐予白银一千两,并追谥为“文贞”。还派工部尚书徐元梦护送他的灵柩回乡,并且告诉内阁大臣们说:“李光地为人谨慎勤勉,始终如一,学问渊博,朕对他了解得很透彻,知道朕身边也没有比光地更优秀的人了!”雍正年间,追赠他太子太傅的职位,并在贤良祠中祭祀他。
李光地的弟弟光坡,为人非常孝顺,在家务农,不当官,潜心研究经史子集。他的儿子钟伦,考中了举人,精通经史和性理学,还广泛涉猎诸子百家学说。他跟随叔叔光坡学习三礼,尤其精通《周官》和《礼记》,人们都说他继承了家学。李光地的侄子天宠,考中了进士,做了编修,很有志气,精通经学,他和弟弟钟侨、钟旺都以钻研经学和讲学为职业。钟侨考中了进士,做了编修,后来到江西做督学,因为严格考核士子,被降职为国子监丞。钟旺考中了举人,被授予中书舍人的官职,参与了《性理精义》的纂修工作。
文章评论说:康熙皇帝崇尚儒学,重视道义,在经筵上孜孜不倦地讲论圣贤之学,朝臣们都受到他的影响,一时之间形成了一种风气。李光地长期在台谏部门做官,多次直言进谏,为国家忧患,为皇上出谋划策。他自从进入朝廷做官,就坚持原则,刚正不阿,功成身退,很有古代大臣的风范。他为人刚正,正直坦率,多次在经筵上进言,希望能够辅助皇上提升德行,大概是想用儒家之道来侍奉君主吧?李光地一生在朝廷内外都担任要职,深受皇帝信任,但他处理政务时,往往小心谨慎,进退有度,总是保持沉默寡言。康熙皇帝曾经说过,道学不在于空谈,而应该先做后说,这是君子应该遵循的准则。然而,道学又岂是容易说清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