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荣,字廷彦,是河北安州人。康熙五十一年考中了进士,被派去湖北枝江当知县。他修建了百里长的河堤,还取消了一些杂税和额外摊派。雍正三年,他升迁到贵州黔西当知州,结果父亲去世,他就回家守孝去了。守孝期满后,他代理威宁府知府。没过多久,威宁府降级为州,他又被补任为大定知府。
乌蒙地区的土司造反了,东川和镇雄也跟着起事。陈德荣赶到威宁防守。城墙破败不堪,他紧急动员大家,用米桶装土石,一层层地加固城墙,很快城墙就坚固起来了。反贼烧了牛卫镇,离城三十里,陈德荣日夜戒备,反贼不敢靠近。后来总兵哈元生带兵来支援,反贼溃败逃跑了。没多久,陈德荣的母亲去世,他又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江西广饶九南道。他把九江和大孤两关的积弊都革除了。
乾隆元年,经略张广泗上书推荐他,陈德荣被提升为贵州按察使。当时苗族各部互相煽动,战事正紧,古州、姑卢、朱洪文等地的叛乱案件,陈德荣都认真审理,轻重缓急处理得当,大家都觉得公平合理,人心才安定下来。等到苗疆地区渐渐平定,驻扎的军队和将领大多以严厉苛刻为能事。第二年,贵阳发生大火,陈德荣拜见经略张广泗说:“这是天意,我们应该认真反省,苗族也是人,怎么能把他们都杀光呢?”张广泗很受感动,就告诫将领们要像陈德荣说的那样去做。
他当了四年贵州布政使,就上书朝廷说:“贵州山多水多,可以开垦土地种田。老百姓缺乏技术和资金,无法把贫瘠的土地变成肥沃的土地。荒山很多,流民都想开垦,却总是受到阻挠。桑树长得很好,但老百姓却不懂养蚕缫丝的技术。如果不派人去引导和鼓励他们,就无法发展生产致富。现在应该从邻省雇请种植棉花、织布、养蚕、纺纱的人,选择地方试种,设立机构进行培训,让大家互相学习,一定能取得成功。应该责成各州县根据当地情况,随时进行技术指导,一年内要初见规模,三年内要看到明显成效。”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于是拨款给老百姓,修建水坝,引来山泉水,治理水田,教他们蓄水和排水的方法。官府自己也开始养蚕,在省城大兴寺设立丝织作坊,让老百姓看到养蚕缫丝的效益。
六年后,他又上书建议老百姓种植杉树,结果种了六万株。七年后,贵阳、遵义、开州、威宁、余庆、施秉等州县报告说,已经开垦了三万六千亩土地。建起了上百个野蚕养殖场,家家户户都能听到织布机的声音。德荣因此多次受到皇帝的嘉奖。他还大力修缮城墙、庙宇和学校,广泛设立收容所,收治旅途中的病人,增加监狱的粮食储备。冬天寒冷的时候,他还救济那些没有衣服的老年人、病人、寡妇和孤儿。他亲自教导学生,勉励他们努力学习,在苗疆地区设立了二十四所义学,当地风气为之一变。十一年后,他被调任安徽布政使,赈济了凤阳、颍州的水灾,使流离失所的百姓得以安居。十二年后,他在任上去世。
德荣在贵州推广养蚕业,造福子孙后代。当时遵义知府陈玉畐,山东历城人,到任后发现当地有很多檞树,当地人只把它当柴烧。陈玉畐说:“这是青冈树啊,我可以利用它来富裕我的百姓!”于是他从历城购进山蚕的种卵,并请来养蚕师傅,试养五年后,蚕丝大丰收,收获蚕茧八百万斤,从此遵义绸的名声大振。正安州吏目徐阶平也从浙江购进蚕种,效仿陈玉畐的做法,在正安也获得了巨大的收益。遵义人郑珍还著有《樗茧谱》,用来传承陈玉畐的养蚕方法。
芮复传,字衣亭,是顺天府宝坻县人,老家是江苏溧阳。康熙四十八年考中进士,被派去浙江杭州当知县。他首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额外税费都取消了,说:“当官只要能吃饱饭就行了。” 后来,有三个家伙跟官府勾结,贪污受贿,芮复传当场抓住他们,狠狠地打了板子,把他们打死了,当时老百姓都很痛快。
康熙五十八年,杭州大旱,芮复传实地调查后上报了灾情,他的上司想压下这件事,他不肯,坚决地说:“法律规定隐瞒灾情要被处罚,我现在就认下隐瞒灾情的罪名!” 这时,仁和县(杭州附近)一千多老百姓光着脚丫子跑到官府门前,喊着:“钱塘县的父母官为我们老百姓着想,仁和县的父母官为什么就不为我们着想呢?” 上司被他们的举动感动了,最终把灾情上报朝廷。于是,官府开仓放粮,芮复传还设立了二十七个粥厂,他经常微服私访,查处胥吏的各种侵扰行为,结果呢,国库没怎么花钱,救济却做得很到位。驻扎在杭州的军队士兵践踏百姓的田地,芮复传毫不客气地把他们抓起来打板子。
他的政绩很快就被朝廷知道了,康熙皇帝特意召见了他,提拔他做了温州知府。温州有个规矩,每年都要进贡柑橘,织造局会封锁果园,老百姓觉得很麻烦。芮复传只取够进贡的数量,其他的都不让动,避免扰民。温州府私盐泛滥,他就设立了三个盐务机构,把盐灶户集中起来,统一盐价,私盐贩卖就消失了,官盐不用督促就自己卖出去了。温州天台山东南海里有个叫玉环的山,总督李卫想在那里开垦田地,派芮复传去勘察。芮复传认为这样做劳民伤财,没有好处,就上书请求停止。李卫很生气,又派其他人去,心想这事肯定要办成。其实,玉环山上的田地只有两万亩,李卫就从天台县和乐清县划拨土地给玉环山,钱不够,他就捐献全省官员的俸禄,又加征关税和其他杂税来凑。他还取消了对山区渔民的禁令,渔民可以自由出入,但要收取过路税。结果,渔民都不出海了,山里的人进城纳税,也要交过路税,芮复传说:“这是重复征税!” 他连续七次上书反对,李卫更生气了,说他阻挠玉环垦田,还到处散布谣言。后来,刘统勋奉命巡视海塘,路过温州,对芮复传说:“你和李宫保(李卫),两位英雄不相上下,不屈不挠,真是了不起啊!”
温处道那边有个差事找上了他。结果铜商的积弊被揭露了,他又出来主持公道,还弹劾了知府尹士份不称职。尹士份反过来诬告他阻挠商业,影响铜业发展。那些大官本来就嫉妒他,于是就一起弹劾他。他被免职了,总督赵弘恩亲自审问他,因为监管不力导致关吏舞弊,最终被革职。后来高宗皇帝即位,下诏书让他继续留在浙江处理铜务,事情办完后,按照规定恢复了官职。因为父母去世,他回家奔丧,之后就再也没出来做官了。他在家待了三十多年去世,享年九十四岁。
蒋林,字元楚,是广西全州人。康熙五十四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授予检讨的官职。他在南书房直值,十年都没升迁。大将军年羹尧想把他招为幕僚,蒋林赶紧告假回家了。后来调到户部郎中,又外放福建邵武知府,因为一些事情被免职,朝廷又派他去浙江,先后在杭州、严州、金华三府任职。在杭州的时候,正赶上织造隆升建议修改海门尖山海口,另开一条河道来加固海塘。蒋林极力反对,说:“除非能让大海不涨潮,否则这项工程根本没法做,不然只会劳民伤财,根本行不通。”他上书给督抚,但都没被采纳。雍正十二年三月二十五日晚上,下达文书,要征集杭州一万五千民夫,加上周边郡县,总共好几万人,三天之内必须到海边集合。蒋林又争辩说:“现在正是农忙时节,期限又这么紧,万一收不住庄稼怎么办?实在不行,等收完蚕茧再说吧。”隆升大怒,催得更紧,说他抗旨不遵。四月,民夫被送去了,隆升当面质问他工程进度,说根本完不成。隆升更加生气,留下蒋林督促工程,想以此刁难他。蒋林冒雨去安抚民夫,泥水没过小腿,民夫都被他的真诚打动了,都尽力干活。隆升又变本加厉地虐待民夫,动不动就打骂,民夫多次哗变。如果不是蒋林,事情几乎就要闹大了。工程最终没完成,隆升因为这件事被处罚免职了。乾隆初年,蒋林被召到京城,皇上接见了他,当天就提升他为长芦盐运使。以前盐运司每年都要花费几万两银子,蒋林非常节俭,每年只花一百两,剩下的都上交国库。他做了四年,因为父母年迈,请求回家养老。高宗皇帝说:“难道世上还有人不愿意长期担任长芦盐运使的吗?”过了很久,蒋林在家中去世了。
阎尧熙,字涑阳,是河南夏邑人,老家是山西太原。他康熙四十五年考中了进士,五十二年被任命为直隶藁城县的知县。藁城那边的滹沱河经常在秋天泛滥,他就带领大家修筑河堤,种上椿树来加固,河堤两岸还种上了柳树,河堤修好了,河水再也不成灾了。
雍正元年,他调到南宫县任职,后来又升迁为晋州知州。晋州紧挨着滹沱河,河水决堤改道,冲毁了很多老百姓的家园。阎尧熙想方设法安抚百姓,帮助他们重建家园,大家才免受灾难。很多老百姓带着老人孩子来感谢他,阎尧熙却说:“这是朝廷的恩德,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让大家面向皇宫的方向叩谢皇恩,还给每人一百文钱,让他们买点粮食,一共散出去十万钱,老百姓都感动得哭了起来,都说他是“真父母”!后来怡贤亲王奉命经过晋州,听说阎尧熙的名声,就上奏朝廷说他是最好的清官,于是阎尧熙被提升为山东青州知府,还没来得及上任,就被改派到浙江嘉兴府任职。
