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受田,字芝农,是山东滨州人。他爸爸杜堮,在嘉庆六年考中了进士,从翰林院编修一步步升官,做到礼部侍郎,还参加了隆重的鹿鸣宴,被加封为太子少保,死后追赠太傅,谥号文端。
杜受田呢,在道光三年考中了进士,会试第一,殿试二甲第一名,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上了编修。经过大考后升任中允,又升任洗马,之后去山西当学政。道光十五年,皇上特地把他召回京城,让他在书房当差,负责给文宗皇帝当老师。他后来又升了好几级,当上了内阁学士,皇上还专门下令让他安心教书,不用去内阁批阅奏章。道光十八年,他升任工部侍郎,后来又调到户部。道光二十四年,他又接连升任左都御史、工部尚书,接着又当上了上书房的总师傅。文宗皇帝从六岁开始上学,杜受田每天都教导他,一定教他走正道,前后教了十几年呢。到了宣宗皇帝晚年,因为文宗皇帝年纪大了,而且很优秀,宣宗皇帝想把皇位传给他,但还没决定下来。
有一次在南苑打猎,皇子们都跟着去了,恭亲王奕䜣打到的猎物最多,而文宗皇帝却一箭都没射,宣宗皇帝问他为什么,文宗皇帝回答说:“现在正是春天,鸟兽都在繁殖,我不忍心杀生来违背天和。”宣宗皇帝听了非常高兴,说:“这真是帝王之言啊!”于是立储的事情就暗中定了下来,这其中也有杜受田老师的功劳。
道光三十年,文宗皇帝登基,杜受田被加封为太子太傅,还兼任吏部尚书,后来又调任刑部尚书、协办大学士。虽然杜受田没有进入内阁,但是国家的大事和官员的升降,皇上都要先问问他的意见才决定。广西的军事紧急,杜受田多次向皇上提出作战策略,还推荐了林则徐和周天爵,他们后来都被重用。提督向荣在军事上很有经验,但是因为和同事关系不好,受到了很多诽谤,杜受田就极力为他辩解,多次保全了他。咸丰元年,杜受田调任管礼部。咸丰二年,因为黄河在丰县决堤很久都没堵上,山东和江北受灾严重,皇上就派他跟福州将军怡良一起去治理灾情和赈济灾民。他在奏疏里说:“灾情这么严重,百姓受苦,赈灾不能拖延,关键在于选对人。”于是他推荐了山东布政使刘源灏和江宁布政使祁宿藻,这两个人都正直有能力,皇上就让他们负责赈灾;他还请求截留江浙和广东的漕米六十万石,分给山东和江北两省,皇上都准许了。
杜受田跟着文宗皇帝学习,一直都在皇帝身边侍奉,没离开过。要离开皇帝的时候,他忍不住伤感,哭了起来。在路上赶上酷暑,染上了疫病,但他强忍着病痛处理政务,和源灏、宿藻等人一起制定赈灾方案,写奏章上报,却一句也没提自己生病的事。结果在清江浦突然去世了。他留下的奏疏里,念念不忘的是贼寇还没平定,黄河水患还没解决,他还特别强调要敬畏上天,效法祖宗,勤政爱民,崇尚节俭,谨慎好恶,赏罚分明。文宗皇帝非常震惊和悲痛,追赠他太师、大学士的职位,把他列入贤良祠,赏赐五千两黄金用于丧葬,还派近臣去慰问他的父亲杜堮,提拔他的儿子杜翰为庶子,三个孙子都赐予举人身份。
皇帝又特别下诏说:“杜受田品德高尚,学问精深,为人正直,在朝堂上光明磊落,皇考(指文宗的父亲)对他非常器重,特地让他做我的老师。我记得在书房的时候,他每次讲课,都是根据唐、虞、三代圣王相传的道理,能够深入浅出地讲解其中的奥妙,理论和实践都兼顾到了。我即位以后,他经常向我咨询朝政得失、百姓疾苦,尽心竭力地献计献策,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参照嘉庆朝大学士朱珪的例子,特地给他谥号‘文正’。”说他公正忠诚,正直无私,完全配得上“文正”这个谥号。杜受田的灵柩运回京城后,皇帝亲自去祭奠,抚摸着棺材痛哭,非常悲伤,还追赠他父亲杜堮为礼部尚书。
第二年,皇帝到雍和宫讲学,再次下诏褒奖杜受田生前讲学授业的功劳,并在杜受田家中赐祭一坛。灵柩送回老家的时候,皇帝还派恭亲王送行,派官员到杜受田家乡去祭奠,丧葬规格之高,当时无人能比。他的儿子杜嗈,从翰林院编修一步步升迁到户部侍郎,后来还负责山东的团练。
翰,字继园。他道光二十四年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上了检讨。
咸丰三年,他被降职了。服丧期满后,他又补任了庶子。皇上念及他父亲田文镜以前的功劳,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把他连升几级,做到工部侍郎,还让他在军机大臣手下办事,负责京城巡防的工作。翰办事很勇敢,也很受重用。
咸丰十年,他跟着皇上去了热河,因为办事勤劳,皇上赏了他顶戴花翎。皇上在热河驾崩了,穆宗皇帝继位。御史董元醇上奏章建议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载垣、端华、肃顺等人反对,翰也跟着反对,并且非常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结果董元醇的建议没被采纳。肃顺夸奖他说:“你真是不愧是杜文正公(杜受田)的儿子啊!”
