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名时,字宾实,是江苏江阴人。他康熙三十年考中了进士,然后被改任为庶吉士。当时李光地是考官,非常欣赏他,还亲自教他经学。杨名时散馆后,被授予检讨的官职。康熙四十一年的事儿,他被派去督促顺天府的学政,这也是李光地推荐的。没多久,他又升迁为侍读。
康熙四十二年,皇上西巡,在肥乡县,有个武生叫李正朝,发了疯,冲撞了仪仗队。当时李光地是直隶巡抚,他为了这件事向皇上请罪,顺便还弹劾了杨名时。皇上批评杨名时在当学政的时候,故意偏袒穷人,不重视学生的学业和文章,但他确实没收受贿赂,所以皇上就宽恕了他。
康熙四十四年,杨名时的任期满了,皇上让他去河道做工出力。紧接着,他的父母相继去世,他就回家守孝去了。康熙五十年,守孝期满,他就等待补官。康熙五十三年,皇上让他到南书房当差。杨名时没向吏部递交任命文书,所以一直没得到新的官职,皇上就特别下令让他去陕西当考官。康熙五十六年,他被任命为直隶巡道。当时沿袭明朝的制度,直隶没有按察使和布政使这两个官职,所以巡道就兼任了按察使的职务。直隶的政务很繁重,官员们也多有贪污舞弊,杨名时改革了积弊,几乎把那些坏毛病都清理干净了。康熙五十八年,他又升迁为贵州布政使。
五十九年,他升官了,当上了云南巡抚。当时军队征讨西藏,他留守云南。他治理营地,管理严格,大家都不敢大声喧哗。
他上奏说:“云南的军粮每年需要十四万九千多石,都是就近支取。士兵多,粮食少,各州县通常四年征收一次,我想改为每年按实物发放三个季度,折算成钱发放一个季度。”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雍正元年,他向皇帝请安,皇帝说:“你以前做官很有口碑,现在更要努力,别忘了当初的志向。” 接着他又上奏说:“云南巡抚的各种规费,我一点都没收。只有盐税五万二千两,除去用于抚恤盐工、修理井之类的开支,还剩四万六千两。多年来,供应驻藏官兵的军需、赏赐,以及弥补银厂的亏空、公私开支,都是从这笔钱里出的。西藏军队撤走后,请允许我衙门留下一些,其余全部充公。” 皇帝说:“督抚的剩余款项,怎么能用条条框框来限制呢?该取的取,该用的用,全在于你们根据实际情况办事,不用再上奏章了。”
他多次上奏,请求调整盐井,改革社仓,这些都得到了朝廷的批准。云南自从战乱之后,田赋非常混乱,经常出现户籍注销了,土地却还在,而人口却没减少的情况,甚至一个人要承担几十个人的丁役,世代相传,叫做“子孙丁”。他上奏请求按照直隶的办法,把全省的丁役数额摊入田赋中一起缴纳。
云南以前有个规矩,地方上办事,都要向老百姓收取费用,叫做“公件”。官吏胥役层层加派,往往是收取十倍的费用,给老百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他决定核实州县的实际需要,确定具体的数额征收,不准再随意加派。他下令各州县核实数字上报。
三年后,他升任兵部尚书,又调任云贵总督,还兼管巡抚。当时皇上规定,督抚们日常事务用题本上报,重要的事情才用奏折。有个叫名时的人,他的奏折内容经常泄露出去,皇上就下令所有督抚都必须用题本,名时就请求遇有紧急情况,仍然可以用奏折上报,皇上准许了。
四年后,他又升任吏部尚书,仍然兼任云贵总督和巡抚。名时用题本上报时,不小心把密旨的内容也写进去了,皇上大发雷霆,下令免去他的职务,派朱纲接替他做巡抚。朱纲还没到任,皇上又让名时暂时署理。没多久,朱纲上任后,弹劾名时在任七年,徇私舞弊,玩忽职守,库房里的钱粮亏空严重。皇上命令名时自己陈述情况,朱纲代替名时谢罪,皇上认为他狡猾虚伪,就让总督鄂尔泰严厉审讯他。名时承认自己是为了沽名钓誉,绝不敢耍花招。审讯结果上报后,部门议论说名时一直隐瞒真相,含糊其辞地认错,没有臣子侍奉君主的礼仪,应该以欺骗朝廷的罪名处斩。皇上网开一面,免了他的死罪,又派侍郎黄炳和朱纲一起重新调查处理此事。黄炳他们想用刑讯逼供,鄂尔泰不同意,最后查实名时贪污了八万两盐税,扣除捐给银厂的欠款,应该追回五万八千多两。皇上命令名时留在云南,等待进一步处理。
高宗皇帝即位后,召他进京。乾隆元年,名时到达京城,皇上赐予他礼部尚书的衔头,还让他兼任国子监祭酒,兼直上书房、南书房。名时以前在云南时,曾下令各州县核实所需款项的数额,按数征收,以杜绝公文弊端,这件事还没做完他就离任了,于是上奏请求让督抚们去查实。总督尹继善和巡抚张允也上奏,请求根据赋税额度,将粮税的轻重与原定的公文规定进行比较,从中进行摊减,再由部门讨论执行。经此调整,比之前少征收了七成,云南百姓的困苦才得以缓解。
苗疆打了很久的仗了,名臣时疏就说了:“治理少数民族的办法,关键在于羁縻政策,从来没听说过用怨恨猜忌就能长期保持和平稳定的。”贵州和苗疆接壤,生苗住在南方,汉人住在北方,熟苗住在中间,他们一直给汉人打工,相处得还算平静。生苗住在深山老林里,熟苗在他们和汉人之间,平时就用内地军队威风的传闻震慑他们,所以生苗也不敢轻举妄动。自从要开拓苗疆后,生苗地区就一直驻扎军队,战争不断,生苗才开始不安分。熟苗平时干苦力,打仗就当向导,官兵把他们当奴隶使唤,生苗就恨他们像仇人一样。官兵打胜仗了,生苗就趁机杀汉人泄愤;官兵打败仗了,熟苗又杀生苗邀功。这样一来,熟苗也怨恨官府,反而和生苗一起造反了。
