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稷辰,字涤甫,是浙江绍兴人。道光元年考中了举人,被朝廷授予内阁中书的职位,后来又担任军机章京。之后升迁为起居注主事,接着又升任户部员外郎。咸丰元年,他升任御史。

他上书建议各省实行保甲制度,大概意思是说:“州县长官应该长期在任,给他们多放些假,填写门牌号的时候要仔细核对,不要让董事和胥役收取费用来加重百姓负担,可以考虑用丞簿来帮忙,先把大户人家组织起来,形成一个互相联系的网络,还可以宣传一下相关的法律法规,同时还可以借鉴团练和社仓的好处。”皇上批准了这个建议,下令各省督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考察和调整后执行。

他又上书说,要做好财政收支的规划,应该注重实际情况,去除虚假成分,重点抓好清查、报效、生息这三方面;他还上书建议修改税收征收办法,责令州县官员戴罪立功,严格催收税款,并下令户部进行审核讨论。

咸丰五年,听说皇上要祭祖,但是还没有下达具体的命令,宗稷辰就上书说:“畿南地区州县连年水灾,又连年打仗,百姓刚刚开始恢复元气,我请求推迟一年再举行祭祖典礼。”皇上批复说:“每年祭祖都是例行公事,如果畿辅地区的百姓确实无力承担,那也必须根据实际情况,暂时推迟举行。现在朕还没下令具体哪天祭祖,宗稷辰你却擅自揣测上意,上书陈奏,只是为了博个敢谏的名声,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际情况。这种风气可不能助长!”然后把这事交给户部处理。

寻大人上奏说:“自从粤匪占据长江以来,好几年了,文官武将里,真正能打仗的很少。像乌兰泰、塔齐布、江忠源这样难得的人才,都没被充分利用,而且还都战死了。像胜保、张亮基、袁甲三这些人,虽然都很勇敢,敢于承担责任,可也没被充分利用,最后都被以各种罪名罢官了。最近能撑住两湖局势的,就靠那么一两个读书人,比如胡林翼、罗泽南,他们能以身作则,给士兵们鼓舞士气。这两个人,其实都是曾国藩发现并提拔的。现在如果开个文武兼备的考试,一定能解决燃眉之急,可是大臣们都不敢推荐人才,一是怕推荐的人才疏学浅,担责任;二是怕推荐的人运气不好,最终没啥功劳。现在大家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都墨守成规,一遇到失败就拿军饷不足当借口。军饷当然重要,但关键是用兵的人才太少了,就算你筹集百万军饷,也像扔到地上一样,毫无用处。我见识浅薄,肯定不能完全了解天下所有的人才,但我听说湖南有个左宗棠,他很会处理事情,很受地方官员的重视,如果让他独当一面,肯定不比林翼、泽南差。还有,屡次被推荐,却总是被排挤的人才,比如湖州的姚承舆,他很有胆识,很有才能,都是可以重用的。还有那些有远见卓识的人才,比如常州的周腾虎、管晏,桂林的唐启华,他们都很关心国家大事,现在却都埋没在乡下。如果我们能破格招揽人才,让他们一起努力,那找到一个人就能平定好几个州,找到几个人就能平定一路。长江虽然是道阻碍,但我们完全可以分头行动,取得胜利,早日平定叛乱。恳请皇上命令所有官员,无论朝廷官员还是地方官员,都推荐他们认识的人才,不管这个人有没有当官,只要文武兼备,都可以征召,这样一定能网罗到所有的人才。”奏章递交上去后,皇上命令各省督抚,让左宗棠等人参加考试,然后到朝廷来面试。从此左宗棠被重用,人们都说他识人。

第二段:皇上收到奏章后,命令各省督抚,让左宗棠等人参加考试,然后到朝廷来面试。从此,左宗棠被重用,人们都说他识人。这说明寻大人不仅看到了战场上的困境,更看到了人才济济却埋没的现实。他这份奏章,不仅是为朝廷解决燃眉之急,更是为国家储备人才,眼光长远,令人敬佩。

