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缅甸啊,就在云南永昌府腾越厅的外面,咱们云南的顺宁、普洱这些地方都跟缅甸接壤。顺治十八年的时候,李定国带着明朝的桂王朱由榔跑到缅甸去了,朝廷就派爱星阿和吴三桂带着一万八千兵马去追。结果李定国逃到孟艮,饿都没饿死。缅甸的酋长莽应时把朱由榔抓起来献给了朝廷,咱们的军队这才撤兵。从那以后,缅甸六七十年都没跟中国来往了。
雍正九年,缅甸跟景迈发生冲突了。景迈派人到普洱请求进贡,还顺便打听南掌和暹罗的情况。当时的云贵总督鄂尔泰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就把他们打发走了。缅甸偷偷派人去车里土司打探消息,一听说景迈的贡品被拒了,高兴坏了,扬言说第二年他们也要进贡。结果转头就带两万人马去打景迈,贡品当然也就没送来了。
缅甸这地方可大了,方圆几千里呢,他们的酋长住在阿瓦城。这城西边紧挨着大金沙江,这条江发源于蛮荒之地,贯穿缅甸全境,最后往南流入大海。沿海盛产鱼盐,缅甸人把这些东西装船,逆流而上十多天,就能到老官屯、新街、蛮暮粥这些地方,边境内外很多少数民族都靠这些东西生活呢。金沙江东边是孟密,那儿有个宝井,出产宝石;还有个波龙地方,盛产白银,江西、湖广,还有云南的大理、永昌,好多人都跑到那边去经商,很多人甚至在波龙定居,专门挖银矿,常年在那儿的人少说也有几万人。从波龙往东还有个茂隆厂,也产银子。乾隆十年的时候,葫芦酋长把茂隆厂献给了朝廷,就成了咱们内地管辖的地方了,不过这地方跟缅甸的地界可是犬牙交错的。乾隆十八年,茂隆厂的厂长吴尚贤想借缅甸壮大自己,就劝缅甸进贡。缅甸酋长麻哈祖就派人带着驯养的大象和镀金的宝塔来叩关进贡。云南布政司他们商量着拒绝了,可巡抚图尔炳阿却赶紧把这事儿报给了皇上。皇上就让礼部讨论,按照其他属国进贡的规矩来办。
那年冬天,缅甸使者回到顺宁,带来了个坏消息:白古部的酋长撒翁造反,打败了缅甸军队,缅甸国王麻哈祖逃到约提朗,被白古部抓获,扔进了江里淹死了。撒翁占领阿瓦五年后,缅甸属地的头目瓮藉牙又起兵反攻,把撒翁赶跑了,自己占据了那块地盘,还命令头目播定鲊等人带兵威胁各部族,让他们臣服。后来瓮藉牙死了,他儿子懵洛继位,没多久懵洛也死了,弟弟懵驳又继位了。
贵家,是当年跟着永明王入缅甸的官宦人家后代,他们自称“贵家”,在波龙厂开采银矿。他们的酋长宫里雁跟瓮藉牙不对付,就联合木邦酋长攻打瓮藉牙。结果兵败,逃到了孟连,孟连土司刀派春趁机抢走了他的家眷和财物,还被宫里雁的妻子囊占给杀掉了。云南总督吴达善把宫里雁骗来,以扰乱边疆的罪名,把他杀了。木邦酋长罕莽底也在战斗中战败身亡,他的弟弟罕黑继位。这样一来,缅甸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明朝万历年间,巡抚陈用宾因为永昌府靠近缅甸,就在那里设立了八关来防备缅甸。这八关分别是万仞关、巨石关、神护关、铜壁关、铁壁关、虎踞关、天马关、汉龙关。但实际上,这八关并没有什么险要的地形可以防守,山林间的羊肠小道多得很,人随便就能走过去。从永昌往南到顺宁,再往南到普洱,边境绵延两千多里。永昌的盏达、陇川、猛卯、芒市、遮放,顺宁的孟定、孟连、耿马,普洱的车里,这些土司之外,还有波龙、养子、野人、根都、佧佤、濮夷等各种民族杂居,他们不是缅甸人,但却经常被缅甸人征调劳役。这些土司也向缅甸进贡一些东西,叫做“花马礼”,这已经是很久以来的习惯了。自从缅甸内乱之后,“花马礼”就废除了。瓮藉牙父子想恢复旧制,但各土司都不答应,于是瓮藉牙父子就派兵骚扰这些土司的地盘,普洱土司首先受到了攻击。
1858年,刘藻当上了云南巡抚,额尔格图当上了提督。那年冬天,缅甸人先派刀派先的哥哥刀派新从阿瓦回到孟连,来要钱要物,又派头目卜布拉、木邦罕黑到耿马,逼着他们进贡。普洱的十三板纳地区,本来是车里土司的地盘。雍正七年,鄂尔泰当云南总督的时候,把他们招降了,才把这块地划出来设府。现在,缅甸人又来要粮食。永顺镇总兵田允中、普洱镇总兵刘德成、知府达成阿就下令土司们带兵抵抗,结果打死了缅甸头目卜布拉、召罕标等人,剩下的缅甸兵就逃跑了。
孟艮本来是缅甸管辖的地方,离普洱一千多里地,那里的土司召孟容和他的弟弟召孟必关系很不好。召孟必的儿子召散就向缅甸人告发召孟容,缅甸人把召孟容抓了,他儿子召丙就逃到了南掌。后来,召丙住在十三板纳的孟遮,召散就指使素领散听、素领散撰、素领党阿乌弄等人去打乐,又侵占了九龙江橄榄坝,车里土司逃跑了,贼人占领了车里土司的城池。巡抚刘藻就命令大理顺宁营七千兵去剿匪,游击司邦直先冲了上去,结果被贼人包围了。正好参将刘明智赶到,两面夹击,打败了贼人,乘胜收复了车里土司的城池。接着又进攻猛笼、猛歇、猛混、猛遮等据点,一个一个地攻破了。但是贼人总是躲藏起来,聚集在一起,不肯轻易撤退。刘藻打算再调来曲寻、楚姚两地的两千兵,还没等到,参将何琼诏、游击明浩等人听说猛阿被贼人攻击了,就匆忙带兵过了滚弄江,没带齐全装备就上山了,结果遇上贼人,打败了,何琼诏被判了死刑。这事发生在乾隆三十年。
公元1662年正月,朝廷下令让大学士杨应琚从陕西甘肃调任云南巡抚,同时把刘藻调任湖北巡抚。刘藻不服,自杀了。同月己亥日,杨应琚抵达云南。这时,楚姚镇总兵华封已经平定了打乐地区,猛腊参将哈国兴也平定了大猛养地区。他们合力围剿孟艮的土司召散,召散的军队溃散逃跑了,官军顺利攻占了孟艮城。与此同时,刘得成、提督达启和参将孙尔桂攻打整欠,也取得了胜利。普洱边境外围地区全部平定。
叭先捧是车里土司的下属,势力很小。但他和妻子都主动参军,在小猛仑斩杀了素领散撰。素领散撰的妻子也被叭先捧的妻子杀死了。杨应琚于是请求任命召丙为孟艮地区的指挥官,叭先捧为整欠地区的指挥官,让他们镇守各自的地界。当时,提督李勋刚到云南,杨应琚命令他前往孟艮和整欠,勘定边界,确定赋税,把这些地方正式纳入版图,为长远计策着想。但是,召丙这个人比较懦弱,无法安抚当地百姓;叭先捧也不敢去整欠,退回猛搿居住。四月,召散的党羽召猛烈、召猛养相继被抓获,召散的弟弟僧召龙也主动投降,只有召散本人还在逃亡,没有被抓到。
杨应琚看到这些少数民族如此容易被征服,就上奏朝廷说:“臣下这两个月来,一直在追查召散的下落,他逃到了阿瓦(缅甸首都)。我已经命令当地的土司写缅文信函向缅甸索要召散,如果缅甸不交出召散,臣下将立即兴兵问罪。臣下查明,缅甸国内多年来战乱不断,互相篡夺政权,正是我们乘虚而入的好机会。臣下已经秘密派人前往阿瓦,详细绘制了当地地形图,探明了道路的险要情况,并已做好详细的报告。现在军队已经准备就绪,正在进行操练,武器装备也正在紧锣密鼓地修整,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出兵。”奏章呈递上去后,皇帝批示说:“杨应琚在边疆任职多年,想必不会轻率行事。如果确实把握十足,可以抓住时机,迅速取得战功。但如果劳师动众,造成恐慌,那就不符合谨慎处理边疆事务的原则。一定要仔细权衡利弊,妥善安排,再决定是否出兵。”
话说当时,那些将领们都巴结应琚,纷纷说要归顺朝廷。李勋就吹嘘说,猛勇、猛散两地有多么广阔;刘德成也跟着说,猛龙、补哈两地有多么富饶;华封更是夸大其词,说整卖、景线、景海三地,地广千里,甚至有两千多里,可以作为边境上的大城市。应琚把这些话都一一报告朝廷,还把那些土司头目封为千总、守备之类的官职。
缅宁通判富森也来报,说木邦人杀了缅甸土司罕黑,现在以线瓮团为首,想要归顺朝廷。永昌知府陈大吕也来信说,蛮暮土司被缅甸人欺负得很惨,早就想归顺了,请求朝廷派兵支援。应琚于是前往永昌驻扎,同时派副将赵宏榜率领永顺、腾越的三百多士兵,前往铁壁关,在新街驻扎,以防备蛮暮土司受攻击。赵宏榜到了铁壁关后,碰到了陈大吕派来的使者,就把使者扣留了,自己却接受了蛮暮土司瑞团的投降。陈大吕一听就火了,跑去向应琚告状,应琚却把事情歪曲解释过去了。
与此同时,腾越知州陈廷献招降了猛育、猛英、猛密几个土司;陈元震招降了戛鸠、允帽、结{此夕}几个土司;富森招降了佧佤;赵宏榜更是招降了孟养、乃坝竹、孟岳等十六个寨子的土司。这些土司都先后派人来跟应琚约定投降。应琚还写信给缅甸,吹嘘说大清朝有三十万陆军,二十万水军,已经陈兵边境,等着他们赶紧投降,不然就出兵讨伐。缅甸人一听这话,就赶紧派出了大军。
缅甸人平时不怎么养兵,打仗的时候,就从各个土司和寨子里,根据人口多少征调士兵,叫做“门户兵”。他们从瓮藉牙据守阿瓦,积蓄了一万精兵,每人发四十两银子的军饷,其他的士兵还是按老办法征调。每次打仗,都让那些被征调来的土司和濮夷士兵打头阵,精兵在后面督战,骑兵则作为左右两翼。战斗打响后,两翼的骑兵就会分头包抄进攻,往往靠这个战术取胜。如果觉得打不过了,就赶紧构筑工事,用栅栏和连环枪炮防御。等烟雾散去,栅栏已经筑好了,敌人就只能被挡在外面。这就是他们的作战方法。
九月的时候,土匪先派兵攻打木邦,守城的士兵抵挡不住,就撤到遮放去了。接着,土匪又溯江而上,打到了新街。宏榜在那里抵抗了两天,顶不住了,就烧毁了武器装备和辎重,还把伤病员也一起处理掉了,然后退回铁壁关驻守。蛮暮土司也带着他母亲逃到了内地。
应琚为此非常担忧,痰疾突然发作。朝廷就下令让两广总督杨廷璋去云南,代替应琚指挥军队,并调查宏榜兵败的原因。还派侍卫傅灵安带着御医去给应琚看病,又命令应琚的儿子,江苏按察使应重英和湖南宝庆知府应重谷去云南探望他。
