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浴,字雪海,是河北定州人。从小就有志气和节操,性格比较刚烈。顺治六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刑部主事。两年后,升迁为湖广道御史,去四川巡视。当时张献忠的孙子可望、李定国等人投降了明朝,成了桂王的部下,占据四川南部作乱,朝廷派兵讨伐。那些地方官吏,趁着打仗的机会,在军中提前授官,肆意贪污残暴。郝浴一到四川,就严厉约束他们,认真了解老百姓的疾苦,那些官吏这才收敛了嚣张气焰。

顺治九年,平西王吴三桂和固山额真李国翰分兵去收复成都、嘉定、叙州、重庆。结果两路大军都打败了,吴三桂退到绵州。郝浴当时正在保宁府监督乡试,可望率领几万人马包围了保宁城。郝浴立刻飞速派人给吴三桂送信,用大义激励他,说:“你要是死在贼人手里也就罢了,要是死在我的手里,那也是罪有应得!”一个月后,吴三桂终于带兵来救援,可望等人这才撤兵。

哎,那会儿我正被困在成都呢,皇上就下诏问我收复四川的办法。我上奏说:“秦军的麻烦在于后勤补给困难,四川的军队则面临着粮食短缺的问题。所以,必须让秦军别指望四川支援,才能保住秦地;四川也别指望秦军支援,才能图谋发展。成都这地方,地广人多,战略位置又重要,灌口这一条河,控制着周围三十多个州县。如果把军队调到成都,按照户籍登记屯田,耕种一年,就能顶得上秦军三年的后勤运输。主要困难在于耕牛的来源,如果命令当地土司提供耕牛,抚慰官员和他们签订契约,丰收后偿还牛价,他们应该都会答应。嘉定府地处上游,盛产茶叶和食盐,可以暂时用茶盐换取粮食种子,这样牛和种子就都不难解决了。所以我认为就地屯田是可行的。四川的主要威胁是滇军的寇扰,滇军依仗的不过是一些皮制的箭筒、布制的铠甲、鸟铳和弯刀,他们擅长在山岭间穿梭。而蜀地的土官和土兵,在这方面比他们更擅长。如果挑选精锐的土兵作为先锋,再以满洲的精锐骑兵作为后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敌军一定会溃不成军。所以我认为使用土兵也是可行的。”皇上觉得我的建议不错,就交给兵部讨论。兵部却说,关于作战和防守的事,应该听从三桂的指挥,结果我的奏疏就被搁置了。

我又上奏说:“那些投降的土匪,朝廷给了他们官职,结果他们却肆意抢劫,祸害百姓。我建议以后那些想重新当兵的,就让他们回部队;那些想当老百姓的,就让地方官府给他们登记造册,免除他们的牛租和杂税,让他们在熟地上耕种,并给他们设定固定的税额。”这个奏疏最后被采纳了。

吴三桂进军四川,越来越骄横,手底下的兵也越来越无法无天。吴三桂怕监察御史张煌言严厉查处,就阻止沿途的塘报上报情况。张煌言上奏朝廷说:“我这个当差的,是朝廷的眼睛和耳朵,现在消息都被堵住了,要我还有什么用?” 保宁城围解之后,朝廷要赏赐将士,吴三桂把自己的帽子衣服赏给张煌言,张煌言没接受。他还上奏说:“平定叛贼是平西王吴三桂的责任,我负责的是监察风纪,不参与军事行动,现在却要给我赏赐,不是拉拢我,就是忌惮我。” 然后,张煌言又陈述了吴三桂带兵观望,不积极作战的情况。吴三桂对此非常记恨。

张煌言弹劾永宁总兵柏永馥临阵脱逃,广元副将胡一鹏骄横跋扈,违法乱纪,并要求革职查办。 降将董显忠等人被授予司道级别的官职,却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张煌言再次上奏弹劾,让他们恢复原来的职务。吴三桂就唆使董显忠等人进京告状,结果张煌言被降级免职。

