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绂,字巨来,是江西临川人。从小家里穷,但是特别爱学习,读书读到什么程度呢?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康熙四十八年,他考中了进士,然后被选为庶吉士,最后当上了编修。后来一步步升迁,当上了侍讲学士。
康熙五十九年,李绂升任内阁学士,没多久又升了左副都御史,还兼着学士的职务。康熙六十年,他当了会试的副考官。放榜那天,天气特别糟糕,黄雾弥漫,大风呼啸。皇上跟大学士们说:“这榜单上,说不定会有乱臣贼子,就算没有,也肯定会有很多认真读书、刻苦学习的人没考上,他们的怨气导致了这种天气。” 皇上于是下令重新仔细检查试卷,那些考得不好的,直接取消殿试资格。他还特别恩准了满洲举人留保和直隶举人王兰生直接录取为进士。
这下可不得了,那些没考上的举子们,成群结队地跑到李绂家门口闹事,扔石头,又吵又闹,乱成一团。御史舒库就写奏折弹劾李绂,说他隐瞒实情不上报,最后朝廷议论的结果是:李绂被革职,发配到永定河去做苦力。
到了雍正元年,皇上又特别下令恢复了李绂的官职,让他代理吏部侍郎,去山东催收漕粮。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兵部侍郎。皇上还下令把湖南等省的漕粮截留在天津储存起来,过了一阵子,又下令估价卖掉。
公元169X年(具体年份原文未提及,此处用169X代替),四月,我被任命为广西巡抚。我上奏说:“广西贺县的大金山、蕉木山出产矿砂,离广东梅峒汛五十里,再往里几里就是宿塘寨,矿工们在那里聚集,经常偷偷开采矿石。我正打算严厉禁止,听说总督孔毓珣上奏请求开采,所以就停止了。将来恐怕会因此引发事端。”孔毓珣的奏章也同时到了朝廷,朝廷讨论后决定搁置此事。皇上命令把谕旨给孔毓珣的文书给我看,让我和他一起努力禁止开采。
我上奏陈述练兵的计划,详细列举了严明赏罚、演练阵法、学习使用枪炮、准备帐篷、锅碗瓢盆等各项事宜。皇上赞扬我用心关注军事准备。康熙年间,前任巡抚陈元龙奏请开捐,总共收了超过一百十七万石粮食,按一石折合一两一钱银子计算,可是发给州县购买粮食的钱只有三钱,根本不够买粮。到我上任的时候,还欠着四万多石粮食。我上奏请求在一个月内补足。这时,提督韩良辅上奏请求开垦荒地,朝廷让我来处理这件事。我请求用桂林、柳州、梧州、南宁四府储存的捐粮来支付开垦费用。皇上说:“我看你的意思,不过是想借开垦荒地来消耗掉那些捐粮。当时陈元龙他们账目不清不楚,朕非常清楚。应该让陈元龙他们去广西处理这件事。”皇上还命令我仔细调查,不要隐瞒或徇私枉法,自己承担亏空责任。
后来,我上奏说查明了督抚、司道、府厅各级官员私分了超过八十二万两的剩余银子,我勒令他们在期限内偿还。皇上嘉奖我秉公执法,刚正不阿。我在吏部的时候,年羹尧的儿子年富等人捐钱建造营房,吏部讨论要不要优待他们,我不同意,因此被年羹尧记恨。皇上命令天津截留漕运估价售卖的剩余五千两银子,交给守道桑成鼎保管。我到广西后,桑成鼎派人把这笔钱送给我。我写了奏折,交给直隶巡抚李维钧,让他一起上奏。李维钧却隐瞒不上报,我只好自己上奏。在此之前,年羹尧进京面圣,就此事弹劾我,说我贪污受贿。皇上问李维钧,李维钧说我只拿了几百两银子置办行装,其余的都还在库房里。我的奏折到了之后,皇上认为李维钧和年羹尧狼狈为奸,想陷害我。皇上于是嘉奖我,命令把这笔钱留下来充公使用。
