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年头,文坛上人才济济,真是热闹非凡!首先,咱们得说说沈廷芳和夏之蓉,还有厉鹗、汪沆、符曾、陈撰、赵昱、赵信,以及王峻、王延年,还有何梦瑶、劳孝舆、罗天尺、苏珥、车腾芳、许遂韩海等等,这些人都是当时有名的才子佳人。

接下来,刘大櫆、胡宗绪、王灼,李锴、陈景元、戴亨、长海、吴麟、曹寅、鲍珍、高鹗、刘文麟,还有沈炳震、他弟弟沈炳谦、沈炳巽,以及赵一清,这些人也都是文坛翘楚,各有千秋。曹仁虎、吴泰来、黄文莲,胡天游、彭兆荪,袁枚、程晋芳、张问陶,王又曾、他儿子王复、祝维诰、万光泰、维诰的儿子王喆,这些人更是文名远播,作品流传至今。

邵齐焘、王太岳、吴锡麒、杨芳灿、杨揆、吴鼒,徐文靖、赵青藜、汪越,朱仕琇、高澍然,蒋士铨、汪轫、杨垕、赵由仪、吴嵩梁、乐钧,这些人的名字也经常出现在当时的文坛记录中。还有赵翼、黄景仁、吕星垣、杨伦、徐书受,严长明、他儿子严观,朱筠、翁方纲、姚鼐、吴定、鲁九皋、陈用光、吴德旋,宋大樽、钱林、端木国瑚、吴文溥,这些都是当时响当当的人物。

最后,咱们还得提一提章学诚、他儿子章宗源,还有姚振宗、吴兰庭,祁韵士、张穆、何秋涛,冯敏昌、宋湘、赵希璜,法式善、孙原湘、郭麟,恽敬、赵怀玉,黎简、张锦芳、张锦麟、黄丹书、吕坚、胡亦常,以及张士元、张海珊、张履等等。这些人,有的名气大,有的名气小,但都是当时文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共同构成了那个时代的文化景象。

诸锦,字襄七,是秀水人。小时候家里穷,经常去书店看书,书店老板很欣赏他勤奋好学,就让他随便看。后来顾嗣立为他大力推荐,名声一下就大了。雍正二年,他考中了进士。乾隆初年,参加鸿博考试,被授予编修官。他闭门写书,从不去巴结权贵。做到左赞善后,就辞职回家了。他著有《毛诗说》《飨礼补亡》《夏小正注》以及《绛跗阁集》。

前面康熙己未年曾经征召博学鸿儒,当时选拔的人才非常多,很厉害。乾隆皇帝登基后,又重新举行了这次考试,内外推荐的人有二百六十七人,考试中列为一等的有五个人,诸锦是第三名;二等的有十个人。第二年又进行补充考试,又录取了四个人,分别是钱塘的陈兆仑、仁和的沈廷芳、高邮的夏之蓉,他们都在之前的考试中列为二等。陈兆仑的生平事迹另有记载。

沈廷芳,字畹叔。他是通过监生身份参加鸿博考试被录取的,被授予编修官,后来升迁为御史。他上奏弹劾拆毁都城智化寺内明朝宦官王振的塑像以及李贤为他撰写的颂德碑,得到了皇帝的批准。后来他出任登莱青道,之后升迁为河南按察使。沈廷芳年轻时跟随方苞学习,写文章没有一丝浮华的习气,诗歌学习的是查慎行。他著有《隐拙斋集》以及《十三经注疏正字》《续经义考》等书。

夏之蓉,字芙裳。雍正十一年考中进士。参加鸿博考试后,被任命为检讨,负责主持福建的考试,之后又督导广东、湖南的学政。他考核士子,必定以通晓经书、熟读古籍为首要标准。

当时考试中一等的有五个人,刘纶排名第一,其次是南城的潘安礼、金坛的于振、钱塘的杭世骏;二等除了陈兆仑他们三个之外,还有无锡的杨度汪,菏泽的刘玉麟,休宁的汪士湟、程恂,钱塘的陈士璠,天台的齐召南,会稽的周长登。后来补充录取的一等是宜兴的万松龄,二等是桐乡的朱荃、南安的洪世泽、石屏的张汉,总共十九个人。其中刘纶、刘玉麟官位最高,而杭世骏、齐召南和陈兆仑则最为世人所知。

厉鹗,字太鸿,是杭州人。家里穷,性格孤傲,不喜欢阿谀奉承。他一开始写诗就写得很好。学习上什么都涉猎,最后都融会贯通到诗歌里。康熙五十九年,李绂在浙江主考,看到了厉鹗的考卷,看完他的谢表后说:“这个人一定是位诗人!”马上录取了他。他和妻子一起进京,尤其因为诗歌得到了汤右曾的赏识。后来他又参加了两次礼部考试都没考中。乾隆元年,他参加鸿博考试,结果把论述写在诗歌前面,又没考上。之后他去京城参加铨选,路过天津的时候,在朋友查为仁的水西庄住了几个月,一边喝酒一边作诗,最终也没被选中,就回去了。他去世的时候,六十一岁。

厉鹗这个人特别喜欢搜集奇闻异事,博览群书。扬州有个叫马曰琯的人,他的小玲珑山馆藏书丰富,厉鹗在那里住了很久,看到了很多宋人的诗集,于是就编纂了《宋诗纪事》一百卷。此外,他还写了《南宋画院录》、《辽史拾遗》、《东城杂记》等书,这些书都内容详实,考证严谨。他刻印的诗集,尤其五言诗写得特别好,很有自己的风格。除了五言诗,他的诗歌也很好地继承了南宋诸位诗人的优点。他祖籍慈溪,后来迁居杭州,所以他的诗集就叫《四明山樊榭集》。厉鹗曾经和赵信、符曾等人一起,每人各写了一百首关于南宋的杂事诗,他自己还从各种书籍中搜集资料为这些诗作注解,引经据典,考证详实,所以研究历史的人都很重视他的作品。

汪沆,字师李。年轻的时候跟厉鹗学习写诗,他也参加了鸿博考试,结果没考上。后来大学士史贻直想推荐他凭借经学才能入仕,但他因为母亲年老而辞谢了。

同时期浙江参加鸿博考试但没被录取的还有符曾,字幼鲁。他当过户部郎中。鄞县的陈撰最欣赏他的诗。陈撰,字楞山,是毛奇龄的学生。他以布衣身份被推荐,但没参加考试。还有仁和的赵昱,字功平,是贡生;他的弟弟赵信,字辰垣,是国学生。兄弟俩都参加了考试。他们家有池塘和园林,环境优美,兄弟俩都喜欢买书。连江陈氏世善堂的藏书散出的时候,他们兄弟俩都买了不少。

王峻,字艮斋,是常熟人。年轻的时候,他和同乡宋君玉一起跟着陈祖范先生学习,当时人们把他们俩并称为“王宋”。雍正二年,他考中了进士,被授予编修的官职。后来,他先后在浙江、贵州、云南担任乡试主考官。乾隆初年,他改任御史,上任才三天,就弹劾左都御史彭维新弄虚作假、贪婪鄙陋,他的正直声名震动京城。因为母亲去世,他辞官回家,从此不再出仕。他曾经在安定书院、云龙书院、紫阳书院担任主讲。他的学问以史学见长,尤其精通地理。他曾经发现《水经注》正文和注解有很多混淆不清的地方,想要一一订正,并且补充唐朝以后水道变迁和地名变化的情况,撰写一部《水经广注》,自己动手写稿子,可惜来不及完成。只完成了《汉书正误》四卷。钱大昕评价说,他的这部书超过了前代刘氏、吴氏所做的《汉书》校勘版本。他的书法临摹李北海,所书写的碑刻当时非常流行。

