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士宽,字映庭,是江苏吴县人。康熙五十九年考中了举人,被任命为山西定襄县的知县。他非常关心老百姓的疾苦,努力减轻他们的负担,从不依赖胥吏办事,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老百姓却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雍正八年,他升迁为沁州知州,代理潞安府知府。他取消了一些不合理的税收,还修缮了城门的集市,方便商人和百姓买卖货物。后来,他又先后代理平阳府和太原府的知府,他的政绩在整个山西都是最好的。雍正十二年,因为政绩突出,他被提拔为浙江绍兴府知府。
一次,有个懒惰的百姓竟然杀了读书人,引起民怨沸腾,大家闹着要罢免考试。当时叶士宽正在勘察三江闸,他立刻赶回绍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平息了这场风波。后来,海塘被风浪冲垮,他亲自带头组织修筑,三个月就完成了工程。
乾隆初年,叶士宽调任金华府知府。东阳县有上万饥民前来求赈,叶士宽说:“按照名册施粥,那是赈济名册而不是赈济百姓啊!”于是,他让饥民们上前在名册上登记姓名,当场就揭穿了两个冒领救济粮的骗子。一个是穿着华服的妇人,之前曾到官府告状,如今却换上破衣烂衫来骗取救济粮,叶士宽一眼就认出了她,当场揭穿了她的谎言,并让她恢复原来的穿着;另一个男子,面色红润,叶士宽让他喝下苦杏仁水,结果他吐出了酒肉。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那些冒领救济粮的人纷纷逃散。叶士宽在金华三年,做了很多好事,当地百姓为他修建了生祠。
后来,他升任杭嘉湖道,又调任金衢严道。衢州地势较高,西安、龙游等县过去修建水坝蓄水灌溉田地,但一些木材商人私自破坏水坝,导致水源日渐枯竭。叶士宽严厉禁止这种行为,百姓们都称赞他。八年后,他又调任宁绍台道。
绍兴发生大水灾,萧山、诸暨等地的百姓成群结队到县里求食,巡抚大人对此很反感,不愿意发放救济粮。叶士宽却说:“我刚来的时候,百姓们都饿得快要死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都饿死呢?”他哭着请求巡抚大人,最终才得到朝廷的批准,发放救济粮。
叶士宽认为,仅仅救济饥民是远远不够的,他建议疏浚绍兴的鉴湖和宁波的广德湖,以解决水利问题。可惜他离任时,这个计划还没有实现。他写了一本《浙东水利书》,希望以后有人能够实施他的方案。后来,他的父亲去世,他便辞官回家,从此不再出仕。
陈梦说,字晓岩,是山西绛县人。乾隆十三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刑部主事。他审理案件,秉公执法,一点也不怕上司;负责看守监狱,狱卒们也不敢胡作非为。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礼部郎中。之后外放,担任浙江宁绍台道。
台州当地人一向比较粗犷强悍,宁海县梅家村的村民抗拒抓捕。提督打算带兵去镇压,附近的村子都吓得四处逃窜。陈梦说只带了少量骑兵就去了宁海,到那里一看,县令已经把几十个逃跑的村民关了起来。陈梦说把他们全部释放了,说:“我来只是抓捕梅姓的几个人而已。” 他抓住了抗拒抓捕的人,却放了其中一个人的小儿子。台州百姓都被他感动,还编了歌谣来歌颂他,叫作《存孤记》。他还负责修建鄞县钱湖的堤岸。
正赶上皇帝南巡,召见了陈梦说。皇帝早就听说他在刑部工作有能力,于是赏赐给他一件貂皮大衣。没多久,因为属下办事不力,陈梦说被牵连问责,降职为道员。后来他又被任命为督粮道,坚决拒绝收受贿赂,漕运管理因此变得井井有条。