应琚调集了一万四千兵马,命令永顺镇总兵乌尔登额驻扎在宛顶,进剿木邦;命令永北镇总兵朱仑从铁壁关进驻新街;同时命令提督李时升在杉木笼山进行调度指挥。朱仑到了楞木,突然遭遇了土匪,打了四天四夜,土匪才撤退,朱仑就追击了过去。土匪头目的弟弟卜坑和他的舅舅莽聂渺节速,突然请求和谈,说他们已经喝了咒水。这“顶经”就是把经书放在头上,“咒水”就是念咒语加持的水,分给众人喝,这是当地土著的盟誓仪式。和谈还没谈拢,土匪就带着大批人马越过了神护关、万仞关,去抢掠盏达,还包围了游击马拱垣在盏达江边,又分兵攻打户撒,游击邵应泌也被包围了。刘德成在干崖有两千兵马,却袖手旁观,没有救援。李时升就下令让朱仑回来守卫铁壁关。又听说土匪想从库弄河出关,朱仑又带兵回去了,驻守在陇川。土匪的气焰非常嚣张,应琚多次下令催促刘德成,刘德成才在铜壁关下与土匪作战,打败了他们。土匪从西往东进攻陇川,刘德成也从户撒攻击土匪的后方;李时升又下令让乌尔登额率领宛顶的军队到邦中山,以壮声威;这样一来,军队的士气才稍微振奋了一些。土匪看到大批军队集结,又来求降,朱仑把情况报告给应琚,应琚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敌人见我军松懈,就跑去袭击猛卯。猛卯和木邦关系密切,木邦投降,猛卯实际上起了很大的作用。敌人怀恨在心,所以就狠狠地攻击猛卯。这事发生在明朝崇祯三十二年正月初一丙寅日。副将哈国兴率领两千五百兵马赶往猛卯,到了以后,发现敌人的势力很强大,就进城和当地土司一起坚守。敌人攻城,架梯子往上爬,城上箭矢炮火齐发,敌人不敢靠近。打了八天,到癸酉日,副将陈廷蛟、游击雅尔姜阿分别带兵赶到,城里的人出城和他们一起夹击敌人,敌人大败;但是乌尔登额迟迟没到,所以敌人得以渡过猛卯江逃跑了。
朱仑随后建造浮桥,在宿养渡过夜,然后和景阳、暮董一起带着乌尔登额去追剿木邦的敌人。这个月的丁丑日,杨廷璋来到军营,看到敌人一时半会儿还很难平定,就上奏说应琚的病已经好了,自己应该回广东了。皇帝召回杨廷璋回京。
那时候,敌人入侵关内,到处骚扰,应琚却一点都没报告,只说朱仑杀了敌人几万人,敌人被吓坏了,请求投降,想把新街、蛮暮割让给他们;而李时升也报告了猛卯的战役胜利,杀死了敌人的大头目播定鲊、皮鲁布。奏章送达后,皇帝查看应琚呈上的地图,用蓝笔划了内外两界,而猛卯、陇川都在蓝线以内,皇帝对此表示怀疑,心想如果真的歼灭了上万敌人和他们的头目,敌人应该逃得没影了,怎么会朱仑还一路撤退,敌人还敢蔓延到内地土司的地盘?皇帝下旨驳斥应琚。而傅灵安之前奉命调查军事情况,详细报告了赵宏榜放弃新街,朱仑退守陇川,以及李时升没有亲临战场的情况,这和皇帝驳斥应琚的内容完全一致。应琚又弹劾刘德成、乌尔登额延误战机。
于是,皇帝逮捕了李时升、朱仑、刘德成、乌尔登额、赵宏榜,提拔杨宁为提督。并且认为应琚欺骗皇帝,办事不力,不能胜任,就从伊犁召回明瑞,让他当将军统领云南军队,任命额尔景额为参赞大臣,把巡抚汤聘调到贵州,用鄂宁代替他。
去年冬天,缅甸人已经占领了整卖和景线这两个地方。召散就率领军队去攻打孟艮,召丙害怕了,逃跑了。缅甸贼兵趁机攻入打乐,思茅同知黑光把这个情况上报朝廷。当时汤聘还没接到朝廷的命令,杨重英刚从江苏赶来,他们俩就一起去了普洱,向朝廷奏报说总兵华封和宁珠在普洱坐视不管,错失了剿灭敌人的机会,请求革除他们的职务并治罪。奏章呈上去后,华封、宁珠以及游击权恕、司邦直,还有都司甘其卓都被逮捕,朝廷调来开化镇总兵书敏统领军队去进剿。
没过多久,鄂宁也到了普洱,上奏说:“去年在九龙江外,因为瘴气而死的士兵不计其数,官兵和民夫死了一大半。现在正是瘴气盛行的季节,汤聘却声称严厉督促将士,限定日期进剿,这是在欺骗朝廷,敷衍塞责,根本没有诚意。”奏章呈上去后,汤聘也被革职逮捕治罪。应琚看到之前招抚的土司又暗中投靠缅甸,那些土司头目和夷人成千上万,都逃散四散,而缅甸贼兵时不时出来骚扰,边境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鄂宁又上奏弹劾应琚贪图功劳,挑起事端,为朱仑等人隐瞒事实,也不让汤聘、傅灵安参与边务,还隐瞒了游击班第、守备江纪阵亡的情况。应琚害怕了,就上奏请求今年秋天大举征讨缅甸,调兵五万,五路同时进攻,还要联合暹罗一起夹击。皇上把这个议案拿出来讨论,朝臣们都反对。皇上诏令逮捕应琚到京城,赐他死罪。
四月,明瑞到了永昌。那时候杨宁在木邦打仗,后勤补给线被土匪给断了,军队溃败,到处都是逃兵。永北镇总兵索柱和乌尔登额还丢了官印。明瑞把这事儿上报朝廷,杨宁也被抓起来了。朝廷任命谭五格当提督,还派了八旗兵三千、四川兵八千、贵州兵一万、云南兵四千,去边境打仗。绿营的马匹都是自己营里准备的,就只有这三千八旗兵,每人需要三匹马,加上官员用的,总共需要几万匹马。
明瑞就建议从广西调一千匹马,广东调八百匹,四川调五千八百匹,贵州调六千匹,湖南调两千匹。每个士兵带两个月的口粮,一共六斗,用一匹马驮着。马和驴不够,就买牛来代替。粮食不够,还可以杀牛来凑。总共用了八百多匹马、驴、牛。粮食方面,从大理、鹤庆、蒙化三府调拨六万石,又在永昌、顺宁买三万石。军队行军路线,从宛顶、木邦进攻的是主力部队,明瑞亲自指挥。乌尔登额和谭五格则从猛密方向分兵前进。到了新街,要走水路,当时正值雨季,造船很困难,明瑞建议砍伐木头做成简易的木筏,顺着江流而下,这样还可以迷惑敌人。他把这个计划上报朝廷,皇帝很高兴,都采纳了他的建议。
九月,各路军队都到了永昌,马牛也聚集齐了。甲寅日,明瑞将军率领军队出发了。赶上大雨,潞江上的船太少,只能排队等候渡河,而且沟壑里的路又窄又阴暗,大批的辎重堵塞在路上,士兵们就站在雨里,整整一夜。
十月甲申日,到达帕儿,皇帝又派参赞大臣珠鲁讷去军队里。这时候,参赞大臣额尔景额和楚姚镇总兵国柱接连病死了。敌人侦察到我们的情况,就毁坏了渡口和桥梁,还砍伐大树来阻拦我们。加上雨水很多,路也坏了,军队行进得很慢,明瑞就挑选了一半精锐士兵,带领他们先锋开路。领队大臣观音保则从孟谷绕道木邦的右边前进。
十一月丙戌日,到达木邦城。敌人事先挟持了当地百姓逃走了,我们获得了他们的粮草储备。留下珠鲁讷和四千兵力守卫木邦城。接着前进到锡箔江,江面很宽,我们架桥渡过。走了四天,到达天生桥,桥南有敌人的营寨堵着路。这时,商人马子团告诉我们,桥东三十里处水浅可以涉水过去,而且岸边也比较平坦,于是我们派兵绕到敌人后面。敌人又丢下营寨逃跑了,我们继续前进到达蛮结。敌人依山而建了十六个营寨等待我们。明瑞到达营寨下,亲自冒着枪炮督促士兵进攻。观音保率领军队先占据了山左边。哈国兴等人从三路登山,从高处俯冲下去,大声呼喊着逼近敌人的营垒。贵州步兵王连发现栅栏左边有堆积的木头,他利用木头攀登上去,跳进了栅栏内,八十多人跟着他一起进去。敌人惊慌失措,不知所措,很多人被杀,我们攻破了一个营寨。接着又攻破了三个营寨,剩下的十二个营寨的敌人趁夜色全部逃跑了。捷报传来,皇上晋封明瑞为诚嘉毅勇公,封赏恩泽侯及其弟弟奎林,特别提拔王连为游击,其余人都由兵部进行论功行赏。
哎,这路越来越难走了,山高路险的,草也稀少,只有点绿竹和野草,马儿没东西吃,好多都累死了。牛走得更慢,鞭子抽着它们往上爬,死掉的更多。那些土匪烧了我们的村寨,把我们藏起来的粮食都挖出来抢走了,我们自己也抢不到吃的,军粮快不够了。走到象孔的时候,我们还迷路了。明瑞度将军没办法到达阿瓦,就让乌尔登额他们从猛密方向进攻。猛密那边离孟笼近,孟笼有缅甸屯的粮食,还能和猛密的军队会合,于是我们决定去孟笼,结果真的抢到了很多粮食!可乌尔登额他们去猛密,又杀到虎踞关,听说老官屯有土匪,觉得轻松,就带兵先去攻打。结果土匪死守,打不下来,我们好多士兵都伤亡了,陕西兴汉镇总兵王玉廷还中枪死了。
珠鲁讷在木邦坚守,来了几十个当地人投降,他怀疑是假的,就把他们全杀了。然后派索柱他们去锡箔江修建哨站,用来传递明瑞军的消息。索柱他们到了蒲卡,听说土匪来了,兵力太少,就退守锡箔江,土匪追了上来,打了一仗,全军覆没。土匪就包围了木邦城,切断了营地的南面水道,从宛顶运来的粮食也被土匪截断了,士兵们又饿又渴,火药也用完了。土匪看我们快不行了,就假装友好,说要和谈。珠鲁讷没办法,就派杨重英和守备王呈瑞去报信,结果土匪把他们扣下了,还诱骗士兵出来打水,断了他们的后路,谁也没能回来。
三十三年正月,增兵攻城。丁未夜,军营大乱,珠鲁讷自杀了,普洱镇总兵胡大猷也战死了。木邦被围困的时候,珠鲁讷多次催促鄂宁将军派兵救援,可永昌的兵都派光了,没兵可调了。后来他催得急了,鄂宁才派游击袁梦麟他们带三百宛顶的兵去增援,结果遇到土匪后,就没了消息。知府陈元震、郭鹏翀拿着参赞的印信,提前三天逃跑了,鄂宁抓到他们后,把他们给杀了。
明瑞他们顺利地把粮食运到了孟笼。探子回报说,乌尔登额还没到猛密,而大山土司瓦喇却派他弟弟罗旺育来迎接,还带着他儿子阿陇一起参军。缅甸那边,自从去年冬天大象改道之后,他们捡到了很多官军的病死士兵,知道我们的粮草快用完了,所以没去阿瓦,而是集中兵力追击我们。
我们的军队边打边走,每天都先派出一支部队阻击敌人,然后这支部队就往后撤几里地列阵,等敌人追上来再迎战。明瑞、观音保、哈国兴他们轮流殿后,稳扎稳打,每天最多走三十里路。正月丙午这天,我们到了蛮化,在山顶扎营,敌人就在半山腰安营。明瑞说:“敌人太轻敌了,不狠狠地打他们一顿不行!” 当时敌人知道我们军队的号角声,每天早上吹三遍波伦号角就出发,敌人也跟着动。第二天五更天,我们又吹了三遍波伦号角,然后全体出营,埋伏在树林里等待。
敌人听到波伦号角声,争先恐后地冲上山来追击,我们突然万枪齐发,四面围攻,敌人溃不成军,人仰马翻,坑谷里都堆满了尸体,我们杀了四千多敌人。
明瑞在蛮化休整了几天,用缴获的牛马犒劳士兵。从蛮化到邦迈、虎布、蛮移、小天生桥、僮子坝,打了大小几十仗,永顺镇总兵李全战死沙场。我们还陆续听到木邦失守的消息。明瑞觉得这次战役毫无功劳,很羞愧。二月己未这天,我们到达猛育,距离宛顶粮台还有二百里,敌人聚集了几万人。明瑞命令士兵们趁夜色突围,而他自己则带着领队大臣和巴图鲁侍卫几十人,以及几百亲兵断后。
天亮后,我们在数万敌军中浴血奋战,个个以一敌百。不久,明瑞的肋部中枪,手下人给他送来水,他喝了几口水就死了。观音保、扎拉丰阿都战死了,我们一共阵亡了一千多人。那天晚上,星星像雨一样坠落,剩下的军队陆续溃败,逃回了宛顶。