就像台拱本来就在化外之地,官员为了邀功,就说苗民献地。上级官员不了解情况,竟然决定驻军。结果生苗就煽动叛乱,多次打败官兵,还骚扰内地;有些熟苗想归顺,又被军官残杀,还卖掉他们的妻女。所以叛军越来越嚣张,个个都抱着必死的决心。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苗疆,把重兵撤回内地,在重要的地方修筑城池,让老百姓有地方躲避,军队有地方防守。他们来了就抵抗,他们走了就放任他们。公开悬赏,谁能抓住首恶或者带领大家投降,就封他为世袭土官,让他管理那块地方。还要好好安抚熟苗,别让他们被生苗抢掠,别让他们被官兵欺压,这样他们才能慢慢归顺。不然的话,我担心战争很难停息。
两年后,时疏去世了,追赠太子太傅,朝廷为他举行了祭祀和隆重的葬礼,谥号文定。
黄叔琳,字昆圃,是北京大兴县人。康熙三十年,他考中了状元,被授予编修的官职,后来一步步升迁到侍讲。他父亲去世后,他按照礼制守孝,服丧期满后,又回到原来的官位,之后升任鸿胪寺少卿,然后又升了好几次,最后当上了刑部侍郎。雍正元年,他被调到吏部。
皇上派他跟两淮盐政谢赐履一起去湖广,和总督杨宗仁一起商量盐价的事,整顿那些不正之风,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他上书说:“各省的军粮拨付,布政使和粮道负责,他们总是提前申请,才能把粮草拨付到附近的军营。如果拨付到远处的营地,就要增加运输费用,老百姓负担很重,士兵也苦于等待粮饷。请皇上命令督抚官员调查兵力数量,先把本州县的卫所所需粮草拨付到位,如果不够,再从附近的州县拨运。”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不久,他又被任命为浙江巡抚。
当时御史钱廷献建议疏浚浙江东西湖,蓄水灌溉农田,皇上就让黄叔琳和总督满保一起勘察商议。黄叔琳他们上奏说:“西湖位于杭州城西,周长三十多里,南北山上的泉水流入湖中,以前都在这些地方设置水闸,阻止泥沙淤积,保证水流畅通;还有东湖可以储存水,湖水通过上塘河和下塘河,灌溉农田。自从水闸废弃后,泥沙淤积,老百姓把湖边的地方占作农田,筑起堤坝,种荷花养鱼。我们建议恢复原来的样子,清理淤泥,修建水闸,疏浚城内的河道,并疏通上塘河的各个支流,以及从杭州到江南吴江的运河港汊和坝堰。”朝廷采纳了他们的建议。
黄叔琳很擅长推荐人才,有大臣曾经在皇上面前说他的坏话,皇上怀疑黄叔琳是先私下托人说情,然后才推荐的,于是告诫他要谨慎。后来有人说黄叔琳在湖广的时候,收受了盐商的贿赂,让盐商当了总商,当上巡抚后,又包庇海宁陈家的仆人;他的弟弟黄叔璥是御史,巡视台湾时路过杭州,陈家的仆人在街上和人打架,黄叔琳就因此治罪那些盐商,甚至有人被打死了,盐商们因此罢市抗议。皇上就下令免去黄叔琳的职务,派侍郎李周望和将军安泰分别调查此事。安泰他们奏报说,黄叔琳是因为陈家的仆人和盐商打架,抓捕盐商时,盐商被打死了,这是事实,和他弟弟黄叔璥没有关系,也没有罢市的事。李周望他们奏报说,黄叔琳向盐商借钱,不是受贿,皇上就下令不再追究此事。三年后,皇上又派他去海塘出力。
乾隆元年,他被任命为山东按察使。上任后,他上奏说:“以前州县的命案,都是由印官亲自出面,再请邻近的官员验尸。后来广西巡抚金鉷建议改由下属官员办理,结果就出现了走后门、行贿受贿的情况,很难做出公正的判决。”他又说:“审理案件以前是有规定期限的,超过期限就要处理。后来河东总督田文镜提出要分别设定府、州、县、院的审理期限,虽然目的是为了提高效率,但却导致了钻空子、拖延时间的弊端,所以请恢复原来的做法比较方便。”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
两年后,他升迁为布政使。四年后,他的母亲去世,他回家丁忧守孝。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詹事。因为在山东的时候,因为不小心揭露了下属官员隐瞒盗窃案情,所以被罢官。他二十岁就考中了进士,十六年后,也就是他当年高中进士的那一年,他又被授予侍郎衔。他八十三岁的时候去世了。
他家里藏书很多,和方苞是好朋友。方苞研究经书,他总是和方苞一起讨论研究。
他的儿子叫登贤,字筠盟。乾隆元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户部主事。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左副都御史,还曾经担任山东学政。康熙年间,他父亲叔琳来山东督学的时候,修建了三贤祠,祭祀胡瑗、孙复、石介三位先贤,以此来激励山东的士子。六十年后,他的儿子登贤继任山东学政,教导学生,选拔人才,都遵循着他父亲叔琳的教诲。他四十九岁去世了。
方苞,字灵皋,是江南桐城人。他爸爸叫仲舒,户籍在南京上元县,擅长写诗,方苞是他老二。方苞从小就认真学习,注重品德修养,专攻古文,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已经小有名气了。康熙三十八年,他考中了举人;四十五年,会试也考中了,正准备参加殿试呢,听说他母亲病了,就赶紧回家侍奉母亲。