当时有谣言说妖人剪头发,萧山县抓捕了僧人了凡等四人,他们被冤枉屈打成招。陈梦说为他们平反昭雪。可是后来有人说这件事是陈梦说在浙江任职时发生的,于是把他解送京城审问,结果查不出什么证据。陈梦说反而指责那些滥捕滥抓的人,因为陈梦说处理这件事比较宽松,所以被降了官职。他还负责修建了余杭南湖的堤坝。
后来他又在嘉兴、严州、处州、湖州等府任职,最终恢复了原来的官职。陈梦说在浙江做了十二年的官,走到哪里都有好口碑。最后,他请求退休回家了。
介锡周,字鼎卜,是山西解州人,康熙六十年的进士。雍正初年,他被任命为贵州毕节知县。
那时候,乌蒙地区的土司造反了,他负责押运军粮。路上遇到了叛乱的苗族,负责运输的民夫都想丢下粮食逃跑。介锡周大声喝道:“丢了粮食按律当死,被苗族杀害也一样是死。与其死于军法,不如死在贼人手里!”说完,他策马冲在最前面,一千多民夫这才扛着粮食跟了上去。叛乱的苗族被他的气势吓住了,顿时作鸟兽散。后来,他升迁为平远知州。
乌蒙地区的裸夷(一种苗族支系)再次叛乱,四川和云南的苗族和裸夷都响应了。介锡周首先去安抚大定地区的苗族,这样平远地区就安全了。雍正十三年,他被提升为大定知府。
这时,古州的苗族也造反了,攻陷了黄平、清平两地,驿道都被堵塞了。驻扎在塘坝的军队却谎报说土酋安国贤与古州的叛军勾结,并约定时间攻打贵阳。贵州的大官们调动川军准备前来增援,而安国贤管辖的地区方圆九百里,大家都非常害怕。
介锡周刚到任,就立刻把安国贤叫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造反的祸患和归顺的好处。安国贤趴在地上,说明自己没有与古州叛军勾结的情况。介锡周说:“你带领你的人民归顺朝廷,我保证你全家老小平安无事,而且我会阻止川军前来。”当时丹江也被叛军包围了,于是介锡周请求调动川军前去救援,丹江之围解除了,大定地区也恢复了平静。
南笼县有个叫王祖先的人,原本没啥身份背景,就靠写些符咒骗人,还到处散布造反的言论。与此同时,广东西部的侬人王阿耳,被寨长王文甲抓了,就跑到苗寨里去,诬陷王文甲要联合册亨的各个寨子造反。这两件事同时发生,牵连了一千多人,南笼县的监狱都装不下了。云南、广东交界的地方,很多苗寨的人都逃跑了。
朝廷派锡周去调查审理这两个案子。他查明真相,证明王文甲是冤枉的,把王文甲和他被牵连的人都给放了,那些逃亡的人也都回来了,边境地区也恢复了平静。后来,锡周被任命为贵州东路的粮运官。当时正赶上打仗,一年要花掉两百四十多万两银子、八十多万石粮食,还要调集三千匹马、五千民夫,这些东西都堆在镇远,管理混乱,民夫们吃喝都成问题,马匹也累坏了。 为了运输粮食,又在南笼上游的各个府县加派民夫,在铜仁下游的府县又额外雇佣了两千人帮忙。
锡周想出了三个办法:用马匹在凯里、丹江等地设立驿站运输;民夫按日期轮流运输到台拱等地;湖南、广东的粮食都走水路运输。他还把清江和古州、都江两条路区分开来,这样运输就快了,粮食很快就运来了。 他还把上游加派民夫和下游额外雇佣民夫的措施都取消了,省下了几十万两银子,老百姓也减轻了负担。 后来,锡周又担任了贵州西路的粮运官。他负责军粮的兑换,从不贪污克扣,深受士兵和百姓的爱戴。乾隆年间,他被提升为按察使。
锡周在贵州待了很久,对当地的官场、风土人情和苗族百姓的疾苦都很了解,他为人正直,认真处理案件,还大力推广教化。他为人耿直,不太合群,后来就请求退休了。皇上念及他的功劳,召他进京觐见,任命他为太仆寺少卿。三年后,他又告老还乡了。
方浩,字孟亭,是安徽桐城人。雍正八年考中了进士,被派去山西太原当知县。
后来他还当过隰州和平定州的知州。隰州有些人吃素,自称是“大乘教”的信徒。方浩把他们叫到官府,还请他们喝酒吃肉,当时大家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结果后来,好几个郡县都抓捕了“大乘教”的人,唯独隰州的人没事。平定州闹旱灾,一些坏人煽动老百姓闹事,要求卖粮食。方浩抓了带头的一个人,其他的就都不追究了。