过了十一年,大学士冯铨、成克巩、吕宫等人联名推荐张煌言,吴三桂就抓住张煌言在保宁捷报中写有“亲冒矢石”的语句,指责他夸大功劳,进行弹劾。 朝廷讨论后,认为张煌言应该判死刑,皇上最后网开一面,把他流放到奉天。 大学士冯铨、成克巩、吕宫因为推荐张煌言而受到牵连。张煌言到了戍守的地方,更加潜心研究义理,喜欢读孟子和程颐、程颢的书,还在自己的住所题写了“致知格物”四个字,刻苦努力,立志图强。

康熙十年,康熙皇帝到奉天巡视,张煌言在路边迎接,详细地向皇帝陈述了事情的经过。康熙皇帝很受感动,安慰了他很久。

十二年前,吴三桂造反了,当时尚书王熙和给事中刘沛曾经弹劾过浴血,结果被部门的意见给否决了。

十四年的时候,侍郎魏象枢又上书说:“浴血这个人,他的血性比常人强得多,他的才能、操守和学识,我都自愧不如。如果让他在西蜀掌握一点权力,他怎么可能像罗森那些人一样低头顺从叛贼呢?我们做臣子的在朝中做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当初弹劾浴血的人是吴三桂,如果吴三桂一直都老老实实听话,那朝廷当然会重用他,把他当成心腹。浴血不过是个书生,就算让他老死在偏远的地方,又有谁会去管他呢?现在吴三桂叛变了,天下人都恨吴三桂,自然也就都同情浴血。浴血在吴三桂当着王爵,掌握兵权的时候,都不畏惧他的权势,不依附他的势力,结果反而成了吴三桂的仇人。吴三桂的仇人,正是国家应该重用的人,咱们怎么能忍心抛弃他呢?”皇上听了魏象枢的话,就召回了浴血,重新任命他为湖广道御史。

那时候陕西提督王辅臣也叛变投靠了吴三桂,浴血上书说:“咱们的大军要进剿平凉,应该在西安和潼关驻扎重兵,以便互相策应。可以用郧阳的军队攻打兴安,调动河南的军队进入武关,直取汉中,这样很快就能抓住叛贼。”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把他的奏疏下发给各路将领。他还请求禁止苛刻的征税,救济百姓的困苦,停止督抚提镇这些官职坐享其成,滥竽充数的现象。他接连上了十多道奏章,都直指当时的弊端。

十六年,皇上派他巡视两淮盐政,严厉打击长期存在的贪污腐败行为,增加了六十多万的税收。淮安和扬州闹大饥荒,他下令打开粮仓赈济灾民,救活了很多人。十七年,他被提升为左佥都御史,后来又升迁为左副都御史。

十九年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广西巡抚。广西刚经历战乱,老百姓生活非常艰难,他一心一意地安抚百姓,上奏朝廷提出了四条治理策略:裁减军队、淘汰战马、加强要害防守、精简精锐部队;他还建议停止铸造铜钱,改用粮食征收银两,并且恢复南宁、太平、思恩等府县的旧盐法。皇上都批准了他的建议。当时南方边境已经平定,满洲军队都撤回京城了。他上奏说,抚标兵(地方部队)不宜裁减,经过朝廷讨论,最后决定保留一半。他又请求为在广西殉职的巡抚马雄镇、傅弘烈在桂林修建祠堂,因为知府刘浩、知县周岱生被孙延龄杀害,他也上奏请求朝廷抚恤他们。二十二年,他去世了。灵柩回乡,送葬的百姓绵延千里,哭声不断。