嘉兴府的风气不好,老百姓爱打官司,好人坏人都难以伸冤。官府和下面的县衙,有时候也不管事,坏人就更加无法无天了。阎尧熙刚到任,每天要受理三百多件状子。他一一审理,自己就主动撤诉的有两百多件,庭审中当场判决的有几十件,每一件案子都能查明真相。有个恶霸张某,罪行累累,阎尧熙查明事实后,就把他杖杀了,老百姓都拍手称快。嘉兴府下面的县,赋税很重,税目也乱七八糟,基层官吏从中作梗,贪污受贿。老百姓按数交了税,官府却不知道,老百姓自己也不知道,官府就因为税收不足而被问责。阎尧熙巡查各地,清理赋税,老百姓才知道自己应该交多少税,从此以后,年年都没有欠税的情况了。
海盐县的塘工工程迟迟没有进展,总督李卫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想开挖引河来泄洪。阎尧熙说:“如果卤水流进内河,田地都会被毁坏,那可不是仅仅毁坏房屋、浪费钱财那么简单!”李卫听从了他的建议,放弃了这个计划。当时有些兵营的官兵私卖私盐,还抓了无辜的人顶罪。阎尧熙为他们辩护,但总督李卫不听,阎尧熙在法庭上与他争论了好几次,最后总督才亲自调查,释放了那些无辜的人,更加敬佩阎尧熙的清廉。后来,阎尧熙又升迁为湖北按察使、四川布政使,他始终秉公办事,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乾隆七年,阎尧熙在任上去世了。
阎尧熙为人正直,喜欢当面指出别人的错误,即使是上司,他也不回避。但他也很勇于改正错误,在四川任职期间,他得到了成都知府王时翔的大力协助,人们都称赞他们两人都是贤能之才。
时翔,字皋谟,是江苏镇洋人。他是个秀才,认真学习,但一直没机会做官。雍正六年,皇帝要重新选拔地方官员,命令各地的官员每人推荐一个人。同州人沈起元,当时是兴化知府,他推荐了时翔。时翔就这样被任命为福建晋江知县。
那时候福建的官场很腐败,朝廷派人去检查,很多地方官都被撤职了,风气很严厉。晋江县的人爱打官司,时翔到任后说:“他们都是我的百姓,我怎么能像对待强盗一样对待他们呢?”他就用温和宽容的办法治理地方。他坐在堂上,说话就像跟家人聊天一样亲切。判案后,他还让双方化解矛盾,互相作揖行礼,结果打官司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后来,负责巡视地方风气的官员刘师恕到泉州,让时翔审理了二十多件疑难案件。刘师恕就说:“晋江这位长官,断案真是又精明又迅速啊!” 之后,时翔又调任政和县,后来又调到瓯宁县。
升迁到漳州府同知,驻扎在南胜。南胜有很多少数民族住在深山里,经常械斗。有一次,一个叫赖唱的人纠集了一伙人抢劫犯人,躲到山里不肯出来。时翔亲自进山劝说他们说:“你们赖氏族人这么多,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而送命呢?把赖唱交出来,就没事了。”赖唱没办法,只好自己把自己绑起来出来,这才解决了问题。
后来,濑子坑的村民叶扬又煽动叛乱。时翔认为只要缓和处理,写个文件就能解决,有人却主张出兵剿灭。事情平息后,时翔心里很不舒服,就请求告病回家了。
乾隆元年,有人推荐他,他又被任命为山西蒲州府同知,后来升任成都知府。他为人清廉,办事能力强,善于处理棘手问题。有一次,物价飞涨,布政使张榜规定物价,结果市场大乱。时翔当时正好休假,他就把成都和华阳两县的县令叫来,说:“物价应该符合老百姓的承受能力,强行压价,钱就没人拿出来了,这怎么办呢?”他就去跟布政使说,把那张告示撤了,物价很快就稳定下来了。
有人提议把凉州的军队搬到成都,还要扩建驻防城,得拆掉两千户人家的房子。当时时翔翻阅旧档案,就说:“这城以前能住三千兵,现在才一千五百,还空着一半呢!现在占的地已经够用了,干嘛还要扩建?”后来凉州的军队也没搬。
康熙年间,成都人少地多,粮食便宜,旗兵领的都是银子。到了雍正以后,人口多了,粮食贵了,又改成领粮食。有人就顺着他们的意思,让老百姓拿银子去买粮食给军队。没多久,汉兵也想要照着这个办法来,时翔说:“旗兵平时不出城,语言和当地人不一样,所以才代买粮食。汉兵都是本地人,干嘛还要代买?”这两件事,多亏了布政使大力支持他的意见才算罢休。
第七年,江南和湖广闹灾荒,巡抚奏请从四川运送四十万石粮食过去救济。湖广那边急需粮食,派人来领,江南那边倒没那么着急。巡抚就下令各县强行征调民船运粮,江面上全是船,商船都过不去,成都的柴火都断了。时翔说江南的粮食可以缓一缓,这样只会累坏四川。建议只运给湖广,让商人自己运到江南去。可惜那时尧熙已经去世了,最后没人采纳他的建议。时翔在成都期间,多次平反冤假错案,当时人们都称他为神明。九年的时候,他去世了。
蓝鼎元,字玉霖,福建漳浦人。从小父母双亡,但他努力学习,通晓治国之道,还曾经下海考察过福建浙江的地形。巡抚张伯行很器重他,说:“蓝先生是治国安邦的优秀人才,是我的得力助手啊!”
康熙六十年,台湾爆发了朱一贵起义。鼎元他哥哥,南澳镇总兵廷珍,带兵去平叛,打了好多胜仗,七天就平定了台湾的叛乱。之后,廷珍又招降了不少人,消灭了残余的叛乱分子,安抚流民,还安抚了台湾的土著部落,一年多后才回京。他写了一篇关于治理台湾策略的文章,大意是说:台湾的土地是会不断开发的,不会减少,只要好好经营治理,就能变成纳税的地区;要是放任不管,就会成为盗贼起义的地方。台湾山高地肥,最适合开垦,有利可图的地方,人肯定都会去,不去垦荒的人,就会投靠土匪或原住民。就算内部不出乱子,外敌也会来犯,比如日本、荷兰,所以必须早做准备。当时有人建议把台湾镇守府迁到澎湖,鼎元极力反对,朝廷采纳了他的意见,最终没有迁移。
鼎元还为台湾制定了十九条治理方针,分别是:赏罚分明、惩治讼棍、清除盗贼、治理客民、禁止恶俗、警戒官吏、改革规章、提倡节俭、端正婚嫁、兴办学校、修整武备、严加守卫、推广畜牧、减轻赋税、鼓励垦田、恢复官庄、救济澎湖百姓、安抚土著、招募土著为兵。后来的台湾官员,很多都把这些当作治理的准则。
雍正元年,鼎元被选拔进京,参与修撰《一统志》。六年的时候,大学士朱轼推荐了他,他被皇帝召见,上奏了六条时务建议,雍正帝很欣赏他。之后,他被任命为广东普宁知县,在任期间政绩显著,断案如同神明一般。他还聚集当地优秀人才讲授正统儒学,当地风俗也因此大变。后来调任潮阳县,那年闹饥荒,很多人欠税,他减免了粮食税,取消了苛捐杂税,百姓纷纷主动交税。有个叫林妙贵的妖女迷惑百姓,他依法处置了她,并在她家旧址上建立了棉阳书院。因为得罪了上司而被罢官,但总督鄂弥达为他申冤,把他召回京城。一年后,他被任命为署理广州知府,上任一个月后就去世了。
鼎元特别擅长治理盗贼和讼棍,他广布耳目,严厉打击,绝不姑息,同时又平反了不少冤假错案,人们认为他严厉但并不残暴。他很有经世济民的抱负,可惜英年早逝,未能完全施展抱负。《鹿洲集》《东征集》《平台纪略》《棉阳学准》《鹿洲公案》等著作流传于世。
叶新,字惟一,是浙江金华人。康熙五十一年,考中了顺天府的举人。他跟着蠡县的李塨先生学习,每天都用日记来反省自己,尤其注重义利之辨。
雍正五年,他被选派到四川做知县,任职仁寿县。当时,仁寿县和邻县因为地界问题起了争执,要进行勘察。结果,当地保正和守门人竟然收受贿赂,叶新一听,勃然大怒,把他们全都抓了起来。勘察结束后,他根据每个人的罪行分别判决,从此以后,官吏百姓都老实多了,不敢再违法乱纪了。
后来,叶新调任嘉定州。嘉定州有一些荒废的水田,欠了很多赋税。叶新看到那些荒地可以耕种,就号召老百姓开垦,用新收成的赋税抵充旧债,那些陈年旧债就都免除了。 那时候,仁寿县要采伐木材,官府的工匠们仗着官府的势,欺压百姓,百姓实在受不了了,就组织起来反抗。县里把这事儿报上去了,派叶新去处理。叶新把带头的工匠和起事的人抓起来依法处置,其他人就放了。
之后,叶新升迁为工部州知州,又升任夔州府同知,还曾经代理过龙安府和成都府知府的职务。他还代理过泸州知州,一到任,那些积压的官司,他立刻就判了,积压的案件一下子就处理完了。他在泸州当了两年知州,当地风气都改变了。叶新从被任命为夔州同知开始,五年里只上任了一次。不久他又代理了保宁府和顺庆府,后来升任雅州知府,因为母亲去世而回乡守孝。
乾隆十年,我服完丧期后,被补任为江西建昌知县。 我修缮了盱江书院,邀请文人学者来一起讨论学术。还重修了南城黄孝子祠,以此来激励当地的民风。
