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楞额,瓜尔佳氏家族的人,是满洲正白旗的。他康熙四十八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内阁当个中书舍人,后来升迁到翰林院当侍讲。一路升迁,做到侍郎,在刑部、兵部、礼部都干过。雍正二年,他被派去山东当巡抚,后来又回到京城当户部侍郎。
那会儿广东按察使李杕带兵把米厂给砸了,还闹到巡抚衙门,事情结束后,塞楞额又继续当山东巡抚。他上奏朝廷,建议把东平州安山湖的官地分给穷苦百姓,让他们种柳树、捕鱼为生。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还拨款给他们盖房子、造船。他还上奏朝廷,请求疏浚柳长河,开挖两条引水河,解决积水问题。后来他又回到京城当工部侍郎,因为一些事情被免职了。
乾隆元年,皇上给了他副都统的衔,让他去索伦、巴尔虎地区操练军队。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镶蓝旗汉军副都统。之后被派去陕西当巡抚,后来又调到江西。他在江西上奏朝廷,请求在丰城修筑石堤,封禁广信府的铜塘山,皇上都同意了。他又被调回山东。乾隆十一年,他升迁为湖广总督。
话说十三年前,孝贤皇后驾崩了。按规矩,遇到国家丧事,官员们要在百日之后剃发表示哀悼。结果锦州知府金文醇违反了规定,被人告发,抓到了刑部,判了死刑,等着砍头呢。皇上觉得这处罚太重了,批评了刑部尚书盛安,说他沽名钓誉,狠狠地责罚了他一顿。
接着,江苏巡抚安宁又告发江南河南总督周学健也跟金文醇一样违规剃发,皇上也下令把周学健抓起来审问。然后皇上就下道旨意,让各省检查属下官员里有没有违规剃发的,不用追究他们的罪责,只要把名字报上来就行了。这时候,塞楞额也违规剃发了,湖北巡抚彭树葵、湖南巡抚杨锡绂以及他们的属下官员都跟着一起剃了。
塞楞额接到圣旨后,赶紧上书自陈,皇上让他回北京接受处罚。皇上说:“金文醇都判死刑了,没想到督抚里还有周学健也这么干,怪不得金文醇;没想到满洲大臣里还有塞楞额也这么干,怪不得周学健。” 所以,皇上就赦免了金文醇,对周学健也从轻发落,把他们俩都发配到直隶去,让他们修城墙来赎罪。彭树葵、杨锡绂是因为跟着塞楞额一起犯错,杨锡绂还劝塞楞额检举别人,所以他们俩都被免罪了;皇上只让彭树葵去分担修城墙的任务,算是轻罚。
塞楞额到了刑部,本来是要被砍头的。皇上说:“祖宗定下的规矩,君臣的大义,他竟然如此违反,简直不可饶恕!念在他以前是老臣,就让他自尽吧!” 皇上最后赐死了塞楞额。
学健,是江西新建县人。雍正元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又当上了庶吉士,散馆后被授予编修的官职。他一路升迁,最后做到户部侍郎。
皇上派他去山东巡视,他还两次去长江上下游,协助巡抚和总督治理灾害、赈济灾民,修缮水利工程。后来,他又被任命为福建巡抚、浙江和福建总督。皇上还晋升他为太子少保,并任命他为江南河道总督。结果,因为他违反制度剃了头发,被革职查办,皇上还命令江西巡抚开泰抄了他的家。
开泰翻出了学健往来的私人信件,发现里面有山东兖州、沂州、曹州道吴同仁行贿学健的证据,吴同仁想让学健举荐他来代替自己。皇上因此取消了大臣可以举荐他人代替自己的制度,还下了一道圣旨说:“我让大臣们举荐可以代替自己的人,是为了选拔人才,提拔优秀官员的意思。现在吴同仁却贿赂学健两千两银子,让我很费解。问了钱陈群之后,才知道这是行贿。考核官员的功过,升降官员的职务,怎么能成为贪污受贿的门路呢?难道我的诚意还没让这些大臣们明白吗?我真是很羞愧啊!所以,取消这个制度!”