明瑞打败了缅甸叛军之后,军队深入敌境。皇帝等了很久都没收到好消息,就派户部尚书果毅公阿里衮去边境支援。后来又听说木邦被围困了,就命令明瑞回师,同时下令乌尔登额撤掉老官屯的包围圈,去救援木邦。
缅甸叛军察觉到了,他们堵住了马膊子岭,乌尔登额差点就出不来了。从旱塔到猛密,有一条路通往木邦,路程比较近,但是乌尔登额的马匹都累死了,粮草也快用光了,他就绕路走虎踞关,经过猛卯,到达宛顶,才驻扎下来。
第二天,明瑞战死的消息就传来了。鄂宁弹劾明瑞故意拖延误事,皇上就下令把他抓到京城,处以车裂极刑,同时把谭五格也在菜市口处死了,不过也厚葬了明瑞。
后来,阿里衮在猛育招募人手,找到了明瑞的尸体,运回京城安葬。这就是缅甸战争之前的那一战。
明瑞死了,缅甸人不知道,但被明瑞的余威震慑住了,害怕大清再来讨伐。到了五月,大清放走了抓获的缅甸士兵许尔功等八个人,让他们拿着缅甸的信回到木邦,还派杨重英、王呈瑞等人一起前往,解释说:“懵驳(缅王)的母亲得罪了朝廷,懵驳想归顺大清。”杨重英担心缅甸信件翻译有误,就分别翻译成满文和汉文两种版本,还加上了木邦腊戌头目苗温的信。这个苗温啊,是缅甸的守土官员,腊戌在木邦南边。木邦都破败了,但腊戌城在山脚下,地势险要易守,所以苗温搬到了那里。缅甸的信上写着:“暹罗国、得楞国、得怀国、白古国、一勘国、罕纪国、结{此夕}国、大耳国以及金银宝石厂,飞刀、飞马、飞人、有福好善之王殿下掌事官拜书领兵元帅。从前吴尚贤去阿瓦,详细地讲述了大清皇帝仁慈善良,我们缅王因此进贡,受到了大清赏赐的丝绸、玉器等物品,从此商贸往来,本来没有仇隙。最近因为木邦、蛮暮土司挑拨离间,兴兵作乱,导致双方军队都有伤亡。现在特地写信说明事情的经过,请求按照以前的礼仪,恢复贡赐往来,永远停止战争,像以前一样友好相处。”
阿里衮把这些情况报告给了皇帝。皇帝心里想着,明瑞的军队进入缅甸的还有上万人呢,战死的不过十分之一二,可是将领和朝廷大臣却都死在了异国他乡,而缅甸人求和却没派重要官员来,不打一场大仗,怎么才能报仇雪恨呢!皇帝下令,缅甸的求和信就别理了。后来,缅甸人多次通过书信联系陇正野人和遮放土司,打听许尔功的情况,也都置之不理;而杨重英因为逃回阿瓦,他的家产被抄没,儿子也被治罪了。
大学士傅恒大人自己请求去带兵,皇上就任命他为经略大臣;阿桂、阿里衮都当副将军,明德当总督,哈国兴当提督。八月份,阿桂去了热河行宫,跟皇上说:“缅甸那些贼兵,一点都不怕死啊。我到了云南,会先看看情况,再采取行动,好好地惩罚他们,我不敢轻举妄动,坏了国家大事。”皇上点点头表示同意。阿桂跟皇上告辞后,到了襄阳,碰巧遇到守备程辙,程辙之前跟着杨宁的军队被缅甸人打败了,这时候偷偷地写信告诉阿桂,说缅甸人正跟暹罗打仗呢,可以跟暹罗合作,一起打缅甸。
皇上就派人快马加鞭去问阿桂的意见,阿桂奏报说:“咱们军队要是跟暹罗军队一起,肯定要去缅甸。如果从广东走,那路途遥远,要跨过大海,几万里呢,等咱们两军会合,得好几个月,恐怕赶不上时间。”皇上觉得阿桂说得对。其实,从明朝陈用宾就提议过让暹罗帮忙打缅甸,后来杨应琚、杨廷璋也先后上奏提过这事儿,虽然朝廷讨论后否决了,但皇上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所以皇上就下令让两广总督李侍尧去调查一下情况。李侍尧调查后汇报说:“听说暹罗被缅甸人(缅甸人把膝盖和腿肚子纹上花纹,所以叫花肚番)打得稀巴烂,暹罗国王昭氏逃到别的地方去了,剩下的地盘被甘恩敕和莫士麟这两个家伙瓜分了。” 这下,跟暹罗合作的计划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年冬天,皇帝觉得明瑞将军带领的旗兵太辛苦了,就下令让他们回北京。然后又选了五千旗兵去云南,加上荆州、贵州、四川的兵,一共一万三千人。阿里衮将军就命令副都统绵康、曲寻镇总兵常青率领两千人驻扎在陇川;侍卫海兰察、乌尔图纳逊率领两千人驻扎在盏达;领队大臣丰安、鹤丽镇总兵德福率领两千人驻扎在遮放;侍卫兴兆、巴朗率领一千人驻扎在芒市;侍卫玉林、普尔普率领五百人也在盏达驻扎;侍卫恒山保、永顺镇总兵常保柱率领三千人驻扎在永昌;广东右翼镇总兵樊经文率领一千人驻扎在缅宁;荆州将军永瑞、四川副都统雅朗阿、提督五福率领六千人驻扎在普洱;腾越的一千兵马,则由绵康兼管。防守布置得非常严密,边境因此太平无事。
皇帝觉得缅甸人狡猾凶狠,就想派一支小部队去迷惑他们,让他们疲于奔命。本来想从九龙江和旧小这两个地方出兵,但都没成功。阿里衮就建议去打戛鸠。十一月份,阿桂将军到了永昌,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赶紧赶过去和阿里衮会合,一起讨伐缅甸人。十二月份,他们出关,烧毁了几个村寨,歼灭了缅甸人几百人,最后到达丹山。有五个濮夷部落首领,带着四十多户人家来投降,朝廷就把他们迁到了盏达。
三月十四日,皇上在太和殿给傅恒将军颁发了调令,正式让他去打仗。有人给傅恒出了个主意,说:“以前打缅甸,都是走阿禾江、阿昔江,现在不好找这两条江了,估计就是金沙江。以前鄂宁将军说过,腾越的银江通往新街,南甸的槟榔江流向蛮暮,这两条江都在深山里,全是石头,根本没法走船。咱们可以在江边造船,然后把船拆了,让士兵扛到江边再组装起来,这样就能直接从阿瓦往下游进军,既能省粮食,又能加快速度,提前一两个月到达,缅甸人肯定来不及准备。还可以派一支部队渡过江去西边,端了缅甸人的老巢。这样一来,缅甸肯定打得下来!”傅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四月某一天,傅恒到了永昌,上奏朝廷,把作战计划都写进去了,跟刚才那个主意一样。然后,他派护军统领伍三泰、左副都御史傅显和哈国兴,带着当地土著贺丙去铜壁关外看看造船的地方。他们回来汇报说,野牛坝山势险峻,树木茂密,离蛮暮河一百多里,是个造船的好地方。于是,傅恒命令常青带着三千士兵和四百多湖广的工匠,赶紧去那里造船。他还派贺丙去暗中招降纳叛,这个贺丙是戛鸠部落首领贺洛子的儿子。
这次军事行动,陆续调来了满洲、索伦、鄂伦春、吉林、西僰、厄鲁特、察哈尔等各族士兵,还有从普洱调来的满洲兵,一共上万人;此外还有福建、贵州和云南昭通镇的士兵,一共五万多人;还有河南、陕西、湖广和云南曲靖各府的军马,足足六万多匹。再加上四川的喇嘛(他们懂点儿咒术),还有北京的各种先进武器:梅针箭、冲天炮、赞叭喇、鸟枪,河南的火箭,四川的九节铜炮,湖南的铁鹿子,广东的阿魏,云南省城制造的马鞍、帐篷、旗帜、火绳、铅弹,还有铅、铁、桐油、麻布等造船的材料,都运过去了,准备充分得很。
好,咱们这就开始分兵吧!傅恒带兵走江西的戛鸠路,阿桂走江东的猛密路,阿里衮因为肩膀受伤还没好,就走水路。总共调兵两万九千人,新兵老兵都有。
傅恒走戛鸠路的那一路,兵力配置是这样的:满洲兵一千五百人,由护军统领伍三泰、侍卫玉麟、纳木札、五福、鄂宁、乌尔衮保、参领满都虎、德保率领;吉林兵五百人,护军统领索诺木策凌、侍卫占坡图率领;索伦兵二千人,副都统呼尔起、奎林、莽克察,侍卫塔尼、布克车德、受菩萨,参领占皮纳率领;鄂伦春兵三百人,侍卫成果率领;厄鲁特兵三百人,侍卫鄂尼、积尔噶尔率领;绿营兵四千人,提督哈国兴,开化镇总兵永平及德福率领。
阿桂走猛密路的那一路,兵力配置是这样的:满洲兵二千人,副都统绵康、丰安、常保柱,侍卫海兰察、玛格、乔苏尔、兴兆、普尔普率领;索伦兵一千人,散秩大臣葛布舒,侍卫额森退率领;厄鲁特兵三百人,侍卫巴朗率领;绿营兵四千人,曲寻镇总兵常青,永北镇总兵马彪,楚姚镇总兵于文焕率领。
阿里衮走水路的那一路,兵力配置是这样的:健锐营兵五百人,侍卫乌尔图纳逊、奈库纳率领;吉林水师五百人,副都统明亮,侍卫丰盛额率领;福建水师兵二千人,福建提督叶相德,福建建宁镇总兵依昌阿率领。
此外,还派副都统铁保,侍卫永瑞率领一千二百名成都满洲兵,侍卫富兴、蒙古尔岱、鄂兰、必拉尔海率领一千名西僰兵,提督本进忠、临元镇总兵吴士胜率领二千二百名绿营兵,去守卫沿途的驿站。
另外,还派侍卫诺尔奔率领五百名满洲兵,永顺镇总兵孙尔桂率领一千名绿营兵,驻扎在宛顶,牵制木邦的叛军。
最后,还派雅朗阿率领二千名荆州满洲兵,普洱镇总兵喀木齐布率领一千五百名绿营兵,驻守普洱。
首先,他们大致确定了作战计划。然后,贺丙前往戛鸠招抚孟拱,并带回了孟拱的头目脱乌猛。贺丙说:“去年,你们派了盏拉机带领一千人驻守猛戛,苛捐杂税,弄得土司们都害怕得躲了起来。孟拱的人民长期遭受缅甸人的欺压,听说大军来了,都非常高兴。请允许我们从戛鸠渡过江,进入孟拱。孟拱盛产米谷,可以供给军队食用。头目们已经归顺,会在江边准备好船只等候。”
傅恒上奏说:“孟拱派来了大头目,表示愿意准备好船只迎接官兵过江。但是,我考虑到在野牛坝造船的事,敌人早有耳闻,如果他们在西岸设伏,沿江阻击我们,渡江就很难了。现在突然从戛鸠过江,先从陆路占据蛮暮西岸,这就出乎了敌人的意料。而且,从戛鸠渡江后,我们可以顺流把船只放到蛮暮,方便东岸官兵过江。如果造船的地方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们的军队在西岸,可以乘船来回策应,也最方便。我请求先率领军队出发,阿里衮、阿桂一同前往野牛坝督办船工。”
癸卯日,到达盏达,军队分道前进,阿里衮坚决要求跟随傅恒。庚申日,过了万仞关。八月癸丑日,到达允帽。允帽在江边。贺丙、脱乌猛带来了三十多艘船只迎接。丙子日,到达孟拱。土司浑觉逃到了节东,我们追查他的下落,抓到了他的小妾和头目兴堂札。本来打算继续追捕浑觉,但后来放了他,当天他就带着小妾和兴堂札一起投降,并献上了四头大象。傅恒命令他们的人拿着大旗骑马走在前面,当地土著看到后都非常震惊。然后,傅恒赏赐浑觉白银一万两,购买了几千头牛和几千石米粮,供给军队。