他升迁为给事中。那时候北京流行大钱,老百姓和商人受不了了。他上书建议恢复使用制钱,并称之为“祖钱”,同时把大钱改成纯铁铸造,两种钱币同时流通。但是下面的部门讨论后,没通过。他又因为京畿地区水灾严重,上书请求紧急救济,朝廷批准了。没多久,他就调任山东运河道,当时捻军入侵,他在济宁牛头河边修筑了防御工事,北岸长六千三百丈,南岸长八千六百丈,依靠这些工事才得以守卫。因为立下战功,他被加封为盐运使衔。同治六年,他以生病为由辞职回家,不久就去世了。

他父亲霈正,在湖南零陵当县令,清廉正直,去世后家中没有余财。他本人孝顺母亲,学习上尊崇王守仁和刘宗周。辞官后,他担任了余姚龙山书院和山阴蕺山书院的山长。在京城做官时,他请求朝廷祭祀总兵葛云飞的故乡;在山东做官时,他请求修缮方孝孺的祠堂,并刻印《正学集》:他一生都在努力振兴教化,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尹耕云,字杏农,是江苏桃源人。道光三十年考中进士,被授予礼部主事,后来又升迁为郎中。咸丰五年,太平军攻打京畿地区,惠亲王绵愉担任大将军,僧格林沁参赞军务,他们聘请耕云到幕府帮忙,耕云上书论述国防策略,得到了文宗皇帝的赏识。咸丰八年,他被任命为湖广道监察御史,代理户科给事中。当时正是多事之秋,他每个月都要上好几道奏章。直隶总督讷尔经额因为贻误军机而被罢免,后来却又被重新起用。耕云上书说:“讷尔经额的罪过,天下人都知道,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重新起用他。现在江淮、楚豫地区的战事还没平息,各地统兵的大臣很多,他们之所以能奋不顾身,一定要消灭敌人,是因为他们忠心耿耿,也是因为国家赏罚分明,才能震慑他们的内心。万一他们效仿讷尔经额,国家就会四分五裂,后果不堪设想!以前宣宗皇帝起用琦善,因为陈庆镛的劝谏而罢免了他。我希望您能效仿先帝的做法,收回成命。”

话说当时太平天国贼寇又想打武汉,左宗棠就上奏说:“武汉这地方,地理位置太重要了,北边能盯着陕西甘肃,南边能威胁湖南湖北,东边能震慑江苏浙江,西边能控制四川重庆,自古以来,南北打仗,这武汉都是必争之地,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啊!现在贼寇盯上了湖北北部,到处骚扰广济、黄冈,眼瞅着就要打到省城了。湖北巡抚胡林翼手底下就几千兵,敌我力量悬殊,长江水道又那么长,根本顾不上前后。曾国藩大人忠诚勇敢,为人正直,请皇上任命他为钦差大臣,带兵去支援湖北,比起其他人来,他肯定事半功倍!”

后来太平军攻陷了安徽定远,左宗棠又上奏说:“定远丢了,太平军和捻军合兵一处,肯定要往北窜,想拿山东当屏障呢!安徽巡抚崇恩,贼寇没杀他,他还占着城池,贼军退了之后,他还谎报战功,暗地里遮掩真相,蒙蔽皇上;明面上却纵容太平军搜刮民脂民膏,把老百姓榨得干干净净。恳请皇上看在安徽是边防重地,赶紧把崇恩撤职,派个能干的大臣去接替他。另外,在洪湖多招募水师,命令傅振邦把全部军队调到固镇、灵壁,希望能收复安徽北部,巩固山东。” 安庆丢了之后,他又上奏说:“以前人建省府选址安庆,跟九江、南京形成犄角之势,能控制长江要道。去年把省府迁到庐州,就已经失去地理优势了,现在庐州也守不住了。胡林翼他们从武汉打到九江,安徽的贼寇,有的从英山、霍山跑到湖北,牵制我们的上游;有的从徽州、歙县骚扰浙江西部,直逼我们的腹地。咱们军队分兵救援,忙得团团转,贼寇四面出击,而我们却处处被动,就算每天能打下一座城,又有什么用呢?安徽巡抚福济屡战屡败,损兵折将,候补京堂袁甲三深得民心,如果让他当巡抚,他一定能奋力报效朝廷。”