三年六月,巡抚大人上奏说:“太平府和思恩府那边有谣言说安南国内乱了。有个叫潘腾龙的,自称是莫氏的后代,他伙同黄把势、陈乱弹等人煽动叛乱。应该严厉命令官兵抓捕他们。”皇上说:“边疆地区,应该好好整顿一下,振奋精神。至于安抚边境,怀柔远方,最忌讳贪图利益,邀功请赏,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九月,巡抚大人又上奏说:“瑶族和僮族蛮横不驯,其中以修仁十排、天河三甿最为厉害,经常出来抢劫。我派人去十排抓住了他们的头目。三甿的人躲在深山里,他们种的田在山口外面。我派兵守住山口,阻止他们收割庄稼。三甿的头目现在也投降了。”皇上夸奖他处理得当。
不久,他就升任直隶总督了。第四年,巡抚大人进京朝见皇上。之前,左都御史蔡珽推荐他以前的下属,知县黄振国,担任河南信阳知州,这惹恼了巡抚田文镜。田文镜管辖下属很严厉,尤其讨厌科举出身的官员,就弹劾黄振国贪污腐败。巡抚大人路过河南的时候,质问田文镜为什么要故意打压士人。进京朝见皇上时,他就直言不讳地批评田文镜贪婪残暴,并且说田文镜弹劾的属下,像黄振国、邵言纶、汪諴都是冤枉的,黄振国已经死在狱中了。
田文镜因为巡抚大人的话,先偷偷地写奏折给皇上,说巡抚大人和黄振国是同乡,故意包庇他。巡抚大人也写奏折解释,但皇上不相信他,而且黄振国其实还没死,后来被抓到京城,皇上更认为巡抚大人说谎。良辅大人奏请把云南、广西所属跟贵州接壤的土司,都改归贵州安笼镇节制,皇上命令巡抚大人和云贵总督高其倬一起勘察,巡抚大人上奏请求按照旧制度办理,皇上准奏了。
李绂被调回直隶任职,当时皇上正谴责他的几个弟弟允礻异、允禟,还把允禟改名叫塞思黑,把他关押在西宁,后来又转移到保定,并派胡什礼押送。李绂对胡什礼说:“塞思黑到了之后,你就看着办吧。”胡什礼把这话报告了皇上,皇上觉得不行,就下令训斥李绂。李绂上奏说自己根本没说过这话。塞思黑到了保定没多久,李绂就称病,不久就死了。
那年冬天,御史谢济世弹劾文镜贪暴,还牵连到诬告振国等人。皇上夺了谢济世的官职,下令让大学士和九卿一起审理此案,把谢济世发配到阿尔泰军前戍守。皇上觉得谢济世的奏章和李绂说的话差不多,怀疑李绂是同党,就召李绂回京,任命他为工部侍郎。李绂在广西抓捕乱民苗莫东旺,把他关在天河县的监狱里,案子还没审完,李绂就被调到直隶督办去了。过了一段时间,蛮族和僮族人聚集起来攻破监狱,劫走了莫东旺。
五年春天,良辅署理广西巡抚,把这事儿奏报给了皇上。皇上就责问李绂,并下令让有关部门调查。正好都察院奏报说广西州判程旦来告状,说土司罗文刚抢掠村庄,对抗官兵。皇上责怪李绂和他继任的巡抚甘汝来办事拖拉,贻误了时机,就下令让李绂和甘汝来去广西抓捕他们。结果没抓到,皇上打算重罚他们。李绂到了广西,莫东旺听说后自己回来了,罗文刚也被抓住了。
直隶总督宜兆熊弹劾知府曾逢圣和知县王游贪污钱粮,皇上得知曾逢圣和王游都是李绂推荐的,就责问李绂。户部调查后回复说,李绂在直隶任职时上报说怀来仓的粮食被老百姓偷吃了。皇上说:“六千多石粮食,怎么可能都被偷吃光了?分明是李绂徇私枉法,为县吏脱罪。应该责令李绂赔偿损失,让他承担他徇私枉法的后果。”兆熊又弹劾知县李先枝私自派差役,累坏了老百姓。皇上得知李先枝也是李绂推荐的,就责怪李绂欺骗皇上,夺了他的官职;并下令刑部和议政大臣一起审理此案。李绂的罪名一共二十一条,按律当斩。皇上说:“李绂已经知道悔过,并且情词恳切,而且他的学问还不错,就免了他死罪,让他去编修《八旗通志》以赎罪。”