皇上又下了一道圣旨说:“学健为人刚愎自用,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注意自己的名声,最终落到这个地步!”两江总督策楞调查后,详细报告了学健营私舞弊、受贿贪赃,纵容亲戚家奴违法乱纪的情况。刑部根据策楞的报告,以及以前处决塞楞额和前步军统领鄂善的案例,建议将学健斩首。皇上认为学健违反制度的罪过已经赦免了,但是他贪赃枉法,卖官鬻爵,推荐官员受贿的事情比鄂善还要严重,所以赐他自尽。
鄂昌,是满洲镶蓝旗人,西林觉罗氏,大学士鄂尔泰的侄子。雍正六年,他考中举人,被授予户部主事。第二年,他被破格提拔为陕西宁夏道。雍正十年,升任甘肃布政使;十一年,他署理陕西巡抚,不久又调任四川巡抚。当时,酉阳州土司冉元龄年老体弱,他的儿子冉广烜继承了土司之位,可是他贪婪暴虐,百姓苦不堪言。鄂昌上奏朝廷,请求将酉阳州改土归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雍正十三年,总督黄廷桂弹劾鄂昌贪污纵容,朝廷下令革去他的职务,并派杨馝接替他。朝廷还派刑部侍郎申珠与杨馝一同调查此事。调查结果显示,鄂昌曾用枷锁处死罪犯,还收受下属官员的贿赂,朝廷下令逮捕鄂昌,判处杖刑和流放,后来因为大赦而免罪。乾隆元年,他被允许在批本处行走。第二年,他被任命为直隶口北道,后来又升任甘肃按察使。
在甘肃任职期间,发生了一起冤假错案:山西百姓梁玥等人,在高台遇害,当地知县伍升堂却抓捕无辜百姓,企图嫁祸他人。鄂昌为他们平反昭雪,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将他们绳之以法。巡抚黄廷桂向朝廷上奏,详细陈述了鄂昌为民伸冤的事迹,皇上对此大加赞赏。乾隆九年,鄂昌升任广西布政使;十一年,署理广西巡抚。他曾上奏朝廷,请求将鄂尔泰列入广西名宦祠,但皇上认为这是徇私舞弊,没有批准。乾隆十二年,鄂昌主动请求由布政使李锡泰接替他的职位,皇上又批评他结党营私。因此,皇上规定,督抚不得举荐本省藩臬官员接替自己的职位,并以此为案例。
此后,鄂昌辗转调任江苏、四川、甘肃等省,还曾署理甘肃提督和陕甘总督,最后又调任江西巡抚。当时,尚书孙嘉淦的奏稿中,有人散布诬蔑之词,朝廷命令各行省调查此事。鄂昌在调查过程中,因为错误地将广饶九南道施廷翰的儿子施奕度逮捕下狱,而施奕度最终被查明无罪。因此,鄂昌被召回京城待命。案件最终查明,千总卢鲁生被处死,而鄂昌则因误判被责罚,被判处杖刑和流放,后被赦免,发往军台效力。乾隆十九年闰四月,朝廷命令将甘肃储存的茶叶运往北路军营使用,并委派鄂昌负责此事。不久后,他又被任命为甘肃巡抚,负责管理军需。
胡中藻这个人,写了一本书叫《坚磨生集》,文字风格奇特怪异,皇上觉得他诗里暗讽自己,犯了大逆不道的罪,结果被杀头了。胡中藻以前是鄂尔泰的学生,跟鄂尔泰的儿子鄂昌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写诗。皇上大怒,撤了他的官职,把他抓到北京关进监狱。然后九卿(九个高级官员)一起审问他,抄了他的家,发现了他写的《塞上吟》,里面充满了怨气。皇上还听说鄂容安(可能是鄂尔泰的另一个儿子或亲戚)去打仗,还说“奈何奈何”,皇上觉得他丢了满洲人积极打仗的老传统。 后来又搜到他和大学士史贻直的信,发现史贻直帮胡中藻的儿子奕簪求情,皇上因此罢免了史贻直的官职。皇上说:“鄂尔泰父子恩将仇报,结党营私,罪该处死。但是,他们还能认罪,而且史贻直在求情信里也坦白承认了,这样我才能维护朝廷的规矩,所以就宽大处理,允许胡中藻自尽。”