一开始,傅弘烈因为军事紧急,挪用了七万多两银子和七千多石粮食作为军饷,他请求从库房的账目中扣除。他死后,布政使崔维雅代理巡抚,弹劾他侵吞欺诈,朝廷派郎中苏赫、陈光祖前去调查,调查结果和崔维雅的说法一样。朝廷商议要撤销他的官职并追回钱款。皇上知道他清廉,明白他挪用的钱粮并没有私吞,就宽大处理,免除了追偿。二十五年,他的儿子林为父亲申冤,最终恢复了他父亲的官职,并赐予祭葬。

他的儿子林,字中美。康熙二十一年考中进士,被授予中书科中书舍人,后来历任吏部郎中,也以清廉正直著称。后来升迁到礼部侍郎,加尚书衔。退休后去世了。

杨素蕴,字筠湄,是陕西宜君人。顺治九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直隶东明县的知县。他到任的时候,东明县正遭遇黄河决堤后的惨状,官府的房屋和城墙都毁坏了,老百姓的房子几乎都没了,剩下的百姓就住在土堆上,也就几十户人家。

杨素蕴一到任,就开始修缮城墙,招集逃散的百姓。三年时间,户数就增加到了一万多户。这效率,杠杠的! 那会儿,山东一伙土匪,叫任凤亭什么的,在周边地区到处抢劫,还打到了畿南地区。杨素蕴就用计策降服了他们的头目,把那些被胁迫的喽啰也都遣散了。厉害吧?

顺治十七年,杨素蕴因为政绩突出被朝廷表彰,直接提升为四川道御史。上任后,他上了一道奏疏,大意是说:“我当言官的,就应该以言论为职责。但是现在天下最大的问题是,光说不练,空谈误国。国家设立各种官职,各有各的职责。如果大家都能各司其职,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像负责弹劾的、负责筹集钱粮的、负责地方治理的、负责审理案件的,都能尽职尽责,那天下太平就不是什么难事了。更重要的是,皇上要以诚待人,严惩大奸大恶,宽容小过小错,让大家都能够发挥自己的才能,这才是治国安邦的根本啊!”

吴三桂当时在云南当老大,地方官吏可以自己推荐提拔官员,这叫“西选”。后来,竟然连朝廷大臣都能被这样推荐了,完全没顾忌了。有个叫素蕴的人上书弹劾说:“三桂把湖南道胡允等十个官员推荐到云南各道任职,其中还有奉差的部员,这太让人震惊了!爵位和俸禄是皇帝的大权,纲纪是朝廷的大防线,大权不能随便转移,防线不能崩溃。以前征战用人,皇上特地命令吏部和户部不得干涉,只是根据军队的需要和所辖五省官员的意见酌情推荐,从来没有听说过敢用其他省份甚至在京的现任官员来填补空缺的。再说,奏疏里说,在云南找合适的人太难,在远方找又怕调动不及时,可是湖南、四川离云南还近呢,要是说京师、山东、江南离云南万里之遥,那不知道什么才算远?皇上特许方便起见,也只是允许就近调补。如果天下所有的官员,不管内外,不管远近,都可以随意挑选,那还不如让吏部按规矩来任命,这样才名正言顺。就算说云贵刚开辟,缺少人手,这些官员的才能品德藩王都了解,也应该奏请皇上让吏部签署任命;现在直接就用,这不是轻视官职,亵渎朝廷吗?人臣忠奸的区别,就从一个念头是否恭敬谨慎开始。藩王在云南待了这么多年,应该懂得大道理。这次做法是为了封疆大吏考虑,也许没有别的坏心思,但是防微杜渐,应该从一开始就谨慎。请求皇上训斥藩王,以后只管努力进取,用心安抚百姓,一切权力都应该禀报朝廷,这样君恩臣义才能两全其美。” 这奏疏递交到了朝廷。

十八年后,圣祖皇帝即位,辅臣执政,提拔素蕴做了川北道。吴三桂看到素蕴以前的奏疏,很生气,写奏疏辩解,还特意挑出“防微杜渐”这几个字,说这是暗讽他,话里藏着危险。皇上下令责问素蕴,素蕴回答说:“防微杜渐,是古今通用的道理。我只是希望藩王每件事都做好,做圣世的好臣子,没有别的意思。” 朝廷讨论后,认为素蕴是在狡辩,应该降职,最后把他罢官回家了。