阿桂在七月戊申那天到达野牛坝,船工完工后,八月乙酉,又到了蛮暮。一开始,官兵的粮食只够吃两个月,计划是打仗的同时继续运粮。虽然总督明德表面上答应了,但实际上没怎么安排。等到后来,阿桂催促了好几次,明德才让腾越州开始运粮。可路途泥泞遥远,粮食一个月都运不到。阿桂没办法,只好上奏说粮运耽误了,结果明德被降职调到江苏当巡抚,阿思哈接替了他的位置。九月壬辰,阿桂从蛮暮到了新街。船造好了,准备出江口的时候,敌人从猛戛杀过来攻击。阿桂早就在甘立寨埋伏好了兵,敌人一来,就从水陆两面发起猛攻,还用大炮把敌人的船打沉,紧追不舍,号角、战鼓声响成一片,敌人吓得溃不成军,逃跑了。
之前傅恒在江西的时候,每天都能收到好几封战报,自从过了孟拱往南,消息就越来越少了。阿桂听说苍浦、蛮冈一带藏着敌人,就花钱雇佣当地人,通过小路送信去打探消息。等伊犁将军伊勒图和新任总督阿思哈都到了军中,阿桂就派了两千兵给伊勒图,让他渡江去迎接傅恒,还让玉麟、哈青阿带兵在西岸接应。伊勒图渡江后果然遇到了敌人,打跑了他们,一夜之间,敌人的营寨都空了。
傅恒带着十八个骑兵,在当月的戊申日到达了哈坎。这时候缅甸人把船都停在江边,还在沙洲和树林里修筑营寨防守。十月戊午,傅恒和阿桂指挥水师进攻,侍卫阿尔苏纳第一个乘着小船冲进敌营,其他人跟着冲上去,夺下了敌人的营寨,缴获了无数旗帜、武器装备,还杀了缅甸头目宾哑得诺。同时,阿里衮、伊勒图攻打西岸的营寨,敌人也都逃跑了。丙寅日,傅恒、阿桂沿着江的东岸前进,伍三泰、常青沿着江的西岸前进,阿里衮、伊勒图率领水师也一起前进。丁卯日,阿里衮因为伤口感染,不幸在船上去世了。
伊勒图带着他的军队,已经抵达了老官屯。贼人的营寨围起来有三里地那么长,营寨的末端一直延伸到江里,水深可以停船。营寨是用巨大的木头深深地插进土里建成的,外面挖了三道壕沟,壕沟外面还横着许多树木,把树枝尖锐地朝外,这是他们的头目布拉莽傥住的地方。西岸的头目得楞孝楞率领着一百三十条船,三千兵马,又修建了两个营寨。到了晚上,营寨的木头上都挂满了火把。过了一会儿,鼓声隆隆,夹杂着各种乐器的演奏和奇怪的歌声,声音一直传到江西那边,远近的营寨都互相呼应,直到天亮才停止,而老官屯南边的巴洼、章薄的贼兵,也都筑起了营寨来互相支援。
庚午日,我们进攻他们的营寨,经略将军亲自察看营垒。德福总兵中枪了,第二天就死了。于是命令水师切断两个营寨之间的联系,在营寨南边停泊,阻止贼兵从江里得到支援。我们使用了威远大炮,这炮重达三千斤,炮弹也有三十多斤重,声音像雷声一样,炮弹打到木头上就穿过去了,可是营寨却没塌。又改用火攻的方法,先用盾牌挡住枪炮,大家拿着油膏和柴火跟着冲,一百面盾牌一起前进,越过壕沟到达营寨;可是从四更天开始就起了大雾,直到天亮才散,营寨的木头都湿了,没法烧,再加上风向不对,所以就撤兵了。
又用生牛皮做成长的钩子去钩营寨,用力太大钩子就断了;于是砍伐了几百丈长的老藤,晚上去钩他们的营寨,几千个人一起拉,却被贼兵用斧头砍断了。马彪总兵就挖地道,在营寨底下埋设炸药,地道挖得很深,有几十丈深,炸药爆炸后,营寨突然高高地隆起了一丈多高,贼兵吓得大喊;一会儿营寨又塌了,这样起起落落三次,最后就不动了。这是因为营寨是斜坡向下,而地道是水平前进的,所以土层厚实,炸药没法把土层炸裂。巴洼、章薄的贼兵不断地运来铅丸、火药和粮食,我们始终没能切断他们的补给,所以他们没有逃跑的意思。
我听说新街那仗打输了,心里特别害怕,毕竟打了这么久,咱们这边死伤了不少人。十一月己丑那天,缅甸的布拉莽傥派人来求和了。第二天,又收到懵驳的信。傅恒、阿桂把各位将军叫来商量怎么办,大家都觉得懵驳这封信是从阿瓦送来的,如果不是真的害怕,不可能写出这样的信,咱们可以借此机会停战。壬辰这天,我们写了回信,信里说:“你们国家想要躲过天谴,就必须写好奏章来进贡,把抓走的官兵放了,并且永远不再侵犯边境。要是撤兵后反悔,明年我们还会再来,绝不轻饶!”癸巳那天,缅甸的十三位头目来谈事情,我们就派明亮、海兰察、哈青阿、明仁、哈国兴、常青、马彪、依常阿、于文焕、雅尔姜阿等人跟他们谈,重申了我们提出的三个条件,那些头目都毕恭毕敬地听着。哈国兴说:“你们国家地处偏远的海边,不懂得藩属的礼仪,你们进贡的时候应该写好奏章,奏章开头要写上‘缅甸王臣某奉表大皇帝陛下’,就像安南、高丽这些藩属国一样。”那个管着五营的头目得勒温说:“我记住了。”他们都带着信回去了。
丁酉那天,陈锦布送来了几百匹布和一些其他的东西,献给经略将军,还送来了鱼和盐犒劳军队。于是我们烧毁了船只,熔毁了大炮,上报朝廷,在己亥这天班师回朝。甲辰这天,我们到达虎踞关,缅甸人派了六十多个头目来送我们。这天,朝廷下旨说缅甸地瘴气多,所以赦免了他们的罪过,命令浑觉回孟拱,把他们进贡的四象送往京城。伊勒图、傅恒随后也回京了。
木邦和蛮暮这两个土司跑到内地之后,线瓮团就住在缅宁的海腊,丁山和瑞团住在盏达的坝筑,那个猛密的头人线官猛也带着人住在绵川户南山,其他的就到处乱跑,没个固定的地方。后来,就把线瓮团迁到蒙化,把瑞团和线官猛迁到大理,给他们分发官庄,收租子养着他们;而贺丙呢,就按照他的请求,住在万仞关外面的南底坝。后来又把召丙、叭先捧这些人分派到宁洱县的蕨箕坝,而大山的外甥阿陇和允帽头目的女儿老安都归县里管,县里给他们发放粮食。猛勇头目召工、整欠头目召教、景海头目召别,都老老实实地来进贡了。
过了几年,在乾隆三十五年二月,因为缅甸的贡使没来,皇帝下令不许奸商夹带货物到缅甸去倒卖赚钱,也不许他们把内地的消息泄露出去。这时候阿桂回到省城,检查军队用的军装和马匹,又命令总督彰宝写信狠狠地批评缅甸贡使迟到的行为,让都司苏尔相一直等到老官屯,布拉莽傥也留在了那里。阿桂回到永昌查看贼情,到了乾隆三十六年三月,阿桂上奏说:“除了蛮暮、木邦、猛密三个土司之外,才开始出现缅甸人的村庄,距离边境已经两千多里了,咱们的偏师部队深入不了那么远。如果只在边境附近打仗,那杀的都是些濮夷野人,对缅甸没啥影响。不如先休养生息几年,等咱们和暹罗一起大举进攻。”皇帝觉得大举进攻不是个好主意,就罢免了阿桂,让温福接替他。第二年,金川又造反了,温福和阿桂都去了四川。而缅甸这时候也正在跟暹罗打仗,结果暹罗被缅甸灭掉了。
乾隆四十年,金川平定了。这时候缅甸先派孟遮等五个人带着书信来见云南总督图思德,总督把他们扣留下来送往京城。到了京城后,让他们去市场看看情况,并且告诉他们原因,然后才放他们回缅甸,同时让阿桂这个大学士去永昌准备边防。缅甸害怕了,请求进贡,还把以前被扣留的杨重英、苏尔相送还,请求开放边境互通贸易。第二年,放回了苏尔相,但是杨重英却没来。
话说公元1784年,流亡在外的暹罗人民终于揭竿而起,把缅甸人赶了出去,光复了国家。到了1789年,朝廷正式册封郑华为暹罗国王,这可把缅甸给吓坏了。
公元1790年,耿马土司罕朝瑗来报信说:“滚弄江对岸就是缅甸的木邦,缅甸酋长孟云派了叶渺瑞洞、细哈觉控、委卢撤亚三个大头目,带着一百多名随从,带着金叶子、国书、金塔、八头驯服的大象,还有宝石、金箔、檀香、高级呢绒、象牙、漆盒等等礼物,以及绒毯和洋布,来请求进贡呢。我们翻译了国书,上面说孟云是瓮藉牙的第四个儿子,小时候当过和尚,他哥哥懵驳比他厉害。懵驳死后,他的儿子赘角牙继位。孟云的二哥孟鲁,认为瓮藉牙有‘兄终弟及’的遗训,懵驳死后应该由他的儿子继承王位,孟云的做法违背了约定,于是就杀了赘角牙,想自己当国王,结果全国人民不服,又把孟鲁杀了,拥立孟云当了国王。孟云深刻认识到自己父子俩做的错事,非常感激大清皇帝的恩德,一直想来进贡表示忠诚,但是因为跟暹罗闹矛盾,又忙着修建城池,所以一直没来得及。现在缅甸安定了,所以特地派人按照古代的礼仪来进贡。” 广东总督富纲等人把这事儿禀报了皇帝,皇帝同意了孟云的请求,赏赐了使者,让他们回去。皇帝还赏赐了孟云佛像、丝绸、珍贵的玩器皿。
公元1792年,孟云又派使者来祝贺皇帝八十大寿,请求皇帝册封他为王,还请求开放边境贸易。皇帝都答应了他的请求,封他为缅甸国王,赐给他诏书、印信,还有皇帝亲手写的诗和珍珠手串,还派了道员和参将,带着这些东西到孟云的新都蛮得列,并规定十年进贡一次。从此以后,西南边境再也没有缅甸的骚扰了。
六十年的时候,缅甸国王派使臣来中国祝贺,送来了好多礼物,比如缅甸的石头雕刻的长寿佛像、贝叶经书、福字形状的灯、金海螺、银海螺、镶金的缅甸刀、金柄的拂尘、黄缎伞、贴着金箔的大象形状的轿子、洋枪、马鞍、象牙、犀牛角、孔雀、木化石、猴子皮、各种颜色的呢绒和花布,每种都有十多种呢! 那时候,还有三个缅甸强盗跑到印度去了,缅甸派了五千人去追,这追兵气势汹汹地直接冲进了印度的阿萨姆邦,也就是英国的领土。英国的守将尔斯根就质问缅甸人,把那三个强盗交给他了。
嘉庆元年,缅甸国王又派使臣来进贡。当时的总督勒保觉得缅甸使臣才刚回国,不应该这么快又来,就下令云南的官员不要接受他们。这事儿皇上知道了,就说:“缅甸国王因为今年是他们的国庆,特地派使臣带着礼物和奏章来祝贺,勒保没如实汇报,就拒绝了人家,导致使臣白跑一趟,这完全违背了我们对边远国家友好安抚的政策啊!”皇上狠狠地批评了勒保,让他接受朝廷的严厉处罚,还让军机大臣起草圣旨,安慰缅甸国王,并且赏赐了缅甸国王四匹蟒袍用的锦缎。五年后,缅甸又来进贡了。十年冬天,缅甸使臣又来求着要进贡,这是因为暹罗(泰国)那年攻打缅甸,皇上还下令让暹罗停战呢!但是皇上觉得这时候不是进贡的正规时间,就回绝了他们。
话说那时候,缅甸虽然丢了暹罗(泰国),但国力还是很强盛。他们的地盘南边到南海,北边到孟拱,西边包括阿拉干,东边连接着麻尔古。东边还有很多小国环绕,以前叫九十九国,大多是缅甸的附属国,地广人多,军队也很强大。自从丢了暹罗之后,缅甸就眼红印度的财富,一直想着去打印度。缅甸西北边有曼尼坡,再往西还有阿萨密,缅甸曾经派兵攻打这两个地方,渐渐地就有了从西黑特旁入侵英国领地的趋势。这个西黑特在阿萨密的南边,是印度孟加东北部的边境,过了西黑特就是克车部,那是英国人保护的地方。缅甸人仗着自己善于打仗,看不起英国人,结果就侵犯了英国的边境,杀了英国的守军,还抓走了英国百姓。他们还往南入侵了势他加,英国人只派了少量军队防守内府河口上的刷浦黎岛。道光三年,缅甸人进攻守岛的英国士兵,英国人因为兵力悬殊而溃败,死了好几个人。英国人来抗议,缅甸根本不理,更加轻视英国了。