胡中藻是江西新建人,乾隆元年考中进士。皇上列举了他诗里好多句犯忌的话,比如“又降一世”、“亦天之子”、“与一世争在丑夷”等等,数都数不清,全是傲慢无礼的话;还有“西林第一门”这种话,讽刺他攀附权贵,不知羞耻。皇上顺带还提到了鄂尔泰和张廷玉当政时,各自拉帮结派,互相争斗。皇上说:“要是鄂尔泰还在,我一定治他结党的罪!” 最后,皇上还下令取消贤良祠的祭祀活动。
鄂乐舜,本来叫鄂敏,是鄂尔泰的侄子。他雍正八年考中了进士,然后被选拔为庶吉士,接着当上了编修。有一次秋天,他在刑部侍班的时候,碰上刑部侍郎王国栋犯了错误,皇上命令王国栋退下,但是鄂敏没跟着走。皇上因此责怪鄂敏,把他革职了。过了一年,他又被重新任命为编修。后来外放,当上了江西瑞州知府,一步步升迁,最后当上了湖北布政使。皇上还给他改了名字,叫鄂乐舜。
之后他升任甘肃巡抚,上奏朝廷,建议用茶叶税款来补充安西五卫的储备;调任浙江后,他又负责修缮海塘;这些建议都被采纳了。接着他又被调到安徽,然后又调到山东。还没等他去山东,浙江按察使富勒浑就密告他,说鄂乐舜在浙江当官的时候,和布政使同德一起敲诈勒索盐商,一共拿了八千两银子。皇上就派侍郎刘纶和浙闽总督喀尔吉善去调查。刘纶他们查出来,鄂乐舜确实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了银子。皇上又让两江总督尹继善一起审理此案,结果查实了鄂乐舜敲诈盐商的事,跟富勒浑告的状差不多,但是没查出他和同德一起贪污的事。最后判鄂乐舜死罪,绞刑。富勒浑也因为诬告罪被处罚。
皇上觉得这个判决不太合适,就提拔了富勒浑当布政使,同时把鄂乐舜抓到京城,赐他自尽。这离他弟弟鄂昌去世还不到一年呢。
彭家屏,字乐君,是河南夏邑人。康熙六十年考中了进士,先在刑部当了个小官儿,主事,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郎中。之后,他被选拔到山西道当御史,接着外放到了直隶清河道做官。又升迁三次,做到江西布政使。后来又调到云南,再调到江苏。因为生病,他就请求退休了。
乾隆二十二年春天,乾隆皇帝南巡,彭家屏去迎接皇上。皇上问他一些当地的政务情况,彭家屏就汇报说:“夏邑县和邻县永城县去年遭了水灾,灾情特别严重。”河南巡抚图尔炳阿当时也在皇上跟前,皇上就根据彭家屏的话质问他,图尔炳阿却说水灾没那么严重。皇上就命令他们俩一起去勘察灾情;皇上又问了河东河道总督张师载,张师载的汇报和彭家屏说的一样。皇上觉得张师载为人可靠,说的话应该不会假,就责令图尔炳阿要公平公正地调查,别再隐瞒了。
皇上到了徐州,看到灾民生活困苦的样子,心想夏邑和永城挨着,灾情应该差不多;于是就秘密派步军统领衙门的员外郎观音保微服私访去看看情况。皇上北返,离开徐州的时候,夏邑老百姓张钦拦住皇上的车驾,说县里的官吏隐瞒灾情。皇上就再次下令让图尔炳阿详细调查。到了邹县,夏邑老百姓刘元德又告状说县里发放救济粮不实,皇上很不高兴,就问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刘元德说是举人段昌绪。皇上就命令侍卫成林押着刘元德回夏邑调查这件事;而这时观音保也回来了,他汇报说夏邑、永城、虞城、商丘四个县灾情都很严重,积水很久,田地都种不了庄稼;灾民们都把孩子卖了,每人也就卖个两三百块钱,观音保还救了两个被卖的孩子,拿着卖身契呈给了皇上。
皇上看了很感动,下旨把这件事公布出来,说:“他们是我的子民,竟然沦落到要卖儿卖女的地步,这事儿让人难以启齿!”于是,皇上就罢免了图尔炳阿的官职,把他发配到乌里雅苏台去,那些县里的官吏也都受到了处罚。
成林到了夏邑,发现知县孙默跟他们约好的昌绪没来。于是,他们就开始搜查各家各户,结果在卧室里找到了吴三桂的檄文副本。成林赶紧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帝。
