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乾学,字原一,是江苏昆山人。从小就聪明,八岁就能写文章。康熙九年,他考中了状元,被授予编修的官职。
康熙十一年,他跟着蔡启僔一起负责顺天府的乡试考试。他从落选的试卷里发现了韩菼的才华,第二年韩菼就考中了状元,文章风格也因此改变了。因为乡试中没有录取汉军旗的考生,徐乾学和蔡启僔都被降职调动。没多久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官职,后来升迁为左赞善,还担任日讲起居注官。他母亲去世后,他回家守孝,因为父亲早逝,他为父母守孝三年,丧葬都按照礼制办理。他写了一部《读礼通考》一百二十卷,广泛参考各种说法,仔细分析其中的含义。守孝期满后,他重新回到原来的官职,担任《明史》的总裁官,一步步升迁到侍讲学士。
康熙二十三年,徐乾学的弟弟徐元文因为是左都御史而被降职,他的儿子徐树屏和徐乾学的儿子徐树声一起参加顺天府的乡试。皇上发现这一科录取的考生大多是江浙人,而湖广、江西、福建三省一个都没有,于是让九卿和科道官员仔细审查。结果徐树屏等人因为被指责而被取消了举人的资格。那年冬天,徐乾学升任詹事。康熙二十四年,皇上召见翰林院和詹事府的官员考试,徐乾学考取第一名,他和侍读韩菼、编修孙岳颁、侍讲归允肃、编修乔莱等四人一起受到了皇上的嘉奖和赏赐。后来他被任命为南书房行走,又升迁为内阁学士,担任《大清会典》、《一统志》的副总裁,还负责教导庶吉士。当时,户部郎中色楞额去福建检查铸币情况,建议禁用明朝的旧钱币,户部尚书科尔坤、余国柱等人也同意这个建议。徐乾学却说:“自古以来都是新旧钱币一起使用,这样方便百姓。如果强行禁止,恐怕会引起混乱。”于是他查阅了从汉朝到明朝的历史资料,写了一份奏疏呈给皇上。皇上采纳了他的意见,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皇上下了命令,要收集整理一些珍贵的书籍。 乾隆就找来了宋元时期的经义解释、李焘的《续资治通鉴长编》和唐朝的《开元礼》,有的让人抄写,有的就用原来的古本,把这些书的重点内容整理出来,一条一条地列出来,然后呈给皇上。皇上对这个很满意。
那时候,乾隆经常让乾学和大学士张英在身边侍候着,凡是跟写作有关的事情,都交给他们俩去做。按照规定,大学士可以外放担任巡抚,但是皇上觉得乾学和张英学问渊博,应该留在身边,就特意吩咐吏部,以后有巡抚的空缺,不要考虑他们俩。没过多久,乾学就被提升为礼部侍郎,还被任命为在经筵上讲经。
朝鲜的使臣郑载嵩来告状,说他们的国王受到了冤枉,说话还很狂妄。乾学觉得这样会助长藩属国的嚣张气焰,就上奏弹劾这个使臣,说他说话不恭敬,应该好好教训他一顿。皇上看了奏章后,很高兴,说这关系到国家的体面。后来,朝鲜国王就上书向皇上道歉了。
二十六年的时候,乾学升任左都御史,后来又升任刑部尚书。二十七年,他主持了会试考试。
一开始,明珠权势很大,他的党羽遍布朝野,其他官员根本不敢和他唱反调。后来,明珠逐渐失宠,而乾学却迅速升任左都御史,马上就弹劾罢免了江西巡抚安世鼎,还暗示其他御史们去调查各种传闻。一时间,御史们纷纷弹劾官员,毫不畏惧权贵。最后,明珠被罢免了相位,大家都觉得这是乾学一手造成的。当时,朝中形成了南党和北党,互相攻击。尚书科尔坤和佛伦都是明珠的党羽,乾学在会议上和他们总是发生冲突。总河靳辅上奏要下河屯田,这件事提交给九卿会议讨论,乾学和尚书张玉书都认为屯田占用了百姓的土地,应该归还给原来的地主,科尔坤和佛伦不同意。御史陆祖修因此弹劾科尔坤等人偏袒河臣,不顾及大家的意见,御史郭琇也弹劾靳辅屯田累民,结果靳辅被罢免了官职。