王延年,字介眉,是钱塘人。雍正四年考中举人。乾隆初年,考中鸿博,后来做了国子监学政。乾隆十七年,会试的时候,因为年纪大,被提升为司业,并被授予翰林院侍讲的衔头。王延年对史学非常精通,曾经对袁枢的《通鉴纪事本末》进行补充,因为他认为原书没有提到田制,就无法了解土地和人口的管理方法;没有提到漕运,就无法了解开凿渠道引水的益处;没有提到府兵制,就无法了解耕战结合的功劳。至于耶律氏在辽东地区扩张势力,陈邦瞻的书没有写清楚结果;党项族在河西走廊和青海地区虎视眈眈,薛应旂的书也没有写清楚开始的情况。像建安时期(指三国时期)的历史记载也是这样,实在需要赶紧纠正。杭世骏为他写了序言,把王延年比作唐朝的杜君卿和宋朝的刘中原父子。晚年,大学士蒋溥、刘统勋都因为他的经学造诣向皇帝推荐他,他自己也上呈了所著的书籍,皇帝对他非常赞赏。

何梦瑶,字报之,是南海人。广东学政惠士奇先生的教学理念是通晓经史,研究古代典籍。梦瑶和同乡劳孝舆、吴世忠,还有顺德的罗天尺、苏珥、陈世和、陈海六,以及番禺的吴秋,这几位同时期涌现的才俊,被誉为“惠门八子”。他于雍正八年考中进士,外放广东西部做官,处理案件公正严明,最终做到奉天辽阳知州。他擅长写诗,并且精通音律和数学。他曾经对蔡元定所著的《律吕新书》进行训释,这本书原本就有九章,他更深入研究了御制《律吕正义》,探讨了八音协律和声的运用,并总结了其要点。他还参考了曹廷栋的琴学理论,著书一编,当时人们都称赞他的见解精辟独到。此外,他还撰写了《算迪》一书,阐述了梅文鼎的数学思想,并对《数理精蕴》、《历象考成》这两本书的精义进行了深入的阐释。江藩评价说,近世研究这些学问的人,大多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真正明白其所以然的人,只有梦瑶一人。

劳孝舆,字阮斋。乾隆元年,他被召去参加鸿博考试,但最终没有被录用。后来他以拔贡生的身份参加殿试,取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被外派到黔中做县令。他在古州负责屯务,在深山老林里辛勤劳作,为百姓操劳。他即将离任时,百姓们都拉住他的车辕,说道:“您为我们操劳,才让我们得以安居乐业!”大家都哭泣着送别他。他先后在锦屏、龙泉、镇远等地做官,都有显著政绩。最终客死他乡。

罗天尺,字履先。十七岁时,参加学使考试,他的赋和诗被惠士奇先生亲自抄录下来给学生们讲解,从此名声大振。后来被征召参加鸿博考试,但他考虑到父母年迈,便没有前往赴考,最终以举人的身份结束仕途。雍正年间修撰《一统志》时,他和劳孝舆一起负责编写广东部分的史料。因为劳孝舆为人耿直,得罪了一些人,遭到了一些人的非议,罗天尺竭力为他辩解。他居住的村庄叫石湖,因为历史上曾有范石湖在此居住,所以人们称他居住的地方为后石湖,以此来区别。

苏珥,字瑞一。他的文章擅长写序记,诗歌别具一格,书法也十分精湛。惠士奇先生称赞他为“南海明珠”。他考中了鸿博,但因为母亲年迈,便辞去赴试。乾隆初年,他乡试中举,之后参加了一次礼部考试,此后便不再出仕为官了。

广东地区参加鸿博考试的人中,还有一个番禺人叫车腾芳,字图南。康熙年间,他和同乡许遂一起进京赶考。到京城后不久,他就请求回家奉养父母。后来,他当上了海丰的学官。学使吴鸿雅很器重他,有一次闲聊时问他:你的几个儿子有没有参加科举考试的?腾芳回答说:他们都没上学。吴鸿雅听了更加赞叹不已。

许遂,字扬云,康熙年间考中了举人。他当过清河县令,减免了拖欠的赋税,老百姓都很感激他。后来因为犯了事被罢官。巡抚推荐他参加鸿博考试,却被朝廷驳回,没考就回家了。

韩海,字伟五,也是番禺人。雍正十一年考中进士,官封四川教谕。当时有个大官想推荐他参加鸿博考试,韩海就作诗表达了自己的志向。大官看完他的诗后很惊讶,也就没再强求他。韩海不久后就去世了。

刘大櫆,字才甫,又字耕南,是桐城人。他的曾祖父刘日燿,明朝末年做过歙县训导,乡里人都敬佩他的高尚节操。他家几代人都只是秀才,到了刘大櫆才出了名。他二十多岁的时候进京,当时方苞在全国享有盛誉,很多年轻的文人去拜访他,方苞很少赏识,唯独对刘大櫆格外欣赏。雍正年间,他两次考中副榜,最终都没能考中进士。乾隆元年,方苞推荐他参加词科考试,大学士张廷玉却把他刷掉了,后来又后悔了。乾隆十五年,朝廷特地以经学推荐他,结果还是没被录取。很久以后,他被选为黟县教谕,几年后就辞职回家了。他住在枞阳江边,再也没有出来做官,八十三岁去世。

刘大櫆身材高大,胡须漂亮,还能把拳头塞进嘴里。他大声朗读古诗文,听他读诗文的声音,就能体会到其中的妙处。桐城自方苞开创古文运动以来,同时代还有戴名世、胡宗绪。戴名世因为牵连到政治案件而遭祸,胡宗绪虽然博学,但名气并不很大。刘大櫆虽然是方苞的学生,继承了他的学术思想,但他的才华却独树一帜,著有《海峰诗文集》。后来姚鼐崛起,他的学术思想在当时非常流行,尤其推崇刘大櫆。所以后世称他们为“方刘姚”。

宗绪,字袭参。康熙朝快结束的时候,他因为是举人被推荐去修《明史》。雍正八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编修,后来升迁到国子监司业,相当于现在的大学教务长。他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他母亲潘氏非常节俭,对他教育严格又很有方法。他很受感动,发愤图强努力学习,从经史子集到律法、历法、文字学、数学、礼仪、音乐等等,没有一样他不深入研究。他还写了很多书,比如《易管》、《洪范皇极疑义》、《古今乐通》、《律衍数度衍参注》、《昼夜仪象说》、《岁差新论》、《测量大意》、《梅胡问答》、《九九浅说》、《正字通芟误》、《正蒙解》、《大学讲义》、《方舆考》、《南河北河论》、《胶莱河考》、《台湾考》、《两戒辨》、《苗疆纪事》等等。他自己写的诗文集叫做《环隅集》,文风古雅,水平超过了大櫆。大櫆是和他同一个地方的人,除了姚鼐之外,还推崇王灼。

王灼,字滨麓。乾隆五十一年考中了举人,被选派到东流县当教谕,相当于现在的中学老师。他曾经在歙县做过家庭教师,和金榜、程瑶田以及武进的张惠言这些人关系很好,都是朋友。有一天,他看到张惠言写的《黄山赋》,就对他说:“你的才华可以比肩古代的大作家,为什么非要局限在齐梁以后的风格呢!”张惠言听了他的话,从此放弃了那种华丽的辞藻,开始写古文。王灼自己写的诗文集叫做《悔生诗文钞》,后来鲍桂星帮他出版了。