康熙五十年,副都御史赵申乔弹劾编修戴名世写的《南山集》和《孑遗录》里,有悖逆朝廷的话,还牵连到了方苞的族祖方孝标。戴名世和方苞是老乡,也擅长写古文,方苞还给他写过序呢,结果戴名世被抓进监狱了。康熙五十二年,戴名世被判处死刑,方孝标早些年就去世了,他的儿子方登峄等人被发配充军。方苞和其他一些跟这案子有关系的人,最后都被赦免了,不用再当旗人了。康熙皇帝早就知道方苞的文学才华,大学士李光地也推荐了他,于是康熙皇帝就召方苞到南书房当差。没过多久,又调他去蒙养斋,负责校对皇帝写的乐律、算法之类的书籍。康熙六十一年,又让他担任武英殿修书的总裁。
雍正皇帝即位后,大赦天下,方苞和他那些被圈为旗人的族人都被允许回到原籍。雍正二年,方苞请求回老家安葬母亲。三年后,他又回到京城,继续当差。过了几年,皇上特地提拔他做了左中允,然后又升了三次官,做到内阁学士。因为腿脚不好,方苞请求退休,皇上就让他专门负责修书,不用去内阁上班了。接着又让他教习庶吉士,还让他担任《一统志》的总裁和《皇清文颖》的副总裁。乾隆元年,他又被任命为《三礼义疏》的副总裁。皇上又让他回南书房当差,然后提拔他当礼部侍郎,但他又因为腿脚不好请求退休,皇上留下了他,让他不用参加日常的朝会。皇上又让他继续教习庶吉士,最后方苞坚持辞去侍郎的职务,皇上同意了,但还是让他保留原来的官衔和俸禄。
方苞刚开始得到康熙皇帝的赦免后,就想着要利用自己的学问去参与政事。李光地和左都御史徐元梦都很器重他。方苞看到朝政的得失,也会提出自己的意见。后来,皇上让他专心致志地负责编辑书籍,整个康熙朝,他都没得到什么实权的官职。雍正皇帝赦免他脱离旗籍后,召见他谈话,安慰他,还说:“先帝执法,朕原情。汝老学,当知此义。”于是皇上特别提拔他担任要职,最终让他官至显赫地位。
苞大人多次上书,提出了一些建议。他曾经说过,常平仓的粮食,规定是存七成,卖三成。南方省份气候潮湿,存粮和卖粮的比例,应该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不必拘泥于老规矩。要是遇上灾荒年景,米价飞涨,官府应该向大官请示,确定价格开仓卖粮,没接到命令之前,可不敢擅自行动。以后各州县如果遇到米价上涨的情况,就应该马上确定价格开仓卖粮,并且详细向大官汇报。仓里的粮食会因为老鼠糟蹋而损失,盘点的时候也会有损耗,运输还有运费,卖粮和买粮的管理人员也要吃饭。春天卖粮要是赚了钱,就留着支付这些费用。那些清廉能干的官员,秋天买粮的时候,粮食价格便宜,收到的粮食就多,应该让他们详细登记,单独储存起来,留着以后灾荒年景救济百姓。 下级部门讨论后,决定执行这些建议。
他还说,老百姓生活艰难,应该禁止酿酒,禁止种植烟草,禁止粮食出口到国外,并且建议让各级官员督促百姓种植庄稼和饲养牲畜,让士绅们一起规划疏通水道。他还建议改革积弊,培养人才,他说:“皇上应该经常接见朝臣,辨别忠奸,表明喜恶。九卿和各省督抚,要挑选那些忠诚可靠、没有私心的官员,让他们推荐人才。先让他们处理一些事情试试看,打破论资排辈的旧习,严惩贪污受贿行为,给那些有能力、廉洁奉公、做出显著成绩的官员高薪厚禄,让他们长期在位,并给予奖励和晋升。尤其要重视六部各自的职责,一定要慎重选择各部的卿和贰官,让他们好好管教属下,及时提拔或淘汰他们,这样那些中等能力的人也会努力工作,力争上游。”
乾隆初年,他又上书说:“救灾应该未雨绸缪。夏天末尾秋天开头,水旱灾害和丰歉情况,十之八九都能看出来了。以前的规矩是等到八九月才上报灾情,可是灾民哪等得了那么久啊,上奏朝廷,得到旨意,往往要十几天甚至一个月。建议以后遇到水旱灾害,五六月就应该如实上报。”他还说:“古代城池一定会有护城河,并且设置司险和掌固两个官职,依靠护城河和树木来防御,建议及时修缮这些设施。可以疏通河流,开挖河道,低洼地可以修建大圩,以及各种塘堰,应该新建或修缮。城镇集市如果需要开挖沟渠、修筑城墙堡垒的,都应该登记造册上报,等到灾荒年景再动工,以工代赈。”下级部门讨论后,认为五六月就报灾情,容易出现虚报冒领的情况,不可行;至于护城河、树木、塘堰等事宜,就让各省督抚去商量解决。
皇上让方苞先生挑选整理明朝和本朝那些大学问家的文章,并且加以点评,给学子们做个学习的榜样。书写完毕后,皇上命名为《钦定四书文》。方苞先生想效仿朱熹先生在学校里考试选拔人才的做法,制定考试科目和程序,还想担任教习庶吉士的职务,并上奏请求修改馆课和散馆的章程,但是这些建议都没被采纳。方苞先生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皇上很同情他,多次派御医去给他看病。
因为一些事情,方苞先生得罪了河道总督高斌,高斌上奏弹劾方苞先生私下传递书信,皇上对方苞先生有点不信任。方苞先生和尚书魏廷珍关系很好,魏廷珍当时在守护泰陵,方苞先生就住在魏廷珍的府邸。皇上召见方苞先生,方苞先生请求皇上重用魏廷珍。没过多久,皇上就召见魏廷珍,任命他为左都御史,任命还没正式下达,方苞先生就搬到了城外居住。有人就借机攻击方苞先生,说他泄露了与皇上的谈话内容,以此来暗示什么。庶吉士散馆考试的时间已经确定并上报了,吴乔龄先生后来才赶到,又请求补考。有人又攻击方苞先生,说他搬到吴乔龄先生家里住,是受了吴乔龄先生的贿赂。皇上于是下旨斥责方苞先生,削去他的侍郎衔,仍然让他负责修订《三礼》的义疏。方苞先生当时已经将近八十岁了,病情越来越严重,大学士们替他上奏,皇上赐给他侍讲的衔头,准许他回乡养老。十四年后,方苞先生去世,享年八十二岁。方苞先生去世后,祭酒的职位空缺了,皇上说:“这个官职可以让方苞先生来担任。”旁边没有人回应。