曾国藩带兵打仗,我上奏说:“自从打仗以来,全国各地都征兵筹款,耗费了上千万两银子,可还是没能彻底消灭贼寇,主要原因是几次战机都错过了。现在曾国藩训练精兵强将,战无不胜。陈玉成、张洛行带着几十万悍匪,在潜山、太湖一带抵抗,敌我力量悬殊,他们比我们多十倍,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庐州、凤阳、六合的贼寇力量肯定比较薄弱,请求命令袁甲三、张国樑限期内攻打他们的老巢,迫使他们回援,或者让他们从别的路去支援曾国藩的军队,也能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 我还另外上奏弹劾河道总督庚长,请求让袁甲三兼任河道总督;又说云南的回族匪徒不能只想着安抚;还提出了北京的应急措施,平抑物价、收购粮食、救济灾民、储备物资等措施都要同时进行;还谈到了货币制度积弊已久,这些奏疏大多被采纳了。

英法联军攻打天津,我单独上奏的奏疏有七份,和别人一起上奏的有两份,我坚决主张决战,皇上命令王公大臣们一起商议。我和郑亲王端华等人的意见不合,我据理力争,哭着离开了。我刚开始在礼部任职的时候,肃顺还比较器重我,后来就成了他讨厌的人。咸丰九年,科场舞弊案爆发,因为科道官员没有及时纠正下属的错误而受到处罚,而我因为在内监考试中尽职尽责,反而被降了两级,调离了原来的岗位。咸丰十年,北京戒严,皇上要到热河避暑,我代替团防大臣起草奏疏劝阻,还亲自写信给肃顺,可他就是不听。侍郎文祥负责京城的九门防务,在东城遇到我,我们俩抱头痛哭,一起商量京城留守的各项事宜。

胡林翼推荐耕云说他很有军事才能,应该重用他。后来,副都御史毛昶熙在河南整顿团练,就把他调过去参军。同治元年,耕云率领五千兵,跟着僧格林沁一起平定了金楼寨的匪患,又和提督张曜一起攻克了张冈的捻军巢穴,因此被记名道员,还赏赐了花翎。三年的时候,他署理河陕汝道。西征的军队在陕州买粮食,当地粮食价格很低,他责令相关县补充差价,总共几百万斤粮食,耕云都要求免除。要是哪个客军犯了法,他就直接杀掉示众。那地方土匪很多,他就请求统领河、陕两地的军队,按时发放军饷,士兵们都很听话。

四年,张总愚在京畿地区作乱,耕云跟着巡抚李鹤年一起出兵磁州,他出主意筑起长长的包围圈,切断了贼军的退路。后来他担任了粮储盐法道的两个职位,负责善后工作,还疏浚了惠济河,堵住了河堤决口,因为功劳被加封为布政使衔。十三年,他又补任河陕汝道。河、陕两地的徭役很重,比正常的赋税还重,耕云制定了新的制度,严格审核,老百姓的负担才稍微减轻了一些。光绪三年,闹大旱,他上奏朝廷七条救荒的建议,还没来得及实施,他就去世了。

耕云在言官队伍里以正直敢言著称,当上监司后,巡抚张之万、李鹤年都很器重他,很多军事行动都听取了他的建议。他死后,巡抚李庆翱因为旱灾被弹劾,牵扯到冒领军饷的事情,还连累了耕云,后来总算是澄清了。

王拯,一开始叫王锡振,字定甫,是广西马平人。道光二十一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户部主事,后来又当了军机章京。大学士赛尚阿去广西视察,带着王拯一起去。王拯看到当时天下不太平,心里很着急,想着一定要上书提点建议。