李锴,字铁君,是汉军正黄旗的人。他爷爷恒忠是副都统,他父亲是湖广总督辉祖的儿子。李锴娶了大学士索额图的女儿,家世显赫,可他对待荣华富贵却很淡泊。他为人友爱,哥哥伊山和祈山仕途都不顺利,李锴特意去伊山戍守的地方看望他,一待就是好几个月才回来。祈山罢官回来后,没有房子住,李锴就把自己的房子给了他,还变卖家产帮他还清了欠款。李锴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官库的笔帖式,后来又辞职不干了。乾隆元年,他参加鸿博考试,没考中。乾隆十五年,朝廷诏令举荐经学人才,很多大臣都联名推荐他,但他以年老体弱为由推辞了。

李锴从小就喜欢山水,走到哪儿都一定要把风景名胜的好景色都看个遍。他还特别爱喝茶,总是带着铁锅瓦罐,让一个仆人背着跟着他。一次他在江南游玩,月夜里带着琴泛舟采石矶,弹奏着庄严的乐章,还敲着船舷打拍子跟着唱和,岸边住宿的人都惊醒了,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李锴把房子让给了哥哥之后,就在盘山青峰山下建了一间房子,闭门读书写诗,很少与人交往。一年只去城里待一两天就回来。他在盘山住了二十年后去世了。他的诗歌风格古朴、深奥、峭拔。他著有《睫巢集》,还有《原易》、《春秋通义》、《尚史》。

陈景元,字石闾,是汉军镶红旗的人。他的诗歌风格模仿孟郊和贾岛。他著有《石闾集》。他和戴亨、长海并称为“辽东三老”。戴亨,字通乾,号遂堂,是沈阳人,祖籍是杭州。他父亲梓因为公务戍守辽东,在那里学会了书画艺术。戴亨在康熙六十年考中了进士。他做过山东齐河县的知县,因为正直敢言得罪了上司,被罢官了。后来他住在京城,家里越来越穷,但他依然很平静。他为人真诚守信,从不轻易许诺,一向重视道义。他的诗歌风格师承杜甫,上溯到汉魏时期,是一位杰出的诗人。他著有《庆芝堂诗集》。

长海,字汇川,是满洲镶白旗人,他父亲是镇安将军玛奇子。按规定可以继承官职,但他没接受。后来被强制安排到户部当库使,他又逃了,说:“当库使管着国库,丰收年收入多,我害怕啊!我逃的是死,不是逃富贵。”他母亲很贤惠,理解他,于是他就一直穿着布衣过日子了。他为人正直,不追求名利,知识渊博,爱好金石书画,只要看中了就倾尽所有买下来。有一次穿着皮袍去参加丧礼,就脱下皮袍接济丧家;回来路上看到没见过的书,买了,又脱下衣服付钱。因此得了重感冒,却很坦然地说:“收获真不少啊!”中年的时候,他喜欢易水雷溪的景色,在那里建了一座大房子,就以此为号,自称大盋庵主。晚年在北京城里住在一个小巷子里,又给自己的书房取名叫“玉衡”,四壁挂着字画,对着它们吟诗作赋。他的诗歌风格继承了古人的传统,但不拘泥于形式,尤其擅长断句,在当时首屈一指。他认为写诗要以真情实感为重,反对华丽浮夸的风格。他著有《雷溪草堂诗》。乾隆九年去世,享年六十七岁。

辽东地区以诗文闻名的,还有吴麟,字子瑞,号晚亭,是满洲镶黄旗人。康熙四十九年考中举人,被授予内阁中书的官职。他和长海一起被选为鸿博,参与修撰《明史》,负责编写本纪,还担任《明史纲目》的纂修官。他擅长诗文,也精通山水画,著有《黍谷山房集》。

曹寅,字楝亭,是汉军正白旗人,世代居住在沈阳,他父亲是工部尚书。他官至通政使、江宁织造,著有《楝亭诗文词钞》。

鲍珍,字冠亭,是秘书院大学士鲍承先的后代。乾隆初年,担任嘉兴海防同知,著有《道腴堂全集》。

高鹗,字兰墅,也是汉军旗的人。乾隆六十年考中了进士,写过一本诗集叫《兰墅诗钞》。

到了道光年间,有个叫刘文麟的人,字仙樵,是辽阳人。他九岁就能写诗,后来考中进士,被派到广东当知县。广东总督林则徐很器重他。刘文麟被派去平远县,兼管长乐县。那地方的人民很粗暴,喜欢打架斗殴。刘文麟刚上任,就一个人坐轿子进城去调解纠纷。大家一看,都跪下来了,也都放下武器了,那地方的风俗也因此改变了不少。后来他又被调到文昌县,因为父亲去世而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他又被派到河南沈丘县。当时那里闹匪患,他制定了策略抓住了匪首,盗贼也销声匿迹了。不过,因为他得罪了上司,被降职了,于是就回家了,在沈阳书院教书。他写诗崇尚婉约,每句话都有寄托,诗里充满了英气和豪迈之气。人们都说他可以继承辽东三老的衣钵,他也有自己的诗集,叫《仙樵诗钞》。他的学生王乃新,字雪樵,是承德人,也能写诗,有诗集《雪樵诗賸》。

沈炳震,字东父,是浙江湖州人。他从小就喜欢广泛阅读,读史书的时候,特别注意年月、世系这些别人容易忽略的地方,都会默默记下来。他曾经写过一本《新旧唐书合钞》,以旧唐书为纲,用新唐书作注释;旧唐书记载有错误或缺漏的地方,就以新唐书为纲,用旧唐书作注释。他还补充了方镇表、官员的任免和继承等章节,前后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才完成。他还写了《二十四史四谱》:一纪元,二封爵,三宰执,四谥法。这本书的体例是根据历法来的,但是把历法中横向排列改为竖向标目。乾隆元年,他和弟弟沈炳谦都以贡生的身份参加鸿博考试,结果落选了。第二年他就去世了,享年五十九岁。六年后,侍郎钱陈群奏请朝廷采纳他的《唐书合钞》,朝廷下令交给书局,把书中的考证内容采录到唐书里。

沈炳谦,字幼孜,是沈炳震的弟弟。他还有一个弟弟叫沈炳巽,字绎旃。沈炳谦著有《水经注集释订讹》,这本书是根据明朝黄省曾刊印的版本,结合他自己的想法校订的。他广泛查阅古籍,把文字的异同都记录下来,同时还附上了其他学者的考证意见。书中对州县的沿革,都用现在的名称来解释。开始他没看到朱谋□(土韦)的版本,后来找到了,发现和他的很多地方都一致。当时和他一起研究《水经注》的还有全祖望、赵一清。

一清,字诚夫,是杭州人,在国子监读书。他爸爸叫昱,叔父叫信,你们可以在厉鹗的传记里找到他们的记载。一清继承了家里的良好学风,博览群书。他发现《水经注》里有很多错误和缺漏,欧阳玄和王祎都批评过《水经注》和《水经》混淆不清,祖望还说《道元注》里也有错误。一清就根据他们的说法,仔细考证文本,把它们理清楚,让文章条理清晰,语言也不再杂乱。他还发现,《唐六典》注里说桑钦引用的天下河流有一百三十七条,包括长江和黄河,但现在少了二十一条。他查了《崇文总目》,发现《水经注》原本有三十六卷,宋朝的时候已经丢失了五卷。这丢失的五卷里,就包含了那二十一条河流的信息。于是,他广泛查阅其他书籍,用这些资料来印证《水经注》,最终找回了滏阳河、洺河等十八条河流的信息。他又把漯水、漯余水、清漳河、浊漳河、大小辽河等区分开来,增加了二十一条河流的信息,这才和《唐六典》注里的记载相符。他做了《水经注》的注释,又写了《水经笺刊误》来纠正朱谋的错误。当时方观承在直隶做官,要编写《直隶河渠志》,一清起草了初稿,但是戴震后来又把它删改了很多。他自己还写了一本书,叫做《东潜文集》。