后来,载垣他们因为擅权夺政被治罪,翰因为和他们走的近也被牵连,要被革职发配到新疆去戍边。不过后来皇上又下旨赦免了他,只是撤了他的官职,免去了发配。
同治五年,翰去世了。
祁俊藻,字春圃,是山西寿阳人。他爸爸祁韵士是户部郎中,因为犯事被关进了监狱。祁俊藻从小就跟着爸爸,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也坚持读书,还写了一首《春草诗》来表达自己的志向。(此处不翻译诗词)
嘉庆十九年,他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上了编修。道光元年,他被任命到南书房工作。之后他去湖南当学政,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庶子。道光十年,他母亲生病了,他请求回家侍奉母亲,皇帝不准,只给了他假期让他回家探亲。一年后他回到北京,恢复原来的官职,又升任侍讲学士。没多久,他又请求回家侍奉母亲,这次皇帝批准了,并且没有让他辞去官职。他后来又担任了通政司副使、光禄寺卿、内阁学士等职务。母亲去世后,他回家守孝。道光十六年,守孝期将满,朝廷提前任命他为兵部侍郎,并让他去江苏当学政。
他先后担任了户部、吏部侍郎,江苏学政的任期还没结束,道光十九年,朝廷就派他和侍郎黄爵滋一起前往福建,负责海防和禁烟事务。他很快升任左都御史、兵部尚书。他多次上奏朝廷,建议应该把福建的防务中心设在泉州,把海口炮台改成墩台,严厉查禁鸦片走私,抓捕汉奸,禁止漳州、泉州两府使用外国钱币,严惩夹带私铸钱币的行为,严厉打击械斗。皇帝都批准了他的建议。他在福建待了半年,回京的路上,又顺道去浙江查办案件,弹劾了台州知府潘盛私种罂粟,还弹劾了温州知府刘煜在试行票盐方面做的不好。刘煜因为这件事被议处,觉得自己冤枉,就自己上奏说自己受了委屈,结果被发配到新疆戍边。当时,邓廷桢在厦门打败了英国军舰,有些人说这是假的,朝廷就派祁俊藻去调查,他详细地汇报了这场海战的胜利情况。回京后,他又回到南书房工作。道光二十一年,他被调到户部,并被任命为军机大臣。
话说,公元1846年(道光二十六年),他和文庆尚书一起查办长芦盐运使陈鉴挪用盐税、中饱私囊的事儿,把陈鉴的官职给撸了。之后,他还参与处理过好几起盐务方面的案件。到了1849年(道光二十九年),他被任命为户部尚书,协助大学士处理政务,还被派去甘肃,跟琦善一起查前任总督布彦泰贪污腐败、纵容家丁作恶的事,最后给布彦泰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查完事回北京的路上,他想去老家看看父母的坟墓,结果半路上听说宣宗皇帝驾崩了,他连家门都没进。
文宗皇帝登基后,他被任命为体仁阁大学士,还继续管着户部。其实,从道光年间开始,他就跟穆彰阿在洋务问题上意见不合。等到文宗皇帝决心要励精图治,把穆彰阿给撤了职,他就开始掌管朝政的核心事务了。他打开言路,重用以前被排挤的老臣,那时候朝政大权基本都在他手里。
到了咸丰元年(1851年),他被调到工部任职,同时还兼管户部三个库房的事务。第二年,他又调回了户部。 那时候广西的匪患越来越严重,打到湖南,根本控制不住,湖北、江南好几个省份接连沦陷。打仗要花钱,国库空虚,有人提议发行纸币,还铸造面值一百文和五百文的大钱,但这些措施没用多久就出问题了。 当时户部尚书肃顺跟他一起管户部,这个人特别苛刻。而且,湘军刚开始起兵的时候,肃顺极力推荐说湘军能用,还极力向上推荐,而他跟肃顺的意见总是相左,为此他多次以生病为由请求退休,皇帝还下旨慰留他。