过了七年,顺承郡王锡保又上奏说,李绂在阿尔泰的时候,曾经和文镜一起告发田文镜和李珽。于是,皇上把李绂和李珽都交给刑部审理。正赶上曾静、张熙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皇上召集王公大臣宣布圣旨,还特意把李绂叫来,皇上说:“我还在藩邸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李珽、李绂是谁。有个叫马尔济哈的医生,我问他:‘还有别的医生吗?’他就推荐了李珽。我召见李珽,他却说自己不应该和诸位王爷来往,推辞不肯来,因此我很看重他。后来年羹尧进京,极力推荐李珽,我告诉他,我曾经请过李珽,但他没来,年羹尧就把这话告诉了李珽,李珽还是推辞不肯来,因此我更加看重他了。等到他出任四川巡抚,到热河行在的时候,我才第一次见到他,是他向我推荐了李绂。我认识李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我即位以后,广招人才,就提拔李绂恢复原来的官职。后来他从侍郎升任广西巡抚,又升任直隶总督,他徇私枉法,沽名钓誉,导致吏治败坏,人心涣散。还有塞思黑从西大通调回,皇上让他暂时住在保定。没过多久,李绂就上奏说塞思黑生病了,没几天塞思黑就死了。那些奸党就说是我授意李绂害死了塞思黑。现在李绂就在这儿,你问问我,我有没有授意他?塞思黑罪该万死,谁知道他竟然死了?李绂没有把塞思黑病死的真相告诉大家,反而引起大家的怀疑,李绂能推卸责任吗?田文镜忠心耿耿,而李绂和李珽却极力陷害他,让锡保诬告他,他们就是要报私仇。这种风气怎么能容忍呢?”皇上又把李绂交给刑部严加审问,审问的结果是请求处罚李绂,但皇上宽恕了他。
高宗皇帝即位后,赐李绂侍郎衔,让他管理户部三库,不久又授予他户部侍郎的职务。乾隆元年,正好开科取士,李绂推荐的人很多,他还把认识的人托付给副都御史孙国玺推荐,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皇上质问李绂,李绂承认自己胡说八道,皇上说:“李绂你这是胡乱推荐,不只是胡说八道,而是避重就轻。”于是降职为詹事。第二年,因为母亲去世,李绂回家守孝。六年后,他补任光禄寺卿,又升迁为内阁学士。
这位叫绂的,长得高大帅气,自己还挺得意。他主要谈论学问,认为朱熹的格物致知和陆九渊的尊德性都是重要的,不能偏废任何一方,皇上听了也表示赞同。过了八年,他因为生病辞官回家了。皇上在送他走的时候问他:“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绂就说了句“慎终如始”,皇上还赏赐了他诗歌以示嘉奖。十五年后,他去世了。
孙友棠,乾隆十年考中进士,从编修一步步升迁到工部侍郎。有个叫王锡侯的新昌举人,因为写文章得罪了人,被判了死罪。孙友棠为他写了诗,结果自己也被夺了官,不过皇上后来又给了他三品卿的衔头。最后他也去世了。