皇帝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先把图尔炳阿给发配充军,其他县里的官吏也都受到了处罚。然后,皇帝又让直隶总督方观承去夏邑复查这个案子。同时,他还把家屏叫到京城,问他家里有没有吴三桂的檄文副本,或者其他禁书。家屏说,家里只有几本明朝的野史,自己平时也没怎么看过。皇帝觉得他这说法是在狡辩,一气之下就把他革职,然后扔到刑部去审问,还派了侍卫三泰去搜查。
家屏的儿子传笏,担心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干脆把那些书都烧了。结果,昌绪和传笏都被抓到了刑部。昌绪被处死了,家屏和传笏也被判了死刑,抄了家,家里的田地都分给了穷人。更糟糕的是,图尔炳阿还把家屏家的族谱呈了上去,那族谱上写着家谱的名称是《大彭统记》,里面皇帝的名字都写得清清楚楚,一点儿都没缺笔画。皇帝看到后更加生气,说家屏狂妄悖逆,根本就没有君臣之礼,直接在监狱里赐死了他。
到了秋天,刑部把传笏的情况详细地汇报给了皇帝。皇帝考虑到他给父亲隐瞒罪行,就饶了他一命。处理完家屏他们的事后,皇帝把图尔炳阿叫回了京城,又把孙默抓到刑部。然后,皇帝任命观音保为夏邑的通判。他还亲笔写了圣旨,告诫观音保说:“刁蛮的人已经被惩治了,老百姓也都很可怜,你要好好安抚他们,别让灾民无家可归啊!”
李因培,云南晋宁人,乾隆十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又当上了庶吉士,散馆后被任命为编修。三年后,他被破格提拔为翰林院侍讲学士,然后去山东当学政。第二年,他又升为内阁学士。再过几年,他代理刑部侍郎,还兼任顺天府尹。
那时候闹蝗灾,李因培弹劾通永道王楷等人治理蝗灾不利,结果这些人都被撤职了;他还弹劾涿州知州李钟贪污仓储的粮食,要求依法惩处。可倒霉的是,衡水知县刘士玉,是李因培老乡,因为行贿被直隶总督方观承告发。冀州知州也来巴结李因培,李因培觉得刘士玉这事儿冤枉,就帮着冀州知州向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申诉。后来,直隶布政使玉麟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帝,李因培因此被撤职。不过三个月后,他又被重新启用,当上了光禄寺卿,然后又回去山东当学政。
后来他又调到江苏,几年后升为内阁学士。江苏学政任期满了,他又调到浙江。浙江任期满后,他又调回江苏。皇上南巡的时候,还赏赐了他一首诗。之后,李因培被任命为礼部侍郎,接着又改任仓场侍郎,但都还是兼管学政。
后来,他被任命为湖北巡抚。皇上还特意跟湖广总督吴达善说:“李因培办事能力强,学问也好,就是有点恃才傲物,喜欢当领导。现在他刚开始做地方官,你得好好看着他,如果他办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好好劝劝他;要是他不听,就赶紧来报告我。我这么久没提拔他,也是想磨练磨练他的性子。现在看他比以前好些了,但怕他得意忘形,辜负了我的栽培啊!”没多久,他又被调到湖南。一年后,他又被调到福建,正准备动身,常德却发了大水。皇上命令要赶紧给灾民发放一个月的粮食,可圣旨还没到,李因培就按照惯例,决定秋后再去调查灾情。皇上为此责备李因培临近调任,只顾着回京,不关心百姓疾苦,下令部议处罚,要降他的职。结果才过了两个月,他又被任命为四川按察使。