之后他升职了,当上了潞安府知府。皇上西巡,路过泽州、潞州,官员们把路都修好了,还把路边的老百姓的田地也整理了一遍。方浩觉得,皇上的车驾还没走呢,老百姓就停了耕种,这可不是皇上爱民如子的意思啊!于是他就下令让老百姓像平时一样耕种。结果老百姓都丰收了,事情也处理得井井有条。他又升职了,当上了江西广饶九南道按察副使,还兼管九江府的事务。那年旱灾严重,米商还没来,其他州县都缺粮,上级官员就下令从粮仓调粮去救济。方浩觉得,九江府的老百姓也等着吃饭呢,要是把粮食都运走了,万一出乱子怎么办?于是他就请求只用九江府的粮仓救济,其他的县就先别运粮了,这可违背了上级官员的意思。没过多久,安仁县因为阻挠运粮闹出了大案,上级官员就因此更加看重方浩的办事能力。
后来他调到吉南赣道任职。一些坏人占据险要地势造反,方浩立刻带人去抓捕。等上级官员赶到的时候,为首的坏人已经被抓住了,他的办事效率可见一斑。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罢官了,按照规定又恢复了官职。正等着吏部安排新的职位呢,结果因为生病去世了。
金溶,字广蕴,是北京大兴县人。雍正八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升任刑部员外郎,之后又当上了山东道监察御史。乾隆皇帝登基后,下令大臣们要敢于直言进谏,金溶就上书提出了五条安民的建议:第一,新开垦的土地,要缓征税;第二,那些附加的税款,应该适当减免;第三,关税除了规定的数额之外,不要再额外要求上交盈余;第四,州县官员考核,最重要的是看他们为百姓做了多少实事,而不是看他们办差办事的能力;第五,皇帝巡视地方,应该崇尚朴素,不要搞得花里胡哨的,讨好皇帝。
当时,乾隆皇帝命令翰林院和各道监察御史都上交一些关于经史的奏折。金溶又上了一道奏疏,说:“老百姓拼命攒钱,是为了自己家富裕;而皇帝轻徭薄税,让天下太平,这才是真正的富裕。 《易经》里说:‘损下益上’,上面富裕了,反而叫做‘损’;‘损上益下’,上面有所损失,反而叫做‘益’。这意思是说,百姓富裕了,君主才能富裕;百姓穷困了,君主也富裕不了。圣人创造卦象的用意,值得我们深思啊!”
乾隆九年,湖广总督孙嘉淦因为徇私枉法,包庇巡抚许容,被革职,并被命令去修缮顺义城。金溶上书论述说:“赏罚是皇帝治理天下的重要手段。官员犯了罪,就应该依法处罚,让他们明白,贪污受贿得来的钱财,最终是留不住的,也无法为子孙后代留下什么。孙嘉淦为人正直,清廉,皇上也一直很了解他,现在却要罚他出钱修城,恐怕天下其他的总督巡抚听到这个消息后,会认为像孙嘉淦这样品行端正的人,尚且免不了受罚,万一自己哪点做得不好,也可能被处罚,这样一来,大家都会害怕,不敢再为官清廉了。这样一来,贪污腐败的风气就会盛行,实在是不应该啊!我是孙嘉淦的学生,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人觉得我徇私,但我还是不能不说。” 奏疏上报后,朝廷最终决定革除孙嘉淦的职务。
没过多久,他就升职了,当上了福建漳州知府。漳州那地方的人民风俗彪悍,衙门的胥吏(小官吏)有一千多,他们都跟大官的家奴勾结在一起,势力比知府还大。有个叫吴成的家伙,设赌局骗人钱财,金学溶把他抓起来治罪了,老百姓都拍手称快。
华葑村离县城有两百里地,康熙年间就想在那儿设个县丞,但是因为这样会让那些胥吏不方便,所以这事儿没办成。金学溶又重新上书请求,直接绕过布政使,把这事儿办了。布政使的命令还没下到府里,金学溶就自己直接在县里执行了。金学溶为此大发雷霆,严厉审问县里的胥吏,查出了他们相互勾结的证据,然后详细上报,请求处罚这些胥吏,并且最终成功设立了县丞。当地父老乡亲感叹说:“要不是金大人,我们这些老百姓就得累死在奔波的路上啊!”