三年后,也就是乾隆十三年,南丰县报案说有个叫饶令德的百姓图谋反叛。这饶令德练过武,身手了得。县令接到风声后就派人去侦查,结果误抓了他的仇人,还以为找到了谋反的证据,就跑去抓饶令德。 巧的是,饶令德不在家,他们就抓了他的弟弟,关进了监狱。 饶令德回来后,主动到县衙自首,在刑讯逼供下被迫认罪,还牵连了一大堆亲戚朋友和邻居,抓捕范围迅速扩大到好几个县。 我刚收到报告,就召集所有被捕的人亲自审问,结果牵连的人已经超过七十个了,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 我再次询问抓捕饶令德弟弟的衙役,衙役说他们最初到饶令德家时,发现一个箱子,以为里面藏着金银财宝,打开一看,啥也没有,就扔到野外了。 我一听,觉得这箱子里面可能藏着反叛的证据,就用刑逼问。衙役胡说八道,说箱子里有账本和信件,收了贿赂后给毁掉了。 我信以为真,就逼着饶令德认罪。 后来我查明真相,把那七十多人都放了,并下令让他们跟我一起去南昌。 我告诫他们说:“如果有人追究责任,我替你们担着!” 到了南昌后,那七十多个人果然都在。 我去拜见巡抚,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巡抚很惊讶,不相信我说的话,就召集那些有才能的官员一起调查,又抓了一批牵连的人,但最终还是没找到证据。 可巡抚已经在收到报告的时候就急着上奏朝廷了。 朝廷就命令两江总督派人来复审,我逐一解释,最终洗清了冤屈,救活了两百多人。
乾隆十七年,我调任赣州。 那里发生了一起赣县抢劫拒捕的案件,正赶上法律条例修改,新旧法令轻重程度差别很大。我认为案件发生在修改条例之前,应该按照旧例处理,但我的意见没被采纳。 后来,我又因为宁都县的一起民事案件和同僚意见相左,无法坚持自己的观点,就辞官回家,闭门谢客,等待调任。 上司来劝慰我,我都没答应,最后因为“任性”被弹劾罢官回家。 我高兴地说:“从今以后,我的心里可以问心无愧了!” 我在家住了十几年后去世了。
施昭庭,字筠瞻,是江苏吴县人。康熙五十四年考中了进士,被派去江西万载当县令。万载这地方偏远,山多,好多从福建广东来的外地人,在那里住了好多年,加起来有三万多人,人们管他们叫“棚民”。有个叫温尚贵的人,是台湾逃出来的强盗,也躲在山里。雍正元年,福建那边正抓捕盗匪,抓得很紧,温尚贵就想着要造反。
施昭庭刚到万载上任,就担心这些“棚民”会出问题,所以他很重视,用很多好东西去贿赂当地一个叫廉野的人,让他去打探温尚贵的底细。廉野呢,就积攒粮食借给棚民,不要利息,有时候还免了他们的债,这样就赢得了棚民的心。 廉野手下还有两个得力助手,一个叫严林生,一个叫罗老满,他们都跟着廉野,对山里的情况非常了解。温尚贵快要动手了,廉野马上告诉了施昭庭,施昭庭就带着严林生、罗老满还有三百个勇敢的士兵等着他。温尚贵有两千多人,抢掠成性,施昭庭说:“这伙贼兵容易打败,但我担心他们会骚扰附近的县城。”
于是他们派人假装投降,骗温尚贵往万载来。然后在山路上设下疑兵,让温尚贵不敢走小路,只能走官道。施昭庭又提前在山里的荆棘丛中埋伏好,等温尚贵他们经过的时候,突然冲出来攻击。温尚贵的队伍好几拨都中了埋伏,又惊又怕,就反过来攻击,结果一场战斗下来,温尚贵就被抓住了。温尚贵起事两天就被打败了,再过两天,官府的军队也到了。
一开始,棚户居民和城里人积怨已久,事情爆发后,城里人就纷纷指着棚户居民骂。昭庭大人就给那些投降的人发了免死令,并且让那些没参与造反的棚户居民登记造册。军队进山搜查,却一个也没杀。新来的巡抚大人刚上任,就把这件事上报朝廷,发现县里上报的情况和实际情况不符,想修改奏报,但是昭庭大人不同意。巡抚大人还说棚户居民窝藏盗贼,参与了叛乱,即使现在赦免了他们,也必须把他们赶回原籍。昭庭大人说:“棚户居民靠种地自给自足,和那些惯偷强盗不一样。他们住了很多年,人口也很多,只是偶尔和居民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争执,没必要严惩。这次叛乱是因为台湾逃犯引起的,平叛也全靠棚户居民出力。” 昭庭大人极力请求朝廷:“应该清查户口,编排保甲,消除他们和城里人的区别,保障他们的衣食,这样才能长治久安,对国家也有利。” 总督查弼大人同意了昭庭大人的建议,巡抚大人后来也明白了昭庭大人的策略,于是棚户居民就安居乐业了。
这件事传到皇上世宗皇帝那里,世宗皇帝对九卿说:“知县费了好几年心血平叛,巡抚大人上任几天,怎么就能说是他的功劳呢?”皇帝只采纳了总督的奏报,论功行赏,提拔他做了主事知州。后来,总督大人因为生病辞官回乡,最终在家中去世了。
陈庆门,字容驷,是陕西盩厔人。雍正元年考中进士。他跟随鄠县王心敬先生学习,孝顺父母,不愿做官。他母亲王太夫人催促他,他才去参加选拔考试。雍正七年,他被任命为安徽庐江县知县,他重修了孔庙,规模十分完善。他还加深了城壕。又设立了二百多亩的义田。他还资助孤寡老人,设立了四个社仓,储备粮食借给老百姓。庐江县的老百姓以前只知道在平原种水稻,地势高的地方都荒废了。陈庆门就花钱买了牛和农具,模仿北方的耕作方法,亲自督促开垦荒地,老百姓因此受益匪浅。
后来,他又代理无为州知州。无为州靠近长江,上下两百里,经常被洪水冲刷,以前人们修建了四个堤坝,但经常被冲毁。陈庆门在鲍鱼桥和匋鱼口两个地方,用树椿编竹,填土筑成缓坡;又在水中投掷乱石,水流停滞,泥沙淤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沙洲,老百姓免受了洪水的威胁。他还代理过六安州知州,六安州以前有个水塘,有人建议开垦水塘变成田地,但这样会失去灌溉的利益。陈庆门极力向上司说明情况,这件事才作罢。
十一年前,他升任亳州知府。那地方的风俗蛮横,老百姓喜欢打群架,而且仗着官府的差役,里应外合,干尽坏事。庆门这个清官抓住了他们的头头,先后杖责遣送了好几百人。当地人还特别爱打官司,他就仿照古代的乡约法,让大家互相劝导调解纠纷。他勤于断案,每天都能处理几十件案子。没过几个月,当地那些不好的风气就改观了。亳州靠近湖泊,地势低洼,他就用关中地区治理水患的犁法,督促老百姓疏通河道,低洼的地方渐渐高了起来,水都流到河道里去了,农田也因此受益。后来他母亲去世,他就回老家奔丧去了。
乾隆元年,他守孝期满后,得到大臣的推荐,被任命为四川达州知州。达州四面环山,年年干旱,他就教老百姓种植旱稻,从此大家再也不用担心没饭吃了。邻近的巴州盛产桑树和柘树,他就买来桑树苗到处种植,还教大家分茧缫丝的方法,达州的经济效益也和巴州差不多了。当时川东地区流民很多,官府的粮仓不够用了,他就清理那些被隐瞒起来的肥沃田地,把这些田地作为义田来养活流民,救活了不少人。他还创办了宣汉书院,聘请名流学者来教书,当地的文化风气也逐渐兴盛起来。没过多久,他就以生病为由辞职回家了。他著有《仕学一贯录》一书,后世都称赞他是一位儒雅的官员。
周人龙,字云上,是直隶天津人。康熙四十八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山西屯留知县的职务。他兴办学校,赈济灾荒,政绩显著。后来调任清源县,清源境内洞涡河、嶑峪河等河流都流入汾河,经常发生水患,他就疏浚河道,修筑堤坝,老百姓因此受益匪浅。他先后担任忻州直隶州知州、蒲州知府。蒲州靠近黄河,黄河水流经常变化。山西和陕西两省的百姓因为黄河滩地而争吵了几十年都没解决。周人龙就向大官请求说:“黄河滩地,应该以河为界。如果黄河东移,那么山西失去的土地上的粮食就归陕西;如果黄河西移,那么陕西失去的土地上的粮食就归山西。粮食跟着土地走,正赋就不会缺;根据土地收税,老百姓就不会受累。山西和陕西沿黄河两千多里,凡是两省被淹没的土地,都让地方官按照粮食产量调查土地,按照土地面积收取粮食。那些盐碱地按照规定上报免税,其余水退的土地,就招募沿河百姓认领土地耕种,这样就不会有偏颇,争讼也就自然平息了。”大官采纳了他的建议,直到现在都沿用这个办法。
雍正刚开始的时候,有人提议把丁粮(按人丁征收的粮食)改为按土地征收,说是这样对没有田地的人有利,而对有田地的人不利。人龙反驳了这个说法,大概意思是:有田地的人还觉得交税很困难呢,怎么可能没田地的人反而容易呢?当官的要公平地处理政务,怎么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呢?现在不满意的人,不过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富户;而真正高兴的人,是那些穷苦无依的小老百姓。如果因为那些富户的抱怨而停止这项政策,那豪强就会得逞,穷人最终还是没地方申诉。这个建议当初没实行也就罢了,现在已经实行好几年了,很难再停止。穷人已经习惯了这几年来的好处,肯定不会轻易接受突然的改变。再说,富人少而穷人多,不应该为了少数人而改变对多数人有利的政策。 最终,这个议案被否决了,人龙也因为忧虑而辞官了。