过了第二年,英国人开始打缅甸。英国海军副提督喀姆稗儿率领军队进入伊洛瓦底江,也就是大金沙江。他们到达仰光,缅甸人在各个海口抵抗,结果被打败了,英国军队就登陆攻打仰光,还攻克了曼庭村寨。缅甸军队很害怕,每次打仗都逃跑,但是撤退的时候一定会把自己的粮食和物资都破坏掉,实行坚壁清野的策略。英国军队找不到东西抢,后勤补给也不顺利,就陷入了困境。缅甸国王趁机从阿瓦派出一大批军队去围攻英国军队,英国军队死守阵地,缅甸人拿他们没办法。后来英国军队用大炮反攻,缅甸军队溃败。过了几个月,喀姆稗儿抓住机会攻克了艾报和墨尔阶两座城池,以及濒海地区那悉林的地方。但是英国军队伤亡很大,能打仗的壮丁只剩下三千人左右,于是他们把伤员和死人安置在艾报等城池休养,军队实力恢复了一些。然后他们进攻摆古河口的悉林工场,以及葡萄牙人以前修建的旧堡垒,全部占领了。还攻克了马尔达般省。
缅甸人害怕了,赶紧把驻守阿拉干的长胜军调回来增援,他们的将军叫班都拉,是个厉害的家伙。班都拉到了之后,立刻猛攻英军,但没能攻进去,只好退回来集合军队。十一月份,班都拉带着六万大军进攻仰光和克曼廷的村寨,也没能攻下来。退回到丹阿卜,挖地道扎营防守。这时候喀姆稗儿就进攻普罗美,普罗美在伊洛瓦底江的西边,大概有三里地左右的距离。
第二年,英军分水路进攻,将军可敦带水军,喀姆稗儿带陆军,在丹阿卜会合,一起攻打班都拉的地道营地。班都拉将军被炮弹击中,战死了,英军就长驱直入,占领了普罗美城。那时候正下大雨,双方大概休战了一个月,定在九月十七日继续开战。从夏天开始,英军的别将马立生攻克了阿拉干部,还把阿萨密北部的缅甸人赶走,驻扎在了克车。
十月份,缅军三路大军进攻普罗美,英军守将只有三千欧洲人和两千印度人,缅军还是没能攻进去。十二月份,英军分兵攻击缅军,缅军沿着伊洛瓦底江溃败,各有一万二千人分别逃到米投和麦龙,筑垒坚守。没过多久,米投失守了,剩下的兵都逃到了麦龙。缅甸人已经筋疲力尽了,向英军求和。英军将领答应了,派人谈判,提出了四个条件:一,割让阿拉干、艾报、墨尔阶和意爱等城给英国管辖;二,阿萨密地区和其他小部落,缅甸人不得干涉他们的统治权;三,赔偿军费一千万罗比;四,允许各国派代表常驻缅甸首都,并且可以带五十名士兵做卫队,英国军舰进入缅甸港口,不得强令缴械、缴枪弹和船舵。
议员签字盖章后把条约呈交给缅王,缅王不同意,命令整顿军队,准备战斗。英军将领侦察到缅王没有和谈的意思,第二年一月十九日,攻克了麦龙城。缅甸人又派使者来求和,还调集蒲甘的军队保卫京城。英军将领知道这不是缅王本意,所以继续进攻。缅甸朝廷就派美士迫拉意斯拿着之前签署的条约,带着二百五十万罗比去英军那里请求停战,英军这才撤兵。那一年是道光六年。
好,咱们一句一句地把这段古文翻译成现代汉语口语。
首先,签了条约之后,缅甸就丢掉了西边沿海好几块地盘。可是,缅甸上下谁都不服这个条约。后来,缅甸国王弗极道被自己弟弟撒拉瓦第给篡位了,这个撒拉瓦第本来就反对英国,更看不起之前的条约。早些时候,英国使臣兼军官白奈驻扎在阿瓦,跟缅甸国王闹得很不愉快,最后不欢而散,两国关系彻底破裂了,英国政府也把在缅甸的官员都撤回去了。
从那以后,缅甸人对英国人就特别粗暴,英国军舰只要一到缅甸,缅甸人就经常跟英国水手打架。英国政府就派使臣去缅甸责问,还派海军护送。结果,英国使臣到了仰光,去拜见缅甸的督臣,两个人话不投机,英国使臣干脆就用军舰封锁了仰光港,要求缅甸赔偿之前英国船只的损失,并且要求缅甸好好对待英国使臣,仰光督臣这才在英国使臣面前道歉。这时候,缅甸新国王蒲甘曼继位了,他坚决不同意。于是,英缅两国又闹翻了,不过缅甸继续向中国进贡,这倒是没变。
咸丰三年十一月,有个叫罗绕典的上奏说缅甸的贡使要来北京,想问问怎么处理。皇帝就对军机大臣说:“朕考虑到缅甸国王长期以来都是我们的藩属,贡使远道而来表示忠诚,这足以证明他们的诚意。只是他们以前都是走贵州、湖南、湖北这条路来北京的。现在广东的太平天国还没平定,如果让他们绕道走,实在不方便,也不体恤他们。就传旨告诉他们的使臣,这次不用来北京了,还是赏赐他们一些东西,派人护送他们回国吧。”
那一年,缅甸和英国又开战了,缅甸南方的重要城池都落入英国手里,之前英国归还的摆古地区也被英国骚扰。英国将军道好西公开宣布,摆古属于英国版图。正巧这时候,缅甸亲王曼同被关进监狱,他自立为王,派使者去跟印度总督道好西谈判,要求归还摆古。英国政府就派军官雅实勿里去摆古担任行政长官,还让他当使者去回复缅甸。跟雅实勿里一起去的还有参赞亨利·幼儿、地质学家倭尔罕,他们想让缅王签订把摆古割让给英国的条约,但是缅王拒绝了。过了很久,直到同治元年才最终签订条约,英国在缅甸海岸设立官员和部门,叫做“英领缅甸”,包括摆古、厄勒瓦谛、阿拉干、地那悉林这些地方。他们以厄勒瓦谛江东支的河口作为首府,也就是仰光镇,派温个那担任类似巡抚的职务。
一开始,英国人想找一条从英属缅甸通往中国的商路,但是被缅甸挡住了。后来缅王允许英国人威廉到缅甸境内考察,威廉一路北上到达八募,又沿着厄勒瓦谛江往上游走,一直到达江上游的山峡地带。同治六年,缅甸和英国签订了关于通航缅甸境内的条约,还让英国人代收八募和其他口岸的商税。第二年,缅王曼同去世了,他的儿子锡袍继位,又派驻扎在仰光的英国工程师威廉、生物学家爱迭生、海军军官暴厄尔、司忒华德、白恩等人去勘探商路,由军官斯赖登率领,还命令八募的守军派五十名士兵保护他们。结果他们顺利到达了八募东北部的中国腾越厅境内。八年后,缅甸才开通了厄勒瓦谛江的航路,一直通到八募,还派海军军官斯讨拉尔驻扎在八募管理相关事务。缅王很重视商业,凡是克亨山一带危险的地方,都派官员进行保护,英国人对此赞不绝口。但是缅王这个人比较愚笨,又多疑,他废除了很多老臣,还杀害了他的兄弟和亲戚,几乎杀光了。虽然缅甸有四千六百多名地方官员,但是他们的俸禄不稳定,只知道盘剥百姓,老百姓辛苦赚来的东西,随时可能被他们抄没。虽然缅甸和英国表面上关系很好,但是彼此之间的猜忌依然很深。
光绪九年,法国从越南南部打到北部湾地区,暹罗也派官员驻扎在老挝各个土司那里。英国早就占领了缅甸南部,知道上缅甸有很多宝藏,而且位置靠近南海,他们担心法国从北部湾地区西进,蔓延到缅甸。
光绪十一年十月三日,英国首相索尔兹伯里在伦敦市长举办的大宴会上,宣布要打缅甸。他们找了个借口,说是缅甸木材商停业了,然后就从印度派兵进攻缅甸,抓了缅甸国王,把他流放到印度孟买海边的拉德乃奇黎岛。本来缅甸跟法国、意大利偷偷签了个协议,损害了自己的主权,英国对此很不爽。现在英国想保住缅甸这个国家,但又不能废除那个秘密协议,所以干脆决定灭了缅甸,顺便把缅甸的地盘也占了。缅甸南部分成四个地区:摆古、阿拉干、伊洛瓦底和德林达依;北部分成六个地区:北部、中部、拉歇山岭、南部、东部和克伦尼山岭。每个地区都设有行政长官,都归印度总督管辖,缅甸就这样亡国了。
当时,中国驻英大使曾纪泽正在英国,因为缅甸算是中国的属国,皇帝就让他跟英国外交部商量缅甸的事情。一开始,他们想让缅甸国王继续当国王,保留十年朝贡一次的制度,但没谈成。后来,他们又商量说,让英国驻缅甸官员定期派人送贡品,至于边界和贸易的事情,先确定边界,再谈贸易。英国人觉得一下子占领了整个缅甸,已经得到了很多好处,所以稍微愿意让中国拓展一下边界。英国外交部次官克莱说:“英国本来打算把潞江(萨尔温江)以东的地区,从云南南部边界开始,南到暹罗北部边界,西到潞江,东到澜沧江下游,这块地方包括北边的南掌和南边的掸邦,一部分留作属国,一部分收为领地,让中国自己决定。”曾纪泽把这事儿报告给总理衙门,说:“南掌本来就是中国的藩属国,如果英国真的把潞江以东的地盘让给我们,那就应该接受。我们可以把掸邦和南掌都留作属国,让他们定期朝贡,并且把我们收复失地的消息告诉全世界,这样才能防止以后的麻烦,巩固边防。”
纪泽又跟英国方面要回八募。八募就是蛮幕的新街。以前蛮幕土司的地盘很大,后来全都被并入了缅甸,那里的商品集散地就叫新街,英国地图上音译成八募,离腾越边境一百多里,在大金沙江上游的东边,龙川江下游的北边,槟榔江下游的南边,一直是云南和缅甸通商的大镇子。英国人觉得那是缅甸最精华的地方,死活不肯让。这事儿争论了很久,克蕾才说,英国政府已经命令驻缅甸的官员去勘察一块地方,准备允许中国在那里设立商埠,还能在那里设关收税。
马格里参赞说,虽然八募拿不回来,但它东边二三十里有个旧八募城,英国好像愿意让给中国,以后贸易也能发展起来。而且,英国还同意把大金沙江作为两国的公共河流。这样一来,利益就和他们分享了,对大局隐含的好处,比得到潞东地区还要好。还没谈拢呢,纪泽就回国了。
十二年六月,总署和英国大使欧格讷谈判,签订了五条协议:第一,重申十年进贡贡品的旧例;第三,中缅边界应该由中英两国派员共同勘定,边界通商的事情另立专章规定。协议虽然签订了,但后续执行却拖延了五年。
十七年,薛福成上奏朝廷,说英国人说要让出潞东地区,南北长达千里,东西也有五六百里。如果能把南掌和掸人收为属国,或者划为缓冲地带,那真是个稳固边疆、保护小国的妙计。不过,南掌就是老挝的音译。我查阅了最新的外国地图,老挝好像已经归属暹罗了。如果我们只是接受英国人的虚假好处,最终得不到那块地,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南掌和掸人本来就是几个小国家,分别依附缅甸和暹罗。我们应该先查清楚,除了被暹罗吞并的部分,南掌是否还有独立的国家存在,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接受英国的提议。至于依附缅甸的掸人,他们的领土比南掌大,比较能独立,而且向来接受中国的文化。如果我们把他们收为属国,那么普洱、顺宁等府的边境就能巩固了。