十三年春天,福建大旱,一斗米要一千文钱,省里的大官就下令让金学溶平抑米价。金学溶劝说富裕人家把米拿出来卖,还发放印信给商人,让他们去外地买米回来;他还请求朝廷放宽台湾米进入内地的禁令;这样一来,老百姓的情绪就稳定下来了。此外,他还修缮了文庙的乐器,增加了书院的经费,这些事情都是一件一件地办妥的。后来,他升迁为台湾道,又补任陕西盐驿道,还代理过布政使和按察使的职务。调任浙江粮道后,他和巡抚陈学鹏发生了冲突,陈学鹏说金学溶办事拖拉,能力不行,最终让他以原职退休。金学溶去世的时候,七十三岁。
张维寅,字子畏,是河北南皮人。乾隆元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户部江南司的主事。江南的赋税是全国最重的,各种支出、报销、转运,乱七八糟的。张维寅做事认真细致,那些狡猾的官吏根本骗不了他。
后来,他升迁为吏部员外郎,又考选为监察御史,负责掌管贵州道。他弹劾福建巡抚受贿,还因此被治罪,说他失职,皇上同意了他的奏章,还下令全国通告,引以为戒。之后,他被简任为云南迤东道,到任后,又改任驿盐道。云南的盐务管理非常混乱,张维寅一项一项地整顿,让井官、煮盐户、运输工人、盐商都没有什么负担,云南人都说他办事方便。一年下来,他还节约了七千两公款。
因为之前官位升迁比较快,他被降职为知府。当时东川府设立了牛马驿站,连接百色,运输铜和盐,据说可以节省费用。奏报后开始实施,但路途险峻,车子坏了,牛马死了很多,铜和盐也损失不少。张维寅亲自调查核实,认为这件事没办法停,就建议改用车子,险峻路段雇人搬运,费用从矿产收入中支出,这样既不超支,也不扰民,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问题解决了。
他先后代理鹤庆、永北知府,后来补任临安知府,调任首府,兼任楚雄知府。正赶上地震灾害,他亲自到鹤庆、剑川、浪穹、丽江、昌门等地赈灾,救活了数万灾民。后来他升迁为督粮道,整顿了铜厂,还替前任官员偿还了亏空,最后免除了罪责。他又被调到浙江盐道,没几个月,又被调到福建汀漳龙道。福建人比较粗犷强悍,他严厉执法,抓捕了大奸大恶之徒,瓦解了他们的团伙,那些爱打官司、爱闹事的人也老实多了。他审理冤假错案,断案如神,百姓都称赞他。因为政绩突出,他被召回京城觐见,皇上对他赞赏有加。复职后,他因病去世了。
顾光旭,字晴沙,是江苏无锡人。乾隆十八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户部主事。后来升职为员外郎,负责管理盐务。两淮地区的解送银两,经常短缺百分之十五。顾光旭说:“其他各省的库平账目都和户部核对一致,为什么只有两淮地区长期这样?这是因为银库故意多要钱!”他向上司说明情况,最终免除了这笔欠款。之后,他升任御史。