住了十年,吴三桂造反了。当时,尚书郝惟讷和冀如锡,还有侍郎杨永宁一起上奏章请求朝廷启用他。郝惟讷的奏章尤其恳切,大概意思是说:“他以前就上奏弹劾过吴三桂,说要防微杜渐。当时吴三桂还没造反,看起来像是杞人忧天。但是现在看来,他当初的预见非常准确,而且敢于为国家直言进谏,奋不顾身,他的刚正不阿,确实非常人所能及!应该赶紧给他更高的职位。”于是朝廷就命令他去湖广前线,按原来的官职任用。正赶上他父亲去世,他守孝期满后,才去前线赴任。总督蔡毓荣推荐他担任湖广提学道,但户部认为应该以他在军务中担任参议道的资历来补这个缺。康熙十七年,他被任命为荆南道。

那时候,襄阳总兵杨来嘉、副将洪福等人叛变投靠了吴三桂。军队运送军饷,从襄阳到房县、保康的道路非常险峻,船车无法通行,每年都要征调襄阳、安陆、德安三郡的民夫来肩扛背驮,军饷供应非常困难。他发现谷城有个小溪可以通航,于是就亲自前往山谷开辟了一条运粮的道路,从此水运畅通,节省了九成民夫,军队再也不缺粮了。后来,他升迁为山西提学道。康熙二十四年,任期满了,有人推荐他,他被提升为通政司参议,又逐步升迁为顺天府尹。康熙二十六年,他被任命为安徽巡抚。那年闹饥荒,他上奏章请求朝廷赈灾。奏章刚递上去,他就下令各州县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救活了很多人。

不久,他又调任湖广巡抚。正赶上平定龙兴起义后不久,许多胁从者人心惶惶,夜里常常发生骚乱。他首先严厉禁止互相告密,才让局势稳定下来。康熙二十八年,大旱,他上奏章请求免除武昌等32个州县的赋税,朝廷派户部郎中舒淑等人与湖广巡抚一起勘察灾情。舒淑到达武昌时,他正好得了暑疾,就让布政使于养志和总督丁思孔去勘察。不久,他就称病请求退休,皇上怀疑他假装生病,就罢免了他的官职。圣旨刚下达,他就去世了。

湖北好多地方,特别是沔阳、江陵、汉阳、嘉鱼这些靠江的地方,地陷了还照样收税,真是苦不堪言;咸宁、黄陂、景陵庄稼歉收;江夏、崇阳、武昌、通城、汉阳、汉川、云梦、孝感、应城这些地方的田赋又特别重,监利一年收两次税,老百姓受苦几十年了。有个叫素蕴的人,他把这些情况都调查清楚了,写了两份奏章。结果还没来得及上奏,就病倒了,临死前口述遗疏,说:“这份奏章要是能上奏,我死也瞑目了!”

郭琇,字华野,山东即墨人,康熙九年考中进士。十八年,被任命为江南吴江知县。他能力强,办事效率高,很擅长断案。他实行了一种新的征税办法,那些小吏们根本没机会贪污。他在吴江当了七年知县,政绩在江南数一数二。二十五年,巡抚汤斌推荐他,说郭琇为人清廉,办事认真,应该提拔。但是有人说他征税没有完成指标,所以他的升迁被搁置了。皇上特别批准,直接提拔他做了江南道御史。当时河督靳辅建议停止疏浚下河,修建高家堰大堤,丈量堤外土地作为屯田,说这样每年可以增加上百万的收入。巡抚于成龙不同意,皇上就派尚书佛伦去调查,让朝廷大臣们一起讨论。九卿们也都提交了奏章,尚书张玉书、左都御史徐乾学都强烈反对屯田,说会扰民。二十七年,郭琇上奏弹劾靳辅治河无功,还说他只听信幕僚陈潢的话,阻止疏浚下河。皇上在乾清门召见大臣们,拿出郭琇的奏章,让他们一起讨论。后来靳辅进京朝见,皇上又召集大臣们讨论这件事。郭琇再次强调屯田会害民,结果靳辅被罢免了,郭琇则被提拔为佥都御史。