方苞先生的学术思想是继承程朱理学的,尤其精研《春秋》和《三礼》,并且非常重视伦理道德。他回到家乡后,修建了宗祠,制定了祭祀礼仪,还设立了义田。他的文章,从唐宋诸大家一直到司马迁的著作,他都认真研读过,他以弘扬道义、教化风俗为己任。他尤其注重文章的义理和法度,是古文正宗,被后人尊称为“桐城派”的开山鼻祖。
方苞先生的哥哥方舟,字百川,也是个秀才,和方苞先生一样,都很有文名。他曾经对方苞先生说过,将来兄弟俩要合葬,不能让妻子陪葬。方苞先生病危的时候,按照哥哥的遗言行事;并且因为弟弟方林早逝,他来不及料理后事,便袒露右臂以示自责。
王兰生,字振声,是河北交河人,从小就聪明过人。李光地当顺天府学政的时候,提拔他做了县学生;后来李光地当了直隶巡抚,又把他招进保阳书院学习,亲自教他经学,还让他学习乐律、历算和音韵。李光地当了大学士后,推荐王兰生到京城内廷,参与编纂《律吕正义》、《音韵阐微》等书籍。康熙五十二年,皇上赐他举人身份,但他因为父亲去世而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他又回到内廷当差。康熙六十年的会试,他没考中。皇上觉得王兰生在内廷工作很久了,对理学很精通,学问也很好,就破格赐他进士出身,殿试二甲第一名,授予庶吉士的官职。
雍正元年,他散馆后被授予编修。三年,他代理国子监司业。四年,正式担任国子监司业。四年后,他被任命为浙江学政。五年后,升迁为侍讲。六年后,又升迁为侍读。当时查嗣庭、汪景祺因为诽谤获罪,浙江的考生乡试被停考。王兰生上奏说:“考生们应该端正品行,奉公守法,如果有人暗中勾结胥吏,欺瞒隐瞒钱粮,查出来就应该处罚。我巡视考场的时候,会严厉告诫他们,并且要求地方官上报,必须缴纳赋税才能参加考试。”皇上非常赞赏他的做法,下令浙江的考生照常参加乡试。
七年后,王兰生升任侍读学士,并担任安徽学政。九年后,升迁为内阁学士,继续担任学政。十年后,皇上又让他继续留任三年。后来,他被任命为江南乡试考官,之后又调任陕西学政。十三年,因为他推荐的考生有人犯了罪,被降职为少詹事。乾隆皇帝即位后,把他召回京城,重新任命他为内阁学士。乾隆元年,他升迁为刑部侍郎,兼署礼部侍郎。乾隆二年二月,皇上奉旨送世宗皇帝梓宫去泰陵安葬,王兰生随行护送。到了良乡,他突然发病,病情迅速恶化,最终死在轿子里。朝廷赐给他五百两白银治丧,在涿州办理丧事,等家人赶到后,又按照规定赐祭并办理丧葬事宜。
兰生一开始学习程朱理学,后来光地先生教他乐律知识。他们一起校对朱子琴律图说,发现书中有很多错误,兰生就凭借自己的理解仔细改正,使之能够推论应用。 等到兰生入宫侍奉圣祖皇帝后,圣祖皇帝亲自教他律管、风琴等乐器知识,这些知识都基于程颐、程颢兄弟的理学思想。皇帝教他用人声来确定黄钟的音高,再用堆积谷粒的方法来验证,逐步推导出十二律,都与古代的乐律方法相符。 而且,圣祖皇帝还带他到郊坛亲自检验乐器,推导匏、土、丝、竹等乐器的声音与黄钟音律相对应的原理,他的说法与《管子》、《淮南子》中的记载相合。
兰生学习音韵也是光地先生教的。光地先生说,邵雍的《经世》书详尽论述了音律等级,但对音韵的解释比较简略;而顾炎武的音韵学五书详尽论述了音韵,但对等级的解释比较简略。兰生综合两位学者的长处,以国书五字类为声韵的根本来确定韵,又运用连音为纽均的方法来确定音律等级,这些都是前人没有做到过的。圣祖皇帝非常欣赏兰生,晚上在宫中读书时,总是让兰生侍奉在左右;出巡时也一定带上他,经常称赞他的才能。
留保,字松裔,是完颜氏,满洲正白旗人。他的祖上阿什坦,字金龙,顺治初年被授予内院六品他敕哈哈番的官职,负责翻译《大学》、《中庸》、《孝经》、《资治通鉴》总论等书籍;顺治九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刑科给事中。留保在康熙五十三年考中举人,康熙六十年与兰生一起被赐予进士,改任庶吉士。雍正元年,散馆后被授予检讨。后来一步步升迁,最终做到通政使。雍正六年,广东巡抚杨文乾弹劾总督阿克敦侵吞粤海关的火耗,并指控阿克敦家人勒索暹罗米船的规礼等事宜,皇上命令总督孔毓珣和杨文乾一起查办此事。后来杨文乾去世,皇上又命令留保和郎中喀尔吉善与孔毓珣一起查办。孔毓珣因为生气,想要用刑讯逼供,留保极力阻止,才免于刑讯。案件审理完毕,阿克敦被判处死刑,后来又起复,具体情况可以参考阿克敦的传记。留保升迁为侍郎,先后在礼部、吏部、工部任职。乾隆初年,他请求退休养病,最终致仕。去世时,享年七十七岁。
胡煦,字沧晓,是河南光山人。一开始,他考中了举人,当上了安阳的教谕,也就是学校老师。他特别喜欢研究《周易》,还写了不少相关的文章。
康熙五十一年,他考中了进士,进了翰林院当了检讨,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康熙皇帝听说胡煦精通《周易》,就把他叫到乾清宫,问他关于河图洛书和八卦的一些疑问。胡煦还画图讲解,康熙皇帝很欣赏他,夸奖说:“真是个用心读书的人啊!”