至于曾纪泽要求的八莫地区,虽然英国人并不肯放弃,但他们曾经默认的旧八莫地区,也可以作为通往大金沙江的根据地。如果将来我们最终没有争到,或者争夺失败,我有五点担忧。天下事,不进则退啊!以前关于拓展边界的论述,并不是说要增加中国的领土面积。我听说乾隆年间,缅甸仗着自己强大,不安分守己,吞并了云南边境的许多土司,腾越八关以外,形势并不完整。西南一隅,本来边界就不是很清晰,如果我们不主动争取拓展,他们可能会反过来把我们的土地划入他们的版图。这是第一点担忧。
我们不在边境外留出一些缓冲地带,他们一定会修建铁路直达云南边境,一旦发生冲突,我们就很容易受到威胁。这是第二点担忧。长江上游是小金沙江,最上游发源于西藏,流入云南,距离边境很近,外国地图上称之为扬子江。如果我们能控制大金沙江的利益,就能让他们的势力远离边境。万一我们只能守住原来的边界,他们一旦了解到江源就在附近,可能会逐渐图谋航行,直接进入长江争夺通商的利益。这是第三点担忧。英国人经营商埠是他们的强项。如果我们稍微拓展一下边界,那么通商就在缅甸境内,我们可以在那里设关收税,也能一起繁荣。如果我们不拓展边界,通商就在云南境内,将来他们可能会来租界、设领事馆,地方事务将不可避免地受到他们的控制。这是第四点担忧。
我们控制了大金沙江的利益,那么迤西一路的铜矿,就可以通过轮船沿着海路北上运输,运输费用可以节省很多。否则,他们独占运输的利益,一旦进入云南境内,了解到矿产资源的丰富,可能会逐渐产生阴谋诡计。这是第五点担忧。以上这五点担忧,都是我仔细考虑过的。此外,我还查阅了中英签订的缅甸条约第一条,缅甸每十年都要派员进贡方物,这是惯例。英国同意由缅甸最大的大臣,每十年派员按照惯例进行进贡,所派人员应为缅甸人。当时中外关注的重点是明确惯例,但并没有考虑缅甸哪一年开始进贡,所以条约里只有这一条,而英国驻缅甸的大员还没有执行。我担心如果长期不催促,这个条约就会成为空文。
我查阅了档案,缅甸以前是十年进贡一次。从道光二十三年进贡后,由于道路不通,直到光绪元年才再次进贡一次。算到光绪十一年,正是缅甸应该进贡的时候了。如果不按时催促,他们也不会主动过问。这件事和勘界是两码事,不必受他们的牵制,我打算进一步调查,然后向外交部发文,请他们通知驻缅甸的大员,补上光绪十一年应该进贡的方物,等到光绪二十一年,再按照惯例办理。万一他们说必须等到驻缅十年才能进贡方物,那么经过这一番考证,他们到光绪二十一年就很难推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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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英国人不认可曾纪泽提出的三个条件,他们认为普洱以南的南掌、拈人等地,以及大金沙江都是公共区域,可以共同使用,并且可以在那里设关征税。
十九年七月,福成上奏说:“英国人现在反悔之前的协议,虽然说是根据国际法来解释,但实际上也是形势所迫。之前提出的三个条件,现在看来已经靠不住了,所以拓展边界的计划,根本没把握。前年英国军队在云南边境巡逻,打着勘界的名义,擅自进入我国境内。他们常驻的地方,有神护关外的昔董,还有铁壁关外的汉董。云南、贵州巡抚王文韶多次通过电报向总理衙门汇报情况。我接到总理衙门紧急电报后,立即向外交部汇报,谴责英国人的行为,要求他们撤兵。我还多次与外交部的人员进行交涉,英国军队才逐渐撤兵,云南边境至今都保持平静。我还调查了野人山地区,绵延几千里,并不在缅甸的管辖范围之内。曾纪泽曾照会外交部,请求以大金沙江为界,江东地区都划归云南所有,但英国人坚决拒绝。英国驻印度总督甚至派兵进驻盏达边外的昔马,攻击野人,以此表示他们不愿意割让土地。我抓住机会与他们理论,稍微缩小了范围,于是就有了在云南边境东南方向稍微拓展边界的说法。据说已经和英国驻印度总督商定,在孟定橄榄坝西南边境外,让我们获得一块名为科干的土地,位于南丁河和潞河之间,大概就是孟艮土司以前的领地,大约有七百五十平方英里。又从孟卯土司边境外,包括汉龙关在内,画一条直线,向东延伸到潞江麻栗坝的对面为止,全部划归中国,大约有八百平方英里。还有车里、孟连土司,辖地很广,以前都属于云南,最近新设立了一个镇边厅,是从孟连的属地分出来的。英国人说这两个土司以前曾经向缅甸进贡,并以此和这个新厅为由,争论说这些地方应该归他们所有,现在他们也同意全部让我们,签订条约,以后不再过问。至于云南西部的老边界和野人山地区相接的地方,也允许我们适当拓展。虽然英国人还不肯把驻兵的昔董大寨让给我们,但是他们同意把穆雷江南岸现驻英军的昔马地区划给我们,南起坪陇峰,北抵萨伯坪峰,西至南嶂到新陌,大约三百平方英里;又在穆雷江南、既阳江东还有一块地,大约七八十平方英里。也就是说,他们在野人山地区也稍微让了一点。其余的都按照云南省原来的边界划分。外交部在三月二十三日发文照会我们,我提前向外交部发文,确定了大局。只是腾越八关的界限还没搞清楚,还需要进一步交涉。外交部说要等印度总督寄来的地图,再加上外交部官员都在避暑,所以事情稍微耽搁了一下。之前据巡抚王文韶电报称,汉龙关从明朝就属于缅甸了,天马关也长期被野人占据,所以八关实际上只剩下六关了。现在经过多次交涉,这两关也可以归还中国。还有前年英国军队驻扎的汉董,本来就在边界之外,但是因为它扼守着我们的战略要地,形势比较危险,我们向他们强烈要求收回。外交部也同意让步,说是为了增进两国友谊。现在边界问题已经解决了,商务谈判不像边界谈判那么复杂,而且主要内容已经谈妥了,没有太多争议。现在正在商定条款,估计很快就能完成。”后来福成议定了商约,又争取回了铁壁、虎踞两关,当时这两关都被英国军队占领着。
话说二十年前的正月,咱们跟缅甸签了个新的条约,一共十九条。条约里规定,国界线从尖高山开始,往西南方向一直延伸到江洪,然后到湄江。大金沙江,咱们中国船只可以随便通行,之前那个在八个地方设关卡的条款给去掉了。这样一来,跟缅甸的事儿就算基本解决了。不过,之前约定好的十年进贡一次特产的规矩,英国那边一开始答应等到光绪二十三年再执行;后来又说英国政府准备在光绪二十年第一次派人来中国,结果又说要推迟,到现在还没实行呢。
暹罗,地理位置嘛,在云南的南边,缅甸的东边,越南的西边,南边紧挨着海湾。清顺治九年十二月,暹罗派使臣来咱们这儿进贡,还顺便把他们的印信、敕书、勘合这些东西换了新的,咱们都答应了。从那以后,暹罗就一直没断过进贡。
康熙二年,暹罗的贡船在七洲海面遇上大风,其中一艘护卫贡船走失了,漂到虎门后,又让它返回去了。 这事儿听着挺惊险的,还好船上的人没事。
康熙三年七月,平南王尚可喜报告说暹罗送来了祭祀鬼神的礼物,咱们没收。 这说明当时朝廷对暹罗的贡品审核还是挺严格的,有些东西是不能接受的。 同年,朝廷同意暹罗进贡,正式的贡船两艘,船员二十人;另外还允许补送一艘贡船,船员六人,来北京。 并且,还允许暹罗和咱们进行一次贸易。
到了康熙四年十一月,暹罗国王派了使臣,带着金叶子和国书来朝贡。这国书上写着: “暹罗国王臣森列拍腊照古龙拍腊马嘑陆坤司由提呀菩埃诚惶诚恐稽首,谨奏大清皇帝陛下。伏以新君御世,普照中天,四海隶帡幪,万方被教化。卑国久荷天恩,倾心葵藿,今特竭诚朝贡,敬差正贡使握坤司吝喇耶迈低礼、副贡使握坤心勿吞瓦替、三贡使握坤司敕博瓦绨、大通事揭帝典,办事等臣,梯航渡海,赍上金叶表文、方物进献,用伸拜舞之诚,恪尽远臣之职。伏冀俯垂天听,宽宥不恭,微臣不胜瞻天仰圣战栗屏营之至,谨具表以闻。御前方物:龙涎香、西洋闪金缎、象牙、胡椒、<*口疑黄、豆蔻、沉香、乌木、大枫子、金银香、苏木、孔雀、六足龟等;皇后前半之。” 这国书写的可真够长的,表达了暹罗国王对大清皇帝的敬畏和臣服。 贡品也挺丰富,什么龙涎香、西洋闪金缎、象牙等等,还有给皇后的礼物。
皇帝赏赐了暹罗国王缎子、纱和罗各六匹;金缎、纱和罗各四匹,王妃的赏赐比国王少两匹。其他的使臣也分别得到了赏赐。 朝廷还规定了暹罗进贡的期限:三年一次,贡船走广东这条路,除了例行的贡品外,还可以额外进贡,数量不限,但贡船最多三艘,每艘船的人数不能超过一百人,进京的官员永远保持二十人的编制。 这算是把暹罗进贡的规矩都定下来了。
十二年的时候,暹罗国的使臣握坤司吝喇耶迈低礼等人来了,他们正式上表请求皇帝册封他们的国王。四月,皇帝正式册封暹罗国王,并赐予他诰命和刻有驼钮的镀金银印,让使臣带回暹罗。诰命上写着:“你(暹罗国王)前来朝贡,展现了对大国的真诚;朕对你(暹罗国王及臣民)的臣服,也体现了国家教化远方的政策。我继承了祖先的基业,希望德化能够传遍边远地区,广泛地抚恤四方,使你们都能安居乐业。根据礼仪制度,册封诏书应该颁布。你暹罗国森烈拍腊照古龙拍腊马嘑陆坤司由提呀菩埃秉持忠诚,遵守礼义,既倾心向化,又远涉重洋前来请求册封。你地处山河之间,能够承担藩属的责任;你能够遵守法度,不忘对大国的忠心。朕非常赞赏你的忠诚。现在,我册封你为暹罗国王,赐予你诰命,希望你更加忠贞,广泛宣扬教化,珍惜这份荣宠,治理好你的国家。啊!保卫百姓,治理国家,延续祖先的功业;守卫疆土,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记住,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二十三年,暹罗国王派正使王大统和副使坤孛述列瓦提,带着金叶和表文来朝贡。皇帝下令,对暹罗进贡的官员和随从,如果不能骑马的,就由官府提供轿子,并配给轿夫抬轿。在此之前,暹罗的贡船到达虎跳门后,守臣会检查验货,然后贡船才能停泊在河边,货物也会被封存起来,等到礼部发文后,才能进行贸易。这时候,暹罗方面请求以后贡船到达广州后,只要报备就可以进行贸易,并且请求允许暹罗在当地采买器物,希望地方官府能够给予许可,皇帝准许了他们的请求。从这时起,赏赐暹罗的靴子,开始用绢布折算价值了。暹罗贡使回国时,礼部会派一名司官和一名笔帖式护送他们。