大学士明珠掌握实权,跟国柱相比,他可是没少搞贿赂,权势一时无两,后来皇上终于察觉了。琇上书弹劾明珠和国柱结党营私,详细列举了他们的罪状,还牵扯到佛伦、傅拉塔和一些辅臣的勾结情况,结果明珠他们都被降职了。琇的正直声名震动天下,之后他升任太常寺卿,又升任内阁学士。二十八年,他又升任吏部侍郎,担任经筵讲官,最后升任左都御史。他又上书弹劾少詹事高士奇和前任左都御史王鸿绪结党营私,以及给事中何楷、修撰陈元龙、编修王顼龄依附他们,破坏法纪,结果高士奇他们都被遣送回老家了。

没过多久,御史张星法弹劾山东巡抚钱鎯贪污受贿,钱鎯辩解,结果牵扯到琇曾经写信推荐即墨知县高上达等人,但没成功,于是钱鎯怀恨在心,就唆使张星法诬陷琇,把这事交给了司法部门调查。案子还没审理完,琇就上书说:“左都御史马齐在审讯的时候处处刁难,一心想要落实指使诬陷的罪名。”皇上责备琇疑神疑鬼。后来司法部门奏报说琇请求推脱责任,应该革职。皇上考虑到琇平时刚正不阿,敢于直言,就改成降他五级,另行任用。第二十九年,吏部推荐琇担任通政司参议,皇上却下令让他退休。江宁巡抚洪之杰因为吴江县漕运亏空的事,牵扯到了琇,就发文给山东,要追究琇的责任。当时佛伦是山东巡抚,他就弹劾琇违规滞留,想谋求升迁,请求革职逮捕他;他还弹劾琇的祖父郭尔印是明朝末年御史黄宗昌的家奴,琇的父亲郭景昌原名叫郭尔标,曾经参加过叛军,后来被处死,琇私自改了父亲的名字,请求朝廷追封,应该追回封号。部门讨论后,决定按照佛伦的请求,逮捕琇到江宁审理。最后查出他侵吞了运送船只的米粮两千三百多石,虽然事后他进行了赔偿,但还是被判处流放,后来皇上开恩,免了他的流放之刑。

话说三十八年,皇上南巡,郭琇大人在德州迎接圣驾。皇上回京后,就对大学士阿兰泰他们说:“以前担任左都御史的郭琇,之前在吴江当县令,政绩非常好,老百姓到现在还念叨着他呢!这小子胆子大,能力强,就让他去当湖广总督吧,让他快马加鞭赶去上任!”

郭琇到任后,上书皇上说:“黄州和武昌两府的军粮,足足有两万七千多石,要运到千里之外的荆州和郧阳这些地方,运输费用太高了,请求改为折算成钱粮。还有江夏等十三个州县,都是以前明朝藩王的土地,地又贫瘠,赋税又重,比老百姓的粮食还多好几倍,请求统一减免赋税。江夏、嘉鱼、汉阳三个县靠近江边的地,经常被水冲坏,三百多顷地有赋税却没田地,请求免除赋税。”皇上都答应了。