到了咸丰四年(1854年)冬天,他又坚决请求退休,皇帝这才准许他告老还乡。 到了咸丰十年(1860年),英法联军攻打天津,朝廷要带着皇帝逃到热河,他秘密上奏,极力劝谏。他还说关中地势险要,可以作为新的都城,现在各地加派捐税,百姓苦不堪言,北方各省更应该立即停止加税,这些奏章都呈报给了皇帝。
十一年前,穆宗皇帝登基,特意下诏召我入朝为官。我上书提出了六条治理国家的大计:第一,要保护皇帝的龙体,以培养皇帝的学问;第二,要安抚百姓,从根本上解决盗匪问题;第三,要重视地方官吏,以稳定民心;第四,要开科取士,广纳人才;第五,要迅速剿灭山东、河南的匪患,严防山西、陕西的险要关隘,以保护京畿地区;第六,要崇尚节俭,以增强国力。我的建议很恳切,皇帝也全部采纳,并陆续开始实施。后来,皇帝授予我大学士的称号,并让我担任礼部尚书。
同治元年,穆宗皇帝开始学习,让我在弘德殿给他讲课,和我一起授课的还有翁心存、倭仁、李鸿藻几位老师。我们一起整理了经史典籍,摘录要义呈献给皇帝。皇帝读完《大学》后,我专门写了一份奏疏,阐述了“为人君止于仁”的道理,大概意思是这样的:“皇上已经熟读了《大学》,治理国家、保卫社稷之道,用人行政的根本,都在这本书里。为人君的最高境界,就在于仁。在《大学》的‘治国平天下’两章中,讲到‘仁’的地方有六处,最后总结说:‘没有上面喜好仁德,下面就不会喜好正义。’ 因为仁德之人,必定把仁爱作为珍宝,所以能够爱人,也能够憎恶坏人。不仁德的人,就会喜欢别人讨厌的东西,讨厌别人喜欢的东西。仁德之人必定以贪婪为戒,所以能够凭借忠诚和信用获得成功;不仁德的人,就会骄奢淫逸而最终失败。仁德之人以义为利,不以个人私利为利,所以能够凭借财富成就自身;不仁德的人,则会为了个人财富而损害自身,最终祸害临头。千百年来,国家兴亡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义利之争,而义利之争的根本原因,就在于统治者是否喜好仁德。就像我们最近讲的《帝鉴图说》中提到的,下车就哭诉自己的罪过,释放囚犯施以恩惠,恩泽遍及死人骨骸等等,这些都是帝王仁心的体现。而纳谏求贤,尊崇儒家,远离奸佞,就是把仁爱作为珍宝,能够爱憎分明的意思。 而像露台停工,退回裘马等事迹,就是以义为利,不以私利为利的意思。” 《帝鉴图说》讲完后,我请求讲解舆地,并用会典中的地图,图文并茂,方便讲解。我又讲解了《耕织图》和内府收藏的宋代马远所绘的《豳风图》,以此说明农业和衣食住行的根本,建议皇上在读书之余,可以随时学习这些内容,从而了解稼穑的艰难,以及守成不易。
两年后,皇上成年,可以脱去丧服了。俊藻、倭仁、李鸿藻三位大臣一起上书皇上说:“皇上您年纪轻轻就登上了皇位,现在才智逐渐增长。现在您刚脱去丧服,就要举行各种吉庆典礼了。皇上的心思,社会的风气,都会从这个时候开始转变。所以,我们担心皇上会逐渐沉迷于享乐,沉迷于游玩观赏,沉迷于大兴土木。一旦皇上开始喜好这些东西,那不仅会影响您学习的时间,还会让全国上下的人民都跟着效仿,盲目跟风。国家安危、社会治乱的关键,往往就在于这些细微之处,关系重大,怎么能不谨慎呢?现在战争还没结束,老百姓生活困苦,正是君臣同心、互相警惕的时候,而不是大家一起轻松享乐的时候。我们恳请皇上您认真遵守太后的教诲,时刻保持忧虑勤勉、警惕自省的心态,时刻警惕安逸享乐的诱惑。凡是宫廷里的服饰、用具等等一切开销,只要稍稍有点奢侈浪费的倾向,都应该减少;以前的一些惯例,能省的也尽量节省。这样一来,外界的奢华景象就不会干扰到您的视线和听觉,您就能更加专心致志地学习诗书,圣学就会日新月异,圣德就会日益巩固,崇尚节俭的风气自然而然就会形成。” 奏疏上交后,皇上非常高兴地褒奖了他们。