曹仁虎,字来殷,是嘉定人,年轻时就被人称为奇才。乾隆二十二年,皇帝南巡,曹仁虎献上赋作,在考试中名列一等,被授予举人,后来又当上了内阁中书。二十六年,他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然后当上了编修。每逢重大典礼,那些华丽的文书典册,大多出自他的手笔。后来他升任右中允,担任日讲起居注官,又一路升迁,最终成为侍讲学士。乾隆五十一年的時候,他到广东去视察学校。当时正在连州主持考试,突然接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正值盛夏酷暑,他日夜兼程奔丧,悲痛欲绝,最终在路上病逝了。

曹仁虎因为文章受到皇帝的赏识,名声响彻京城,多次主持考试。他的诗歌风格继承了盛唐、中唐和晚唐的特点,但是他又能灵活变化,摒弃了当时诗歌中粗俗、轻浮的毛病。他的诗歌格律严谨,内涵丰富,深受当时人的推崇。他著有《宛委山房诗集》和《蓉镜堂文稿》。他和王鸣盛、王昶、钱大昕、赵文哲以及吴泰来、黄文莲并称为“吴中七子”。王鸣盛等四人都有独立的传记记载。

泰来,字叫企晋,是苏州长洲人。乾隆二十五年考中了进士,在内阁当了中书舍人。后来他告病回家,在木渎建了个叫遂初园的园子。园子里藏了很多宋元时期的珍本古书。毕沅请他去关中和大梁书院主持工作,他还和洪亮吉他们经常互相唱和诗词。他的诗歌风格继承了王士祯(渔洋)的传统,写过《净名轩集》、《砚山堂集》等诗集。

文莲,字芳亭,是上海人。当过知县,写过一本叫《听雨集》的诗集。

胡天游,字稚威,是绍兴山阴人,本来姓方,名游。他是副榜贡生。乾隆元年,尚书任兰枝推荐他参加鸿博考试,第二年补考的时候,他鼻子突然大出血,卷子都没交就出来了。当时很多全国各地的文人都在京城,经常聚在一起喝酒赋诗,大家一起出题作诗,天游每次都能写出好几千字,文风深沉、华丽,让人看了都非常佩服。他为人耿介,那些达官贵人想见他一面都很难。后来他又参加了经学考试,两次都落选了。最后客死山西,写过一本叫《石笥山房集》的诗集。

有人说他的古文学习韩愈,但很多时候写得又涩又险,像刘蜕的风格,其实还没达到韩愈的水平。从唐朝三代以后,那种对偶的骈体文就越来越衰败了。清朝初期,陈维崧、毛奇龄稍微振兴了一下,到了胡天游,他的骈文又古朴又精深,达到了巅峰。后来邵齐焘、孔广森、洪亮吉这些人也陆续出现,他们的才华和能力都足以成为大家。再过几十年,又出现了镇江的彭兆荪,他的作品讲究声律和辞藻,一时名声很大。

彭兆荪,字湘涵。年轻时就有才名,但长期不得志。道光元年考中了孝廉方正。胡克家当江苏布政使的时候,彭兆荪做过他的客人。当时总督因为国库空虚,想加税,彭兆荪就极力劝说胡克家反对,这件事最后也没办成。他还和顾广圻一起校对过元版《资治通鉴》和《文选》,人们都说他们校对得很精细。晚年,他依附在曾燠(两淮盐运使)手下做事。他写过一本叫《小谟觞馆集》的诗集,曾燠还帮他校订过。

袁枚,字子才,是杭州人。从小就天赋异禀,特别聪明。十二岁的时候,就考上了县里的学生。年纪轻轻的时候,跟着叔父去了广西做官,当时的巡抚金鉷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与众不同,就让他当场写一篇关于铜鼓的赋,袁枚立马就写好了,写得特别华丽。后来朝廷开考博学鸿词科,有人就推荐了他。当时全国参加考试的有两百多人,袁枚年纪最小,考试结束后,也没啥动静。

乾隆四年,袁枚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被派到江南当县令,先后在溧水、江浦、沭阳等地做官,最后调到江宁。当时总督尹继善很赏识他的才能,袁枚也尽心尽力地工作。老百姓甚至把袁枚判案的故事编成歌谣,传遍各地。不过袁枚并不以此为傲,后来他以身体不好为由辞官回家了。 后来他又被起用,派去陕西,结果父亲去世,他又回家丁忧,之后干脆就请求朝廷允许他奉养母亲。他在江宁小仓山买地盖房子,取名“随园”,把园子装修得非常漂亮,从此就在这里悠闲地生活了五十年。 他经常出去游山玩水,再也没有做官了。

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写文章、作诗上,名气很大,每天都有名流来拜访他。他为人风趣幽默,跟谁都能聊得来,大家都挺喜欢他。年轻人都很崇拜他,一提到他的名字就赞不绝口。他很重情义,他的朋友程晋芳去世后,他还把欠程晋芳的五千两银子的借据烧了,并且还照顾程晋芳的孤儿。

他真是个天才,非常有才华。他提倡诗歌要抒发真情实感,别人写诗写不出来的地方,他都能帮他们写出来。很多人都模仿他的诗歌风格。他写了很多书,一共三十多种,叫《随园集》。从达官贵人到街头的商贩,都认识他,就连远在海外的琉球,也有人来求他的书。不过,袁枚也喜欢玩乐,他的作品里也有一些轻浮的内容,所以也受到了一些批评。 最后,他活到八十二岁去世了。

晋芳,字鱼门,是江都人,家里世代做盐务生意。乾隆初年,两淮地区非常富裕,程家更是特别奢华。但晋芳却独爱读书,买了五万本书,根本不管赚钱的事儿,把家底都花光了。他年轻时向堂叔晋廷祚学习经义,向刘大櫆学习古文。他还和袁枚、商盘这些人互相唱和诗词,关系非常好。乾隆七年,他被召去参加考试,被授予中书舍人的官职。十七年,他考中了进士,当上了吏部员外郎,参与了《四库全书》的纂修工作,书修完后晋升为编修。晚年生活很穷困,在京城做官到最后连柴火都烧不起。他向毕沅商量回家的办法,结果在关中地区待了一个月就去世了,享年六十七岁。晋芳在易经、书经、诗经、礼记方面都有著作,还有《诸经答问》、《群书题跋》、《蕺园诗文集》。

张问陶,字仲冶,是遂宁人,大学士张鹏翮的玄孙。他以诗歌闻名,书法绘画也很厉害。乾隆五十五年考中进士,先当了检讨,后来改任御史,又改任吏部郎中。他曾出任莱州府知府,因为触犯了上司的意愿,就请求告假回家。之后游历吴越地区,没过多久,在苏州去世了。他第一次见到袁枚,袁枚说:“我之所以还没老死,是因为还没读到您的诗呢!”可见袁枚对他的推崇。他著有《船山集》。

他哥哥张问安,字亥白,是举人。他一直在家侍奉母亲,对功名利禄很淡泊。他的诗才非常超逸,和张问陶并称“二难”。

王又曾,字受铭,是秀水人。乾隆十六年,皇帝南巡时召他参加考试,赐予他举人的身份,并授予他内阁中书的官职。十九年,他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刑部主事。他同县的钱载主张诗歌要学习黄庭坚,追求深奥险峻,不落俗套。王又曾还和朱沛然、陈向中、祝维诰等人一起创作诗歌,被称为“南郭五子”。此外,还有万光泰、汪孟鋗、仲鋈等人都和他同时代,互相砥砺,努力做到不落俗套,不互相模仿。他们的诗歌虽然风格相近,但体裁却各不相同。当时人们称他们为“秀水派”,而王又曾、祝维诰、万光泰的诗作尤为出色。