乾隆二十四年,直隶和山东两省发生大水灾。第二年春天,他上书说:“去年两省遭受灾害,朝廷截留漕运的粮食,又拨款赈灾。可是我最近看到很多流民扶老携幼进京,春天尤其多。京城五城地区的米厂和饭厂的人数都翻倍了。我打听了一下,京郊几百里内,房屋倒塌,树木被砍,卖儿卖女的情况非常普遍,老人和孩子倒毙街头,数都数不清。就我看到的就已经这样了,其他地方的情况可想而知。我认为救灾没有特别的妙计,只有督抚和各级地方官员真心实意地为老百姓做事才能真正有效。各州县也不是没有赈灾,但有的把责任推给下属,有的交给办事员,有的设立救济站远离村镇,穷苦百姓来回奔波等吃饭,能不能领到还不一定。好政策好主意,一到那些庸官手里,真正受益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只有一两个好官认真负责,其他地方的流民听说后都涌来,反而更难处理。这是因为督抚不真心爱民,下级官员也敷衍塞责,一切都是走过场。请求皇上下令各地安抚百姓,不要让他们流离失所;疏通积水,用工程代替赈灾;借给牛和种子,帮助他们耕种;如果发现有流民饿死冻死,就应该严惩督抚和州县官员。那些已经来到京城的饥民,已经领到了救济粮。一年之计在于春,无力自己回去的,就发钱给他们送回去;那些老家没有依靠的,就送到大兴、宛平地区安置,不要让他们无家可归。另外,每次遇到水旱灾害,司、道、府都要亲自勘察,先要供应州县,但那些被委派的下属也从中滋扰百姓,增加他们的负担,请求皇上严厉处罚他们。” 奏章呈上去后,皇上很欣赏他的建议,命令他去京畿地区察看,疏通文安、大城积水的河道。乐亭的百姓拥挤在县衙门前,他安抚了他们,并立即上奏请求增加赈灾款项。他走访了宝坻、滦州、卢龙等地,两个月就完成了任务。之后,他升任给事中。
寻出当上甘肃宁夏的知府,后来调到平凉。三十五年的时候,闹大旱,他请求赈灾,一开始被上司给卡住了。后来光绪皇帝亲自查看灾民的情况,赶紧拨款发放粮食,还煮粥赈济灾民,附近县城的饿肚子的人也都跑来平凉领粥。当时灾民卖儿卖女的情况非常普遍,路上饿死的人一个接一个。光旭巡视偏远的山区,还写了两首诗:“轮蹄鸟道羊肠路,沟壑鸠形鹄面人。” “产破妻孥贱,肠枯草木甘。” 读到这两句诗,人们都很感动。从夏天到第二年三月,终于下雨了。平凉、隆德、固原、静宁四个地方,每个地方都设立了两个粥厂,来领粥的饥民一天比一天多。他担心夏天会爆发瘟疫,就给每人发放两个月的粮食,并且派人送他们回家务农。这时候他已经升任凉州道了,总督文绶让他负责河东地区的赈灾工作,所有钱粮都可以随意支取,知府以下的官员都可以听他调遣。他把河东地区分成八条路线,挨家挨户地仔细调查,还印发了三联票据用来核查。他还严厉打击贪污腐败,官员们都战战兢兢的。最终赈灾工作圆满完成,没有出现贪污受贿的情况,老百姓也得以恢复生计。
三十七年,金川发生战事,文绶调任四川总督,上奏朝廷请求光旭跟他一起去四川,负责三路军队的伙食和军饷,并且代理按察使的职务。四川的百姓因为失业而无所事事的人很多,他们都练武,喜欢喝酒赌博,甚至发展到抢劫杀人,被称为“啯噜子”,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人数更是增加了。光旭严厉打击他们,那些愿意悔改的,就让他们去做运输兵,还真的派上了用场。后来因为秋审出了点问题,他被罢官了,但是仍然负责粮饷的事务。四十年,金川战事平息,他驻守西路卧龙关,负责管理凯旋的十多万军队,秩序井然,没有发生任何骚乱。事情结束后,他请求告病还乡,那时他还没到五十岁。
回到家乡后,遇到灾荒,他仍然像当官时一样积极参与赈灾。他主持东林书院几十年,聚集学生们一起讲学论道,继承了家乡顾宪成、高攀龙的衣钵。他还著有《响泉集》。