湖广巡抚张汧也是明珠的亲信,之前皇帝派色楞额去审理荆南道祖泽深贪污受贿的案件,顺便调查张汧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行为,但色楞额却处处包庇他们。御史陈紫芝弹劾张汧贪污受贿,皇帝就派副都御史开音布会同巡抚于成龙、马齐重新调查。结果查明张汧和祖泽深确实贪污受贿,并且查出祖泽深和大学士余国柱串通,让色楞额包庇他们,还查到张汧派人去京城行贿。这些案子都移交给了司法部门严查。当时,余国柱已经被郭琇弹劾罢免了,司法部门请求传唤余国柱问话,并追问张汧行贿给了谁,张汧说是乾学。皇帝听说后,免除了对余国柱的传唤,并告诫大家不要牵连其他人。最后,只按照法律处罚了张汧、祖泽深和色楞额,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久,乾学请求辞官,上奏说:“我蒙受皇上的恩宠,感激涕零,誓死报答。对于那些送礼行贿的人,我绝对不会接受。前任湖北巡抚张汧横行霸道,污蔑我,因为我担任宪长,拒绝了他的贿赂,所以他怀恨在心,诬陷我。如果不是皇上英明,是非黑白就要被混淆了。我身为朝廷官员,却被贪官污吏诬陷,皇上却宽宏大量,没有责罚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在朝廷上做官,玷污了清廉的官场?恳请皇上恩准我回家乡。”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让他以原官职致仕,仍然让他负责修书的事务。
二十八年,元文升任大学士,乾学他儿子树谷考中了御史。副都御史许三礼弹劾乾学,说他“律身不严,为张汧所引”。皇上很宽容,没责怪他,但许三礼认为乾学应该引咎辞职,请求皇上准许他回老家。可乾学却优柔寡断,赖在长安不肯走。他借着修史的名义,出入皇宫,和高士奇狼狈为奸。 外面议论纷纷,说他招摇撞骗,收受贿赂。 他还说乾学的儿子树谷违反规定,朦胧地考取了御史,显然是仗着权势。 反倒是乾学的弟弟秉义,品行兼优,许三礼建议皇上立即起用他,辅助朝廷治理国家。 最后,许三礼建议把乾学赶出史馆,把树谷调离原来的部门,一切按照规矩来办。
皇上让乾学再次陈述,乾学上疏辩解,请求罢官回乡,并且免去他儿子树谷的官职。 这些奏疏都送到了相关部门审议,结果发现许三礼的弹劾没有实据,应该降级调职。许三礼更生气了,又列举了乾学贪污受贿的罪状。皇上严厉斥责了许三礼,降了他的职,但还是让他继续任职。
是年冬天,乾学再次上疏说:“我今年六十岁了,精力衰退,只是因为皇上恩情深重,才依依不舍。许三礼是私人恩怨,幸亏皇上明察秋毫。我现在心神不宁,无法继续处理公务,而且我担心继续待在这里,还会遭到无端的弹劾。恳请皇上体恤我的年老体弱,让我回家乡侍奉先人的坟墓,好让我身心得到休息。 我想效仿古人辞官归隐的做法,安心在家编书,略尽绵薄之力。”皇上准了他的假,让他回老家,还下旨褒奖了他,让他带着书籍回家编撰。 二十九年春天,乾学辞别皇上,皇上赐给他御书“光焰万丈”的匾额。没过多久,两江总督傅腊塔又弹劾乾学,说他托付苏州府贡监等官员为他修建生祠,还纵容他的子侄与巡抚洪之杰勾结,仗势牟利,请求朝廷严厉查办。 这些事情都记载在元文的传记里。皇上没有理会这些弹劾,而是让元文退休了。