辞官回家后,他被任命为湖北安陆的官员。几个月后,他又被提升为江西督粮道,还没来得及上任,江水就决堤了,冲毁了钟祥三官庙堤和天门沙沟垸。他立刻召集邻县百姓,跟他们说明利害关系,一起筑堤御水。数万人踊跃参加,扛着锄头铁锹,冒着风雨,日夜施工。有人劝他:“你都升官了,何必这么辛苦?”人龙说:“这些人都是我召集来的,我走了他们就散了。一旦洪水再来,老百姓怎么办?”两个月后,工程完工了,安陆的老百姓都感激涕零,把他当作神明一样敬仰。江西的漕粮征运向来有很多弊端,他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把积弊都清理干净了。乾隆十年,他请求告老还乡,不久后去世了。
童华,字心朴,是浙江山阴人。年纪轻轻就成了秀才,长期学习法家思想,在一些郡县做官。雍正初年,他花钱捐官做了知县。当时朝廷正在修订律例,大学士朱轼推荐了他的才能,雍正皇帝召见了他,派他去直隶察看赈灾情况。乐亭、卢龙两县上报的饥荒人口数不实,童华把这个数字翻倍了。怡贤亲王和朱轼一起治理营田水利,到了永平,询问滦河的形势,童华回答得非常清楚,亲王很器重他。后来他被任命为平山知县,县里发生灾荒,他没等上报,就立刻拿出七千石粮食救济百姓。之后他升任真定知府,兼任按察使。因为之前在平山发放粮食的事,有人建议免了他的官职,但皇帝特地下了诏书,为他平反。
怡贤亲王上奏说,华理在京南局治理水利方面很有成绩,他在真定城外找到了十八处泉眼,开挖渠道,灌溉了六百亩田地,前后一共开垦了三百多顷田地。滏阳河发源于磁州,磁州老百姓想独占河水的好处。从春天到秋天,他们一直关闭闸门蓄水,下游的永年、曲周两县滴水都得不到。后来改磁州为直隶州,方便管理。华理建议效仿唐朝李泌、明朝汤绍恩治理西湖时修建的三江两闸的办法,合理控制放水,这样几个县争水的矛盾就永远解决了。华理还考虑到北方人不吃稻米,就建议拨款购买水田里的粮食运到通仓,这样可以节省漕运费用,老百姓也能买到稻谷小米吃,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江苏苏州调任他去之后,正赶上清查康熙五十年以来江苏欠税一千二百万两的案子。巡抚督促得很紧,天天抓人追缴税款,一点儿也不放松。华理坚决请求宽限。巡抚生气地说:“你敢违抗圣旨吗?”华理回答说:“我不是违抗圣旨,而是遵照圣旨办事。皇上知道有欠税,却没有下令严厉追缴,而是下令清查,目的就是为了弄清楚欠税的来龙去脉,查明欠税的原因,到底是官府的问题,还是徭役的问题,或者百姓的问题,哪些应该征税,哪些应该免税,把一切都弄清楚了再向皇上奏报,这才是圣旨的本意。现在执行的人不顾名思义,只想着把十五年积欠的税款尽快追回,这是暴敛,根本不是清查。现在请宽限三个月,我会把情况详细汇报,分别上报。”巡抚同意了他的请求,于是释放了被关押的千余人,然后逐个登记造册,上报朝廷。当时朝廷也听说江南清查工作做得不好,下诏书严厉斥责,这和华理说的完全一样。
浙江总督李卫曾经在苏州抓人,华理因为李卫没有手续,就没配合他。李卫很生气,就向朝廷告状。雍正皇帝召见华理,责备他沽名钓誉,华理回答说:“我尽心竭力为国家做事,这算不上沽名;我真心实意为百姓做事,这算不上钓誉。”皇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让他去陕西做知府。他在肃州上任,协助经略鄂尔泰屯田,开凿了九家窑五山,引水修渠,灌溉了万顷田地。后来因为触怒了巡抚,被弹劾罢官。乾隆元年,他又被起用为福州知府,后来调任漳州。他很喜欢研究养生之道,招募方士,学习炼丹之术,结果再次被弹劾罢官,回家养老。几年后去世了。
华刚而忤时,屡起屡蹶。在苏州,民德之尤深,以比明知府况钟。
这个人啊,性格刚正,又总是跟时代潮流对着干,所以总是起起伏伏,屡战屡败。他在苏州的时候,老百姓对他特别敬重,甚至把他比作明朝的苏州知府况钟。
当世宗治畿辅营田时,所用者多一时贤守令,有黄世发,名与华相嫓云。世发,字成宪,贵州印江人。康熙三十五年举人,授直隶肃宁知县。旧例,钱粮加一二作耗银,世发亦收之而不自用,杂派亩银三四钱悉除之。县有役事,若修学校、缮城垣及上官别有摊派,即以耗银应。
皇上那会儿在北京周围整治田地,用的都是当时很厉害的官员,其中就有一个叫黄世发的,名气跟前面那位差不多。黄世发,字成宪,是贵州印江人。康熙三十五年考中了举人,后来被任命为直隶肃宁知县。以前有个规矩,收税的时候要多收一些钱作为“耗银”,黄世发也收,但他自己一分不拿,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税,一亩地三四文钱的,他全部都取消了。县里有什么事情,比如修学校、修城墙,或者上面临时派下来的任务,他就用这些“耗银”来解决。
河间府檄修府城,亲赍餱粮,出钱雇役,不以扰社甲。视民如家人,教以生计。坑硷荒地,令穿井耕种。缘城植桑柳树万株,凡水车、蚕箔、粪灌、纺绩,悉为经画。复辟护城废地,穿池种稻以导之。建社学,教以孝亲敬长,赎官田九十余亩,以其租为学者膏火。旬三日集诸生讲学会文,士有自邻县来学者。
河间府下令要修城墙,他亲自带着干粮,花钱雇人,不麻烦老百姓。他把老百姓当家人一样看待,还教他们怎么过日子。那些坑坑洼洼的荒地,他就让人打井种地;在城边种了一万多棵桑树和柳树;水车、蚕箔、粪肥灌溉、纺织这些,他都亲自规划安排。他还开垦了城墙边荒废的土地,挖池塘种水稻。他还建了社学,教孩子们孝敬父母,尊敬长辈,他还赎回了九十多亩官田,用租金作为学生的学费。每十天或三天,他就召集学生们讲学,学习诗文,甚至还有外县的学生来听课。
雍正三年,水灾,大吏遣官履勘,世发不能得其意,被劾罢。士民呼籥挽留,特诏复官,加四品衔。已,晋授按察使兼直隶营田观察使,巡行劝民农桑,察水利可兴者。所至剀切宣谕,民多兴起。修堤垦田,变汙下为沃壤。最后开易州水峪田,经营年余,以劳卒。
雍正三年,发了大水,上面派官员下来调查,黄世发没理解上级的意思,结果被弹劾罢官了。可是老百姓都哭着喊着要他回来,皇上就特别下旨让他复职,还升了他四品官。之后,他又升任按察使,还兼任直隶营田观察使,到处巡视,鼓励老百姓种桑养蚕,考察哪些地方可以发展水利。他走到哪儿都认真地跟老百姓讲道理,老百姓都很积极响应。他修建堤坝,开垦田地,把不好的土地变成了肥沃的良田。最后,他在易州水峪开垦田地,忙活了一年多,累死了。
李渭,字菉涯,是河北高邑人。他爸爸叫兆龄,在康熙年间做过福建闽清县的县令,因为清廉能干而有名。李渭在康熙六十年的時候考中了进士,先是在内阁当了个中书舍人,后来升迁到刑部当主事。
雍正二年,他被派到湖南岳州当知府,皇上还特别允许他直接上奏密折。结果因为得罪了大官,被降职到湖北武昌当同知,还没等上任呢,就赶上他母亲去世了。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四川嘉定知府,又因为为冤案鸣不平得罪了上司。李渭说:“我的官职可以不要,但绝对不会为了讨好别人而杀人!”后来,他奉命去重庆赈灾,救活了很多灾民。他父亲去世后,他就回家守孝去了。
后来,他又被任命为河南彰德府知府。彰德府有个万金渠,水源来自善应山,环绕着府城,最后流入洹河,灌溉着上千顷良田。但因为山洪暴发,河道很容易淤塞。李渭亲自勘察,疏浚河道,开挖支流,修建水闸,还规定了各村轮流用水的时间,保证年年都有好收成。漳河是重要的交通要道,以前在临漳县有个草桥,路途绕远,李渭把它移到了丰乐镇,方便了过往的行人。他还为武安县的百姓班某平反昭雪,班某被诬告杀害了族兄。另外,林县有个富户打死人后,贿赂死者家属谎报是病死。李渭验尸发现死者腿骨全碎了,依法进行了处置。这些政绩都非常突出。
乾隆九年,李渭升任山东盐运使。当时有人提议增加盐引,李渭认为增加盐引会导致商人赔本,最终只能提高盐价,这样商人和老百姓都会受苦,所以坚决反对。乾隆十二年,山东发生大水灾,大官们让李渭去勘察灾情。他去了益都、博兴、乐安等县,到处都是饿死的人,而当地官员却先谎报说没发生灾情,等灾情严重了才上报,这让他很生气。于是他请求先借粮赈灾,以后再慢慢追缴,这才救活了灾民。乾隆十三年,他又升任山东按察使,在断案方面非常公正。他曾经说过:“古人说‘求其生而不得’,现在有些官吏随意更改案情,哪里还有什么‘求其生而不得’?可是那些死去的冤魂怎么办!这简直是妇人之仁,而不是秉公执法的表现!”