康熙五十三年,胡煦被安排到南书房工作。当时朝廷正在编纂《周易折中》,大学士李光地是总负责人,胡煦也参与了编纂工作。后来,他又被调到蒙养斋,参与修订《卜筮精蕴》。康熙五十七年,他升任洗马,继续参与修订《卜筮汇义》。之后,他又升任鸿胪寺少卿。康熙六十一年,他又升任光禄寺少卿,然后再次升任鸿胪寺卿,官越做越大。
雍正元年,胡煦升任内阁学士。皇上派他和刑部侍郎马晋泰一起到盛京(沈阳)去审理一起“私刨人葠”(私挖人参)的案件,抓了158个人。他们按照律法判决了这些人的罪行。胡煦回来后上奏说:“这些挖人参的都是穷人,从春天夏天关押到九十月,很多人被折磨死了。建议把审理这些案件的权力交给盛京的刑部、将军和府尹,让他们及时判决。”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并且下令以后不再派中央官员去盛京审理这种案件了。
雍正五年,胡煦升任兵部侍郎,还兼署户部。当时各部门经常增加一些佐官和正员来处理事务,胡煦作为协理副都御史,又协助礼部侍郎处理政务,工作非常繁忙。雍正八年,他被调到上书房工作,担任《明史》的总裁。雍正九年,他升任礼部侍郎。没多久,因为年纪大了,他就辞官了。
雍正十年,河东总督田文镜弹劾胡煦的长子孟基,说他冒用别人的姓氏,利用官家的关系考中了乡试举人,请求朝廷罢免他的功名。乾隆元年,胡煦进京面见皇上,皇上恢复了他的官衔,并且让孟基重新获得了举人的身份,还给了胡煦的小儿子季堂一个荫生的身份。后来,胡煦生病去世了,朝廷赏赐了五百两银子用于治丧,并且赐予祭葬。
煦这个人啊,为人正直厚道,他给皇帝提的建议,都想着怎么教化百姓。他曾经上奏说:“请下令各州县每年都要选拔孝子弟,官府要表彰他们的家门,免除他们的徭役,让他们见长官就像读书人一样。那些慈爱善良、廉洁节俭、待人友善,就连对仆人和婢女都好,有值得称赞行为的人,都可以申请奖励,这样就能使社会风气好转,人人懂得自爱。”他还建议下令各州县推广农桑,或者另外设立农官专门负责这事儿。他还说:“督抚处理命案、盗窃大案时,老是用‘自行招认’四个字来定罪。那些狡猾的百姓死活不承认,愚笨的百姓害怕刑罚就自己诬陷自己。请以后一定要证据确凿,才能交给法司审查事实。如果有一点不妥,马上纠正,这样才能体现出谨慎用刑的意义。”他提出的建议,比如畅通言路,充实国库,减少冗余粮食,裁减冗官,公平衡量权责,很多都切合当时的实际情况。乾隆年间,乾隆皇帝下令搜集遗失的书籍,征集煦的著作。当时季堂在江苏做按察使,把煦写的《周易函书》献了上去。乾隆五十九年,皇帝特地下令追封谥号,谥号是文良。季堂也有自己的传记。
魏廷珍,字君璧,是直隶景州人。李光地当督学的时候,把他招到幕府里阅卷,很快就推荐他做了举人,直接进入内廷工作,和王兰生、梅瑴一起校对乐律方面的典籍。乾隆五十二年,他考中了一甲第三名进士,被授予编修的官职。五十四年,升迁为侍讲,在南书房当差。五十六年,又升迁为侍读。五十九年,再次升迁为詹事,又升迁为内阁学士。六十一年,被任命为两淮盐政。
雍正元年,廷珍被任命为偏沅巡抚。皇上雍正帝当时就说了:“你这个人啊,清正廉洁,为人也很平和,但就是不太肯吃苦,不愿意多担责任。现在你当了巡抚,应该果断严厉一些,可不能优柔寡断,畏缩不前。”
第二年,因为辰溪几个学生黄先文故意杀人案,廷珍判决要斩首,后来赶上大赦,就请求免除死刑;还处理了谭子寿等人奸杀三人案,判决斩首候审,但这些案子处理结果都不太理想;另外,因为拨付绿旗兵饷的事,廷珍没及时上报,兵部建议降职。皇上却说:“廷珍的学问和操守都比别人强,只是他在处理刑狱和钱粮方面,要么过于宽松,要么过于严厉,不太把握分寸。” 于是皇上把他召回京城,任命他为盛京工部侍郎。
第三年,廷珍被任命为安徽巡抚。后来,他又因为宽纵处理了泾县官员王时瑞等人假印章征收赋税的事,被兵部驳回。皇上告诫他不要姑息养奸。廷珍上奏说:“清理钱粮,官吏侵吞百姓钱财的情况很严重,他们常常把欠款藏在老百姓的欠款里,很难查清。我建议根据百姓欠款多少,分别限定一年或半年时间,仔细查清。官吏侵吞的钱财,按照规定追回;如果确实是百姓欠款,就督促他们缴纳。州县如果有拖欠赋税的情况,新任官员接替后,要定期上报。”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后来,因为清理的时间太紧迫,皇上又下令兵部修改了期限。
广东总督孔毓珣进京汇报工作时,说他路过宿州灵壁,积水严重影响了庄稼收成,皇上因此责备廷珍办事怠慢,命令他拿出自己的俸禄疏浚河道。廷珍请求朝廷补助,但皇上没同意。八年后,廷珍被调到湖北。九年后,他又被召回京城,任命为礼部尚书。十年后,他被任命为漕运总督,兼署两江总督。十二年,他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十三年,他又被调回礼部。