咸丰年间,他从郎中一步步升到官至大理寺少卿。同治二年,捻军头子宋景诗从陕西跑回来,又开始骚扰直隶和山东。王拯就上奏说:“宋景诗占据着冈屯、砖圩这些地方,就像坚固的城堡一样,他从陕西逃回来的时候,手下不过几百人。可是崇厚他们这些人一再姑息养奸,结果宋景诗裹挟了上万的人。最近他又在昌邑、莘县、聊城、临清这四个州县,命令村庄把收割的麦子跟佃户平分,然后运送到他的老巢,表面上说是降伏了,实际上他的内心更加凶狠。请求秘密下令给直隶的督臣刘长佑,让他赶紧带兵来围剿,揭露宋景诗的罪行并杀了他。如果他抗命不来,直隶的军队也能越境去剿灭他。宋景诗除掉之后,像杨蓬岭、程顺书这些罪魁祸首,也可以一起杀掉,这样就能铲除大患,安定京畿地区。” 他的奏疏递上去了,但是没被采纳。后来宋景诗果然因为叛乱被杀掉了。

话说当时战事还没结束,曾国藩在广东筹集军饷,劳崇光搞了个厘金,结果弄出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 拯(此处应指奏疏的作者,下同)上书说:“广东两广是乱子的老巢,岑溪、容县好几年都被贼寇占领着,信宜、陈村、金缸更是重灾区,那些贼寇勾结成一团,势力越来越大,根本没办法对付。劳崇光搞的厘金,是让当地有身份地位的绅商们强行垫付,简直是火烧眉毛割肉,哪能长久?劳崇光一走,厘金收不上来了。现在又搞了个厘务委员,不是被人打就是被人绑,虽然老百姓蛮横,但官吏的腐败也可见一斑。在这么个多年战乱的地方,还有死硬的贼寇,这时候还要想方设法地收钱,我担心坏处比好处多得多。万一广东两广再乱起来,咱们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别说厘金收不到了!” 然后,拯就推荐了广东道员唐启荫、两淮运使郭嵩焘、浙江运使成孙诒。后来郭嵩焘就被派去广东督办厘金,这都是拯的奏疏起的作用。

过了三年,拯升了太常寺卿,又代理左副都御史。他又上书说:“总理各国事务大臣,那些崇纶、恒祺、董恂、薛焕,个个都小里小气的,办事窝囊,全国人民都看在眼里。我担心外国会轻视我们,觉得咱们朝廷的官员都这德行,这简直是国家的耻辱!就算人才难找,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总理衙门的人事安排,要么就降他们的职,要么就让他们闲着,要么就给他们个虚职,这样才能让外国尊重咱们朝廷的赏罚分明。全国上下知道了,也会觉得朝廷能容人,也能管住那些外国人。”

寻迁通政使,仍署左副都御史。

他升任通政使,同时还担任左副都御史的职务。

疏言:“近日苏、杭迭克,直、东肃清。臣观从来将兴之业,垂成之功,未有不矢以小心,而始能底定者。

最近苏州、杭州相继被攻克,直隶、山东地区也已经平定。我观察历朝历代,凡是将要兴起的事业,快要完成的功业,没有不谨慎小心的,才能最终稳定下来。

金陵贼窟虽计于三四月间可拔,而丹阳与常州犄角,百战悍贼如李秀成等,麇集死守。杭、嘉既克,余党归并湖州。其自皖南窜越江西之贼,蔓延玉山、铅山、金溪、建昌二三百里,众号八九万,并有阑入福建境者。

南京的贼巢虽然估计三四个月内就能攻破,但丹阳和常州互相犄角之势,百战悍贼像李秀成这样的人,聚集在一起死守。杭州、嘉兴攻克后,余党都汇集到湖州。从安徽南部窜到江西的贼寇,蔓延到玉山、铅山、金溪、建昌等地,方圆二三百里,号称有八九万人,还有部分窜入了福建境内。

又闻李世贤自率巨股由淳安、遂安接踵而至,曾国藩、左宗棠等用兵日久,前此屡陈不亟求功旦夕,同一老谋深计,独于皖、浙毗境豫作防维之策,则国藩意在徽、宁各饬所部分防,宗棠以为不若并力取广德扼贼窜路。两议未及定,贼已由皖窜赣。贼又草窃已久,人数太众,势多不能聚歼而弗使一贼他遁。