谢仲坃,字孔六,是广东阳春人。雍正元年考中了举人,后来又中了明经。他先是在长宁当教谕,乾隆初年升任湖南常宁知县。他为人清廉正直,生活俭朴,自己带干粮,吃生萝卜就着饭。每个月两次考核学生,并且用自己的行为来鼓励学生。
后来他调任平江,又调到衡阳。前任知县李澎在征收漕米时多收了米面,粮储道谢济世揭发了这件事。当时巡抚许容因为李澎多收米面而诬陷谢济世,总督孙嘉淦也听信了巡抚的话,所以谢济世和李澎都被免职了。言官们上奏弹劾,朝廷派侍郎阿里衮去调查。署粮道仓德又因为布政使的信函要求修改衡阳浮收的详细文件,根据以上这些揭发,朝廷下令严厉追究责任。事情紧急,李澎拿出贿赂的账本威胁上官,阿里衮重新审理此案,想查清李澎多收米的罪行,并让谢济世和李澎复职。谢仲坃又重新查办了李澎克扣丁役的事,因为处罚过重而被弹劾罢官。一年后,他又被特地起用,做了衡山知县。
因为审理巴陵的案件,巡抚和按察使互相弹劾,皇上召见了他,提拔他做了荆州府通判。之后,因为归州纵容盗贼冤枉好人一案,从巡抚按察使以下都被重罚,谢仲坃审理此案时,坚决不盖印,皇上特地召见他。他被提拔为常德府同知,先后代理襄阳、宝庆、宜昌、武昌、永顺、岳州、永州七府知府,还担任过衡永郴桂道。他以身作则,带领属下,杜绝请托,有空就和老学者一起讨论学问,从不厌倦。 寻迁安徽布政使,禁革徵粮长单差催法,以杜诡寄。调山东,垦荒,令客民带完旧欠,免邻保代赔逃户之累,民便之。为政持大体,不吝出纳,不轻揭一官,驭吏严而不念旧过。十九年,卒于官。子经芳,乾隆中官至湖北施南知府,亦廉谨守其家风。
仲坃在湖南当官,一干就是三十年,特别擅长断案,那些大官都特别信任他。他一生奉命审理的案子超过两百件,很多冤假错案都被他平反了,大家都说他为人正直又耿直。乾隆三十七年,他在永州提议修改淮河引水,用广东的盐,但因为违反规定没通过,他就借口眼睛有毛病告假回家了。辞官那天,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穷,最后死在了家里。
李大本,字立斋,是山东安丘人。雍正十三年考中了举人。乾隆九年,他被选拔到湖北枣阳当知县,后来调到湖南益阳。他在任上生活简朴,勤于政务。益阳人以前不懂养蚕,李大本就教他们种桑树养蚕,后来大家因此都得到了好处。之后他又调到长沙,后来升迁到宝庆府,当上了负责瑶族地区的同知。他管辖的地区有个叫通水峒的地方,有个苗族和尚做生意,路过桂林。益阳知县田志隆看见他,就怀疑他是贼党。当时有个叫吴方曙的人,和马朝桂一起谋反,朝廷正在到处张贴画像通缉他们。那个和尚害怕受刑,就假装承认自己是贼党,还胡说八道说马朝桂藏在通水峒里。广西巡抚定长立奏报朝廷,带兵出征,还让李大本跟着一起去。李大本说:“这个和尚说的话真假难辨,要是突然带兵过去,苗族人一定会害怕,说不定还会发生暴乱,不如先暗中调查清楚。”后来他查明了和尚说的是假话,但巡抚还是半信半疑,还想带兵过去,李大本极力劝阻才作罢。后来朝廷审问那个苗族和尚,果然和他说的那样,是诬告。
横岭山区的苗族人没吃的了,官府派人去要粮食,大本(指官员姓名,此处省略)想了很多办法救济他们。他还想着给苗族人谋划生计,就跟上级领导说:“横岭山区自从逆贼渠首被杀后,安置了一些苗族百姓。因为之前对他们有成见,所以分给他们的田地很少,每户才分到三十到四十亩。每亩上等田只能收六升谷子,中等田五升,下等田四升,收成很少。而且,地里稍微好一点的田都被堡里的士兵占了,最差的地才分给苗族人,一年到头赚的钱不够吃,男人就砍柴换米,女人就挖蕨根磨成粉充饥。这几年人口越来越多,树木也砍光了,米价还涨,大家又饿又愁,实在可怜,不能袖手旁观啊!现在有1348亩田是官府的,以前租给汉人耕种,收租子当军饷,租客里好人坏人都有,换了好几拨了。我想把那些家里穷、人口多的苗族人登记造册,如果汉人佃户该撤走的,就按册上的苗族人顺序让他们去种,租子照收,这样苗族人就能吃饱饭,军饷也不受影响,这算是一个补救的办法吧。” 他把这个建议上报了,但是没批准。后来巡抚陈宏谋看到了这个建议,说:“这是个符合实际情况的好主意啊!”想把这件事汇报上去,结果陈宏谋调走了,这事儿也没办成。二十一年后,他请求升迁为知府,因为腿脚有病就回家了,最后死在了家里。
“横岭峒自逆渠授首,安插余苗,因恶其人,故薄其产,每口授田才三十欑至四十欑。”
“每欑上田<*禾蒦米六升,中田五升,下田四升,得米无多。”
牛运震,字阶平,是山东滋阳人,雍正十一年考中了进士。乾隆元年,他被召去参加博学鸿词科考试,可惜没考上。后来,他被任命为甘肃秦安县知县。到任后,他开凿了九条水渠,灌溉了一万亩田地。
有一天,县北玉钟峡山体滑坡,堵塞了河流,河水泛滥成灾。牛运震带领民工连夜疏通河道,花了四天四夜才把水退了。他沿着山路步行,挨家挨户地给灾民送去钱粮。秦安县有个地方叫西固,离县城二百多里路,运送粮食非常困难,很多人都欠了粮。牛运震就允许他们用银子代替粮食,老百姓都觉得方便多了。
之前,有个巡检诬告马得才兄弟五人偷盗,前任知县没查清楚,马得才就自杀了。他哥哥马都去上诉,结果又被前任知县诱骗杀害了。剩下的三个人要被押解到府里,牛运震审理了这个案子,查明了真相,为他们平反昭雪。还有一次,清水县的知县冤枉武生杜其陶父子犯了谋杀罪,上级官员让牛运震复查这个案子。牛运震验尸后发现是自刎,于是把罪责定在杜其陶身上,而他的儿子则被释放了。他处理的很多案件都为冤假错案平反。
牛运震在秦安县当了八年知县,他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促进了农业发展和商业繁荣。闲暇时间,他就到田间地头走走看看,亲自铸造农具,教老百姓耕种。他还帮助那些贫困的农民,借给他们钱,让他们买布做衣服,而且不要利息。他还创办了陇川书院,每天都和学生们一起学习讨论,老百姓也开始重视教育了。
后来,他还兼任徽县和两当县的知县,他在三个县的交界处设立了一个叫大门镇的地方,专门用来审理案件。徽县有很多老虎,他招募勇士猎杀老虎,一共杀了二十六只,道路才得以畅通。他调任平番县的时候,正赶上县里五道岘地区闹饥荒,他就捐出了二百石粮食救济灾民,老百姓都很感激他。有人给他送来用自己的一分钱做的衣服,上面绣着感谢他的话,牛运震收下了衣服,但把钱退还给了他们。
后来,固原发生了兵变,到处抢掠,甘肃的巡抚和总督都到了凉州,他们派人召见牛运震,询问他的策略。牛运震建议不要出兵,只要在城外驻扎军队,以示声援,然后让城里的人把闹事的人揪出来。有个游击将军抓了三百多人,大家都很害怕,牛运震请求释放无辜的人,然后进城安抚大家。最后,他处死了三个人,监禁了四个人,其余的人根据情节轻重给予了杖刑或流放的处罚,叛乱才平息下来。
有些人嫉妒他,就抓住他之前接受百姓送的衣服这件事弹劾他,把他免职了。因为贫困,他回不了家,就留在皋兰书院教书,得到了很多学生的爱戴。等他回家的时候,还有人千里迢迢送他到灞桥。
运震这个人当官,从不假手于幕僚,事情都亲力亲为。他到任后,严格执行保甲制度,结果诉讼案件一天天减少。遇到有人闹纠纷,他一定会严厉惩处。治理盗贼尤其严厉,他说:“边疆地区民风彪悍,不这样严厉,法律就无法确立,命令就无法执行,百姓就无法治理。与其轻判十个人,不如重判一个人让另外九个人害怕,这叫惩戒一个而宽恕九个。”他罢官回家后,闭门读书研究经史,考证金石文物,他写的经义、史论、文集以及金石图录,都流传于世。他还曾经主持晋阳书院和河东书院,培养了许多优秀人才,世人称他为“空山先生”。
张甄陶,字希周,是福建福清人。他考中了鸿博,但是补试没合格,就回家了。大学士朱轼和侍郎方苞推荐他修撰《三礼》,他推辞了,反而请求在方苞门下学习。乾隆十年,他考中了进士。当时正允许大臣直言进谏,张甄陶在对策中,竭尽全力陈述时政弊端。他被选为庶吉士,授予编修官职,不久又改任广东鹤山知县。他先后在香山、新会、高要、揭阳等地做官,这些都是人口稠密、事务繁多的县,他到任后都有很好的政绩。他修整田地,加固堤坝,取消了对疍户捕捞蚝蚬的禁令,增建书院和社仓,平反冤假错案,追捕盗贼,他的政绩没有一件让百姓不满意的。因为忧虑国事,他辞官回家。服丧期满后,他又被起用,任云南昆明知府,但是和上司关系不好,因为一些事情被免职。后来,他主持五华书院,尹壮图、钱沣都是他的学生。他又调任贵州贵山书院主持工作,教育学生很有方法。总督刘藻向朝廷推荐了他,朝廷下诏给他加授国子监司业的衔头。晚年,他因为生病回到福建,主持鳌峰书院,用经义教导福建的士子,于是福建士子都通晓了汉唐注疏之学。他在云南的时候,写了百余卷经解。张甄陶外放做官的时候,大家都为他惋惜。大学士陈世倌送给他吕坤的《呻吟语》,张甄陶读了吕坤的政绩记载后很敬佩他,在广东写了《学实政录》,看过这本书的人都说:“这是循吏的言论啊!”