蔡珽,字若璞,是汉军正白旗人,是云贵总督毓荣的儿子。康熙三十六年考中进士,然后改任庶吉士,散馆后被授予检讨的职位。之后一路升迁,做到少詹事,然后又升任翰林院掌院学士,还兼任礼部侍郎。那时候雍正皇帝还在潜邸的时候,听说蔡珽会医术,想见他,但是蔡珽谢绝了。到了康熙六十年,四川巡抚年羹尧进京朝见皇上,雍正皇帝想让蔡珽去见他,蔡珽还是拒绝了。康熙六十一年,年羹尧被任命为川陕总督,皇上就让蔡珽代替他做四川巡抚。蔡珽去热河朝见圣祖皇帝的时候,雍正皇帝正好在圣祖皇帝身边侍奉,所以蔡珽就顺便去拜见了雍正皇帝。雍正二年,年羹尧请求在川陕地区开采矿物铸造钱币,蔡珽上书说四川不产铅,开采不方便。年羹尧就弹劾蔡珽阻挠他办事,这事儿被送到部门讨论,最后决定要夺去蔡珽的官职。蔡珽因为侮辱了重庆知府蒋兴仁,蒋兴仁一怒之下自杀了,蔡珽因为生病去世的消息传出来后,年羹尧又弹劾了他。皇上反复追问,蔡珽才承认了这件事。部门讨论后,建议处死蔡珽,皇上就下令把他抓到京城,然后召见了他。蔡珽详细地说了年羹尧的贪赃枉法以及他为什么反抗年羹尧的情况。皇上说:“蔡珽的罪行应该按照法律处置,但是弹劾他的人是年羹尧,别人会说朕因为年羹尧而杀了蔡珽,这样年羹尧就掌握了生杀大权了。所以免除蔡珽的罪责。”皇上特别任命他为左都御史,还兼任正白旗汉军都统。不久又升任兵部尚书,仍然兼任左都御史。后来年羹尧获罪,直隶总督李维钧隐瞒了他的财产,皇上就派蔡珽和内大臣马尔赛一起去查实,查明真相后,革除了李维钧的官职,并让蔡珽署理总督的职务。
直隶地区闹水灾,朝廷讨论减免赋税和赈灾,又拨款修缮河间、静海等地的城墙,好让灾民有活干有饭吃。 王廷佐上奏说省会米价贵,建议让按察使浦文倬去天津截留漕运的粮食两万石,一万石运到保定平价卖,剩下的一万石用来赈济沿途灾民。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还下令再从通仓运十万石粮食到天津,延长赈灾一个月。
王廷佐又上奏说:“请皇上彻查地方官贪污受贿的情况,严惩那些虚报冒领的胥吏,打击那些强买强卖、欺压百姓的地痞流氓。给贫困户发放印券,每个村子发一面写有村名的旗子,按顺序领取救济粮。赈灾结束后,马上开始城墙的修缮工程,到时候就用赈灾时发放的印券来验收工程。”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之后,王廷佐被调任吏部尚书,还兼任兵部尚书、都察院和都统。四年后,因为王廷佐兼任的职务太多,皇上先后让他卸任了左都御史、都统、吏部尚书,只让他专心负责兵部尚书的职务。没多久,因为他在直隶任职时包庇昌平营参将杨云栋,被皇上夺了官,降职为奉天府尹。
一开始,皇上让岳钟琪代替年羹尧担任川陕总督,王廷佐觐见皇上时,说岳钟琪这个人不可靠。岳钟琪进京朝见,路过保定,王廷佐当时正署理直隶总督,就散布谣言,想以此来打击岳钟琪。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严厉斥责了他。五年后,皇上把他召回京城审问。皇上翻阅了年羹尧幕僚汪景祺写的书,书里记载王廷佐在四川任职时收受了夔州府知府程如丝的贿赂,保举程如丝为政绩第一。程如丝在夔州当官时,贩卖私盐,却抓捕贩卖私盐的湖北百姓并随意杀害,因此被年羹尧弹劾罢官。王廷佐进宫为程如丝申冤,皇上就免除了程如丝的罪责,还提拔他做了四川按察使。到了这个时候,皇上开始怀疑汪景祺书中所说的话了。恰好巡抚马会伯弹劾程如丝营私舞弊的奏折送达,皇上就派侍郎黄炳去四川调查此事,让王廷佐和黄炳一起回京奏报结果。调查结果出来后,交给了法司会审。随后,人们议论王廷佐欺骗皇上,私下收受夔关税银和富顺县盐税,贪污国库钱款,还收受了程如丝六万六千两银子和九百两黄金,诽谤岳钟琪,结交查嗣庭,一共十八条罪状,应该处死,妻子充入辛者库,家产充公。皇上最后判决改为斩监候。