三十九年,郭琇进京朝见皇上,顺便汇报说:“我父亲郭景昌,只是即墨县的一个秀才,有族谱可以查证。那个郭尔标根本没老婆,哪来的儿子?不知道佛伦凭什么诬陷我和我父亲?”当时佛伦也是大学士,皇上就问他,佛伦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皇上就下令恢复郭琇父亲的诰命。郭琇告辞的时候,又上奏请求丈量土地,并且说湖南地广人稀,恐怕丈量完土地后赋税要减少。皇上问:“大概会减少多少?”郭琇说:“大概应该减少十分之三。”皇上说:“如果真的对百姓有利,就算减少的更多,我也舍得!”接着,郭琇又提出了三件事:一是严格规定筑堤的办法;二是停止建造那些没用的粮船;三是灵活调配苗疆的官员。他还上书请求禁止各种苛捐杂税。皇上很欣赏郭琇一心为民除弊的心意,都准许他实行。当时红苗刚刚平定,郭琇又提出了善后策略,请求皇上颁布诏书,刻在石头上永远遵守。

四十年的时候,郭琇因为生病请求退休,皇上说:“郭琇的病很严重啊,想找个能代替他的人还真不容易,能像郭琇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 当时有个给事中叫马士芳,他弹劾湖广布政使任风厚长期生病,巡抚年遐龄年纪大了,还包庇任风厚,这件事没上报。年遐龄上奏说任风厚其实没病。后来任风厚进京朝见皇上,皇上见他一点也不衰老,就说:“如果任风厚真的不堪重任,郭琇怎么会包庇他呢?”没过多久,郭琇因为病情加重,再次上书请求退休,皇上还是留下了他。

黄梅县的县令李锦催收赋税不力,郭琇作为委员,就摘了他的官印。结果李锦深得民心,老百姓关闭城门阻止郭琇,请求留下李锦。御史左必蕃弹劾郭琇,部门议论说应该革掉郭琇的官职,皇上因为清丈土地还没完成,就暂时缓办了这件事。

四十年后,镇筸的秀才李定等人上奏章,说红苗作乱,杀戮百姓,总督和巡抚却隐瞒不报;同时,给事中宋骏业也弹劾郭琇,说他只是虚张声势,最近更是日渐衰老,废弛政务,却拿着俸禄,养着这些祸害。皇上就派侍郎傅继祖、甘国枢,还有浙江巡抚赵申乔去调查。正赶上郭琇上报清丈土地的工作完成了,请求退休。皇上责备他清丈土地工作拖延,与他之前的奏报不符,行动跟言语不一致;还说他隐瞒红苗作乱和黄梅县拒命的事情。郭琇自己承认年老体弱,办事失察,请求接受处罚。 事情的起因是红苗侵犯镇筸,游击沈长禄去剿匪,到了大梅山,守备许邦垣、千总孙清都被红苗俘虏了,沈长禄私下赎回他们,却没上报;而副将朱绂却上报说苗人已经归顺了,郭琇就根据朱绂的报告上报朝廷。傅继祖等人调查清楚后,郭琇和提督林本植都被革职。五十四年,郭琇去世。后来,他被追封为乡贤,还被祀入吴江名宦祠。

话说啊,郝浴和杨素蕴这两个人,秉性刚正,敢于跟那些手握重兵的藩镇叫板,就像提前发现火灾隐患,赶紧把烟囱改道、搬走柴火一样,预防了还没发生的祸患,宁可被贬官流放也不后悔。郭琇呢,他敢于抨击当朝权臣,展现出正直大臣的风范,一声怒吼,就像雷声一样震耳欲聋,那些坏人集团瞬间土崩瓦解。这主要是因为圣祖皇帝已经看穿了那些奸臣的阴谋诡计,郭琇才能顺利地实现自己的愿望。

但是,你看啊,郝浴这么清廉,死后还被别人议论;杨素蕴做官爱民,却没能善终;郭琇更是被无缘无故地诬陷,被废弃了十年,才最终洗清冤屈。就算遇到像圣祖皇帝这样明智的君主,正直的人也未必能得到善终,这正直的道路,真是难走啊! “直道难行,不其然哉?” 这感叹,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