这三位大臣的奏疏,真是字字珠玑,句句肺腑之言啊!他们担心皇上年少,容易被奢靡之风所迷惑,所以极力劝谏皇上要勤政爱民,节俭治国。 “安危治乱之机,其端甚微,所关甚钜,可无慎乎?” 这句话更是点明了问题的关键,看似细微的享乐之风,实则关系到国家的安危兴衰,不得不谨慎对待。 他们建议皇上从自身做起,减少宫廷开支,以身作则,带动整个国家的风气向勤俭节约的方向转变。 皇上能够采纳他们的建议,也说明皇上还是比较明智的。
俊藻主张学习朴实的学问,还提拔那些家境贫寒但有才能的人,文人士大夫们都很拥护他。他上书说:“学习经书,义理和训诂不能偏重一方。现在的学者不明白这个道理,认为训诂是汉代儒生的专长,义理是宋代儒生的专长,这样人为地划清界限,导致学术越来越分歧。” 于是他就举荐了他认识的一些寒门士子,比如端木埰、郑珍、莫友芝、阎汝弼、王轩、杨宝臣,这些人学识渊博,品行端正,可以委以重任。
他又上书说:“自从战争开始以来,朝廷就不重视官吏的治理,我请求命令朝廷内外的大臣,推荐那些清廉的官吏和那些潜心修养的人才,以备将来启用。” 他自己就举荐了原先担任同知官职的刘大绅、按察使李文耕、大顺广道刘煦,请求把他们的事迹记录到史馆,编入《循吏传》。他还推荐了直隶知县张光藻、陈崇砥、王兰广,山东知县蒋庆第,山西知县程豫、吴辉祖,以及江南的优贡生端木埰,还有山西举人秦东来。这些举荐都被朝廷采纳并执行了。
俊藻多次因为生病请求退休,三年后,皇上批准他退休,并给他全额俸禄。五年后他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太保的爵位,把他供奉在贤良祠,还派钟郡王去祭奠他,谥号为“文端”。 朝廷还提升他的儿子世长为编修,让他在侍读处工作。
世长,字子禾,在咸丰十年考中了进士。他十三岁的时候,就跟着当江苏学政的父亲,接触到了俞正燮、张穆、苗夔这些幕僚,他们都是饱学之士,世长从小耳濡目染,尤其对宋代儒家的义理之学特别精通。
同治九年,世长守孝期满后,被任命为侍读。后来一路升迁,当上了内阁学士。光绪初年,他又接连担任了安徽、顺天、浙江三地的学政,他勤政爱民,重视人才,严格遵守以往的良好传统。之后,他历任礼部、吏部侍郎,最后升任左都御史。
光绪十年,朝廷命令他和尚书延煦一起到山东勘察黄河水利工程。他上书说:“如果不疏通河口,就无法泄洪。修建防洪工程,最重要的是要依靠民埝(民众修建的堤坝)作为第一道防线,守住民埝也就是守住了大堤。巡抚陈士杰修建民埝大多在大堤决口之后,这实在是失策。应该抓住时机赶紧修建。”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他多次上书陈述时政,总是坚持正义。
光绪十六年,他升任工部尚书,同时兼管顺天府尹。他两次主持会试,都选拔出了优秀的人才。世长一生清廉自守,他家祖上几代都是高官,但他家却一直保持着简朴的生活,当时人们都称赞他。光绪十八年,世长去世,朝廷下旨赐予优厚的抚恤,并追谥为“文恪”。还特意照顾他的孙子师曾,授予他员外郎的官职,儿子友蒙也得到了主事的职位。
翁心存,字二铭,是江苏常熟人。他爸爸翁咸封,当过海州学正。海州知州唐仲冕觉得翁心存很有天赋,很惊讶,就亲自教他读书。道光二年,翁心存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上了编修。大考的时候升了中允,接着去广东当学政。任期满了以后,回到京城在内阁值班,负责给惠郡王当老师。没多久又去江西当学政,一路升官,最后当上了大理寺少卿。道光十七年,他又回到京城在内阁值班,这次是给六阿哥当老师。一年多后,因为母亲年纪大了,他就回家侍奉母亲。在家住了十年,母亲去世后,他守孝三年。