高宗皇帝登基后,让张廷珍当上了尚书,负责守护泰陵。乾隆三年,他被任命为左都御史。四年后,又升迁为工部尚书。五年后,因为年老体弱,他请求退休。皇上说:“廷珍在世宗皇帝时期当官,工作没做好,多次受到警告,现在又以年老体弱为由退休,这简直是消极怠工、只想保住官位,这种风气绝对不能纵容!”于是下令撤了他的官职。
那时候正逢大旱,太常寺卿陶正靖去见皇上,皇上问他:“现在这么旱,是不是用人或者行政方面出了问题?有什么话尽管说。”陶正靖就说:“张廷珍虽然名声很好,也没犯什么大错,最近把他免职,您的语气又那么严厉,这样做不太适合一位老臣啊。”皇上听了之后脸色缓和了。过了几天,皇上把这事跟礼部尚书任兰枝说了,任兰枝说陶正靖是他的学生。皇上知道任兰枝和张廷珍是同科进士,心里就不高兴了,说:“朝臣之间互相拉帮结派,这种风气绝对不能助长!”于是命令任兰枝写个谕旨去警告陶正靖。任兰枝在谕旨里写道:“皇上问陶正靖,知道他是我的学生。”皇上问任兰枝怎么回事,任兰枝说:“我年纪大了,耳朵也聋了,一时听错了。”皇上更生气了,责备任兰枝欺骗皇上,还以老臣自居,把他们俩都下狱论罪。最后,皇上让任兰枝留任,陶正靖则被降职。
乾隆十三年,皇上东巡经过景州,张廷珍去迎接他,皇上恢复了他的官衔,还赐给他一首诗,诗里有句是:“皇祖栽培士,于今賸几人?” 并题写了“林泉耆硕”的匾额赏赐给他。乾隆十六年,皇上又赐给他一首诗,还让他的儿子张锡麟做了荫生。乾隆二十一年,皇上再次东巡,张廷珍又去迎接他,那时他已经将近九十岁了,皇上又赐给他一首诗,并让张锡麟做了员外郎。不久张廷珍去世,皇上赐予祭葬,谥号文简。
任兰枝,字香谷,是江苏溧阳人。康熙五十二年,他考中了状元及第,位列二甲第一名,被授予编修的官职。雍正元年,他被任命到南书房当差。后来一步步升迁,最终当上了内阁学士。雍正五年,他奉命和左副都御史杭奕禄一起出使安南,去那里划定边界,具体情况可以看杭奕禄的传记。出使回来后,他被提升为兵部侍郎。之后,他又奉命去江西调查南昌总兵陈玉章贪污军饷的事。后来,他又调任吏部。乾隆皇帝即位后,任命他担任世宗实录的总裁官。之后,他又升任礼部尚书,后来又先后担任户部、兵部、工部尚书,最后又调回礼部。乾隆十年,他因为年老而告老还乡。乾隆十一年,他去世了。
蔡世远,字闻之,是福建漳浦人。他父亲蔡璧是拔贡生,做过罗源县的训导,为人很有学问和操守。当时福建巡抚张伯行把他请到鳌峰书院当老师,还让蔡世远去帮忙整理先儒的遗书。蔡世远在康熙四十八年考中了进士,然后被改任为庶吉士。大学士李光地提倡学习宋代五子(理学五子)的著作,看中了蔡世远,非常器重他。康熙四十九年,蔡世远请求回家探亲。五十年,他父亲去世,他回家丁忧。服丧期满后,他本应该回京,但他因为请假时间过长,按规定应该退休了,但他不愿意因为父亲去世而被免职。恰好这时朝廷要编纂《性理精义》一书,李光地担任总裁,推荐蔡世远参与修撰。书完成后,蔡世远不愿因为参与编辑而邀功请赏,就辞官回家了。后来,巡抚吕犹龙又把他请到鳌峰书院,让他教导学生正统的学术思想。在书院待了很久之后,雍正元年,朝廷特地召他进京,授予他编修的官职,让他在南书房当差,侍奉皇子们读书。不久后,他又升任侍讲。四年后,他升任右庶子,之后又升任侍讲学士。五年后,他升任少詹事,之后又升任内阁学士。六年后,他升任礼部侍郎。
七年前,皇上派了个钦差大臣去福建考察民风,了解情况。这个大臣就找来了世远,让他和一些在京城的福建籍官员一起商量这事。大家伙儿都说:“福建自从海疆平定后,泉州、漳州的官员因为立功升官很快,他们的子弟都变得骄横跋扈,一点儿也不怕犯法。皇上之前就下令整顿吏治,改良民风,去年学政程元章还上奏说泉州、漳州的风气不好,要求巡抚去整治,所以大家伙儿都更小心了。但是人有贤愚之分,读书人也有好坏之别,老百姓也经常因为生气而互相争斗,不一定都能改过自新。所以应该派个考察民风、整顿风俗的官员去,预防问题,引导大家向善,对民风人心都有好处。”皇上批准了这个建议。
八年后,福建总督高其倬弹劾世远的长子长汉违规私自发放船照。皇上把弹劾奏折给世远看了。世远就上奏说:“我儿子长汉现在正在京城。这个船照是谁发的,我真不知道。但上面盖的官印是我的,不是我家人盖的,就是我亲戚盖的,请皇上派人严查处置。” 朝廷讨论后,认为世远失察,降了他的职。十年后,皇上又特地下旨恢复了他的原职。十二年,世远去世了。