邵大业,字在中,是北京大兴人,祖籍浙江余姚。雍正十一年考中了进士,乾隆元年,被任命为湖北黄陂县知县。刚上任,一大堆告状的百姓蜂拥而至,他一点儿都没耽误,很快就处理完了所有案件。衙门里的吏员,只要被他问过名字,之后就再也不敢耍滑头,大家都对他敬畏三分。
有一次,两兄弟因为争家产打官司,两人都头发花白了,长得又特别像。邵大业让他们对着镜子照,问:“像吗?”他们说:“像!”邵大业就和他们拉家常说:“我刚死了弟弟,却没你们兄弟俩这样白头偕老互相扶持啊!”两兄弟听了这话,心里很感动,就撤诉了。后来,蛟河水冲坏城墙,眼看就要决堤了,邵大业站在即将被冲垮的地方,发誓要和城墙共存亡,结果水流突然就停了。他还救助了被困的百姓,修补了堤岸,老百姓都免受了灾难。总督把他的事迹上报朝廷,正赶上他父亲去世,他就回家丁忧去了。
服丧期满后,他被任命为河南禹州知州,后来又调到睢州。那段时间雨水很多,经常发大水,他积极组织救灾,发放粮食,帮助百姓渡过难关。他还疏浚了惠济河,用自己的俸禄添补经费。因为政绩突出,他被提升为江南苏州知府。松江府有个盗窃案,拖了很久都没破,牵连很多人被折磨致死。朝廷下令让他去审理此案。他发现犯人们都被打断了腿脚,不禁感叹说:“你们也是别人的儿女啊,因为贫穷饥饿才走上这条路,你们互相指证,诬陷无辜的人,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有个盗贼听了他的话,突然醒悟了,说:“大人您这样以人为本,我实在不忍心再欺骗您了。”于是,案情真相大白。
他还兼任苏松太道,后来代理布政使,很多大官都上书推荐他。乾隆十六年,乾隆皇帝南巡,御船两边拉着纤绳行进,需要很多人拉纤。邵大业跟大臣们说,增加纤绳的人数会苦了老百姓,这不是宣扬圣上恩德的好办法,于是建议改为单纤。恰逢连日大雨,吴江的御用行宫还没修好,总督就弹劾邵大业办事不利,说他观望不作为。可是等到皇帝到达的时候,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尽管如此,邵大业最终还是因为这件事被降职了。
我被任命为河南开封知府。上任后,属县封丘的老百姓因为田亩纠纷被告发,经过丈量,发现他们并没有侵占土地,只是亩产比规定高。查阅以前的县志和赋税记录,发现自明朝万历年间改制以来,河南的土地等级划分就一直有猫腻:中等地十亩按上等地七亩收税;下等地十亩按上等地三亩收税。上级官员觉得以前是按照低等级收税,现在土地肥沃了,就应该加税。我说:“这是黄河冲积形成的土地,老百姓只是利用坟墓和房屋拆迁后稍微有点收益的土地。今天是退滩淤地,说不定哪天就被黄河冲刷或沙土掩埋。冬天春天播种,夏天秋天能不能收成还两说呢!去年黄河决堤,房屋还没完全修好,流离失所的人还没完全回来,现在就增加赋税,老百姓怎么承受得住?” 最后,我建议先试种三年看看,第二年果然被水淹了,这才作罢。
没过多久,因为黄河水患,我被降职到江南六安州做知州,又因为一起盗窃案被降级。后来被朝廷召见,再次回到江南,担任江宁府知府。
二十八年的时候,我被任命为徐州知府。徐州城三面环绕着黄河,西北角更是黄河冲击最厉害的地方,虽然有坚固的堤坝,但主要还是依靠韩家山埽来防御。我到任后查看了苏轼修建的旧堤坝,它从城西云龙山一直延伸到城北月堤,长达三里,现在都被老百姓盖房子占用了。我下令恢复旧堤。第二年,韩家山埽差点决堤,多亏了这条修复的堤坝,百姓才免受灾难。我还疏浚了荆山桥河,使河水顺利宣泄,水利工程规划都做得很好。我在徐州做了七年知府,期间虽然也遇到过水患,但都没让百姓受太大苦。三十四年,因为一起妖匪割辫子的案子被罢免,被发配到军台戍守,几年后去世了。
我到任的地方,都把兴办教育作为重要任务。我在黄陂二程子祠旁建立了义学,修缮了睢州洛学书院,还亲自给学生们讲课。
周克开,字乾三,是湖南长沙人,乾隆十二年考中了举人。乾隆十九年,他凭借考试成绩优异被任命为甘肃陇西知县。后来调任宁朔县,这个县属于宁夏府,境内有三条从黄河引水灌溉农田的渠道,分别是汉来渠、唐延渠和大清渠。唐延渠经过的地方多沙子,容易被淤塞,周克开治理了它,让渠道变深变窄,还修改了部分水道,使得渠道运行稳定。渠道上有个石砌的泄水口,叫做“暗洞”,用来调节旱涝,老百姓都这么叫它。
那时候“暗洞”堵塞了,渠道的水流不通了,上级官员想把“暗洞”填上,把唐延渠的水全部引入汉来渠,这样宁夏县的灌溉就能得到保证,宁夏县会受益,但宁朔县就会受损。周克开担心夏秋季节水量大的时候,没有地方泄洪,而且新水马上就要来了,时间紧迫。于是他请求给自己五天时间,利用旧渠道和废弃的闸门的石头,日夜督促工人施工,五天后,“暗洞”就疏通了,宁夏县和宁朔县都得到了好处。大清渠有三十多里长,是从康熙年间开凿的,时间久了,渠首和渠尾的石门都坏了,老百姓失去了它的好处,周克开也把它修好了,这些工程都节省了开支,而且速度很快。
因为政绩突出,周克开被提升为固原知州,后来因为父亲去世,他回家丁忧。守孝期满后,他又被任命为洮州知州。不久后,他又被提升为贵州都匀知府。他跟随总督吴达善和侍郎钱维城一起处理贵州苗族叛乱的事情,在处理过程中,他发现有些处置方法不妥当,就坚决地据理力争,毫不退让。后来他调任贵阳知府,因为正直敢言,得罪了巡抚宫兆麟,最终因为公务上的冲突而被罢官。后来朝廷召见了他,重新任命他为山西蒲州知府,之后又调任太原知府。他在太原清理积压的案件,修复了风峪山上的堤坝和水堰,防止山洪暴发,并把洪水引导到汾河里,百姓都感激他。
之后,他又被提升为江西吉南赣宁道,署理布政使,但因为王锡侯案件而受到牵连。皇上知道他是位贤臣,就把他从江南调回,以同知身份任用。恰逢皇上南巡,周克开署理江宁府,负责迎接皇上,之后被任命为江西九江知府,不久又升任浙江粮储道。
话说当时巡抚王亶望是个贪官,手底下的小官吏们为了讨好他,都拼命地多收税。克开到了任上,立马就立下誓言,坚决不收受任何钱财,还主动找到巡抚王亶望,想和他好好合作。王亶望表面上答应了,心里却很讨厌克开,于是就上奏朝廷说克开很有才能,应该让他去治理海塘,就把克开调到杭嘉湖道去了。
后来要改建海边的石塘,总督想把柴塘往后退几百米,好躲避潮水。克开却说:“大海和河道不一样,要是退让了,潮水反而会更厉害,没啥好处。” 总督听了他这么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年多后,克开因为督促工程太辛苦,累死了。
克开在宁朔治理水患,成绩非常突出,他当官期间,还平反了不少冤假错案。他很尊重读书人,还曾经自己掏腰包修建书院。克开死的时候,家里一点钱都没留下,天下人都称赞他是个清官。 当时像他一样因为兴修水利而闻名的官员,还有郑基、康基渊、言如泗,后来还有周际华。
基,字筑平,是广东香山人。他考取秀才后,花钱买了知县的官职。乾隆年间,他被调到安徽凤台县当知县。凤台县东边有三条河,分别是黑濠河、湿泥河和裔沟河。这三条河汇集了颍上、蒙城等县的水,最终流入淮河。可是时间久了,河道都淤塞了,一到秋天发大水,就变成汪洋一片。当时,裘曰修侍郎奉命治理淮河和颍河的水患,却唯独没管凤台县。基写了奏折,详细地说明了利害关系和工程的具体情况,裘曰修同意了他的请求。
基仔细考察了当地的地质情况,疏通了旧河道,让三条河的水流畅通起来。他引导上游的水流入淮河,没过多久工程就完成了。鲁松湾离淮河很远,地势又低,经常遭受水灾。基拿出自己的俸禄,带头修筑堤坝,结果那里变成了肥沃的良田。后来,他调任定远县,政绩显著,被提升为寿州知州。安丰塘,就是古代的芍陂。塘坝毁坏了,基仔细查阅了以前的资料,修复了它,修建了36个水门,6个闸门,一座桥。塘坝旁边还有蓄水池、堰和堤坝,按时开关,污泥杂草都被清理干净了。
他经常到田间地头巡视,看到很多沙地和贫瘠的土地荒废着,就教老百姓种薯蓣,作为补充小麦的粮食作物,不让土地空着。寿州以前不知道养蚕织布,但当地有很多椿树和樗树,可以用来喂蚕。他就买来蚕种,教老百姓养蚕,使得农业和桑蚕业都兴盛起来。后来遇到旱灾,只有凤台县和寿州的秋收比其他县好,这都是因为他们修建了水利工程的缘故。之后,他又被调到泗州当直隶州知州,在赈灾时,即使闹饥荒,也没有造成什么危害。他又被提升为江苏淮安知府。淮安是很多河流汇集的地方,他在城东疏浚了涧市河,在城北开挖了渔滨山字河,在城西开挖了护城河,把所有淤塞的地方都疏通了,老百姓都因此受益。
基广泛阅读史书,对河渠水利方面的图籍,几乎都研究过,并且他实施的措施都非常有效。乾隆四十一 年,他被提升为江南巡抚,但是任命还没正式下达,他就去世了。
基渊,字静溪,是山西兴县人。乾隆十七年考中了进士,后来被分派到河南嵩县当知县。嵩县以前靠伊河边上有个十一条水渠,后来都废弃不用了。基渊到了嵩县后,就亲自去查看那些旧水渠的位置,然后鼓励老百姓把它们修好。凡是山涧里能引来灌溉田地的水流,他都让人开挖水渠。那些水渠高低不平的地方,他就分段设置水闸来控制水流。对于地势比水渠高的田地,他就教大家用水车来灌溉。总共新修和修复了十八条水渠,灌溉了六万二千多亩田地。巡抚把这事儿上报朝廷,皇上很高兴,下旨嘉奖他。后来,基渊因为家里有丧事就辞职回家了。
等守孝期满后,他又被任命为甘肃镇原知县,后来调到皋兰县,最后升迁为肃州直隶州知州。肃州有个地方,洪水一来,河岸陡峭容易垮塌。基渊仔细观察地形,在南石冈的地方另开了一个渠口,这样就能避免洪水冲垮河岸的危险了。 还有一个叫野猪沟的地方,那里的田地荒废很久了,因为缺水。基渊就去问问当地老人们,然后把柳树闸的出水口拓宽,又另外开挖了一条小水渠。他把荒地分成七个区,招来老百姓耕种,每个区收取十二石租子,用来资助各个村里的学校,这条水渠就叫“新文渠”。