话说湖南那时候,常德知府锡尔达发现武陵知县冯其柘贪污了库银两万多两。当时,因培上报全省粮仓都没亏空,担心因为这个差异而得罪人;他就暗示布政使赫升额,让桂阳知州张宏燧替冯其柘偿还一万多两,不够的部分,仍然要上奏弹劾冯其柘。正巧这时候,张宏燧审理县民侯岳添被杀案时,冤枉了凶手,被按察使宫兆麟纠正出来。因培和后来接任的巡抚常钧复审这案子,也拿不定主意,皇上就下令让侍郎期成额去审问。结果查出来张宏燧贪污库银,以及接受因培的暗示替冯其柘还钱的那些事,都报告给了皇上。皇上命令革去因培的官职,逮捕他送到湖北受审,因培也认罪了。皇上说:“各省仓库亏空,这是最大的弊病!以前皇考就严厉警告过,朱批的谕旨,不下三次五次地告诫,大家也不敢轻易犯。朕即位三十多年,有犯必惩,可是近年来营私舞弊的事情,屡屡被发现。难道是因为稽查稍微松懈了,所以旧毛病又犯了?朕自己也感到愧疚,没能感化这些人,如果再不能严惩不贷,那朕岂不是个非常懦弱姑息的皇帝吗?”期成额的奏折到了之后,刑部要判因培死刑,皇上改判监候。秋天复审后,查明了案情,皇上赐他自尽。
常安,字履坦,纳喇氏,是满洲镶红旗人。他本来是秀才,被授予笔帖式,从刑部调到山西巡抚衙门。雍正初年,他被提升为太原理事通判。到了世宗皇帝时期,朝廷允许一般官员都能上奏章陈述事情。常安上奏请求裁减驿站的馆夫和各官署的镫夫,减少科派赋税,皇上准奏了。不久,他被提升为冀宁道。后来升迁为广西按察使,又调到云南。接着又升为布政使,调到贵州。他上奏说:“苗疆地区多事端,都是因为兵役的扰乱造成的。以后再有扰乱的事情发生,就应该追究管辖的文武官员的责任。”皇上让云贵广西总督去执行这个奏议。之后,他升迁为江西巡抚。在雍正十三年,因为母亲去世,他就辞官回家了。
乾隆元年,我回北京,船经过仲家浅的时候,我的仆人硬逼着闸官在非开放时间开闸让我们过去。乾隆皇帝(高宗)知道了这事儿,就说:“我爹(皇考)当皇帝的时候,可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就因为我刚上任,崇尚宽大,对地方大员总是很宽容,才让这些市井无赖这么嚣张,根本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然后呢,东河总督白钟山就按照规矩处理了这事儿,把那个仆人撤了职,还送交刑部定罪。按说该枷号鞭打一顿的,皇上最后网开一面,让他去了北路军营管粮饷。
四年后,他又被任命为盛京兵部侍郎,后来又调到刑部当侍郎,之后又外放当了漕运总督。 当时内阁学士雅尔呼达建议多派些满洲兵到边境驻防,直隶总督孙嘉淦也上奏说,要在独石口、张家口外面找些地,屯兵开荒。常安觉得这样会侵占蒙古人的牧场,就上奏皇上,把这事儿给否了。
六年的时候,我被调到浙江当巡抚,上任之前,我向皇上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下属官员的好坏,上司是榜样,只有自己先严格要求自己,才能带动大家保持清廉的操守。” 皇上回复说:“清廉是做臣子的根本,但是,治理一方的重臣,光靠清廉可不够。要为国家考虑安全,为百姓谋求衣食,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我看你一心想着清廉,这可不行啊。”
皇上考虑到浙江海塘是百姓的保障,就下令询问海塘最近的情况,并且命令闽浙总督那苏图、杭州将军傅森和我去一起勘察。我们一起商量后提出了方案:“海宁到仁和之间,原来有柴塘,塘外临水,我们可以效仿河工的办法,用竹篓装碎石,一层一层地堆砌,外面抵御潮汐,里面保护塘基。水退了,沙子沉淀下来,渐渐就会形成淤滩。然后再按照左都御史刘统勋的建议,改建成石塘。” 我还另外写了一份奏疏,里面说:“修建海塘,规模可以大,也可以小。规模大的话,要修建整整一年,也未必能保证万无一失;规模小的话,该修就修,该停就停,只要能避免决堤就行。关键在于根据实际情况增减工程,不应该吝啬钱财,但也不能浪费钱财。乾隆四五年间修建的石塘,我全力督促,明年有望全部完工。各个塘段的宽窄高低不一,必须做到整齐坚固。我已经下令督促修筑海塘的士兵进行修补加固,这样既能保证海塘坚固,士兵们也不用闲着。” “海宁塘后面原来有土塘以备不时之需,我下令让老百姓在塘边种植柳树,树根可以加固塘身,树枝也可以作为建筑材料使用。”