二十四年,朝廷议定暹罗国王原本赏赐的缎子是三十四匹,现在增加十六匹,一共赏赐表里五十匹。四十七年,暹罗进贡了两头驯象和两只金丝猴。这一年,礼部官员议定,允许暹罗贡船的压舱货物在广东进行贸易,并且免除税收。
1661年,朝廷讨论暹罗进贡的事,决定按照安南国的惯例,赏赐暹罗国王:缎子八匹、纱四匹、罗八匹、织金纱罗各两匹;王妃则赏赐缎子、织金缎、纱、织金纱、罗、织金罗各两匹。 同年,暹罗国王奏报说,他们有两艘红皮船之前被扣留了,请求广东的督抚把船交给进贡使带回国。皇帝准许了这个请求,还指示礼部说:“暹罗大米产量很高,如果他们能每年运送十万石大米到福建、广东、宁波三地进行贸易,对地方很有好处,就免除他们的税收。” 礼部官员和暹罗使臣协商后,决定每年运送三十万石大米,超过这个数量的大米和其它货物就按规定收税。
雍正二年十月,广东巡抚年希尧报告了暹罗运送大米和进贡物品的情况,皇帝下诏说:“暹罗不远千里,进贡谷种、果树以及梅花鹿、猎犬等物品,十分恭顺可嘉。他们船上的货物全部免税,以此奖励他们向化归顺的诚意。”六年后,皇帝下令暹罗商船运来的米谷永远免税。七年,暹罗常例进贡的物品里有速香、安息香、袈裟、布匹等等,皇帝认为这些东西并非必需之物,就免除了他们的进贡,并以此作为以后的例子。当时暹罗的进贡使还说:“北京是万国景仰的首都,国王希望进贡使能游览上国,遍览名胜古迹,回国后向国王汇报,增长见识。” 皇帝就安排了贤能的官员带领他们游览,还赏赐了一千两银子,让他们购买自己喜欢的物品。使臣又说暹罗本国出产的马很小,国王想买几匹好马带回国,皇帝也准许了,并命令内库支付马价。皇帝还赏赐暹罗国王御书“天南乐国”的匾额,以及缎子二十五匹、玉器八件、珐琅器一件、松花石砚两方、玻璃器两件、瓷器十四件。贡使去广州采购京弓、铜线等物品后,皇帝又下诏赏赐他们。
乾隆元年六月,暹罗国王派使臣朗三立哇提等人来进贡,送来了大象一只,金缎两匹,花幔一条,还说以前皇上赏赐的蟒袍龙袍放在承恩亭里,时间长了,怕保存不好,请求再赏赐几件。皇上就特别赏赐了四匹蟒缎。礼部奏报说,暹罗照丕雅大库说他们国家修建佛寺需要铜,请求朝廷开禁,皇上没同意,但皇上还是特别赏赐了八百斤铜。
乾隆八年,皇上下令允许暹罗商人把米运到福建、广东等省销售,运送一万石以上免除船货税银的十分之五,运送五千石以上免除十分之三。这些米要按照市场价公平地卖给百姓。如果民间米太多,官府就收购,补充常平仓的储备,或者发给沿海的军队作军粮。乾隆十三年,暹罗进贡的除了常规物品外,还送来了黑熊一只,斗鸡十二只,太和鸡十六只,金丝白肚猿一只。
乾隆十四年,暹罗国王派使臣朗呵派提等人进贡,皇上御赐“炎服屏藩”四个字。乾隆十六年,皇上指示福建巡抚喀尔吉善等人研究官府运输暹罗米的方法。喀尔吉善等人认为不方便,建议不如奖励商人,凡是运送暹罗米两千石以上的,就给予官职晋升,皇上同意了这个建议。乾隆十八年,暹罗国王派使臣进贡,请求赏赐人葠、缨牛、良马、象牙,以及内务府的官员来指导他们国家的礼仪。礼部官员不同意,皇上就赏赐了四斤人葠,并特别嘱咐使臣回国后告诉国王要“恪守规制,益励敬恭”。
乾隆二十二年,暹罗进贡,皇上特别赏赐国王蟒缎、锦缎各两匹,闪缎、片金缎各一匹,丝缎四匹,玉器、玛瑙各一件,松花石砚两方,珐琅器十三件,瓷器一百零四件。乾隆三十一年,暹罗又进贡,赏赐跟以前一样。
后来,两广总督李侍尧奏报说暹罗被花肚番打败了,把以前朝廷赏赐的东西都交还了。这个花肚番就是缅甸。当时,缅甸进攻暹罗,包围了暹罗首都阿由提亚,三个月后攻陷了阿由提亚,杀了暹罗国王,暹罗就这样灭亡了。
缅甸打败了暹罗之后,就仗着自己厉害,入侵云南边境。咱们皇帝高宗就多次派将军明瑞、大学士傅恒、将军阿桂、阿里衮他们去打缅甸。缅甸呢,也从暹罗调兵来救自己。
当时阿瑜陀耶(暹罗首都)被攻陷的时候,暹罗的将领郑昭正带兵去柬埔寨办事。听到首都丢了,赶紧带兵回来救援,跟缅甸打了好多年的仗。因为缅甸被中国缠住了,郑昭就趁着缅甸疲惫不堪的时候,把他们打败了,暹罗也恢复了。郑昭啊,是咱们广东人,他爸爸在暹罗做生意,生下了他。郑昭从小就很有才能和谋略,在暹罗当官。打败缅甸军队后,暹罗人都拥戴他当国王,他还把首都迁到了吞武里,好好治理国家,国家也越来越富裕了。
过了四十六年,郑昭派使臣朗丕彩悉呢、霞握抚突他们来进贡,说暹罗自从遭受缅甸的侵略后,终于报仇雪恨,重新安定下来。因为暹罗王室后继无人,大家就推举郑昭当了国王,所以按照惯例来进贡。皇帝很高兴,在山高水长的地方设宴款待了这些使臣。他们进贡的东西,收了一头大象、一块犀牛角,其他的东西允许在广东卖,而且免税。皇帝还像以前一样,赏赐了国王蟒袍和珍贵的礼物。
四十七年,郑昭死了,他儿子郑华继承了王位。郑华也是个有本事、有武力的人,多次打败缅甸,缅甸酋长孟陨根本不是对手,只好搬到蛮得勒去了。
五十一年的時候,郑华派使者来进贡,贡品可不少:龙涎香、金刚钻、沉香、冰片、犀角、孔雀尾、翠皮、西洋毡、西洋红布、象牙、樟脑、降真香、白胶香、大枫子、乌木、白豆蔻、檀甘密皮、桂皮、滕黄,还有两头驯服的大象。皇宫里以前没有大象,皇上把一半贡品赏赐给了后宫。同时,郑华也请求朝廷封他为王。十二月戊午日,皇上正式封郑华为暹罗国王,这跟康熙十二年封王的情况一样。圣旨里写着:“我们国家受命于天,统治天下,教化恩泽遍及四方,远近都归顺了。暹罗国虽然隔着大海,但是一直都向我们进贡,自从遭受缅甸战乱后,人民和土地都遭到破坏,实在令人同情!前任摄政王郑昭,在全国被战火摧残之后,收拾残局,保住了一方土地,没有中断进贡。他的儿子郑华继承了他父亲的遗志,派使者远道而来进贡,充分显示了他的诚意。朕治理天下,没有内外之分,所有的人都是朕的子民。如果暹罗旧王的子孙后代还活着,当然会选择他们的嫡系来继承王位。现在听说旧王的后代在战乱中都死了,郑氏父子摄政已经两代了,能够保住他们的土地,团结人民,全国上下都拥戴他们。所以朕特地颁发圣旨,封你郑华为暹罗国王,给你赏赐诰命和印章,希望你认真地履行职责,好好守护你的封地,抚慰百姓,不要辜负你父亲的基业,以回应朕安抚海外、兴亡继绝的愿望。”
同一年,广东巡抚穆腾额奏请朝廷规定:暹罗的正副贡船各免税一艘,其他的船只则按照货物征税,以此来防止奸商钻空子。
一开始,缅甸害怕咱们国家的强大实力,主动归顺了。但后来,缅甸却屡次被暹罗打败。到了嘉庆五十三年的時候,缅甸派人来进贡,请求咱们国家下令让暹罗停战。
嘉庆五十四年正月,皇帝给暹罗国王郑华下了道圣旨,圣旨上说:“自古以来,有作为的皇帝,都以强大的国力为基础,同时又重视安抚百姓,凡是翻山越海,不远万里来朝贡的国家,我们都给予关怀和恩惠。你暹罗国王郑华,远在海外,因为受封为藩属,派使臣帕使滑里逊通亚排那赤突等人,带着贡品来朝贡谢恩,这充分表达了你的忠诚之心。朕知道你们国家和缅甸接壤,以前缅甸那些蛮横的国王,不断侵犯你们,挑起战争,这可不是你们的错。现在缅甸的新国王孟云掌权了,他后悔以前的所作所为,表示愿意归顺,我们在他的使臣回国的时候,已经通知孟云要和你们国家重新修好关系,不再发生战争。你们暹罗也应该放下以前的恩怨,永远不再发生冲突,一起做我们的藩属,共享皇恩。现在特地赐给你国王丝绸、布匹等物品,希望你能够接受这份恩赐,更加忠诚,以回应朕的关怀,长久地享受皇家的恩宠。记住我的话!”
明年,郑华就说:“乾隆三十一年,乌肚跟我们打仗,国家都亡了,皇帝也死了。我父亲郑昭光复国后,勉强收回了原来的地盘,十成里也就只有五六成。以前咱们的丹荖氏、麻叨、涂怀三座城池,还被乌肚占着呢,希望皇上您下令让乌肚把这些城池还给我们,恢复我们原来的国土。” 广东巡抚郭世勋就把这事儿报给了皇上。
皇上觉得暹罗说的“乌肚番”就是缅甸。以前缅甸和暹罗的诏氏打仗,那是缅甸前任国王懵驳干的事儿,跟现在的孟云王没关系。丹荖氏等三座城,也是诏氏当政的时候被缅甸占去的,根本就不是郑氏的国土。两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了,就应该各自守着各自的地盘。现在暹罗都换了皇帝,而且还是异姓继位,更不应该为了诏氏以前丢的地盘跟人家争了。皇上就让军机大臣替郭世勋起草个文书,让暹罗别再闹了。
这年暹罗进贡,赶上皇上过万寿节,暹罗就多贡了寿烛、沉香、紫胶香、冰片、燕窝、犀角、象牙、通大海、哆啰呢这九种东西。皇上也赏赐了暹罗国王御笔写的“福”字。到了乾隆六十年,暹罗打败了柬埔寨,占领了阿可耳和破丁篷两地。
嘉庆元年,暹罗派使臣来进贡,送来了用汉文和暹罗文写成的给太上皇和皇帝的金叶表文,还有各种贡品。正月里,皇帝还请使臣参加了在宁寿宫举办的千叟宴,并且赏赐给正使一首他自己写的《千叟宴诗》。
第二年,暹罗又派使臣来祝贺皇帝归政和登基,贡品包括龙涎香、冰片等二十四种珍贵物品。皇帝奉太上皇的旨意,给暹罗国王郑华下了一道圣旨,大概意思是说:“暹罗多次进贡,表现出对天朝的臣服,这次又派使臣来进贡,充分体现了你们的诚意。天朝向来宽厚待人,但考虑到你们路途遥远,进贡的物品太多,劳民伤财,所以这次就破例全部收下,再额外赏赐你们一些丝绸等物品。以后进贡就按照以前的规定来就行了,不必太多,以示体恤。” 圣旨最后还告诫暹罗国王要继续忠诚,永享天朝的恩泽。
嘉庆三年,皇帝在重华宫设宴款待暹罗使臣。五年,暹罗国王又派使臣带着祭文和贡品去给去世的高宗纯皇帝进香,同时也献上了贡品。不过,广东巡抚奉旨让使臣不用来北京,直接把贡品带回去了。六年,暹罗的副贡使怕窝们孙哖哆呵叭在广东病死了,皇帝下令地方官员妥善处理后事,还赏赐了三百两银子,让他先送回暹罗。
十年,暹罗进贡时,报告说他们打赢了缅甸,皇帝下诏谕令暹罗与缅甸和解。到了嘉庆十二年九月,皇帝又给暹罗国王郑华下了一道谕旨,严厉警告说:“不准你们再违反规定,用中国人驾驶船只运送货物往来,以防奸商从中作弊,引发纠纷。如果再发生这种情况,奸商要治罪,你们国王也脱不了干系!这条禁令一定要严格遵守!”