沈善富,字既堂,是江苏高邮人。乾隆十九年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上了编修。他还负责过江西和山西的乡试考试,写过很多诰命,处理过很多院里的事务,参与过国史和《续文献通考》的修撰工作,工作非常勤奋。
后来他被外派到安徽太平当知府,一干就是十六年,特别用心去处理各种灾荒赈济的事情。乾隆三十四年,发大水,他竟然坐着浴盆挨家挨户地去查看灾情,救济了五十万人。当涂县的官圩决堤了,他私下劝说富户们赶紧把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同时严禁哄抬物价和抢劫,让各个村庄都能自救。有人告发某家不肯出粮,他就把那人狠狠地打了一顿,说:“你拿着什么官方命令,非要让我逼着富户们拿出粮食来?”老百姓这才安定下来。
乾隆三十六年,泗州又发大水,上级官员派沈善富去赈灾,他还顺便整顿了户籍管理的弊端,老百姓都得到了好处。当时还爆发了大瘟疫,他就设立机构,免费发放药物,还负责掩埋死者,并且禁止吃肉,进行祈福活动。之前他还督促属县种植了几百万株柳树,官道两旁都绿树成荫。他埋葬了十多万具尸体。当时流传妖人割发的谣言,各地都下达了搜捕令,一片混乱,只有太平县没抓错一个人。
有一次,兄弟俩打官司,沈善富发现他们的状词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于是就打了告状的那个人一顿板子。兄弟俩这才后悔,和好如初。还有一次,师兄弟俩互相揭发对方的隐私,沈善富把案卷拿出来,一把火烧了,说:“你们的状词肯定有底稿,你们可以拿着底稿去告到郡守那里,烧掉案卷,我不会拦着你们。”双方都哭了起来,官司也就此了结了。
贵池县有人因为土地纠纷告到了中央,沈善富查看以前的档案,找到了成化二十一年闰四月的一份官契,他考虑到老百姓哪知道闰月的事儿,于是查阅了《明史》七卿表,证实了那一年确实有闰四月,这才根据官契做出了判决。
四十六年的时候,他升任河东盐运使。当时盐池淡水入侵,盐产量减少,从蒙古运盐费时费力。等盐产量恢复后,各种弊端又让商人苦不堪言。善富说:“盐池自古以来就是个赚钱的地方,不应该废除。如果让老百姓自己贩卖食盐,蒙古盐肯定要大量涌入。商人的力量,不在于少,而在于分配不均。弊端有三:奸商放弃贫瘠的盐田,霸占肥沃的盐田,第一;运输路线长,费用高,中间商赚取暴利,第二;抽签分配盐田的时候,贫富差距被反转,第三。”于是他把三个省的盐田分成三等,平均分配。又根据路程远近,把盐田分成56条路线,通过抽签的方式分配,这样一来,行贿受贿就绝迹了,弊端也清除了。后来乾隆末年废除了商运,蒙古盐果然大量涌入,直到嘉庆十一年,才恢复旧制,这都跟善富当初的预料一样。他到任后,兴办学校,爱护人才,当地文化兴盛。因为母亲年老,他请求告老还乡,在家乡做了很多善事,著有《味镫斋诗文集》。