这期间,朝廷又派他去贵州当学政,他去北京辞行的时候,宣宗皇帝还特意下令催促他赶紧上任。道光二十九年,他到了北京,继续在内阁值班,给八阿哥当老师。后来又升任祭酒。之后又当了内阁学士、工部侍郎,然后调到户部去。江苏巡抚提议把苏州、松江、太仓三地征收的粮食改成折色(用钱代替粮食),翁心存认为:“这三个地方每年要征收一百十四万多石粮食,要是突然改成折色,恐怕京城粮仓不够用,而且州县可能会借着这个机会多收钱,表面上是方便老百姓,实际上反而增加了老百姓的负担。”他坚决反对这个提议,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咸丰元年,翁心存升任工部尚书。三年,江宁城被太平军攻破了,翁心存上书朝廷,提出了很多建议:趁着敌人还没站稳脚跟,赶紧命令向荣率军渡江,让陈金绶的军队进驻浦口,让海军从长江溯流而上攻击敌人前方,江忠源和邓绍良的军队从后面夹击,四路大军同时进攻;要增加驻守长江、淮河的兵力,防止敌人北窜;要迅速平定兖州、豫州、凤阳、颍州的捻军,别让他们和太平军联合起来;还要仔细核实军需物资,救济灾民;要增加京城粮仓的储备,整顿纪律,巩固根本。他的奏疏很多都被采纳了。他还推荐了湖北按察使江忠源,建议朝廷给他重要的军事指挥权,后来江忠源果然被提升为巡抚。之后,翁心存又调任刑部,后来又调回工部,还兼管顺天府尹。
话说当年,匪徒从北边打过来了,心存(人名)赶紧上奏皇上,说贼兵逼近,请求在黄河边上设防,在京畿地区(北京及其附近)驻扎重兵,河南、山西、陕西等地的重要关隘也要全力堵截,赶紧把驻扎在热河、绥远地区的蒙古骑兵调进关内,保护京师的安全。北京九门要严查奸细和匪徒,把通州粮仓的粮食赶紧运进城里。他还建议皇上命令琦善、邓绍良两人收复扬州、镇江,为最终剿灭江宁(南京)的叛军做准备。 他还上奏朝廷,建议做好顺天府(北京)的防务,划分防区,组织团练;府里各营原先归总督管辖,现在请求皇上暂时允许他调遣。
没过多久,贼兵就打到天津了,僧格林沁率领军队去剿灭他们,皇上命令顺天府设立粮台,负责供应军粮。心存又上奏请求拨款32万两白银和2600石粮食给军队当军饷,还要补充军需和火药。他还和负责团练的大臣一起开会,商讨京城防卫事宜,并推举光禄寺卿宋晋、太仆寺卿王茂荫负责具体事务,皇上也批准了。当时朝廷正准备发行纸币,心存上奏说:“军队使用纸币有很多困难,发行纸币要循序渐进,现在刚发行不久,还没经过实际运用,很难马上在军队里使用。”皇上批评他阻挠改革,责令他赶紧想办法,别耽误事。 后来,有人告发通州的捕快和土匪勾结抢劫,皇上命令刑部侍郎文瑞调查,查实后,心存因为徇私枉法被革职。
四年后,心存被重新起用,任命为吏部侍郎,后来调到户部,又升任兵部尚书,之后又调回吏部。六年后,他又上奏朝廷,陈述江南的军事形势,大概意思是说:“苏州、松江、常州、太仓三府一州,以及浙江的杭州、嘉兴、湖州三府,长期以来都被贼寇窥伺。现在宁国府先失守了,贼兵逼近宜兴,向荣现在驻守丹阳,溧水、句容相继失守,应该责令向荣死守丹阳,让张国樑率领精兵驻守宜兴的东坝,另调派水师驻扎太湖,这样苏州、常州两郡就能保平安了。 另外,现在按亩征收捐税,这是错误的政策,会掏空百姓的钱财,请求皇上调查清楚,停止这种做法。” 这年冬天,他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以吏部尚书的身份协理大学士,不久后又调到户部。