肃州东南有个地方叫九家窑,基渊在那里凿山开渠,开垦出新的田地。以前,州里的官员长期霸占这些田地,时间长了,土地越来越贫瘠,收上来的租子都不够支付官府的开支。基渊就请求朝廷撤掉那些霸占田地的官员,把那些田地改为按亩收税,用来支付每年修缮水渠的费用,这样老百姓就有了稳定的土地可以耕种了。基渊做官就像管家一样,认真细致地处理各种事情,努力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在嵩县的时候,他推广种植桑树和养蚕,嵩县的丝产量超过了其他县。他还利用一些荒地,建起了三十二所乡村学校。
到了肃州后,他又开垦郊外的荒滩,种了十多万株杨树。他还挨家挨户地宣传,鼓励大家种树,解决柴火的问题,并在肃州又建了二十一所乡村学校。还在金佛、清水两乡修建了粮仓,这样就不用再麻烦老百姓把粮食借存在家里了。他改革了官府对少数民族和汉人的采买制度,让大家都能得到实惠。乾隆四十四年,基渊升迁为江西广信知府,后来在任上去世了。
如泗,字素园,是江苏昭文人,是孔子的七十五代孙。乾隆三年,乾隆皇帝在雍和宫祭祀,如泗因为是孔子的后代,被允许参加祭祀,皇上还赏赐他贡生的身份,让他到正黄旗官学当老师。
十四年,他被选拔到山西垣曲当知县。垣曲靠着黄河,他修建了石堤来抵御黄河水患。当地原来有好几条河道,他重新疏浚了上游的河道,分流灌溉农田,老百姓都叫它“言公渠”。后来他又调到闻喜县,那里的涑水河水流湍急,旧河道大多坍塌了,他又重新开凿了新的河道,有五个村庄因此受益。他政绩突出,升迁为保德直隶州知州。新疆打仗的时候,军队要经过他管辖的地方,正赶上歉收年景,如泗妥善安排,老百姓没受什么损失。陕西巡抚明德听说他的才能,推荐他,如泗就请求退休回家养老了。
等父亲去世的三年孝期满了之后,他又被任命为解州知州。解州城南的白沙河,地势就像瓶口一样,如果决堤往南,就会淹了盐池;如果决堤往北,就会冲坏城墙。如泗向上面的大官请求,用盐务的钱修建了五里长的河岸石堰。还有姚暹渠,本来是用来保护盐池的,但是老百姓的田地却灌溉不到水。以前,商人与百姓分摊修渠的责任,但商人总是把责任推给百姓,为此他们还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恢复了原来的做法。
乾隆二十九年,他升迁为湖北襄阳知府。如泗爱护人才,体恤百姓,严厉打击盗贼,他在解州的时候,老百姓晚上都不用关门。襄阳向来是盗贼的窝点,听说他来了,盗贼都逃跑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啊!乾隆三十四年,因为属下犯错而他没能及时发现,被罢免了官职。后来因为皇太后万寿祝寿,他又恢复了官职,但他从此不再出仕了。嘉庆十一年,他在家中去世,享年九十一岁。光绪年间,他被追封为名宦。
际华,字石藩,是贵州贵筑人。嘉庆六年考中了进士,被授予内阁中书的职位。他因为父母年迈,请求改任教职。后来,他历任遵义府和都匀府的教授,凭借政绩被提升为知县。
道光六年,他被任命为河南辉县知县。辉县北面的苏门山,是卫河的发源地。苏门山以西的许多山山水水,经由县城南边流入卫河,叫做峪河;苏门山以北的许多小溪,流经县城东边汇入新河,叫做东石河。新河是县北开凿的水渠,引卫河水到县南再流入卫河,又叫玉带河,主要用于排水和灌溉。当时,这些河渠都淤塞了,一遇大水就经常发生水灾,百姓苦不堪言。际华亲自查看沟渠,拿出自己的俸禄,带领百姓一起捐款,疏浚峪河,修建红石堰,疏通新河,还开凿了六十多丈长的东石河,并加固了河岸。这样一来,河渠交错,水流畅通,水患也平息了。他还带领百姓种植了四万株桑树,教他们养蚕,还种植了十五万株其他树木,于是辉县有了丝绸和木材的收益。苏门山以前有很多名贤的祠宇,际华都重新修缮,整顿祭祀活动,以此来教化百姓。
后来,他调任陕西陕州直隶州知州。从渑池到陕州,要经过五十多里的硖石险道,道路险峻,让往来的行人非常痛苦。际华另辟了一条平坦的道路,方便了过往的行人。之后,他因为避嫌被调任江苏兴化县知县。兴化县地处里下河下游,水患更加严重。际华计划修建拦江坝来泄洪,但是盐官和商人极力反对,他们认为修建拦江坝会使水流加快,不利于盐船的牵引。际华说:“他们争论的是十四里牵引的辛苦,而这与扬州东部七县田地房屋、灶台被淹,以及赈灾的巨大花费相比,孰轻孰重?”总督林则徐赞同了他的意见。之后,他调任江都,兼任泰州知州,拆除了百余处淫祠,改建成了义学。林则徐上书推荐了他。不久之后,际华告老还乡,在家中去世。
在此之前,辉县和兴化县的百姓都不太会织布,际华就拿出自己的钱财购买织机教他们织布,大家互相传授技艺,于是这两个县有了纺织品的贸易收益,直到现在还受益于此。辉县还将他列入名宦祠祭祀。
汪辉祖,字龙庄,是浙江萧山人。从小没了父亲,继母王氏和生母徐氏把他拉扯大。他学习法家思想,后来在州县当幕僚,为人正直,不徇私枉法,当时就很有口碑。乾隆二十一年,他考中了进士,被派到湖南宁远县当知县。
宁远县民风复杂,有很多瑶族人,欠税的情况严重,官司也特别多。前任知县因为被人弹劾而被撤职,那些刁钻蛮横的人更是变本加厉,为所欲为;而且流氓乞丐也都很嚣张跋扈。汪辉祖刚到任,就抓捕了最恶劣的几个,把他们的同伙赶出了县境。百姓交税不及时,他就亲手写告示告诉大家:“官民是一体的,审理诉讼是官员的责任,按时纳税是百姓的责任。官员不尽职,责任难逃;百姓不遵守法令,法律也不会宽恕。现在我规定,每十天用七天审理案件,两天催缴税款,一天处理文书。催缴税款的那天也顺便审理案件。如果大家都能按时交税,那就能节省催税的时间,腾出更多时间来审理案件。”百姓被他的真诚打动,不到一个月,税款就全部收齐了。
他为官清廉公正,尤其擅长耐心倾听,引用法律条文,分析案情,对那些触犯法律的人,他会用经书典故、历史故事来开导他们。他根据《汉书·赵广汉传》中的“钩距法”来审理县民匡学义的案件;根据《唐书·刘蕡传》来判决李氏和萧氏两家争夺田地的案件;他的判决都非常公正恰当,但心里总是感到深深的惋惜。遇到该处罚的人,他会在行刑前呼唤他们,说:“法律不可违抗,但是如果把你们当作父母兄弟看待,又怎么能忍心让你们受这样的羞辱呢?”他反复劝说,犯人痛哭流涕,他自己也跟着落泪。有时候,被告在法庭上反而为他求情,最终改过自新,成为善良的人。他审理案件时,总是让百姓旁听。他还邀请当地名流和乡绅,了解百姓疾苦,以及各地的情况,包括土地肥沃程度、人口素质等等,并详细记录下来。
宁远那边的盐都是淮盐,价格比广东盐贵好几倍,老百姓都偷偷吃广东的私盐。那些大官就派兵去抓,辉祖就给上司解释说,盐越禁越贵,放纵私盐肯定不行,但老百姓吃不上盐也不行啊,干脆把淮盐改成广东盐吧!还没等上面回话,辉祖就张贴告示说:“十斤盐以下的,随便!”那些抓私盐的兵觉得他这是纵容私盐,辉祖就据理力争,总督毕沅也觉得他做得对,马上就取消了严禁私盐的政策,当时的人都夸他这个主意好。他后来又当了两地的知州,还兼任了新田县令,在哪儿都干得很不错。因为腿脚不好,他就申请告假。这时候,大官们已经把他调到善化去了,又让他去邻县处理狱讼,但他因为腿疼一直没去,别人就怀疑他故意躲着,把他给罢官了。 回家后,他就关起门来读书,不理外事了。
后来绍兴西江塘坏了,巡抚吉庆硬是让辉祖去负责修建。他管理钱财、安排工程都做得很好,大家都很称赞他。有人推荐他当孝廉方正,他坚决推辞了。辉祖年轻的时候就很有气节,当县令的时候,说话做事都很硬气,从不屈服,但同时也很容易接受别人的好建议。他写的《学治臆说》、《佐治药言》都是他从经验中总结出来的,很多治国理政的人都学习他的这些想法。他刚考中举人时在京城等候分派工作,跟同乡茹敦和关系很好,两人对治国理政的看法非常一致。同时代的朱休度也以仁慈和乐善好施闻名。
茹敦和,字三樵,浙江绍兴人。他开始是继承岳父李某的户籍,在广东。乾隆十九年考中进士,回到本籍,被任命为直隶南乐县知县。他审理案件非常谨慎,即使是一张小纸条,也会把双方都叫来,当场就能判断是非曲直。该打板子的,他就轻一点,老百姓都因此悔过自新。他挑选那些清廉勤勉的人当社长、里正,让他们详细汇报情况,然后逐一处理。他所在的县城在猪龙河边,他就仔细考察了河流的源头和走向,在开州、清丰之间勘察地形高低,因地制宜地疏导河水,避免水患。那里的土地多是茅草、沙子和盐碱地,他就教大家用土改良土壤,广泛种植各种树木。当地老百姓以前是用麦秆编织斗笠为生,茹敦和就劝他们改种桑树。
话说当年在山东大名府,漳河水灾特别严重,旁边倒是有一条渠河,敦和就想开挖这条渠河来减轻水势。结果呢,他正好调任到京城的大理寺当评事,没来得及向上级请示。于是他直接在城门上贴了张告示,号召大家在一个规定的时间内到河边集合,他亲自指导大家开挖。老百姓们拿着铁锹、畚箕,成千上万地赶来帮忙。十天左右,河渠就挖通了,后来大家也都因此受益匪浅。
后来,他又被任命为湖北德安府的同知,然后代理宜昌知府,因为一些事情被降职了。最后去世了,被追封在直隶的名宦祠里。他儿子叫敦棻,厉害着呢,一甲一名考中进士,后来官至兵部尚书。
休度,字介斐,是浙江秀水人。乾隆十八年考中了举人,后来当上了嵊县的训导,因为政绩突出被推荐到山西广灵当知县。他上任的时候,正赶上大旱灾和瘟疫,老百姓跑了一大半。休度上任后,积极安抚流亡的百姓,把他们招回来。当时,田地账册还没理清楚,他就亲自查看田地,鼓励大家耕种。一年后,荒地都开垦出来了,三年后,就没有荒地了。粮食收成好了,赋税也交上了,他因此得到了表彰。