又听说李世贤率领大批人马从淳安、遂安接连不断地赶来。曾国藩、左宗棠等人用兵时间长了,以前多次上奏,从不急于求功,都采取老谋深算的策略,唯独在安徽、浙江交界处预先设防,曾国藩的意图是在徽州、宁国等地加强防备,左宗棠认为不如集中兵力攻取广德,扼住贼寇窜逃的道路。两家意见还没来得及确定,贼寇已经从安徽窜到江西了。贼寇又长期流窜作乱,人数太多,很难将他们全部歼灭,不让他们一个逃脱。

臣则以此贼人多势剧,一意奔突,前股未痛剿,后股又踵接。万一深入江西腹地,烬余复炽,又至燎原。且由赣逾闽,可以直走汀、潮,为数年来窜匪熟路。黄文金由此而来,石达开由此而去,前事可为深警。叠蒙谕旨,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沈葆桢及闽、粤各督抚谆谆戒备。

我认为贼寇人多势众,一心猛冲,前面一批还没彻底剿灭,后面一批又接踵而至。万一深入江西腹地,残余势力死灰复燃,又会蔓延开来。而且从江西越过福建,可以直接到达汀州、潮州,这是多年来流寇熟知的道路。黄文金是从这里来的,石达开是从这里去的,前车之鉴值得深思。多次蒙受圣旨,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沈葆桢以及福建、广东各地的督抚都再三告诫要严加防范。

当此大功将竟,惟当效力一心,互筹战守,务将分窜诸贼,前截后追,必使所至创夷,日就衰残零落,不得喙息,以成巨患。臣尤有请者,皖、浙诸军与贼相持不为不久,所需饷项,国藩、宗棠等各于江、楚等省自为筹画。国藩奏于江省设立总台,以一省捐釐之数,为皖军十万养命之源。浙军固不能分拨,即国藩所部月饷,传闻亦祗放数成,不得已而筹及广东釐捐,乃又不能遽办。夫民之不能见远而各为其私者,情也。广东有之,江西岂独不然?日前沈葆桢奏请将江西茶税、牙釐等款归本省任收,旋用部议允留其半,在国藩等断不至觖望。惟军前将卒,当枕戈喋血切望成功之时,忽闻军饷来源将减,众心或生疑惧,何以得饱腾而资鼓舞?拟请饬赣、皖、楚、粤各疆臣,值此事机至紧,无论如何变通为难,总当殚竭血诚,同心共济。

眼看就要取得大胜,就应该齐心协力,共同商议作战防守策略,务必将分散的贼寇,前面拦截,后面追击,使他们所到之处都受到打击,日渐衰弱凋零,不得喘息,以免成为巨大的祸患。我还有个请求,安徽、浙江的军队与贼寇对峙时间不会太长,所需的军饷,曾国藩、左宗棠等人分别在江苏、湖南等省自行筹划。曾国藩奏请在江苏设立总台,用全省的捐税款项,作为安徽十万大军的军饷来源。浙江军队当然不能分拨军饷,即使是曾国藩的军队,每月军饷,听说也只发放一部分,不得已才筹措广东的捐税,但又不能立即办到。老百姓目光短浅,只顾自己利益,这是人之常情。广东如此,江西难道不是这样吗?前些日子沈葆桢奏请将江西的茶税、牙税等款项归还本省自行收取,随后经部议决定只留下其中一半,曾国藩等人断不会因此而失望。可是,前线的将士们,正枕戈待旦,渴望取得胜利的时候,突然听说军饷来源要减少,士气可能会产生怀疑和恐惧,怎么能让他们饱含热情,振奋精神呢?我建议命令江西、安徽、湖南、广东各地的疆臣,在这个紧急关头,无论如何变通都困难,都应该竭尽全力,同心协力。