三十年前,山东巡抚佛伦弹劾潍县知县朱敦厚多收火耗,要判他死刑,还牵扯到前任巡抚钱鎯包庇朱敦厚。结果钱鎯和乾学因为这事都被撸了官。从此以后,那些一直针对乾学的人就更加变本加厉了。
后来,乾学当嘉定知县的时候,县里的老百姓告他私自收取钱财,把他抓进了监狱。关了两年还没判决。按察使高承爵严厉追查,乾学承认自己曾经收受过鬼乾学(此处指乾学之子)树敏的金钱,事发后又把钱退回去了。因此,树敏因为这件事被判处绞刑。恰好这时朝廷下令告诫所有官员不得私下进行报复,树敏这才免于一死。
三十三年的时候,皇上让大学士们推荐那些文章写得好、学问高超的人才,王熙、张玉书等人推荐了乾学,还有王鸿绪、高士奇。皇上命令他们进京修书。可惜乾学之前已经去世了,他的遗疏里附上了他编纂的《一统志》,皇上下令有关部门处理,恢复了他的官职。
翁叔元,字宝林,是江苏常熟人。康熙十五年,他考中进士,名列一甲第三名,被授予编修的官职,并且在馆试中获得了第一名。后来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国子监祭酒,又升任吏部侍郎,最后做到工部尚书。
工部有个规矩,每项工程开工前都要先估算成本,叫做“料估”。工程完工后,常常超支,下面的人不敢上报,有些工程十几年都没结账,积压下来高达四十三件。翁叔元到工部才半年,就把这些积压的案子全部处理干净了。后来他调到刑部,不久就以生病为由告退回家,最终去世了。
翁叔元这个人,虽然爱惜人才,但是为人比较狭隘。何焯曾经在他手下做事,一开始翁叔元很赏识他;但是后来翁叔元弹劾汤斌,何焯却请求翁叔元把自己从门生名单中除名,翁叔元因此疏远了他,导致何焯最终没能成名。这件事也因此成为人们议论他的一个槽点。
王鸿绪,一开始叫王度心,字季友,是江苏娄县人。康熙十二年,他考中了状元,当上了翰林院编修。两年后,康熙十四年,他主持了顺天府的乡试,还担任了日讲官和起居注官。后来一路升迁,当上了翰林院侍讲。康熙十九年,康熙皇帝夸奖讲官们工作努力,就给王鸿绪加了侍读学士的官衔。
那时候,湖南湖北一带有个叫朱方旦的人,自称“二眉山人”。他搞什么“中说补”,也就是算命之类的玩意儿,还聚拢了一帮学生,整天胡说八道,听他讲课的人经常能达到好几千。他自以为能未卜先知,还跟人算吉凶祸福。湖南湖北巡抚董国兴弹劾他用歪门邪道迷惑百姓,把他抓到京城。不过,皇帝下旨宽恕了他。后来吴三桂造反了,清廷派顺承郡王勒尔锦带兵驻扎荆州。朱方旦就跑到军营里去算命,还被当时的巡抚张朝珍当成奇人异士。康熙皇帝秘密警告勒尔锦,别被朱方旦给骗了。朱方旦这才逃到江浙地区。
巧的是,王鸿绪后来得到了朱方旦出版的《中质秘书》这本书,他就把这本书呈献给了皇帝,并指控朱方旦犯了三条大罪:欺骗皇上、违背圣道、迷惑人心。最后,朱方旦因为这些罪名被处死了。
我二十一岁的时候,被任命为侍读,参与了《明史》的编纂工作。后来又升迁为内阁学士、户部侍郎。二十四年,我主持了会试。二十五年,我上疏请求回乡为生母守丧,朝廷还派了官员来祭奠。第二年,我升任左都御史。
我上疏弹劾广东巡抚李士桢贪赃枉法,还举荐了潮州知府林杭学,说他虽然曾经追随吴三桂叛乱,但后来却很清廉。结果李士桢被罢免,林杭学则被革职。当时,灵台郎董汉臣上疏陈述时政,建议朝廷要谨慎选择贤良的官员。御史陶式玉弹劾董汉臣拾取谣言,欺骗世人,请求将他逮捕治罪。我则上疏说:“钦天监的灵台郎、博士等官职,不讲究出身,一些算命看相、卖酒屠宰的人,只要略懂几个字,就能混迹其中。应该下令考试,分别他们的能力,淘汰不合格的人。”朝廷采纳了我的建议,董汉臣和博士贾文然等十五人因为文章内容错误而被罢黜。起初,陶式玉的弹劾奏章下发给九卿讨论,尚书汤斌认为大臣们不说话,实在惭愧,面对董汉臣时也感到难堪。董汉臣被罢免后,我和左都御史璙丹、副都御史徐元珙一起上疏弹劾汤斌,说他注重名声而不务实,还追究了他担任江宁巡抚时,巧妙地修饰文告以博取虚名的行为。皇上一向看重汤斌的清廉,所以没有理会我们的奏疏。