又曾先生去世后,他的儿子又请求把他的诗作整理成集,叫做《丁辛老屋集》。毕沅为这诗集写了序言,说又曾先生的诗歌,不光继承了汉魏六朝以及唐宋诸大家的优点,还能够融会贯通,自成一家,取材于别人不曾注意的地方,表达的思想也是前人没有开掘过的,尤其有很多独到之处。

接下来说说他的几个儿子和孙子。维诰,字宣臣,乾隆三年考中举人,做过内阁中书,有诗集《绿溪诗钞》。光泰,字循初,乾隆元年考中举人,有诗集《柘坡居士集》。维诰的诗,全祖望夸他写得俊雅,李锴夸他写得醇厚静穆;光泰的诗,杭世骏夸他写得秀丽明朗,别人也夸他写得华丽精美。虽然他们都学习黄庭坚的风格,但他们的诗歌经过了精心的锤炼,一点也没有黄庭坚那种晦涩难懂、弯弯绕绕的毛病。沛,也考中了举人,做过高安县令,死在任上。向中客死在凉州,流传下来的诗作比较少。孟鋗是进士,做过吏部主事;仲鋗是举人,他们都有自己的诗集。这几位和又曾的儿子世锡、维诰的儿子喆都互相唱和,诗歌都继承了家里的风格。世锡的诗集《麂山老屋集》已经在他的传记里提到了。

又曾的儿子复,字敦初,做过河南鄢陵县令,有两部诗集:《树萱堂集》和《晚晴轩集》。毕沅把他的一些诗作选入了《吴会英才集》。

又曾的另一个儿子喆,字明甫,乾隆二十五年考中举人,有诗集《西涧诗钞》。

孟鋗的儿子如洋,乾隆四十五年会试和殿试都考中了第一名,也和又曾的儿子们互相唱和。

最后再讲一个人,邵齐焘,字叔宀,是昭文人家的后代。他从小就聪明过人,刚开始读书就能理解文章的大义。乾隆七年考中进士,在翰林院做编修十年。曾经献上过一首《东巡颂》,当时人们都说他的水平可以和班固、扬雄相比,很多达官贵人都想把他招到自己门下。但邵齐焘为人旷达洒脱,非常超然。三十六岁的时候,他就辞官回家了,给自己家的房子取名叫“道山禄隐”。他后来在常州龙城书院当院长,洪亮吉、黄景仁都曾经是他的学生。他擅长写对联,文风豪放,想要纠正陈维崧、吴绮、章藻这三家词风的不足。他五十二岁去世,著有《玉芝堂集》。

王太岳,字基平,是定兴人。他和齐焘同一年考中进士,被授予检讨的官职。后来从侍读升迁到甘肃平庆道,又调到西安,之后升任湖南按察使。调任云南后,又升任布政使,但因为犯了事儿被免职了。后来被任命为《四库全书》馆的总纂官。四十三岁那年,他又被授予检讨的官职。之后升任司业,最终去世。王太岳做官期间政绩显著,尤其重视水利建设,他和齐焘关系非常好,他们的骈文风格也都很清刚劲直,很相似。他著有《清虚山房集》。

吴锡麒,字谷人,是杭州人。他非常孝顺。乾隆四十年考中进士,被授予编修的官职。后来一路升迁到祭酒,因为父母年迈,他请求回家奉养父母。之后在扬州安定乐仪书院担任主讲。吴锡麒擅长应制诗文,也擅长倚声词。浙江的诗派,前面有朱彝尊、查慎行,接着是杭世骏、厉鹗。这两人去世后,人们都推崇吴锡麒,艺林中的人都把他奉为圭臬。他著有《有正山房集》。安徽全椒的吴鼒曾经把齐焘、亮吉、吴锡麒以及刘星炜、袁枚、孙星衍、孔广森、曾燠的文集辑录在一起,称为《八家四六云》。除了这八位,还有金匮的杨芳灿,他和弟弟杨揆都名噪一时。

杨芳灿,字蓉裳。他母亲曾经梦见五色雀落在庭院的树上,然后他就出生了。他的诗文华丽充实,学使彭元瑞对他评价很高。乾隆四十二年考中拔贡生。殿试后被授予知县的官职,补任甘肃伏羌县知县。当时回民田五发动叛乱,县民马称骥响应了。叛乱还没爆发,杨芳灿就通过马称骥的侄子马映龙侦察到了消息,立刻逮捕并斩杀了马称骥,因此守住了城池。叛军很快来到,因为没有响应者,就解围离开了。可惜的是马映龙泄露了他们的计划,还扬言马映龙本来就和叛军勾结,约定五日后献城。阿桂逮捕了马映龙,要杀了他,最终因为杨芳灿的求情才免于一死。杨芳灿因为立功被提升为灵州知州,但他不喜欢做外地的官,就花钱买了个户部员外郎的官职。参与修撰《会典》期间,他更加注重记述和考证。谈到词章创作,他曾经说过:“颜色不要过于华丽,气势不要过于放纵,沉稳深厚,博大精深,这才算是骈体的精髓啊!”他母亲去世后,他非常贫困,卖书回家奔丧。他著有《芙蓉山馆诗文钞》。

揆,字荔裳。乾隆年间,被朝廷召来考试,考中了举人,当上了中书舍人。后来跟着福康安去征讨卫藏地区。官做到四川布政使。他写了一本书叫《藤花馆稿》。

鼒,字山尊。嘉庆四年考中了进士,最后做到侍讲学士。因为母亲年老,他就告假回家乡,在扬州当老师。他也很擅长写骈文,写了一本书叫《夕蔡书屋集》。

徐文靖,字位山,是当涂人。他父亲徐章达,因为孝顺和义气在乡里很有名。徐文靖专心研究古代学问,什么都学。他写了很多书,都引用经史典籍作论证。雍正改元那年,他五十七岁,才参加江南乡试。当时主考官侍郎黄叔琳回朝后,还很骄傲地说自己考中了三个不朽的人才,指的就是徐文靖、任启运和陈祖范。乾隆改元那年,他参加鸿博考试,没考中。后来詹事张鹏翀把徐文靖写的《山河两戒考》、《管城硕记》呈献给皇上,皇上就赏赐他国子监学正的职位。乾隆十七年,朝廷征召经学人才,徐文靖进京。赶上万寿节恩科考试,他就参加了考试。他八十六岁了,因为年纪大,皇上就赏赐他检讨的职位,准他回家休养。后来他九十多岁去世了。他写的书还有《周易拾遗》、《禹贡会笺》、《竹书统笺》等等。

赵青藜,字然一,是泾县人。九岁就能写文章。乾隆元年,他考中了会试第一名,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了编修,还当过浙江乡试的考官。之后升了御史,又两次当浙江考官。他母亲去世后,他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又回到京城,还当过湖南考官。他在御史台前后五年,以正直敢言著称。比如,他上奏请求朝廷清理屯田、归还运丁、取消米价限制、救济百姓粮食、把耗羡收入上交国库、兴修西北水利;他还弹劾总督高斌、侍郎周学健擅自开捐例,说这种做法开启了谋取私利的先河,危害很大。他说话能把握大方向,不是那种激烈的言辞。后来因为耳朵有病就请求退休了,八十多岁去世了。赵青藜外表温和,内心严谨,以不欺骗别人为原则。他学习古文辞章的义法,师从方苞,方苞都说,像赵青藜这样的人才,可以相信他一辈子操守都不会改变。他写了《漱芳居集》、《读左管窥》等书,对《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的历史研究很深入。