甘肃回乱尚未平息,中原捻军余部尚存,汝南陈大喜等窜逸湖北,自随、枣逼襄、樊;张总愚自南台山中出窜内、淅,时虞合并;汉中之贼,全窜宁、陕、商州一路,闻将会齐襄、樊回援金陵,诚亦未可轻忽。目前陕省军务,政出多门,李云麟追贼商于,忽卷旆而西,其在兴安,未能遏贼窜逸,其在汉阴,遇贼避匿,纵勇淫掠,宜量加裁抑。刘蓉素尝学问,怀负非常,汉中之贼,本所专办,而窜扰四出,尤当誓志荡除

穆缉香阿,字居南,是满洲镶红旗人。他先是从工部主事做起,后来升了郎中。同治四年,他被任命为山东道监察御史。

他上奏章建议谨慎选择宫中宦官,大概意思是说:“皇上年纪轻轻就登基了,现在学习进步很快,见识也越来越广,皇上身边的侍从人员,一定要非常谨慎地挑选,千万别让将来有人迷惑皇上。从汉朝末年到明朝,朝政的失败,有一半都是因为宦官。宦官一开始,总是表现得忠心耿耿,办事很勤快,逢迎拍马,目的就是为了讨好皇上,博取恩宠。等到他们结党营私之后,就变得骄横跋扈,控制皇上,即使是英明的皇帝,也常常拿他们没办法。当时的老百姓,都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咱们大清朝历代皇帝,都比以前朝代做得更好,不仅不准宦官干预政事,就连日常的应对进退,也不假辞色,让他们根本没机会进谗言、拍马屁,潜移默化地影响皇上。所以两百多年来,宦官从来没造成什么祸患。

尽管如此严加防范,但还是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嘉庆癸酉年(嘉庆四年)发生的宫廷政变,就有人和叛贼勾结,可见宦官反复无常,早有迹象。现在太后垂帘听政,她很清楚宦官的危害,防微杜渐,吸取前朝教训,不让奸邪之徒蒙蔽皇上。所以太后选人用人很谨慎,朝政也因此清明。即使几年后皇上亲政,也绝对不会重用宦官,导致误事,臣下又何必杞人忧天呢?但是,臣下还是忍不住要进言。现在正是皇上学习充实的时候,虽然朝臣们都能尽心辅佐,但对宦官的挑选,更要慎重考虑。我认为设立宦官,只不过是为了跑腿办事而已,绝对不能让那些年轻精明的人长期侍奉在皇上身边。请太后为皇上挑选忠诚正直、老成持重的人做皇上身边的侍从,这样将来皇上亲政后,就不会被他们欺骗迷惑,皇上的无上圣德,就靠这个了!” “皇上冲龄御极,圣学日新,知识日开,左右侍从之辈,宜豫加慎选,勿使将来蛊惑圣聪。”

五年过去了,大学士曾国藩督师打捻军,打了这么久都没啥进展,自己上奏请求朝廷处罚他。皇上看到曾国藩多次上奏自责,就特别下令让他回京专管军队的粮饷供应。虽然他没完全完成任务,但也不能说他耽误了军情,所以皇上认为他之前的奏章有点过激,就没追究了。后来曾国藩被外放,做了山西蒲州知府,没多久就去世了。

穆缉香告诉我曾国藩的事迹,他家收藏着从清朝初年开始的各种邸报,这可是个宝贝啊!

游百川,字汇东,是山东滨州人。同治元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上了编修。六年后,他升任御史,负责巡视西城。当时一些宗室子弟,比如宽和之类的,行为非常不检点,游百川就上奏弹劾他们,要求严惩,一时间那些达官贵人都收敛了不少。七年,捻军从山东窜到直隶,游百川上奏请求朝廷命令统兵大臣迅速剿灭捻军,他还建议严禁各省种植罂粟,皇上都采纳了他的建议。他又上奏论述了内外官署胥吏的积弊,皇上下诏通饬各部门严加禁止。他还说:“要清除吏治弊端,关键在于整肃官方风气,更重要的是要振奋士气。请命令各部院堂官在每个部门里挑选几个贤能的官员,把权力和责任都交给他们。如果发现胥吏舞弊,就根据事实如实上报,还要根据他们的勤惰来评定功过。赏罚分明了,人才自然就会奋发向上。至于外省的地方官,本来就有权惩治胥吏,要严格命令各督抚认真选拔地方官员,不能以人来试探地方。要举荐贤能,弹劾不肖,再选拔一些清廉正直的大员,定期巡察,如果发现贪官污吏,就列出清单上报。”