八年后,石塘终于修建完成了。
常安在浙江待了很久,做了不少好事。他用保甲法管理太湖的渔船,杜绝了海盗;他还整顿了浙江的盐政,解决了商人受困的问题;因为温州、处州两府穷得连仓库都没有,他就招商引资,从江苏运米过来,解决了百姓的粮食问题。
江苏巡抚陈大受上奏弹劾常安随意开放海禁,常安也写奏章解释说:“江苏和温州、处州虽然情况不同,但两地百姓都是皇上子民,陈大受不应该画地为牢。”皇上说:“你们之所以有矛盾,都是为了百姓,都是没办法的事。以后丰收了就不用这么做了,如果缺粮很紧急,那就得考虑这种办法。”
常安巡视了宁波沿海地区,还出海去了镇海和定海,详细地描述了内外洋岛屿的情况,说内洋适合招民开垦,外洋应该封禁。皇上很欣赏他冒着风浪,勤于为朝廷办事。嘉兴、湖州两府有些坏人拐骗民间的孩子,常安督促官吏抓捕,把这些坏人都抓到了。皇上命令根据拐卖儿童的案例从重处罚,又让常安宽大处理。
后来,常安又上奏说:“州县的基层官员,必须对辖区内的大小事情、远近地方都非常了解,才能真正为百姓做实事。应该规定他们在斋戒、停刑的休息日,亲自到乡村走访,挨家挨户地走遍。要和当地父老乡亲们交流,了解他们的疾苦,弄清楚当地的利弊,顺便也登记户口。这样一来,遇到灾害需要赈济的时候,也能更容易处理。”皇上非常赞同他的意见。
钱塘江入海口,靠近萧山的是南大亹,靠近海宁的是北大亹,蜀山南面还有大小几个亹。以前是江海交汇的地方,后来逐渐淤塞,水流都往南大亹去了,逼近海宁。九年的时候,尚书讷亲来视察,商量恢复中小亹的旧河道。常安就让人在沙嘴上挖了四条沟,利用潮水冲刷沙子,经过几年时间,沙子逐渐少了。
十一年的时候,常安上奏说:“春汛、伏汛都过去了,南边的沙子几乎都冲没了,蜀山已经露出水面了。如果秋汛不再带来沙子,水流就能完全走中小亹的河道了。”皇上说:“这话不能轻易说出来,还得再看看三五年之后的情况。如果真的能完全恢复中小亹的河道,那真是件好事。”
十二年前,闽浙总督喀尔吉善弹劾常安,说他收受下属官员的贿赂,连盐政的差役、海关的小吏都被他敲诈勒索,甚至还让仆人去市场抢夺珍贵物品,一分钱都不给。总共十多条罪状。皇上命令免去常安的职务,派顾琮接替他,还让大学士高斌和顾琮一起查办此案。常安也上书弹劾布政使唐绥祖徇私舞弊,行为乖张。皇上就让高斌他们一起查办常安和唐绥祖。
高斌他们查出来,常安贪污受贿的那些指控都不属实,就只有纵容仆人收受贿赂这一条是真的;常安弹劾绥祖的事全是假的。高斌他们上奏朝廷,请求革去常安的官职。皇上又命令大学士讷亲复查此案,讷亲还没到,高斌他们又说常安每年更换盐政的差役时,有敲诈勒索的行为;讷亲到了之后,又说常安曾经挪用公款,私自使用,按照律法应该判绞刑,于是把案子交给刑部,常安最终死在了狱中。
常安年轻的时候,师从尚书韩菼,擅长写文章,很有文采,写了不少文章评论时事,很多都尖锐地批评时政。他被判罪的原因,很多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却都被加重处罚。当时很多人怀疑他死于流言蜚语,冤枉了他。
福崧,乌雅氏,是满洲正黄旗人,湖广总督硕色的孙子。乾隆年间,他被授予内阁中书的职位,后来升迁为侍读。之后外放四川,担任川北道,又升迁为甘肃按察使。再次升迁为福建布政使,还没去赴任,就碰上了苏四十三的叛乱,他跟随总督勒尔谨一起讨伐叛贼,然后就调任甘肃。事情结束后,皇上赏赐了他花翎。勒尔谨因为贪污赈灾款而获罪,皇上就命令福崧跟随总督李侍尧一起查点全省的仓库,结果查出亏空白银八十八万两,粮食七十四万多石,需要按照规定清偿,无力偿还的就追究上级官员的责任。福崧也应该分担一部分责任,皇上特地免除了他的责任。