我曾经论述过各省驻防官兵给百姓带来的诸多苦难,大致意思是:“驻防将领仗势欺人,有的霸占民田,有的高利放贷,有的强抢民女;有的谎报逃兵人数,株连无辜百姓;有的收罗奸邪之徒,巧立名目进行诈骗。各种各样的危害,到处都有。比如西安、荆州的驻防官兵纪律非常松懈,放牧马匹进入村庄,让百姓供应草料;成群结队的马匹践踏庄稼,所到之处都造成骚乱。其他方面的苦难,也都可以推而广之。应该严厉责令将军、副都统等认真约束官兵。绿营提督、镇总纵容士兵祸害百姓,虚报兵粮的情况更是数不胜数,应该责令督抚进行调查处理。”皇上命令相关部门执行我的建议。
没过多久,他因为父亲去世而回家守孝。二十八年后,守孝期满,他准备去赴任。这时,左都御史郭琇弹劾张鸿绪和高士奇徇私枉法,贪污受贿,还牵连到了给事中何楷和编修陈元龙,他们都被免职了。具体情况可以参考高士奇的传记。 嘉定县令听说张鸿绪在任上被县民告发私自摊派赋税,按察使高承爵就对此事进行了调查。张鸿绪解释说,他曾经用银子贿赂举人徐树敏,事情败露后,钱已经退还了,所以就让徐树敏承担责任。巡抚郑端复查此案,发现张鸿绪也曾用五百两银子贿赂过高士奇,事发后也退还了银子。郑端于是弹劾张乾学纵容儿子行骗,张鸿绪也收受了赃款,有损大臣的名节,请求朝廷严厉处置。
皇上特别下旨说:“我崇尚道德教化,致力于清除烦琐苛刻的制度。所有大小官员都应该想着恩泽惠及百姓,做事要周全妥当;即使因为事情被免职放归,也要让他们安居乐业。最近我看到很多官员互相倾轧,打击异己,拉帮结派,私怨不断,互相牵连报复;即使已经解职闲居,仍然不停地互相攻击,甚至株连到他们的子弟,危及他们的家产。我处理国家大事已经三十年了,这些情况我非常清楚。嫉妒倾轧的危害,历代都有,而明朝末年最为严重。他们对公家的利益置之不理,却忙着拉拢党羽,互相诬陷,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我对这些背叛国家、误国害民的人深恶痛绝。从今以后,内外大小官员都要端正自己的品行,消除私怨,共同效忠朝廷。如果仍然执迷不悟,重蹈覆辙,我将彻底追查,将他们全部以结党营私的罪名治罪。”当时张鸿绪正在接受调查,圣旨一下,他就得以释放了。
三十三年,他因为推荐被召回京城修书。不久被授予工部尚书,兼任经筵讲官。四十七年,调任户部。那年冬天,皇太子胤礽被废黜,皇上诏令大臣保举储君人选,张鸿绪与内大臣阿灵阿、侍郎揆叙等人商议,推荐皇子胤礻异,结果遭到皇上严厉斥责,被以原官职免职。
五十三年,张廷玉上奏说:“我以前在馆里当差,奉命当《明史》的总裁官,和汤斌、徐乾学、叶方霭一起校对修改,只写成了几卷。后来我回老家很多年了,皇上又召我回来继续负责修史工作,而以前一起修史的那些官员,大多都不在了。只有大学士张玉书当监修,尚书陈廷敬当总裁,每个人负责一部分:张玉书负责志,陈廷敬负责本纪,我负责列传。因为我原来的官职和俸禄还在,比他们俩有更多空闲时间,所以我删繁就简,改正错误。这样几年下来,终于完成了全部书稿,结果大学士熊赐履接替了监修的职务,把列传稿子要了过去呈交皇上,张玉书、陈廷敬和我都没看过。我担心稿子里还有很多错误,自打皇上恩准我回家养老后,就想好好完成这件事报答皇恩,所以又重新整理旧稿,补充缺漏之处,又花了五年时间,终于完成了二百八卷的列传。其中是非对错,我都依据大家的普遍说法来写,不敢掺杂个人想法。但是年代久远,各种说法不一,我也不能保证完全正确。现在我把全部稿子写好,呈给皇上过目,请皇上交给史馆,作为参考。”皇上同意了。