方昂,字坳堂,是山东历城人。乾隆三十六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刑部主事,后来升迁为郎中。碰上秋季审判更新条例的时候,凡是刀伤致死案件,一概按事实处理。方昂根据案件轻重缓急分别处理,但坚持己见,结果没争过,后来乾隆皇帝特地下旨改正。因为这件事,他被同僚忌恨,十几年都没升迁。他又多次上书跟上司争论,上司很生气,但最终还是看重了他的才能。后来有人推荐他去江西饶州当知府。安南的阮光平来朝见皇帝,经过的驿站都布置得富丽堂皇。方昂说:“国家靠的是威信和恩德来服众,而不是靠炫耀奢华。”他告诫下属不要参与其中。后来他升任江苏苏松道,已经接到了调令,准备赴任,这时营弁缉私盐,波及到很多无辜百姓,大家都很不满。营弁以民变相告,还请求增兵,方昂说:“新来的知府和百姓还不熟悉,百姓不会相信他们。”他亲自出面安抚百姓,抓捕了带头闹事的人,并向上司申请撤掉营弁的职务,事情很快就解决了。到任后,有人中伤他,他就以生病为由辞官了。
我病好了,重新回到松太道任职。那时候,闽、广一带的海盗窜入吴淞,总督、巡抚、提督三位大人在宝山会师商议对策。我建议说:“衢山以及大小羊山,是江浙两省的交界处,港汊众多,水路复杂,海盗的船只可以随时停靠。他们一旦利用风潮的有利时机,就会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如果我们在他们乘风而来时迎击,我们是逆风而行,他们顺风而来;如果在他们乘潮撤退时追击,我们反而落后于他们。这样一来,海盗总是占据有利的态势。所以,我们应该在要隘设伏,等他们来了,就放他们过去,然后在后面追击;如果他们撤退,就堵住他们前进的道路,等待后面部队的追剿。这样一来,即使海盗再狡猾,也无计可施了。”大家采纳了我的建议,结果海盗果然被大败。
后来我升任江宁盐巡道。我在任上认真查办案件,清除衙门里的蛀虫,打击强暴,镇压盗贼,尤其注重端正风俗,杜绝迎来送往的陋习。同僚们都敬重我的品行和作为。嘉庆三年,我被提升为贵州按察使,仅仅八个月后,我又升任江宁布政使。没过多久,因为生病,我请求退休回家。我为人刚正,勤于职守。我退休后,皇上感叹说:“这个人真是可惜啊!”不久后,我就去世了。
唐侍陛,字赞宸,是江苏江都人,他的祖上曾担任巡抚。乾隆年间,他凭借祖上的功名被授予南河山盱通判。他先后担任宿虹、铜沛、里河、外河同知。因为治理黄河的功绩考核优秀,他被提升为湖北郧阳知府,后来因为母亲去世而辞官。乾隆四十七年,他守孝期满后,正赶上黄河在青龙冈决堤,屡次修筑屡次崩塌。大学士阿桂督办治理黄河,因为唐侍陛熟悉水利工程,就调他去帮忙。阿桂正和总河官员商议改变黄河水流方向的策略,他把决定权交给了唐侍陛。唐侍陛说:“现在黄河水全部向下游奔流,单靠堆土筑坝是挡不住的;想要逆流而上,改变黄河的流向,太难了。但是,可以在南岸上游一百里以外开凿一条引河,这样就不会与急流争夺,就能更容易地控制水势。以逸待劳,这是上策。”于是决定开凿兰阳引河,到商丘后汇入黄河正道,并由唐侍陛负责这项工程。工程完成后,他受到了皇帝的嘉奖。
开归道的时候,新修的引河堤刚刚建成,水流湍急,非常危险。于是又在仪封十六堡增开了一条引河。到了夏天汛期,河水果然分成了两股:一股流入新开的引河,另一股则从仪封旧城的南边流入新修的引河。又在毛家寨加筑了月堤,在睢县七堡修建了挑水坝,这样一来,水势就畅通无阻,再也没有溃决的危险了。
五十三年,侍陛署任彰卫怀道。他测算河势将要发生变化,于是请求在铜瓦厢大堤后面加筑撑堤。总河兰锡第认为没有理由兴建这么大的工程而加以反对,侍陛坚持请求后才得以批准。第二年夏天,铜瓦厢大堤内侧塌陷,情况危急。新到任的总河李奉翰视察河堤后,问:“怎么办?”侍陛说:“等到塌陷严重,一定会决堤。现在应该在堤坝下游新筑撑堤,然后挖开几丈宽的缺口,让水倒流进去。水流进去后一定会淤积,淤积后大堤和撑堤就会连成一体。河水直冲的力量就会减弱,堤坝就能保住了。”李奉翰采纳了他的建议,堤坝最终得以修复,险情解除。兰锡第说:“你能够出奇制胜,是因为之前预先修筑了撑堤。”