六年前,管理正白旗的信郡王德昭告了张廷玉一状,说他家藏着三份皇上朱批过的奏折还没上交,这可是大不敬,应该立刻斩首,于是皇上就下令把他抓到京城来。话说一开始,张廷玉以前的下属,一个叫黄振国的知县因为犯了事被撤了职。后来张廷玉又推荐他去河南信阳当知州,结果巡抚田文镜弹劾说他贪污腐败,违法乱纪。
李绂,从广西巡抚升任直隶总督后,进宫面圣的时候,极力为黄振国辩护说他没罪。御史谢济世也弹劾田文镜,还说李绂和谢济世是一伙的。皇上怀疑李绂和谢济世结党营私,就把李绂召回京城,并且把谢济世发配边疆戍守。张廷玉到了京城后,皇上就把他和那些人结党欺骗皇上,陷害田文镜的罪行摆了出来,下令把黄振国斩首,而张廷玉呢,改判为斩监候,关进了监狱。
等到十三年的时候,高宗皇帝即位,大赦天下,张廷玉也就被赦免了。乾隆八年,张廷玉去世了。
谢济世,字石霖,是广西全州人。康熙四十七年,他乡试考中了第一名。康熙五十一年,他又考中了进士,后来被任命为庶吉士,接着又当上了检讨。雍正四年,他被选拔为浙江道御史。
还没到十天呢,他就上奏弹劾河南巡抚田文镜,说他营私舞弊,危害国家,贪婪残暴,违法乱纪,一口气列举了十条罪状。皇上当时挺倚重田文镜的,心里很不高兴,就让谢济世收回奏章。可谢济世坚持不肯。皇上就下旨说:“田文镜为人正直,一心为公,在所有督抚官员中都是少见的,他贪赃枉法,朕可以保证绝对没有这事儿。而谢济世偏偏在所有督抚官员中只弹劾田文镜,朕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居心?朕已经多次告诫科道官员,只有你们秉公办事,才能弹劾那些徇私舞弊的人。如果你们仗着自己是言官,听信别人的指使,颠倒黑白,扰乱朝政,那可是犯了国法,朕绝不会容忍。朕当然知道杀害谏官是史书上告诫的,但杀害谏官的罪过虽然小,却会酿成更大的祸患,影响人心和社会风气。只要自己问心无愧,还怕别人怎么说吗?朕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小事呢?”
皇上最终夺了谢济世的官,还下令让大学士、九卿和科道官员一起审问他。谢济世据理力争,辩解得非常卖力。刑部尚书励杜讷问他:“是谁指使你的?”谢济世回答说:“孔孟。”励杜讷又问:“为什么?”谢济世说:“我读孔孟的书,就是要学习忠诚正直,敢于谏言。看到奸邪而不去打击,那就不忠诚了!” 审判结果出来了,说谢济世所言都是道听途说,没有证据,显然是听信了别人的指使,想要拉帮结派,最后判决要斩首。
文镜弹劾他的下属黄振国、邵言纶、汪諴等人,李绂上书说文镜冤枉他们,还说河南的官员里张球最差劲,文镜却没管。李绂进宫面圣,把这些事都详细地跟皇上说了。皇上先问了文镜,没袒护李绂,反而说济世(指李绂)的罪状,文镜又补充说济世包庇黄振国、邵言纶、汪諴等人,纵容张球。皇上召集大学士、九卿、科道官员进宫,把事情摆出来,说:“济世说的和李绂奏报的内容完全一致,现在我问济世弹劾文镜的事,济世却什么证据都没有,低着头说不出话来,这明显是受人指使,问题很严重啊!” 皇上命令革去济世(李绂)的官职,让他去阿尔泰军前效力赎罪。