五十四年,皇上又召他进京修书,还让他当省方盛典的总裁官。雍正元年,张廷玉在北京去世。乾隆四十三年,国史馆上报了张廷玉的传记,高宗皇帝下令把郭琇弹劾张廷玉的奏章也放进去,让后世知道张廷玉那一辈人的罪状。
孙兴吾,进士出身,做到吏部侍郎。
高士奇,字澹人,浙江钱塘人。从小好学,文笔很好。他家境贫寒,以监生的身份参加顺天府乡试,在考场里当抄写员。他书法很好,被明珠推荐,进入内廷当差,被授予詹事府录事。后来升迁到内阁中书,是六品官,皇上还赐给他西安门内的一处宅子。康熙十七年,康熙皇帝下旨,让高士奇抄写密旨,并且编纂讲章、诗文,他供职多年,皇上特地赏赐他表里绸缎十匹、白银五百两。十九年,皇上又下旨吏部,让他得到更好的升迁,授予他翰林院侍讲的额外职务。不久后补任侍读,担任日讲起居注官,后来升迁为右庶子。多次升迁,最后做到詹事府少詹事。
话说康熙二十六年,我(指代文中“上”,即康熙皇帝)去祭祖扫墓,路上成龙和我说了一些明珠、余国柱的坏话。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太皇太后去世,我没进宫,就问士奇(指代文中主人公)成龙都说了些什么,士奇也把成龙的话都告诉我了。 我问他:“怎么没人弹劾他们呢?” 士奇回答说:“谁不怕死啊!” 我说:“难道他们比四位辅臣还重要吗?想走就走,有什么可怕的?”没过多久,郭琇上奏章弹劾,明珠、余国柱就被罢免了相位。
康熙二十七年,山东巡抚张汧因为送银子到京城行贿的事败露了,被抓起来审问,结果牵扯到了士奇。正好我下旨说不要牵连其他人,所以这事儿就算了。具体情况,你们可以去看看徐乾学传记。 因为这件事,士奇上奏章说:“我们这些编修,整天就在翰林院里埋头苦干,写写改改。上奏和回答圣上问话,都是通过内侍传达的。如果不是讲课,有时候好几个月都见不到皇上,根本就没参与过政事。不只是我这样,以前在翰林院当值的熊赐履、叶方霭、张玉书、孙在丰、王士祯、朱彝尊这些人,还有现在和我一起工作的陈廷敬、徐乾学、王鸿绪、张英、励杜讷等等,都是这样。只是因为在宫里待久了,难免会被人怀疑。张汧无缘无故地怀疑我,含沙射影地诬陷我,我实在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幸好皇上英明,他的诬陷难以得逞。但是宫里这么清静的地方,现在却出现了这些流言蜚语,我怎么能继续待在朝堂上蒙受污名呢?恳请皇上准许我退休回乡下。” 皇上就批准了他的请求,让他辞官,继续负责修书的事。
康熙二十八年,皇上南巡,到了杭州,还特意去了士奇在西溪的山庄,并且御笔亲题“竹窗”二字作为匾额赏赐给他。
好家伙,左都御史郭琇上奏弹劾说:皇上您日夜操劳,励精图治,用人行政,从来没把权力交给身边的人。可是,原任少詹事高士奇、左都御史王鸿绪他们狼狈为奸,拉帮结派,谋取私利,我这就说说他们的罪状。
高士奇出身低微,刚来京城的时候,还是个步行来寻馆谋生的穷书生。皇上看中他字写得好,破格提拔他做了翰林,让他进南书房当差,也就是让他校对文章,本来没让他参与政事。可他却一心结交权贵,巴结大臣,揽权谋利,想方设法中饱私囊。朝中大小官员,没有一个不知道高士奇的,他的名声之大,真是到了这种地步!这就是他的第一大罪状!