首先,说的是青藜县一位以史学闻名的学者,名叫汪越,字师退,是南陵人。康熙四十四年考中了举人。他生活清贫,却坚持节俭,就连地方官都对他十分尊敬。他从不随意去巴结权贵。他写了一本《绿影草堂集》,文风冲淡典雅,学识渊博。《读史记十表》更是他呕心沥血之作,他打破常规,深入探讨细微之处,收获颇丰。

接下来是朱仕琇,字斐瞻,建宁人。他天资聪颖,理解能力强,但记忆力却不太好,一天只能记住几十个字,然而一旦提笔写文章,就能很快完成。他曾跟随南丰的汪世麟学习古文,临别时向老师请教,汪世麟说:“你只要通晓各种经书,世上就没有人能与你抗衡了。”朱仕琇对老师的话感到非常惊讶,于是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去钻研经书和各种诸子百家著作,并以韩愈为学习榜样。后来,副都御史雷鋐看到他的文章,赞叹其文风醇厚古朴,冲淡自然,堪称近代大家,从此朱仕琇的名声大噪。乾隆九年,他乡试考中第一名。四年后,他又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散馆后,他被任命为夏津县令,老百姓都为他创作了民谣:“夏津清廉,全赖我公。”他在任七年,因为黄河决堤,被调任福宁府学教授。退休后,他在鳌峰讲学十年,最终去世,享年六十六岁。

朱仕琇凭借精湛的古文功底独树一帜,他的目标是追随古代那些立言的大家。他认为,唯有上天才能清静穆然,唯有水才能淡泊宁静,而唯有具备高尚品格的人才能领悟并运用这种意境来写作。他曾经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写作之前,首先要树立远大的志向。如果内心有所感悟,那么你的心境就如同古人的心境一样,你去看古人的文章,就如同看自己的文章一样。然后就能辨别文章的是非,探究其真伪,评判其高下,如同黑白分明地摆在你面前。接着,就要按照文章的脉络来组织,考证其训诂,深入挖掘其义蕴,调和其心气,时间长了自然就能融会贯通,时间更长就能推陈出新。这样写出来的文章,就会如同累土成台,如同鸿雁高飞,其奥妙之处,无人能知。”朱仕琇与大兴的朱筠及其弟弟朱珪交情甚好,朱筠尤其推崇他的文章。朱仕琇著有《梅崖文集》。

福建的古文学习,最早可以追溯到仕琇先生。后来,高澍然先生继承了他的衣钵。高先生字雨农,是光泽人,嘉庆七年考中了举人,被授予内阁中书的官职。没过多久,他就因为生病辞官回家了。他潜心研究经史子集,尤其痴迷于韩愈的集子。他的文章立意端正,用词精准,不落俗套,眼光超脱凡尘。虽然名气不如仕琇先生,但他自得其乐,不求名利,也能独树一帜。他著有《春秋释经》《论语私记》《韩文故》以及《抑快轩文集》。

蒋士铨先生,字心余,是铅山人。他家境贫寒,四岁的时候,母亲钟氏就教他读书识字,用断开的竹篾当做笔画,一点一划地教他写字。长大后,他擅长写作,喜欢吟诗作赋。他考中了举人,做了中书舍人。乾隆二十二年,他考中了进士,被授予编修的官职。他的文名非常显赫,裘曰修和彭元瑞都极力推荐他的才能。不久,他又以生病为由辞官回家。皇帝多次派彭元瑞去询问他的情况,彭元瑞就说蒋士铨的母亲年老需要照顾。皇帝还为此赐诗给彭元瑞,诗中写道“江西两名士”。蒋士铨非常感激皇帝的恩情,强忍疾病再次出仕,被记名委任为御史。没过多久,他又因为生病请求退休,最终去世,享年六十二岁。

蒋士铨先生性情悲悯,以古代贤人为榜样激励自己,总是急人之所急,乐人之所乐。他的诗词气势雄浑,即使是描写节烈之人的文章,也能让读者感动落泪。他著有《忠雅堂集》。年轻的时候,他和武宁的汪轫、南昌的杨垕是情同手足的好朋友,他们一起出入,财物共享。

汪轫,字鱼亭,是优贡生;杨垕,字子载,是举人,原本是天全六番招讨宣慰使孙氏的后代,雍正年间改土归流后,安置在了江西,于是成了南昌人。杨垕的诗名和汪轫不相上下。蒋士铨非常敬佩他们。同时代的还有南丰的赵由仪,字山南。他和蒋士铨等人并称为“江西四子”。

后来,又涌现出东乡的吴嵩梁和临川的乐钧两位才俊。吴嵩梁,字兰雪,以举人的身份做了中书舍人,后来被选拔为黔西州知州。他著有《香苏山馆集》。他的名声传到了海外,朝鲜吏曹判书金鲁敬还用一个梅花盆供奉他的诗作,称他为“诗佛”。日本的商人甚至花重金购买他的诗扇。可见他的名声之盛。

钧,一开始叫宫谱,字元淑。嘉庆六年考中了举人。他和嵩梁都是翁方纲的学生,写过一本叫《青芝山馆集》的书。

赵翼,字耘松,是阳湖人。三岁就能认字,十二岁的时候,一天能写七篇文章,大家都很惊叹他的才华。乾隆十九年,他考中举人,被选为内阁中书,在军机处当差,大学士傅恒特别器重他。二十六年,他又考中了进士,殿试的时候本来应该考第一名,王杰考第三名。但是乾隆皇帝说陕西自清朝建国以来还没有人考中状元,所以就把王杰提拔为状元,赵翼就排在了第三名,被授予编修的官职。

后来他被外派到镇安府做官。当地老百姓往社仓里送粮食,一直用竹筐,用多少就按筐算。后来官府要买马支援云南的军队,就另外弄了更大的筐收粮食,结果这件事一直没改,老百姓苦不堪言。赵翼就让老百姓继续用原来的竹筐,自己想办法解决多出来的粮食,把多收的粮食拿去做了其他的用途,老百姓都特别感激他,每次他出行,老百姓都争着抬轿子送他经过自己的村子。之前镇安府的百姓给云南土富州的官员送钱财,结果被抓了一百多人,那个官员叫付奉,后来竟然逃跑了,前任知府因为这件事被罢官了。后来付奉死了,验尸结果证明他确实有罪。总督李侍尧怀疑是前任知府包庇了付奉,赵翼就为他辩解,总督很生气,弹劾了赵翼。正好朝廷要出兵缅甸,就让赵翼去军中帮忙出谋划策,弹劾他的奏章也就被撤回了。傅恒到了云南之后,负责指挥军事,计划用大军渡过戛鸠江,再派一支小部队从普洱进攻。赵翼认为普洱离戛鸠江有四千多里,不如从江东岸比较近的地方进攻猛密,他把这个策略告诉了傅恒。后来从戛鸠江进攻的军队因为水土不服,很多人得了病,而阿桂率领的江东岸军队却安然无恙,最终完成了任务。不久,赵翼被调到广州做官,升任广东西路兵备道。因为审理广州旧案时出了问题,他被降级,于是就请求退休,再也没有出来做官了。

五十二年,林爽文在台湾造反,侍郎侍尧去福建带兵,邀请了(我的)朋友(我)一起去。当时总兵柴大纪守城半年,都快把孩子卖了,拆骨头卖肉来报告情况了。皇上很受感动,下旨让大纪带兵护送百姓内迁。侍尧来问我怎么办,我说:“总兵早就想内迁了,只是怕触犯国法不敢。现在一放弃城池,鹿耳门就落入贼人手中,整个台湾就完了!就算大兵到了,也没路可以进去了。应该把这个圣旨退回去。”侍尧明白了,听从了我的建议,第二天就收到了收回之前圣旨的命令,侍尧因此受到了特别的奖励;而大将军福康安随后赶到,最终得以从鹿耳门进兵,打败了叛军,这都是我的计策啊!