四十七那年,我被调到浙江当巡抚。皇上说,前任王亶望和陈辉祖都在浙江当巡抚,都是贪官,所以又让我去查查全省的仓库,结果发现亏空了一百三十多万两银子!皇上还下令,要像甘肃那样,把亏空都补上。 桐乡县收漕粮的事儿没按规矩来,老百姓都闹起来了,我让县令福崧去抓人处理。同时,我还写了个奏折,详细地说了要严厉整治漕运的弊端,提出了四条措施,皇上把奏折交给了相关部门讨论执行。
四十九年,皇上南巡,浙江的盐商们献上了六十万两银子。海宁范公塘要修缮,打算把柴坝改成石坝,我替他们求了皇上,皇上也同意了。 五十一年,因为下面那些官员没能按时把仓库的亏空补上,我上奏请求延长时间。我还建议,每年正月份让从司道到下面的官员都发个誓,一起保持廉洁。皇上觉得,这事儿都拖了三四年了,又来请求延长时间,这不太合适;而且,让官员发誓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于是,皇上派尚书曹文埴、侍郎姜晟和伊龄阿去浙江调查处理。 正巧,我又请求拨款修缮柴塘,皇上怀疑新修的石塘没啥用,还劳民伤财,就让曹文埴他们一起调查,还把我叫回北京等候发落。
曹文埴他们上奏说,浙江仓库实际亏空的数目是多少,还制定了善后方案;另外又上奏说,柴塘对石塘起着保护作用,应该每年都修缮。皇上同意了他们的建议,觉得我这个人没啥大问题,只是有点软弱,就让我去山西当巡抚了。
先说福崧的事儿。浙江学政窦光鼐弹劾平阳知县黄梅贪污受贿,证据确凿,像模像样的,可福崧当时没及时处理,所以被降职了,当了个二等侍卫,然后派去和阗当帮办大臣。过了几年,又调到阿克苏当办事大臣,再后来又去了叶尔羌当参赞大臣。 到了五十五岁那年,他升了江苏巡抚,还兼署了两江总督。后来又调任浙江巡抚。
再过两年,他上奏朝廷,请求拨款修缮海塘的石头工程。这事儿跟前任巡抚琅玕在修建柴坝的方案上意见不合,上面就派江苏巡抚长麟去调查,还让他参考福崧的意见。结果浙江盐道柴槙调到两淮当盐运使,贪污了公款,私自挪用了二十二万两银子填补窟窿。两淮盐政全德就弹劾了他,皇上觉得福崧管着两浙盐政,怕他也牵扯其中,就把他撤了职,让长麟顶替。皇上还让尚书庆桂一起审理此案,说福崧曾经向柴槙索贿十一万两,还侵吞公款六万多两。案子查清楚了,判他死刑,把他押解回京,结果还没到京城就死在半路上了。说是服毒自尽的。
福崧当巡抚的时候,办事雷厉风行,管理下属也很有章法,老百姓都称赞他的政绩。他这次获罪被杀,很多人觉得他是得罪了和珅,被和珅陷害了。大家更担心的是,要是他到了京城受审,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说不定都会被抖搂出来,所以干脆用些流言蜚语激怒皇上,逼着他自尽算了。
书里说啊,福崧守孝的时候不洗澡,百日之内也不剃头,这都是他生前的遗愿。“居丧不沐浴,百日薙发,亦其遗意也”。 塞楞额因为这事儿差点儿被判死刑,学健虽然因为别的事儿被杀,但他的罪名也跟这初犯的案子有关。鄂昌因为家族恩怨,家屏因为同僚之间的利益冲突,这些都足以招来杀身之祸。“鄂昌以门户生恩怨,家屏以搢绅言利病,皆足以掇祸”。 罗织罪名,这些都是借口罢了。“罗织文字,其借焉者也”。 福崧这种从边远地区一步步升迁,屡屡受挫又屡屡起复的人,最终却因为欺骗而身败名裂。常安、福崧都死于受贿案,但他们在边疆地区都有不错的政绩。后人觉得他们很冤枉,这事儿,还真说不定呢?“常安、福崧死于赇,然封疆有政声。论者以为冤,事或然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