后来,高士奇羽翼丰满了,就自立门户,和王鸿绪结成死党,跟给事中何楷称兄道弟,和翰林陈元龙认作叔侄,和王鸿绪的哥哥王顼龄结成姻亲,把他们都当心腹。他们在外面广结人脉,从督抚到藩臬,从道府到厅县,还有朝中大小官员,都由王鸿绪、何楷等人负责联络,收受贿赂,数额巨大,成千上万!就算不是他们的同党,也得按规矩上贡,美其名曰“平安钱”。高士奇他们贪赃枉法,毫无顾忌,这就是他们的第二大罪状!
那个无赖俞子易,在京城横行霸道多年,事情败露后潜逃了。他名下有六十多间瓦房,价值八千两黄金,都送给了高士奇。此外,顺成门外斜街和其他地方的房产,都是高士奇指使心腹出面购买,收受的贿赂多达四十多万两。他还在家乡平湖县置办了上千顷田地,大兴土木,在杭州西溪也广置园林宅邸。一个曾经靠给人写字糊口的穷书生,一下子变成了几百万身家的富翁,这些钱从哪儿来的?还不是从各个官员那里搜刮来的!官员的钱从哪儿来的?不是侵吞国库,就是剥削百姓!高士奇他们真是国家的蛀虫,百姓的仇敌!这就是他们的第三大罪状!
皇上已经洞悉了他们的罪行,因为他们负责的书籍编纂还没完成,所以皇上就让他们免职回家修书,这是多么宽大的恩典啊!可是高士奇却不知悔改,依然恶贯满盈。皇上南巡的时候,还特意下令严禁送礼,违者军法从事。但高士奇和王鸿绪却胆大妄为,毫不畏惧,王鸿绪在淮扬等地,收受各级官员的贿赂,高达万金,暗中送给高士奇。淮扬地区都这样,其他地方可想而知!高士奇他们欺君犯法,徇私枉法,这就是他们的第四大罪状!
王鸿绪、陈元龙都是科举出身,表面上是士林的佼佼者,却不知廉耻,阿谀奉承权贵,无所不用其极,只图富贵,败坏名教,真是玷污了朝廷,羞辱了天下士人!总之,高士奇、王鸿绪、陈元龙、何楷、王顼龄这些人,心狠手辣,阴险狡诈,鬼鬼祟祟。那些害怕权势的人不敢说话,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反而拥护他们,不敢吭声。如果我不说出来,就是辜负了皇上的恩典。所以,我不怕得罪人,请求皇上立即罢免他们,严惩不贷,天下百姓都会感激您的!奏章上呈后,高士奇等人都被罢官回家。
副都御史许三礼又上奏弹劾,说免职的尚书徐乾学和高士奇是亲戚,他们互相勾结,招摇撞骗,收受贿赂。但朝廷认为许三礼的弹劾没有证据,就不了了之了。
三十三年的时候,他被召到京城来修书。到了京城之后,就一直在南书房当差。
三十六岁那年,因为他要回去照顾母亲,就请求回家,皇上批准了,还特别授予他詹事府詹事的职位。没多久又提升他为礼部侍郎,但他因为母亲年纪大了,所以没去赴任。
四十二年,皇上南巡,他去淮安迎接皇上,一路护驾到杭州。等皇上回京的时候,他又跟着一起回到京城。他多次被皇上召见,皇上对他赏赐也很优厚。皇上指着身边的侍臣说:“朕刚开始读书的时候,内监教我读四子书和写时文;直到遇见士奇,我才真正知道学习的途径和方法。第一次见到士奇,他看古人的诗文,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朝代的,我当时就觉得很厉害,没过多久,朕也能做到这样了。士奇没有战场上的功劳,但我却对他如此厚待,是因为他对我的学问帮助很大啊!” 后来皇上让他回家了,这一年,他在家里去世了。皇上非常惋惜,下令为他办理隆重的葬礼,还让他的儿子舆当了庶吉士,后来又升为编修。最后还追赠他“文恪”的谥号。
说起来,儒臣在内廷当差,被称为“书房”,这是沿用关外旧称。上书房是教皇子读书的地方,老师的地位很高;南书房主要是供皇上欣赏诗文书画的地方,地位区分得很清楚,参与机密事务。乾学和士奇先后在南书房当差,鸿绪也是凭借文学才能升官的。他们凭借权势,互相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因此多次遭到弹劾,康熙皇帝却一再庇护他们。乾学和鸿绪还能继续在书局工作,完成了编纂的任务;士奇也因为皇上的恩典善终,真是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