十四年的时候,我们派使者去暹罗祝贺,皇上还特别赏赐了正副使臣在重华宫的宴会。秋天,郑华去世了,他儿子郑佛继位。 新国王派使者来进贡并请求册封,结果半路遇上风暴,九种贡品都沉没了。皇上说不用补送了,真是够大方的。
十五年,皇上正式册封郑佛为暹罗王,还给了他诏书、印章,派使臣把这些东西送回暹罗。十八年冬天,总督蒋攸铦上奏说,暹罗进贡的正船在海上失火烧毁了,只有副贡船到了广东。副使唧拔察哪丕汶,听说正船出事,本来就有点病,这下更吓坏了,病得更厉害了,没法马上进京。皇上就让副使留在广东治病,剩下的十种贡品,派人送到京城,也不用补送那些丢失的。皇上还特别说了:“暹罗国王一片诚心进贡,冒着风浪远道而来,就跟贡品送到京城一样。按照惯例赏赐的东西和敕书,就由兵部交给两广总督颁发吧。”
第二年,暹罗王听说贡船烧毁了,又重新准备了贡品进贡,结果又遇上了台风,船散了。二十年秋天,正副贡船终于先后到了广东,蒋攸铦把这事儿报了上来。皇上很高兴暹罗这么恭顺,就说:“暹罗以前是三年进贡一次,明年又该进贡了。这次的贡品,就当作二十一年例贡吧。” 暹罗王后来又上表请求允许用咱们内地水手驾驶船只,但朝廷没同意。
道光元年,暹罗远征马来半岛,攻下了开泰州,一路打到沙鲁他,又拿下派拉克,接着跟色兰格耳国打仗,结果军队疲惫了,就从新格拉撤兵回去了。三年,暹罗派使者来进贡,祝贺皇上万寿。四年,郑佛当了十五年国王,把王位传给了他儿子郑福。 第二年,暹罗又派使者来进贡请求册封,结果船坏了,贡品都沉到海里了。皇上又免了他们补送贡品的责任,还是封郑福为暹罗王。郑福当国王后,进贡更勤快了。十九年三月,宣宗皇帝因为暹罗一直很勤快地进贡,就下旨说:“暹罗三年进贡一次,改成四年一次吧。”
咸丰元年,郑福死了,他弟弟蒙格克托继位,咱们中国管他叫郑明。郑明按照孝和睿皇后和宣宗成皇帝的遗诏,派人去进贡香火,还带了奏章和礼物,祝贺新皇帝登基。因为正好赶上例行的进贡,他就想把贡品一起送来。文宗皇帝让两广总督徐广缙告诉郑明,不用来北京了,贡品和礼物都带回去吧。至于例行的进贡,现在是国丧期间,二十七个月之内不接受朝贺,宴会也暂停,等到新国王请求册封的时候再送来。
第二年,徐广缙奏报说:“暹罗国王派使臣补送例贡,并且请求册封,使臣已经到达广东了。”皇帝下令在册封之前把使臣护送来北京;至于给新国王的册封诏书,等贡使到了京城再发给他带回去。可惜广东当时匪乱很严重,贡使最终没能来,暹罗也就此停止了对中国的进贡。从那以后,暹罗就成了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了。
郑明精通佛学,还会说英语,他学习西方国家的制度,实行新政,国家治理得越来越好,称自己为皇帝。他还跟英国、法国等国家签订条约,互派使臣常驻对方国家。同治七年,郑明死了,他儿子朱拉隆功继位,废除了奴隶制度,实行君主立宪。北部发生叛乱,被他平定了。法国吞并了越南之后,又逼迫暹罗割让湄江东边的土地。
光绪十九年,暹罗国王派兵防守。法国借口暹罗侵略越南,出兵占领了孔格沙丹格和托伦格两地,又继续进占老挝的加核蒙隆拍拉朋。暹罗军队败退到湄河西岸,法国又用海军攻击曼谷港口,暹罗人害怕了,请求和谈。后来,英国人觉得法国势力越来越大,对他们不利,就和法国签订条约,保证湄南河地区属于暹罗,暹罗这才稍微安定下来,集中精力发展内政,国家一天天富强起来。宣统二年,朱拉隆功去世,他的儿子哇集拉伍打继位。
泰国啊,它的范围大概在北纬6度到20度之间,东经97度到107度之间。政府部门呢,设有外交部、内政部、财政部、陆军部、海军部、司法部、教育部、农业部和交通部,这九个部门辅助国王管理国家大事。另外还有一个枢密院,国王会挑选一些亲信和功臣来担任要职,国家的大事都要经过他们的商议才能决定。首都地区叫做畿甸省。全国一共分十七个州,每个州都设有总督。州下面还有县、郡、村。人口大约八百万,其中中国人占了三分之一。他们的军队制度模仿德国的兵役制度,常备军有三万人,战时可以增加到十倍。海军也有一些炮舰和水雷艇。造枪炮的工厂和造船厂也都建起来了。泰国历代国王都英明神武,政治清明,所以虽然夹在英国、法国这些大国的殖民地之间,却依然能够保持独立。
南掌,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老挝。雍正七年的时候,云贵总督鄂尔泰上奏说:“南掌国王岛孙派使臣送来了用缅甸文字写的贡表一份,还有两头驯服的大象,请求纳贡。”皇帝很高兴,就下令他们的贡道从普洱府进入,沿途要派人保护,并且要好好供给他们的生活所需。雍正八年二月,南掌又派使臣来进贡,并且请求确定纳贡的周期,皇帝就规定五年纳贡一次。皇帝还赏赐了他们诏书和一些丝绸之类的物品,让使臣带回去。雍正九年六月,南掌又派人来感谢皇帝的恩典。
乾隆元年,皇上赏赐了南掌国王彩缎和文绮。八年二月,因为南掌路途遥远,皇上把进贡的次数改成了十年一次。十四年正月,南掌进贡了驯服的象。二十六年二月,南掌国王准第驾公满上奏说:“我母亲喃玛喇提拉和我一起派使臣进贡,献上两只驯服的大象,祝贺皇上五旬万寿,皇太后七旬万寿。” 准第驾公满还另外准备了奏章和两头大象,皇上按照惯例赏赐了他。六月十三日,礼部官员商议说:“以后各省巡抚,要是碰上南掌、琉球、苏禄、安南这些国家的使臣来进贡,就要从同知、通判里选一个人,再选一个武官守备,陪着他们一路护送到京城,并且要通知沿途各省增派人手护送,各省轮流负责;使臣回国的时候,也一样这么办。”皇上同意了这个建议。礼部又奏报说:“南掌这些藩属国的使臣进贡,都在皇上出巡的时候,让他们在路边瞻仰圣颜,观看仪仗。现在南掌国王准第驾公满派使臣叭哩细哩门遮昆来京城,想在七月初八日皇上出行的当天,让他们在大东门附近叩见皇上。”
乾隆四十七年,南掌国王召翁派使臣叭整哄等人来进贡,皇上在山高水长的地方连续几天赏赐他们茶果点心,还在紫光阁和三无私殿设宴款待他们。“山高水长”啊,皇上真是好客!五十五年,南掌国王进贡驯服的大象祝贺皇上大寿,还附上了例行的贡品。皇上命令云贵总督富纲派人护送他们。南掌的使臣定于七月二十日到达热河行宫,和蒙古王公以及其他藩属国的使臣一起参加寿宴。五十八年,皇上下令免除了南掌例行的进贡大象。第二年,南掌国王召温猛派使臣请求册封,皇上特别颁发了诏书和刻有驼钮的镀金银印,交给使臣带回南掌。六十年,南掌国王进贡祝贺皇上大寿,献上了《长生经》一卷、阿魏二十斤、象牙四十根、以及四十匹异域锦缎。这时候,召温猛已经迁居到越南昭晋州,虽然收到了诏书和印玺,却还没能回国。
嘉庆四年,国王想来北京进贡,还派人送来了请求进香的奏表。皇上没同意,让云贵总督通过驿站把金叶子做的奏表送来,贡品檀香三枝直接交给太常寺就行了。
过了几年,嘉庆十二年,国王又派人送来了四头驯服的大象,四百斤象牙,三十斤犀牛角,还有一匹土布。皇上赏赐的东西可多了。
嘉庆十四年,越南国王阮福映派人把南掌国的国王印章送来了。皇上说:“南掌国王召温猛这个人啊,又没本事又胆小,逃到越南去了,把印章也扔了。朕体谅他流亡在外不容易,就没追究他,怎么可能让他再管南掌的事呢?让他在越南住着吧。南掌的事就由他哥哥召蛇荣来处理。”
二十四年,召蛇荣的儿子召蟒塔度腊又来进贡了,还巴巴地请求皇上再给他颁发一个国王印章。负责礼仪的大臣说,之前送来的印章字迹完好无损,不用再刻一个了,就批准给他一个新的印章,再加一道圣旨,让他拿着回去。
道光二十二年,皇上派人下旨,封召喇嘛呢呀宫满为南掌国王。
咸丰三年,南掌国王召整塔提拉宫满派人来请求进贡。皇上说,南掌进贡的使臣以前都是走贵州、湖南、湖北、河南,一路北上到北京的。但是现在广东还有土匪没剿灭干净,就让云贵总督吴文镕他们告诉南掌的使臣,这次就不用来北京了,赏赐还是照样给,让他们先回去吧,贡品大象就由总督派人送来北京。 可是,从那以后,云南又闹起了土匪,进贡的路就断了。
那时候,南掌国除了进贡给中国,还同时进贡给越南的顺化和暹罗的曼谷。后来越南衰落了,南掌就归顺了暹罗,成了暹罗的属国。光绪十一年,法国人占领了整个越南。因为南掌地处湄公河中间,是传教和通商的要道,法国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又开始保护南掌,这样一来,南掌又成了法国的势力范围了。
隆勃剌邦是南掌国的首都,坐落在湄公河的左岸。湄公河到了这里往南拐了个弯,南冈江从东边流过来汇入湄公河,河水弯弯曲曲的,像个玉环一样。城就在山脚下,正好在南冈江和湄公河交汇的地方,河水穿城而过。王宫在城北,依山而建,规模宏伟,气势壮观。城里到处都是佛塔寺庙,鳞次栉比。湄公河两岸有很多花园。
大部分居民是老挝族人,也有一些喀木族人。老挝族人的习俗和暹罗人差不多,不纹身,性格比较老实憨厚,有点懒散。他们信奉佛教,善良仁慈,不喜欢杀生。主要从事耕种和畜牧,也会铸造和纺织。他们身材矮小,鼻子宽阔,嘴唇厚实,皮肤呈红褐色,头发剪短只留头顶,不留胡须。男子的衣服是用一块布围在腰间,一直到膝盖,有钱人家的会用丝绸缎子做。女子的下装像裙子,上衣像一件裹胸的衣服,头发乌黑亮丽,垂在后颈,耳朵、手和脚上都戴着金银铜制的环饰。
他们的房子大多是用藤条和竹子搭建的,富裕人家和官府的房子是用坚固的木材建造的,非常华丽气派。他们常吃糯米饭,也吃一些粳米饭。中国人教会了他们酿酒和养蚕缫丝的技术。他们养着大象和水牛,用来耕田和运输货物。当地的物产丰富,有各种金属矿藏,稻米有粳米和糯米两种,玉米很多,小麦和粟米比较少,还有靛青、漆、藤、竹、麻、棉花、椰叶、桄榔、甘蔗、槟榔、豆蔻、烟叶、芝麻、花生,松树和楢树尤其多。
他们的货币,有时用暹罗的体格银币,有时用印度的卢比,都是银币。此外,也用铜钱、铁钱、银锭和海贝。不过,他们使用货币的情况比较少,大多是直接以物易物。那里的气候温和宜人,从二月到八月多东风,雨水也多;从九月到正月多北风,天气晴朗。
苏禄,是个南洋的岛国。雍正四年的时候,苏禄国王毋汉未母拉律林派人来进贡,送来了不少东西。
五年六月,苏禄国的使臣到了北京,带来了珍珠、玳瑁、花布、金头牙萨白幼洋布、苏山竹布、燕窝、龙头、花刀、夹花标枪、满花番刀、藤席和十二只猴子,种类还挺多。皇上设宴款待他们,还赏赐了不少东西,并且下了一道圣旨,让使臣带回去。当时规定,以后每五年进贡一次,贡品要从福建送来。
雍正十一年六月,苏禄国王又派人来谢恩,还说了一件事:他祖先,也就是东王,在明朝永乐年间来过中国朝贡,回国途中在德州去世了。当时皇帝下令官员为他修建坟墓,立碑刻字,还追封他为“恭定王”,并留下十个妻妾和仆人守墓。三年丧期过后,才把他们送回国。现在已经三百多年过去了,祖先的坟墓和后代子孙居住的地方,希望能修缮一下。
朝廷的官员们讨论后认为:苏禄国东王巴都噶叭哈答去世后,他的长子都马含回国继承王位,而二儿子安都禄和三儿子温哈喇留下来守墓,他们的后代就以祖先的名字分为安姓和温姓两支。所以,应该按照苏禄国王的要求去做。于是就下令检查东王的墓地,把神道、享亭、牌坊都修缮一下,并且在安姓和温姓中各选一个人,给他们官职,负责祭祀。皇上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乾隆五年八月,苏禄国王麻喊味呵禀朥宁派人护送因为遇到风暴受困的商人回国。八年后,苏禄国的贡使马明光请求三年后恢复朝贡,皇上说还是按照雍正五年定下的五年一贡的规矩来。乾隆十九年,苏禄国王麻喊味安柔律噒又派人来进贡,还送来了一包土,请求把苏禄国的人口编入中国的户籍。皇上说:“苏禄国一心向往大清,你们的人民和土地都在我们的统治范围之内了,不用再送土地图册了。”乾隆二十八年,苏禄国王又派人来进贡。从那以后,苏禄国就再也没有来进贡了。
苏禄人本来就是个彪悍好战的部落。西班牙占领了菲律宾吕宋岛之后,想把苏禄变成他们的附属国,苏禄人坚决不同意。西班牙人就带兵去打,结果被苏禄人打败了。苏禄人一直都很敬佩中国,世代都来中国朝贡,这传统从未断过。
苏禄国面积不大,岛上有很多险峻的山岭,最南边是石崎山、犀角屿和珠池,因为周围都是岛屿环绕。海里盛产珍珠,当地人和中国商人做生意,大的珍珠利润能翻几十倍呢!除了珍珠,苏禄还出产苏木、豆蔻、降香、藤条、荜茇、鹦鹉等等。苏禄人口很多,但是土地贫瘠,常常吃不饱饭,经常需要从别的岛屿买粮食。苏禄人信奉伊斯兰教,据说他们还和婆罗洲的芒佳瑟人一起当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