李绂到了军队,大将军平郡王福彭很尊敬他,李绂在那里继续讲学著书,一点也没停。七年后,振武将军顺承郡王锡保弹劾李绂,说他写的《大学》注疏诽谤程朱理学,请求皇上治他的罪。皇上摘录了《大学》注疏里“见贤而不能举”这两节,里面有“拒谏饰非,拂人之性”的话,认为李绂心怀怨恨,诽谤朝廷,于是让九卿、翰詹、科道官员讨论该如何处罚他。 有个叫陆生棻的人,是从举人被选拔出来做江南吴县知县的,皇上召见他,问了他一些问题,他答不上来,就被改任为工部主事。 后来皇上再次召见他,发现他态度傲慢,又知道他是广西人,怀疑他和李绂是一伙的,就下令革去他的官职,发配到军前,让他和李绂一起效力。陆生棻写了十七篇《通鉴论》,锡保认为这是在批评时政,又单独上书弹劾他。皇上也让九卿、翰詹、科道官员讨论该如何处罚他。
后来,经过讨论,认为李绂诽谤朝廷,心怀怨恨,死不悔改;陆生棻狂妄自大,悖逆朝廷,肆意妄为。皇上最终下令在军前处死他们两人。皇上秘密命令锡保杀了陆生棻,然后把李绂绑起来让他看着陆生棻被处决。陆生棻被处死后,皇上又下旨赦免了李绂。
济世在边疆戍守了九年,高宗皇帝登基后,下令开放言路,让他担任建勋将军,并草拟奏章。奏章里,他请求皇上严惩那些不该说话却乱说话的人,同时宽恕那些无心之失的人。皇上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没多久,济世就被召回京城,重新担任江南道御史。
济世把自己撰写的《大学注》和《中庸疏》呈献给皇上。他简单地解释说:“《大学注》里,九卿和科道官员议论讽刺的三句话,我已经修改删除了。我只负责分章解释意思,遵循古本,不遵循程朱理学。那些学习科举的人有既定的规矩,而那些讲学的人却没有严格的限制。一千个想法中总会有一个好的,恳请皇上忽略其缺点,而采纳其优点。”皇上下了严厉的命令,还给了他书稿。
乾隆二年,济世上疏说:“我现在要说两件事:一是去除邪恶,不要犹豫;二是发布命令,不要反复无常。那些有罪却再次被启用的人,比如程元章、哈元生,舆论上还有点宽容;但是像隆升那样的人被提拔重用,全国人民都说不行,却还没被罢免。不仅隆升没有被罢免,像王士俊那样,以加赋的名义进行垦荒,残害中原百姓,他还请求为田文镜建立贤良祠。皇上本来很厌恶他们,却调回他们继续使用,抓捕后又赦免,现在又要提拔他担任藩臬。藩臬掌管一省的刑名、钱谷,岂是那些辜负恩宠、犯下罪行的地方大员能够胜任的吗?古人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礼仪上也说‘信为本’,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现在的情况是,今年的谕旨,明年就废除或更改;特别下令停止在任官员守制,最近督抚又逐渐请求实行。天下这么大,难道还怕没有人才吗?古语有云‘金革无辟’,又说‘君子不夺人之亲’,为什么要用这些吃俸禄却忘恩负义的人呢?特别下令监生可以参加考试,但不准授予官职。可是世宗皇帝升祔的恩诏中,监生仍然可以参加考试。参加考试是进入仕途的门槛,既允许捐监,又允许参加考试,这岂不是再次打开了捐官的缺口吗?即使只给虚衔,不授予实职,但前后命令相违背,也不应该这样。我听说,《大学》里批评说‘不退不远’,世上君子少,小人多,那些已经败露的人不流放,那些还没败露的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如果发布命令,小人可以随意更改,君子无所适从,国家大事还能不败坏吗?”