事情平息后,他辞官回家,就用著书来消遣时间。他尤其精通史学,写了《廿二史劄记》、《皇朝武功纪盛》、《陔余丛考》、《檐曝杂记》、《瓯北诗集》等书。嘉庆十五年,再次参加鹿鸣宴,被授予三品衔。他去世时,享年八十六岁。当时袁枚、蒋士铨和我齐名,但我更有经世济民的策略,可惜没有完全施展出来。我写的诗,都能达到人们想要表达的意境,这也体现了我的才华。

和他同乡,后来比他成名更晚的学者,有洪亮吉、孙星衍、赵怀玉、黄景仁、杨伦、吕星垣、徐书受,被称为“毗陵七子”。洪亮吉、孙星衍、赵怀玉都有自己的传记。

景仁,字仲则,是江苏武进人。九岁的时候就参加了学使的考试,考试的时候还盖着被子呢,就让人给他出题作诗。后来因为母亲年纪大了,他就四处漂泊,靠着微薄的收入养活母亲。安徽巡抚朱筠看中了他的才华,把他招到幕府工作。清明节那天在太白楼举行修禊活动,大家一起赋诗。景仁年纪最小,穿着白色夹袄站在阳光下,一会儿工夫就写了好几百字,其他人都停笔了。当时很多士子在当涂参加考试,听说使者们在太白楼上聚会,都跑到楼下,从书童那里讨要那个穿着白色夹袄少年的诗歌抄写,景仁的名气一下子就火了。

他后来自己觉得自己的诗作缺乏深邃的意境和豪迈的气概,于是就去了北京。高宗皇帝在位四十一年的時候东巡,召见他参加考试,考中了二等。武英殿的书写官,按照惯例可以得到主簿的职位。陕西巡抚毕沅很欣赏他的才华,给了他很多钱,又按照惯例让他当上了县丞,眼看着就要升官了,却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抱病翻越太行山,结果在路上去世了,年仅三十五岁。他的朋友亮吉把他送回了老家安葬。他留下了一部作品集,叫做《两当轩集》。他的儿子乙生,精通郑氏的礼仪,擅长书法,可惜英年早逝。

他的弟弟伦,字敦五,乾隆年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苍梧县的知县,著有《杜诗镜诠》。

另一个弟弟星垣,字叔诺,是大学士宫氏家族的第五代孙子。乾隆五十年,在辟雍举行祭祀典礼,他进献的颂词被评为一等一名,被选拔为训导。后来当上了河间县的知县,著有《白云草堂集》。

他的弟弟书受,是副贡生,当过叶县的知县,著有《教经堂集》。

严长明,字道甫,是南京人,从小就聪明过人。十一岁的时候,被李绂赏识,李绂还跟方苞说:“这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啊!”于是严长明就跟着方苞学习。后来他在扬州马家做家庭教师,把马家藏书都读遍了。乾隆二十七年,皇帝南巡,严长明作为举人献上赋文,皇上很赏识,授予他内阁中书的职位,还让他进入军机处工作。严长明通晓古今,足智多谋,擅长起草奏章,大学士刘统勋对他非常欣赏。

户部曾经上奏说,全国的钱粮杂项名目太多,建议合并到地丁税一起征收。严长明却说:“现在这些杂项折算成银子征收,都是古代就有的正规税赋。如果取消这些名称,以后官员忘记了,以为这些东西是官府自己需要的,很可能再次征收,这样老百姓就要受苦了。”刘统勋觉得他说得对,就采纳了他的意见,自己也上奏朝廷。大学士温福征讨大金川,想让严长明随军出征,严长明坚决拒绝了。有人因此责备他,他就回答说:“这一仗注定要失败,我为什么要跟着去送死呢!”后来温福果然战败身亡,随军出征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严长明在军机处工作了七年,办事干练,能力超群,但也因此招来了许多嫉妒。他为罗浩源解围的事迹,更是为人称道。罗浩源是云南的粮道,因为要偿还属下汪应缴贪污的钱款,朝廷下令,如果逾期不交就处死。罗浩源上缴的钱款数额不够,逾期了十天,就上书请求宽限。这件事在朝野上下引起争议,当时刘统勋正在礼部主考,秋审的时候,没有人敢处理这件事。严长明就敲锣打鼓冲进考场,找到刘统勋,说明汪应缴已经把钱补齐了,正准备离开京城,只有罗浩源还没解决问题,应该继续追究汪应缴的责任。刘统勋问:“你写好奏章了吗?”严长明说:“写好了。”立刻就拿出奏章,奏章条理清晰,言辞恳切。奏章呈报上去后,皇帝批准了,罗浩源的案子就解决了。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有人想为他画像立庙供奉呢!乾隆三十六年,严长明被提升为侍读学士。一次他跟随皇帝去木兰围场打猎,大雪天里,他的行李箱和里面的东西都丢了,第二天,一个以前的部下把箱子送来了。严长明问他:“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东西?”部下说:“军机处官员穿羊皮袄的只有您一位啊!”严长明感谢了他,并给了他一些赏赐。

他后来因为忧愁而辞官回家,从此再也没有出来做官。他去拜访客人毕沅,帮他拟定奏章。他还担任了庐阳书院的主讲。他博学多才,记忆力超群,别人问他读过的书,他都能对答如流。他写的诗文构思缜密,平易近人,又切合情理。他著有《毛诗地理疏证》、《五经算术补正》、《三经三史答问》、《石经考异》、《汉金石例》、《献徵余录》等书。

他儿子朱观,字子进,从小就酷爱学习,尤其喜欢金石文字。他父亲辞官回家后,在家里建了一座“归求草堂”,收藏了大约两万卷书,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他还著有《江宁金石记》,钱大昕对他的品德和节操非常赞赏。

朱筠,字竹君,是北京大兴人。乾隆甲戌年(公元1774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授予编修的官职。后来因为在赞善的岗位上表现出色,升任侍读学士,多次参与乡试和会试的考试阅卷工作。乾隆庚寅年(公元1780年),他主持福建乡试;辛卯年(公元1781年),他担任安徽学政。

皇帝下诏征求遗失的书籍,朱筠上奏说翰林院收藏的《永乐大典》里有很多古籍,建议开设机构进行校对和编辑。很快,他就收到了皇帝的旨意:“军机大臣已经讨论并批准了朱筠关于校对《永乐大典》的奏章,已经任命军机大臣为总裁。朱筠建议从《永乐大典》中选择合适的书籍进行抄写,每本书都要校对它的得失,并总结它的主要内容,写在本书卷首。命令相关人员仔细查阅所有原书,并对书中要点进行概括,呈上来让我决定;将来书写完成后,要注明是‘四库全书’。” “四库全书”就这样开始了。朱筠还建议效仿汉代熹平石经和唐代开成石经的做法,校正十三经的文字,并将校正后的版本刻在太学的石碑上。不久后,他因为一些事情被降职为编修,担任了《四库全书》的纂修官,同时还兼修《日下旧闻考》。乾隆皇帝曾经称赞朱筠的学问和文章都非常出色。后来,他又被重新任命为福建学政。最后,他回到家乡去世,享年五十三岁。