八年的时候,我当上了上书房总师傅。英法联军打到北京来了,天津戒严了。我心里着急,就给皇上上奏,建议皇上赶紧回宫,这样才能稳定人心。我还强烈建议:北京是重要的城市,不能让外国领事驻扎;长江流域的局势绝对不能丢;绥芬河边境也不能放弃;不能再给侵略者赔款了;不能再让洋教传播了;和谈没希望,应该赶紧出兵剿灭他们! 当时湖北巡抚胡林翼上奏,说要整顿漕运中的贪污腐败,建议改成折色征收。我非常赞同他的意见,还参与制定了五个方面的章程,规定满汉官兵的粮饷都要折价发放,所有衙门的陋规都要取消。
后来我升官了,当上了体仁阁大学士,还管着户部。我和肃顺同在户部当官,但是我们俩关系不好,我多次请求告病离职,皇上都不准。到了九年的时候,我又坚决请求辞职,皇上才准了我告假离职。
十年的时候,户部接连发生大案,都是肃顺一手操办的,抓了很多无辜的人。怡亲王载垣他们一起审理案件,说户部官员忠麟、王熙震用小面值的钞票兑换大面值的钞票,还当面问过我的意见。我当时回复说,户部的事情不是一两个人能说了算的,怎么可能随便几句话就改掉以前的章程呢?载垣他们就以此为由,要把我革职查办。皇上觉得他们这是诬陷我,只是说我失察,免了我传讯,降我五级,让我等候补官,暂时留任。后来又因为“宇”字商号增加经费的事,我不同意,建议减少,还没来得及上奏,户部官员就擅自把增加经费的事报上去了。皇上大怒,又把我革职留任。那年秋天,皇上要到热河避暑,我又上疏劝谏。
十一年的时候,文宗皇帝驾崩在行在(临时宫殿),梓宫(皇帝的棺材)要运回京城。皇上心里惦记着这位心存先生,就派人去迎接他,还特别下诏书让他复出,以大学士的头衔管理工部。心存先生上任后,就推荐了一批人才,皇上很高兴,夸他始终不忘为朝廷效力。他还上奏说:“东南地区的百姓很有义气,各地沦陷后,逃难到长江以南的人,日夜盼望着能组织义勇军,收复家乡。请皇上命令曾国藩挑选能打仗的人,迅速赶到通州、东台,稳定人心,激励正在兴起的义勇军,进攻苏州、常州,退守长江下游。上海地区的赋税收入很多,应该充分利用江海关的丰厚税收,供给曾国藩的军队。”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
同治元年,心存先生在弘德殿值班,还和祁俊藻等人一起教穆宗皇帝读书。两宫皇太后对师傅的选择非常慎重,对他们也特别倚重。这一年冬天,他生病了,他儿子安徽巡抚曾同书因为事情牵连被关进监狱,皇上就下令暂时释放他,让他回家侍奉父亲。不久后,心存先生去世了,皇上恩准赐予他很多抚恤,还称赞他“品德高尚,学问渊博,为人正直,不阿谀奉承”,追赠他太保的爵位,把他供奉在贤良祠,谥号文端。皇上还特别恩准他的孙子曾源为进士,曾荣为举人,曾纯、曾桂继续担任原来的官职,曾翰被授予内阁中书的职位。
过了好几年,文宗皇帝的实录编纂完成了,皇上任命心存先生为监修总裁,还赐给他祭祀用的祭品。他的儿子曾同书、曾同龢都有自己的传记,曾同爵官至湖北巡抚。
彭蕴章,字咏莪,是江苏苏州人,是尚书彭启丰的曾孙。他先考中了举人,然后花钱捐了个官,当上了内阁中书,还兼任军机章京。道光十五年,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工部主事,继续在军机处上班。后来他一路升迁,当过郎中,鸿胪寺少卿、光禄寺少卿、顺天府丞、通政司副使、宗人府丞,这些官职都干过。他还去福建当过学政,之后升任左副都御史。