三年的时候,他上书皇上说:“母亲今年七十一岁了,行动不便,耳朵也聋了,眼睛也花了。我想回家侍奉母亲,可是家里穷,供不起好的吃喝;我想把母亲接到身边来,可是母亲年纪大了,受不了舟车劳顿;我想回家探望母亲,一来一回就要花上半年时间。在家待不了几个月,又要分别,分别之后很难再见面,母亲的眼泪会更多,我的心里也会更加难受。我的才能不足以胜任现在的官职,而且历来也没有人自己请求调动官职。恳请皇上命令吏部把我调到湖南、广东的州县做官,离家近一些,这样我就能和母亲团聚了,我实在是太恳切了。”皇上特别批准他担任湖南粮储道。
八年后,他听说衡阳知县李澎在征收赋税时,随意增加丁役,多收取费用,甚至还乔装打扮成老百姓去纳税,暗中观察情况。他查实了这件事,又发现善化知县樊德贻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于是详细地弹劾了他们。巡抚许容包庇德贻等人,还反过来诬告济世办事不公,越权行事。皇上命令将他免职,并交给总督孙嘉淦会同审理。济世抓捕了衡阳的丁役,并查到长沙知府张琳也存在多收取费用的问题。许容为了庇护德贻等人,指使岳常澧道仓德代替济世处理此事,并让布政使张璨写信给仓德,让他修改长沙府的详细报告。仓德以前是给事中,曾经弹劾过济世在奏事时失礼,所以这次不愿意听从张璨的话,就把张璨的信送给了孙嘉淦和漕运总督顾琮。孙嘉淦包庇许容,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他让仓德委婉地处理此事,顾琮又把这件事报告给了都察院。御史胡定揭露许容徇私舞弊,诬告济世,还收集了湖南老百姓的谣言,指责许容和张璨等人合谋陷害济世。皇上命令侍郎阿里衮前往湖南,与孙嘉淦一起调查此事。而仓德因为孙嘉淦压下了此事,又把这件事报告给了都察院。皇上责备孙嘉淦处理事情草率,包庇同僚,将他召回京城,免去了许容和张璨的官职,并且革除了张琳、樊德贻、李澎的官职。阿里衮随后奏报济世是被诬陷的,请求恢复他的官职,许容、张璨以及按察使王玠都被革职。皇上命令同时罢免孙嘉淦的职务,并且奖励了仓德和胡定,并把济世调任驿盐道。
蒋溥替皇帝巡视地方,那个叫济世的家伙偷偷地把自己的书献给皇帝,结果被批为离经叛道,不符合正统思想。皇上却说:“朕不因为言语文字治罪于人。”所以就没追究。没过多久,济世又说自己年老体弱多病,皇上就准他退休回家了。他回家住了十二年后去世,享年六十八岁。
陈学海,字志澄,江西永丰人。康熙五十二年考中进士,后被选为庶吉士。他和济世是朋友。陈学海先是被任命为山东恩县知县,后来升迁到刑部主事,又升任员外郎。当时文镜弹劾振国等人,皇上派侍郎海寿和史贻直去调查,还让陈学海一起去。陈学海查出了文镜欺骗蒙蔽上下的证据,准备据实上报,结果事情却反转了,陈学海怎么也争辩不过。他被派回京城后,升任御史,曾经把这件事告诉济世,济世就以此弹劾文镜。事情告一段落后,陈学海心里不安,第二年就以生病为由告假。都察院说他假装生病,还查出他和济世有来往,就革了他的职,还下令让他和济世一起去前线效力。雍正七年,他被召回京城,授予检讨的官职。雍正十一年去世。
田文镜跟鄂尔泰、李卫一样,都是雍正皇帝非常欣赏的人。乾隆皇帝却说这三个人里,田文镜最差劲,这话说得真对!田文镜对待下属非常苛刻,对士大夫更是残酷。 因为戴笠一向以爱惜人才而闻名,所以田文镜当然很讨厌他,而他们争论的那些被认为是冤枉的事,都是因为戴笠推荐的人。济世又接着为戴笠说话,雍正皇帝怀疑戴笠是让戴笠去告状,所以没采纳他的说法;又暗中指使济世公开上书弹劾,他们互相勾结,一心想要扳倒田文镜。这案子最终也没能解决,但田文镜最终也没被处死。乾隆皇帝即位后,这些人也都得到了平反,戴笠官复原职,济世也得到了重用。谁说雍正皇帝严厉?他不杀谏臣,这一点是明明白白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