世远给皇子们上课,讲《四书》、《五经》和宋代的五子书,他总是能把道理讲得浅显易懂,让他讲课,处事,都非常真诚实在。讲到历史和其它书籍的时候,他就结合历史兴亡治乱的例子,讲解君子小人的兴衰成败,以及他们思想和行为的不同之处,反复讲解。十多年来,寒暑不断,从未间断。十三年,高宗皇帝即位,追赠世远为礼部尚书,谥号文勤。世远写的《二希堂集》,皇上还亲自作序。“二希”指的是功业不敢想比诸葛亮,希望能像范仲淹那样;道德不敢想比朱熹,希望能像真德秀那样。皇上还写诗怀念世远,称他为“蔡先生”。六十年,皇上退位,在先师孔子庙举行祭祀典礼,典礼结束后,皇上还特别恩赐旧日的老师们,追赠世远为太傅。
子长沄,是个读书人。乾隆三年,因为学问好品德高尚被推荐,派到江南当知县。他先后在甘泉、石埭、句容、无锡等县做过知县。两江总督德沛夸他清廉公正,又把他升为江宁知府。后来他又调任庐州、松江等府的知府,最后升任四川按察使。乾隆二十七年,皇上特别提拔他当兵部侍郎。第二年他就去世了。皇上念及他以前的功劳,还特别恩赐他的儿子观澜、长汭和孙子本崇举人的身份,“子长沄,诸生。乾隆三年,以学行兼优荐,发江南以知县用。历甘泉、石埭、句容、无锡诸县。两江总督德沛称其廉明,再迁江宁知府。调庐州、松江诸府,迁四川按察使。二十七年,特擢兵部侍郎。逾年卒。上屡念世远旧劳,推恩其诸子,观澜、长汭及孙本崇皆赐举人。”
沈近思,字位山,是浙江钱塘人。康熙三十九年考中进士。四十五年,被任命为河南临颍知县。颍河从许州东边流入临颍县,许州孔家口距离临颍县界只有百来步,河堤经常决堤,河水淹没临颍县,庄稼都遭了殃。沈近思请求修筑堤坝,临颍县承担七成劳役,老百姓都争着捐粮食。每天有1300人干活,每人每天捐两升粮食,二十天就把堤坝修好了。后来洪水来了也没造成灾害,那年粮食大丰收。沈近思还创办了紫阳书院,教导学生学习正统的学问。县西葛冈村的风俗最坏,沈近思就在那里设立学堂,教村里的孩子读书,还制定了课程表,亲自督促教学。他的教化影响到当地,风俗也一天天好转起来。“康熙三十九年进士。四十五年,授河南临颍知县。颍水经许州东入临颍,许州孔家口下距临颍境仅百余步,堤屡圮,水入临颍,害禾稼。近思请筑堤,临颍任夫十之七,士民争输谷。日役千三百人,人谷二升,二十日而堤成。水至不为患,岁大熟。近思立紫阳书院,教士以正学。县西葛冈村俗最恶,近思为置塾,课村童,立书程簿,躬教督之。化行于其乡,俗日驯。”
康熙五十二年,巡抚鹿祐推荐他政绩突出,沈近思升任广西南宁同知。后来他生病了,就请求回家。康熙五十九年,浙江巡抚朱轼又推荐了他,朝廷下令召见他,让他负责监督本裕仓。浙江福建总督满保奏请朝廷让他担任福建知府,然后派他到台湾当知府。沈近思计划在台湾设立几个县,设置道和镇来管理,府治驻扎三千兵,分布在各个营地,招募壮丁入伍,严格训练,逐渐补充到内地各标。流民到了台湾,必须先查清籍贯、家庭人口,才能分给他们土地,否则就全部驱逐出境。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行,雍正元年,朝廷就召见他,任命他为吏部文选司郎中,赐给他宅邸,还赏赐给他四百两银子。不久又升任太仆寺卿,仍然兼管文选司的事务。雍正二年,他又被破格提拔为吏部侍郎,皇上命令他和尚书阿尔松阿一起到河南处理王逊等学生纠众闹事罢考的案件,依法惩处。“五十二年,巡抚鹿祐荐卓异,迁广西南宁同知。病,告归。五十九年,以浙江巡抚朱轼荐,敕部调取引见,命监督本裕仓。浙江福建总督满保奏请以知府拣发福建,檄署台湾知府。近思议析置数县,道镇弹压,府治驻兵三千,分布营汛,收材勇入行伍,严加操练,以渐移充内地各标。流民至者,必审籍贯、稽家口,方授以田土,否则悉驱过洋。议未即行,雍正元年,召授吏部文选司郎中,赐第,赉帑金四百。寻授太仆寺卿,仍兼领文选司事。二年,超授吏部侍郎,命与尚书阿尔松阿如河南按治诸生王逊等纠众罢考,论如律。”
四年的时候,他当上了江南乡试的考官。按照惯例,乡试的录取名单要呈报皇上。皇上夸他出的考题正大光明,策问又充分发挥了性理之学,还特意赏赐了他。那时候,侍郎查嗣庭和举人汪景祺因为诽谤罪被处罚,浙江的乡试和会试都被停了。他上书说:“浙江竟然出了像查嗣庭、汪景祺这样的坏人,真是让越水蒙羞,吴山丢脸!”然后,他又列举了十条整顿风俗、约束士子的措施。皇上说:“浙江有他这样的人,不被坏风俗所影响,足够为越水、吴山洗刷耻辱了!”他提出的建议非常详细周到,皇上就下令让巡抚李卫和观风整俗使王国栋按照他的建议去执行。