休度尤其擅长断案。有个叫刘杷子的妻子张氏,因为丈夫外出,又饿得快要死了,就改嫁给了郭添保。后来,张氏怀疑郭添保把她卖了,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和郭添保生的两个孩子,然后自杀了。休度去现场查看,张氏还没断气,指着郭添保说:“贩,贩!”意思是说郭添保把她卖了。休度仔细调查,发现没有其他情况,就做出了判决,让刘杷子回家。大家说:“你要想知道你媳妇为什么死,去问问朱爷(指休度)。”休度把事情的经过,以及张氏家的一些情况都告诉了刘杷子。刘杷子哭着说:“我回来晚了,不能怪别人了。”然后磕头离开了。 还有一个案子,薛石头和妹妹一起看戏,他的一个朋友目送他们。薛石头生气了,用刀刺伤了朋友的左乳,朋友死了。薛石头自己承认说:“早就想杀他了,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第二天,休度又问他:“一刀怎么就死了呢?”薛石头说:“当时没料到他会死。”休度又问:“你怎么不补一刀呢?”薛石头说:“看见血流不止,心里害怕了,怎么忍心再补一刀呢?”最后,休度以误杀论处,减轻了薛石头的刑罚。休度曾经说过:“南方的案件,多是法律轻,情理重;北方的案件,多是法律重,情理轻,稍有不慎,就会处理错情理了。”
休度待人真诚,所以别人也不忍心欺骗他。他很了解民情,处理纠纷时,几句话就能把事情说清楚,老百姓都很信服他。几年下来,监狱里空空如也,他的政绩非常突出。嘉庆元年,休度因为生病请求退休,县里的百姓苦苦挽留他,还请求为他刻画“壶山垂钓”的小像立在石头上。休度死后,人们把他奉为名宦。休度知识渊博,见识广阔,尤其擅长诗歌创作,他学习模仿家乡的朱彝尊和钱载。他在担任校官的时候,搜集整理遗失的书籍,得到了四千五百多种,并撰写了总目上报朝廷。大学士王杰担任学政时,只让他一个人负责这件事,当时人们对他的才能赞赏有加。
刘大绅,字寄庵,是云南宁州人。乾隆三十七年考中了进士,乾隆四十八年,被任命为山东新城县的知县。连续三年大旱,刘大绅全力组织赈灾。后来他调到曹县,临走时,几千老百姓堵住路不让走,请求他留下,上级官员也因此让他多留了三个月。到了曹县后,旱灾比新城还严重。刘大绅正忙着救灾,河道总督就下令修缮赵王河决堤,需要一万多人干活,他就用修河的工程来代替赈灾,两个月就完成了,没有一个人生病或逃跑。
接着,他又接到命令,要筹集三百多万斤的稻草用于河工。刘大绅说,现在正是收割的时候,能不能缓一缓。上级官员催得很急,要按罪处罚他,刘大绅就说给自己十天时间。老百姓听说后,都争先恐后地送稻草,还没到期限就完成了任务。有一天,刘大绅在乡下巡视,听到有人在马后面议论说粮食便宜,银子贵,征收期限又紧迫。刘大绅就回头跟他们说:“等粮食涨价了再交也不迟。”这话被上级官员听到了,很生气,说他擅自延缓征收,就派了个能干的官员来代替他。老百姓担心失去刘大绅,就赶紧交税,等新官员到任时,税款已经全部交齐了。上级官员又追讨多年的欠税,时间长了,欠税数额已经记不清了,最后只能由新来的官员负责此事。老百姓更害怕了,日夜赶着交税,没几天就交了三万多两银子。
一开始,因为得罪了上司,刘大绅自请离职,老百姓都围在衙门哭着求他留下,还一起去找上级官员告状。恰好上级官员要去泰山办事,路上看到他们,就下令不让刘大绅走。后来,刘大绅偷偷地再次申请离职,老百姓知道后,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刘大绅就以生病为由告退回家。乾隆五十八年,刘大绅病好后,又回到山东,到文登县任职。这时新城县要修城墙,上级官员听从了百姓的请求,让刘大绅负责督工,一年多才完工。后来因为曹县旧狱的事情被追究责任,刘大绅被罢免官职,发配充军。新城和曹县的老百姓捐钱把他赎了回来。
嘉庆五年,有人秘密推荐他,朝廷认为刘大绅为人廉洁,又有才能,在修城和管理渡船方面深受百姓爱戴,就召见了他,再次派他到山东任职,先在福山县代理知县,后调任朝城县知县。遇到大水灾,刘大绅上报灾情,上级官员减少了赋税数额,老百姓感激刘大绅,虽然赋税没有减免多少,但也都没有怨言。刘大绅又以身体不好为由请求离职,调任青州府同知,后来又升任武定府同知。他抓捕蝗虫,查办赈灾,都做出了显著的成绩。后来因为母亲年迈,他就回家尽孝,再也没有出来做官。去世后,被列入名宦祠。
大绅这个人啊,特别擅长讲学,文章也写得好。当官的时候,只要有空闲,就经常去书院给学生们上课。有一次,他给学生们讲课说:“朱熹的《小学》,是通往圣人之道的阶梯,是进入道德规范的轨道。你们一定要认真读这本书,并且身体力行,这样才能明白道理,把道理运用到实践中去,对国家天下都有好处。” 说完这些话,学生们都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学问,整个书院的风气都改变了。
就这样,在他的教导下,书院的学风焕然一新,学生们不再只追求空洞的辞藻,而是踏踏实实地学习做人的道理,为国家培养人才。 “朱子小学,为作圣阶梯,入德涂轨。必读此书,身体力行,庶几明体达用,有益于天下国家之大。” 这句话也成了书院里广为流传的名言,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学生。
吴焕彩,字蕴之,是福建安定人。乾隆二十五年考中了进士,被派到山东范县当知县。当时老百姓受“充牌头”的苦,官吏们列出许多名字,挨个敲诈勒索,吴焕彩彻底革除了这个坏毛病。
后来清河水泛滥成灾,河岸左边高右边低,他就挖了个五顷大的洼地,把水引到东南方向泄掉;又修建了福金堤,用来防御西北方向的洪水,这样每年就能多收获四万亩麦田。当地老百姓交租很苦,想请求免税但按规定不行,吴焕彩就替他们交一半租子,还教他们种番薯,老百姓的困境才得以缓解。
乾隆三十九年,寿张出了个土匪王伦造反,离范县只有四十里地。吴焕彩赶紧修城墙,做好防御准备,还大力整顿保甲制度,县里大大小小的村庄,每个人的情况他都摸得清清楚楚。这期间,有个叫孟兴璧的人和黄昌吉等人有矛盾,就向朝廷告状,列举了三十多个人。朝廷派侍郎高朴和巡抚去调查处理。
使者拿着文书来,吴焕彩说:“某某已经死了,某某是某某的父亲,某某是某某的儿子,他们都是老百姓,叫他们就来。”使者想带兵去,吴焕彩说:“兵来了,老百姓不是被杀就是逃跑,根本没法审问,到时候要怪谁呢?”吴焕彩晚上跑到村里挨家挨户地告诉他们,村民们都喊冤。吴焕彩说:“既然没这回事,你们必须去接受审问,赶紧跟我走!不然,祸事马上就来了!”老百姓都带着干粮跟着他去了。
使者按名单核对,少了两个人,吴焕彩说:“一个死了,一个出去了,我已经派他哥哥去叫他了。”话还没说完,就有人跪在门外,正是出去的那个人。审问的结果是诬告,告状的人最终被治罪。巡抚说:“知县,就是了解县里所有事情的人,你真是个称职的知县啊!知县,是老百姓的父母官,你真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啊!”因为政绩突出,吴焕彩被提升为湖北鹤峰知州。
鹤峰地处苗疆,刚改土归流不久,奸邪盗贼混杂在一起。吴焕彩勤于处理诉讼案件,把积弊都清理干净了。当地土司家族,经常借祖坟的名义诈取钱财,吴焕彩严惩了他们,这种歪风邪气也就消失了。当地老百姓很淳朴,不识字,吴焕彩就办了义塾,还资助学费,到了乾隆五十三 年,才出了个乡试举人。后来,吴焕彩因病回家,鹤峰县为他立了“名宦祠”,范县也为他建了生祠。他活到八十多岁去世。
纪大奎,字慎斋,是江西临川人。乾隆四十四年考中了举人,然后到四库全书馆当誊录。乾隆五十年,他升官了,当上了知县,被派到山东,先在商河县任职。那时候,李文功等人鼓吹邪教,迷惑百姓,煽动造反,到处谣言四起。纪大奎把县里的老百姓都召集起来,跟他们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大家这才恍然大悟。连邻近几个县受迷惑的人,听说这事儿后,也都纷纷散伙了。
后来,他又调到丘县任职,之后又先后在昌乐、栖霞、福山、博平几个县当官,老百姓都很尊敬他,也很亲近他。他父亲去世后,他就回家守孝了。嘉庆年间,他又出来做官,被任命为四川什邡县的县令。有人说:“什邡老百姓很强悍,不好管,你应该用强硬手段震慑他们。”纪大奎回答说:“没有德行去感化他们,只用强硬手段吓唬他们,有什么用呢?”有个叫吴忠友的坏家伙,带着一帮人在山上聚集,囤积粮食,还搞什么“清凉教”。纪大奎亲自带领壮丁,半夜里去捣毁他们的窝点,抓住了吴忠友,其他人也都吓得逃散了。他还下令,凡是藏有邪教书籍的人,必须在三天之内上交,并且表示悔过自新,这样老百姓才安定下来了。后来,他又升官了,做了合州知州,道光二年,因为生病就辞职回家了。他八十岁的时候去世了,合州还为他建立了祠堂,以表彰他的功德。
邵希曾,字鲁斋,是浙江杭州人。乾隆五十四年考中了举人,嘉庆年间做了河南知县。他先后在通许、卢氏、鄢陵、西华、沈丘、太康、扶沟、淮宁、新乡等地当官,政绩都很出色。滑县发生教匪作乱的时候,他负责粮草的供应。等匪乱平定后,他审问俘虏,处置余下的匪徒,所有被胁迫的良民都得以释放,保全了很多人。后来,他又被任命为桐柏县令。当时桐柏县盗贼很多,老百姓苦不堪言。他就下令在村子里集资搭建棚屋,组织巡逻,每个乡里几户人家推选一个人当门卫,一旦发现情况就集合起来,没事儿就各回各家。他还积极追捕强盗,依法惩处,那些惯犯都吓得逃跑了。他审理案件很谨慎,都能迅速结案,诉讼案件也越来越少了。
每月初一和十五,他都会到学校去,召集学生们一起讨论学问,他还增加了书院的经费,亲自教导学生,就像老师一样。道光六年,桐柏县出了个进士叫王四杰,这是明朝初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邵希曾还募集了一万贯钱,修建义学,一共建了三个经塾和十五个蒙塾,挑选优秀的学生送到书院学习。这样一来,桐柏县的文教事业兴盛起来,民风也逐渐变得淳朴了。他在桐柏县做了十年县令,老百姓都过得很安定。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上级官员也不让他退休,最后他在任上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