道光二十八年,他上奏说:“漕船的卫兵索要旗丁的费用越来越多,沿途的委员和漕运衙门、仓场的花户都得花钱,想要减少旗丁的帮费,必须查明原因。另外,州县负责漕运,应该让督抚考察那些清正爱民的官员,每年推荐一两个;那些办事不好的,就弹劾一两个。漕运官员和坐粮厅的官员,如果能清正廉洁,剔除弊端,就允许漕督、仓场保奏;不称职的就应该罢免。”他的奏疏被采纳,开始执行。之后,他被提升为工部侍郎,继续兼任学政。
咸丰元年,他被安排在军机大臣手下办事。咸丰四年,他调到礼部,不久又升任工部尚书。咸丰五年,他开始协办大学士的事务。咸丰六年,他被任命为文渊阁大学士,负责管理工部和户部三库的事务,还兼任上书房总师傅。
八年了,北京闹旱灾,粮食价格飞涨,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蕴章就上奏朝廷,请求拨款买米,皇上批准了。
他又接着上奏说:“自从改用大钱后,城里的米价就一直居高不下,虽然皇上已经多次恩准赈济,还增加了米折(用钱代替米),但是老百姓的苦日子却不见好转。我听说,士兵们领到的实米只有总数的二成,剩下的都是用钱代替,每石米的价格,从四千到三千大钱不等,而市场上大米一石要三万大钱。拿着这钱去买米,顶多只能买几升。老百姓的困境,不光是因为缺钱,更重要的是缺米啊!今年海运的粮食比去年多,可以考虑适当增加给士兵的米粮。另外,那些需要朝廷接济的士兵、孤寡老人和小孩,大概有四万多人,每人每年供应一石六斗米,我建议把这些米直接发给他们,别再用钱代替了。从前年开始,朝廷就一直在库房里存钱,还收到了四川、山东、山西、河南、陕西运来米款,总共四十七万多两银子,足够买不少米了,可以用来增加给士兵的米粮。此外,河南那边因为停止运输,还节省了两万两运费,这些钱可以用来运输粮食。恳请皇上指示有关部门赶紧买米,用来救济百姓,这对旗兵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帮助。” 奏章递上去后,朝廷下令有关部门执行。
彭蕴章在朝廷当官很久了,做事非常正直谨慎,每次参加会议都特别仔细认真。像钞票案、科举舞弊案这些大案要案,他总是小心处理,尽量周全,因此和肃顺他们关系不太好。两江总督何桂清一向自认为才华横溢,能力出众,彭蕴章错信了他,多次在皇帝面前推荐他。过了十年,江宁大营战败了,彭蕴章还说何桂清靠得住。没过多久,苏州、常州相继失守,何桂清被抓起来审问。皇上觉得彭蕴章识人不明,对他越来越不信任。
正好彭蕴章得了脚病,走路都得人扶着上朝,皇上就让他不用再在军机大臣那里当差了,算是体谅他。不久,彭蕴章上奏请求辞职,出京治病。皇上说:“你长期在朝廷要职工作,对时事非常了解。现在军务方面如果有什么看法,或者收集到一些舆论和民情,随时写奏折,通过地方官员递交上来。”彭蕴章秘密地向皇上陈述了六条时务建议,然后上报。十一年后,他的病好了,被任命为兵部尚书,接着又兼任左都御史。同治元年,他又因为生病请求退休。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按照大学士的规格赐予抚恤,谥号文敬。他的儿子彭祖贤,后来官至湖北巡抚。
评论说:文宗皇帝刚开始执政的时候,杜受田作为老师最受皇帝信任,参与决策很多。祈俊藻、彭蕴章都长期主管朝廷事务,翁心存多次论述军事,长期管理户部财政。这三个人都和肃顺关系不好,先后被罢官;到了同治初年,他们又都重新被启用。俊藻、心存都是经历了三朝的老臣,辅佐年幼的皇帝,当时朝野上下都非常敬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