五年后,他升任左都御史,还兼管吏部的事务。去世后,皇上派平郡王福彭去祭奠他,并追赠他礼部尚书、太子少傅的官职。因为他的儿子年纪还小,皇上就让吏部派官员来料理他的丧事,并且赐予祭葬,谥号为“端恪”。他年轻的时候很穷,还做过一段时间灵隐寺的僧人。皇上世宗懂佛理,曾经问过他一些佛理问题,他回答说:“臣年轻的时候穷困潦倒,曾经逃到这里避难。幸亏后来中了进士,才开始用心关注国家大事来报答国家。臣也知道皇上您圣明英武,早已经参悟了大乘佛法,但是国事繁忙,臣希望皇上您能成为像尧舜那样的圣君,而不是像释迦牟尼佛那样出家修行。即使有所感悟,臣也不敢妄言来分散您的圣思明虑。”皇上听了之后,表情都变了。
后来,关于把耗羡(官府的额外收入)归公的议论纷纷起来,皇上很想实行这项政策,但他却独自一人反对,说:“把耗羡归公,本身就是一项正经的收入,今天在正经收入之外再加一项正经收入,将来一定会发展到在耗羡之外再加耗羡。我曾经做过县令,所以知道这绝对行不通。”皇上多次追问他,他侃侃而谈地陈述了自己的理由,虽然最终皇上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但他也没有因此而生气。
他的儿子玉琏,皇上世宗还特别吩咐地方官要好好抚养他成人。到了乾隆年间,玉琏被授予广西桂林同知的官职。
雷鋐,字贯一,是福建宁化人。年轻的时候,他是个秀才,特别钻研理学。当时,庶吉士蔡世远掌管着鳌峰书院,雷鋐就跟着他学习。雍正元年,雷鋐乡试考中了。蔡世远那时候当上了侍郎,就推荐雷鋐做了国子监学正。雍正十一年,雷鋐考中了进士,被授予庶吉士的职位,但他请求回家休假。
雍正十三年,乾隆皇帝即位,把他召回京城,让他在皇帝身边当值,负责上书房的事务。乾隆元年,翰林院散馆,因为雷鋐生病没参加考试,皇上破格授予他编修的官职。第二年,他参加大考,得了二等第一名,皇上赏赐了他笔、墨、砚台和葛纱。 当时跟他一起当编修的余栋因为家里有丧事回乡了,正赶上端慧皇太子去世,雷鋐去参加了丧礼。皇上想留他在京城。雷鋐就上书说:“像我们这些在皇上身边学习的臣子,应该明白大义,重视人伦。如果让余栋来讲解《论语》中‘宰我问三年丧’这一段,他怎么能说得出口呢?”杨名时也为此劝谏皇上,这件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乾隆四年,雷鋐升迁为谕德。不久,因为父亲去世,他又回家守孝。乾隆九年,皇上再次把他召回京城,让他继续在皇帝身边当值,还额外给他增加了谕德的俸禄。
十年时间里,他升迁到了通政使的职位。皇上觉得那些经常进言的人大多是为了沽名钓誉,于是自己制定了一些方便的规章制度,还下诏书训诫大家。他上书说:“皇上您这样裁决和鼓励,效法古代忠诚正直的大臣,您的用心真是深厚啊!但是,言官们得到的只是名声,而实际处理政务的人才能得到实惠。论及臣子的职责,不仅不能考虑个人利益,也不能追求名声;朝廷应该高兴听到直言进谏,不必怀疑他们是为了名声,也不必怀疑他们是为了利益。孔子称赞舜帝有大智慧,说他善于隐恶扬善,可见当时进言的人并非个个都做得完美无缺,只是舜帝善于隐藏他们的过错,表彰他们的功劳,所以好的建议不会被埋没,最终成就了兼顾两方面的盛世。”皇上看了之后,非常高兴,对他进行了嘉奖。
十四年的时候,他请求告假回家侍奉母亲。十五年,他回到京城,被任命为浙江学政。十六年,皇上南巡,还赐给他一首诗,说:“浙江靠近福建,这样方便你侍奉母亲。”不久后,他又被调到江苏任职。十八年,他被提升为左副都御史,仍然负责督学。之后他又调回了浙江。杭州和嘉兴地区发生灾害,他写信给巡抚周人骥商议减免赋税赈济灾民。周人骥说,现在已经是隆冬时节,按照规定不能再补报灾情,很难办。于是他直接上书皇上,皇上就下令减免赋税,赈济灾民。二十一年,他又请求回家侍奉母亲。二十二年,皇上南巡,他前去迎接并拜见皇上,皇上还把御赐的匾额赐给了他的母亲。二十四年,他的母亲去世了。二十五年,他还没完成守孝期就去世了,享年六十四岁。
他为人平和诚实,为人忠厚,学术上尊崇程朱理学。担任学政期间,他用小学经典和陆陇其的年谱来教育学生。他和方苞是朋友,他的文章简洁明了,平易自然,符合规范。
文章评论说:康熙皇帝推崇朱熹的理学,命令大学士李光地校订理学方面的书籍,因此学习理学的人纷纷兴起。方苞和李光地关系如同师友,名时、兰生、廷珍、世远都是李光地的学生。他也曾协助李光地修书,受到康熙皇帝的赏识和提拔。他的老师叔琳是方苞的朋友,他又师从李光地的学生世远,他们的渊源由来已久。唯独他本人没有和李光地等人交往,但他的学术造诣也毫不逊色,雍正初年,他和世远、方苞先后被破格提拔。他长寿且有成就,成为当时的一代名流,这都是康熙皇帝恩泽的体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