侍陛在铜沛做官的时候,也曾用过疏导淤泥来平险的方法;在宿虹的时候,夏家马路黄河与运河交汇处,河道淤塞严重,河水快要漫过堤坝,他就效仿黄河清水龙的办法,疏通淤泥,使堤坝安然无恙;在徐州城外加筑石工,在石矶嘴增设乱石,使城池免受水患。卫河水势较弱,漕运不利,他就开挖引渠,引沁河和济河的水来补充卫河的水量。他处理各种险情,解决各种问题的方法都类似于此。他曾经论述治河之道说:“河水挟带着泥沙,治理河道的办法应该激怒河水,使其直流,以畅通其水势,使河道弯曲,以减弱其威力。没有白费的工程,没有争夺不到的土地。治理这一岸要考虑到那一岸,治理上游要考虑到下游。”世人都认为这是名言。后来,他被提升为山东运河道,又调任兖沂曹济道。因为失察而被降职,于是请求告病还乡。
侍陛担任的各个官职都有良好的声誉,他对黄河和淮河的治理多有功劳。在此之前,南汝光道张冲之也因为治理黄河而闻名。
冲之,字道渊,是顺天府宛平县人。雍正朝初期,他通过科举考试,因为孝廉方正被选拔出来,当上了工部主事。他工作起来非常卖力,在总理事务的果亲王面前,敢于直言不讳,一点也不避讳。当时各省上报追缴亏空款项的奏折,数额高达数千万两,但奏折冗长且缺乏实际依据,冲之就请求分别核实并免除一部分。后来因为某些事情被贬官。
乾隆朝初期,他恢复了原来的官职,调到刑部工作。之后一路升迁,做到户部郎中。他为官清廉公正,处理政务宽厚平和。乾隆二十六年,他被提升为河南南汝光道。那年秋天,黄河在杨桥决堤,大学士刘统勋、兆惠奉命去堵塞决口,同时调冲之协助治理河务。当时征收稻草和秸秆,价格飞涨到一茎两文钱,即使大量征集之后,河务官员还请求多备一些,其他参与的官吏也纷纷附和。冲之却说:“根据工程需要,计算所需材料数量是这么多,现在已经足够了。灾民们已经竭尽全力拿出钱粮来供给工程,我们怎么能乘机从中牟利呢?”他立刻向使臣禀报,请求及时堵塞决口,并约定在某日合龙,届时还会有剩余的材料。他坚持自己的意见。最终采纳了冲之的建议,减少征收秫秸六千万斤、麻六百万斤,并责成冲之负责这项工程。结果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工程按期合龙,而且还有剩余材料,他把这些材料都如数退还,减轻了百姓的负担。巡抚胡宝瑔高兴地说:“国家为我找到了一个优秀的河务总督啊!”
冲之在任三年,他审理罗山县的案件,为四个被冤枉的人洗清了冤屈;他核实城墙修建工程的账目,避免了官吏从中贪污;百姓都非常感激他。后来,因为商城县的案件,他被指控徇私枉法,被革职,到军台服役。一年多后才被释放回家。
论曰:各地的道员本来是协助布政使、按察使共同管理郡县的;乾隆年间,取消了参政、参议、副使、佥事等官职,道员才成为独立的官员。像士宽等人,都能够胜任自己的职务,侍陛尤以治河最为突出。观察他们的政绩,对国家有益,对百姓有恩惠,即使是古代清廉的官吏,也未必能超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