黄河改道,山东好多地方被淹了。朝廷要赈灾,河道总督文彬和山东巡抚丁宝桢建议恢复淮河、徐州的老河道,让大臣们一起讨论。百川在奏折里说:“黄河往南往北都可以,必须得好好权衡一下。要是真恢复老河道,工程量、钱财,还有用黄河水来运输,这三点都还没完全确定呢:要是直接让黄河水流经大清河,老河道肯定容纳不下,河道必须拓宽,那老百姓的房子怎么办?怎么搬迁安置?这得好好规划一下;就算拓宽了河道,也可能还是容纳不下,那就得另开一条支流,徒骇河、马颊河、钩盘河、鬲津河都可以考虑,但能不能开,会不会有坏处,这得仔细权衡;黄河改道是件大事,万一处理不好,老百姓闹事,舆论哗然,那可得小心谨慎。所以,应该先派大臣去上上下下仔细勘察,再做决定。”

过了十二年,皇帝亲政了,要修圆明园,让皇太后住进去。御史沈淮上奏说,先别急着修,皇帝就下旨说,是为了孝敬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只修安佑宫,供奉列祖列宗的画像,皇太后也住那里,处理政务的地方,一切从简,不铺张浪费,其他的都不用修。百川也上奏劝谏,皇帝召见他,严厉地质问他,百川据理力争,一点也不退缩,皇帝都被他感动了,当时百川敢于直言的声名传遍朝野。后来百川因为忧虑过度而辞职回家,服丧期满后又重新做官,升迁为给事中。

光绪五年,百川外放,担任湖南衡永郴桂道,后来升任四川按察使,又升任顺天府尹,最后升任仓场侍郎。光绪九年,山东黄河决堤,好几十个州县受灾,朝廷派百川去协助山东巡抚陈士杰治理水患和赈灾。百川轻车简从,走遍了黄河两岸,上上下下,先发放紧急救济款。然后上奏朝廷,建议在两岸修筑遥远的堤坝,堤坝里面再修筑一些小的堤坝,防止黄河泛滥;又建议疏通小清河,把黄河水引到海里去:这个建议被采纳了。百川回京后,因为仓场失火,他就辞职回家了。几年后去世了。

淮,字东川,是浙江宁波人。道光二十九年考中了举人,后来被朝廷任命为内阁中书,又当上了军机章京。咸丰十年,皇帝去热河避暑,淮没赶上,他伤心欲绝,哭着想跳井自杀,家人死死拦着他,才没让他死成。

后来他升迁为刑部主事,又升了员外郎,最后当上了陕西道监察御史。他曾经上疏弹劾户部主事杨鸿典贪污受贿,杨鸿典被刑部抓起来审问,结果只因为一点小错被降了级就算了事。直到阎敬铭当了户部尚书,淮才再次上奏弹劾,最终把杨鸿典给撸了职务。 那时候园林工程搞得热火朝天,淮第一个上疏反对,当时他和百川的名声一样响亮。光绪元年,他被派去北京主持乡试考试,带病坚持工作,考完试出来没多久就去世了。他家里本来就一般,在京城做官期间,把家产都花光了,卖了个精光,人们都很佩服他的清廉。

人们评论说:打仗的时候,情况瞬息万变,那些在京城做官的,只根据道听途说就发表意见,往往抓不住重点。宗稷辰重视人才,尹耕云评论将领的罪过,王拯建议调动边疆官员,一心一意对付敌人,这些人都能看到事情的大局。王拯说的尤其详细,因为他直接在朝廷里做事,能看到军报,这和那些只听传闻的人大不一样。穆缉香阿建议谨慎选择宦官,游百川等人反对修建圆明园,他们都敢于直言进谏,名声很好,一点也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