筠先生博学多闻,见识广阔,他用经学和六书来教导学生。他认为经学的基础在于文字训诂,周公创作的《尔雅》,释诂部分放在最前面;保氏传授六书,而现在只有《说文解字》留存下来。于是,他注解并刊布了《说文解字》。他把培养人才和研究经史义理作为最重要的任务,尽力提携后进,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他因材施教,很多学生因此成名,当时人们称他的学生为“朱门弟子”。他爱好金石文字,认为这些可以佐证经史。他考订了各种史书和诸子百家的著作,辨别它们的真伪异同。他的文章以郑玄、孔颖达的经义为基础,以司马迁、班固的史书为依据,并融合了韩愈、苏轼的风格。他的诗歌兼采唐宋诸家之长,不拘泥于一家一派,因此受到世人的推崇。筠先生锐意兴起文风,视之为己任,搜集整理文献,宣扬教化,凡事都敢于打破陈规陋习。他好客,善饮,谈笑风生,没日没夜。酒酣耳热之际,他会谈论天下大事,把自己比作李元礼、范孟博,激扬文字,分辨是非邪正,听者无不敬佩。他著有《笥河集》等作品。

翁方纲,字覃溪,大兴人。乾隆壬申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授予编修官职。之后升任司业,官至内阁学士。他先后主持江西、湖北、顺天府的乡试,以及广东、江西、山东的学政。嘉庆元年,参加了千叟宴。四年后,被降职为鸿胪寺卿。十二年,再次参加鹿鸣宴,被赐予三品衔。十九年,再次参加恩荣宴,被加封为二品卿,那时他已经八十二岁了。四年后去世。

方纲先生精通经学,他认为考订学问,要以符合义理为根本。他说,《论语》里讲“多闻”、“阙疑”、“慎言”,这三点做到了,考订的道理也就明白了。当时钱载批评戴震“破碎大道”,方纲说:“考订名物训诂,怎么能说是破碎大道呢?只有考订训诂,才能更好地讲解义理;但是戴震认为圣人的道理,必须从典章制度和名物中获得,这一点我并不完全认同。”

方苞先生博览群书,《诗经》、《书经》、《礼记》、《论语》、《孟子》的注解和补充,他都做了考证和修正。尤其擅长金石学,他写的《两汉金石记》,分析得非常细致,还参考了《说文解字》和《尔雅正义》,考证非常精准。他写的诗,从经书的注解和疏解,到史书传记的考证,再到金石文字的研究,都融会贯通,体现得淋漓尽致。人们都说他能把学问融入诗歌里。他还著有《复初斋全集》、《礼经目次》、《苏诗补注》等。

姚鼐,字姬传,安徽桐城人,是刑部尚书文然先生的玄孙。乾隆二十八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改任礼部主事。先后担任山东、湖南乡试考官和会试同考官,他录取的考生中有很多名士。四库全书馆开馆编修时,他被任命为纂修官。书编修完成后,他以御史的名义请求退休回家养老。

姚鼐擅长写古文。康熙年间,侍郎方苞先生名满天下,同乡刘大櫆先生随后也名声大噪。姚鼐的世父与刘大櫆关系很好,姚鼐从小耳濡目染,又加上自身的领悟,写出来的文章简练、深刻、古朴,尤其接近欧阳修、曾巩的风格。他的文章论述根植于道德,探究源于经书训诫。在文章的浅显和深刻之处,都有古人没有论述到的内容,姚鼐独具慧眼,揭示了其中的微妙之处,阐明了深层含义。人们认为他的文章在辞藻上超过了方苞,在道理上超过了刘大櫆。这三个人都来自桐城,所以后世称他们为桐城派。

姚鼐为人清廉俭朴,待人非常和蔼可亲,不论对方地位高低,他都乐于与人交往,相处融洽;但如果触犯到他的原则,他就会坚定地坚持自己的立场。世人说他学识和品德兼备,说到姚鼐,大家都没有异议。他还曾仿照王士祯的《五七言古体诗选》编了一部《今体诗选》,人们认为他的这部选集非常精当。退休后,他在江南紫阳书院和钟山书院讲学四十年,致力于培养后进人才。嘉庆十五年,他再次参加殿试,被授予四品衔。嘉庆二十年去世,享年八十五岁。他著有《九经说》十七卷、《老子庄子章义》、《惜抱轩文集》二十卷、《诗集》二十卷、《三传补注》三卷、《法帖题跋》二卷、《笔记》四卷。

他的儿子姚景衡,是举人,做过知县。很有才华,姚鼐擅长书法,姚景衡学习了他父亲的书法,技艺高超,能以假乱真。

吴定,字殿麟,是歙县人,考中了孝廉方正。他和姚鼐是好朋友,评论文章非常严格。姚鼐每次写文章给吴定看,吴定要是觉得哪里不对,一定会全部指出来,直到改到满意为止。吴定曾经对陈用光说:“先生虚怀若谷,善于学习别人的长处,写文章都这么认真,那他的治学态度可想而知了!”他写过《周易集注》十卷、《紫石泉山房文集》十二卷、《诗集》六卷。

鲁九皋,原名鲁仕骥,字絜非,是新城人。他曾经跟随姚鼐学习古文写作方法,还把他的外甥陈用光也推荐给了姚鼐。乾隆三十六年,他考中了进士,被选派到山西夏县任职,因为积劳成疾去世了。他留下了《山木居士集》。

陈用光,字硕士。嘉庆六年考中进士,从编修一步步升官到礼部侍郎。他对师友非常重情义,曾经为姚鼐和鲁九皋两位老师设立祭田,以学识和品德闻名于一时。他著有《太乙舟文集》。

嘉庆和道光年间,传播古文写作方法的人,有宜兴的吴德旋和上元县的梅曾亮等人,梅曾亮的事迹也有记载流传下来。吴德旋,字仲伦,是秀才,以擅长古文而闻名,和阳湖的恽敬、永福的吕璜一起切磋文辞。他的诗歌也高雅脱俗,别具一格,著有《初月楼集》。

宋大樽,字左彝,是仁和人。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割下自己的大腿肉来治好母亲的病,还把家产让给了弟弟。乾隆三十九年,他考中了举人,做了国子监的助教,因为母亲年老,他就以母亲年迈为由请求辞职回家。他豪爽好酒,擅长弹琴,经常去游览名山大川,这更有助于他的诗歌创作。他的诗歌风格从唐诗入手,一直追溯到更早的古歌谣,他的才华和功力足以与古人媲美。他著有《茗香论诗》、《学古集》、《牧牛村舍诗钞》。

同县的钱林,字金粟。嘉庆十三年考中进士,从编修一直做到侍读学士,后来被降职为庶子。钱林对清朝名臣的言行,以及河漕、盐榷、钱法等重大政务都非常熟悉。他的诗歌风格也受到汉魏六朝的影响。阮元在浙江担任学政的时候,称赞他是才能和品德兼备的人才。他著有《文献徵存录》、《玉山草堂诗集》。

端木国瑚是青田人,青田盛产鹤,他生性清高孤傲,就像鹤一样,他爷爷就给他取名叫“鹤田”。阮元督学大人很欣赏他,经常夸奖别人说:“这是青田的一只鹤啊!” 还让他在使署写一首关于定香亭的诗,诗写得很好,当时就传诵开了。国瑚好学又爱思考,对天文知识非常精通。曾经被朝廷召去参与山陵的修建工作,因为劳苦功高被授予中书官职。道光十三年考中进士,被选拔为知县,但他性格不喜欢繁琐的事务,就上书辞官,回到了原来的职位。他写了《周易指》这本书,前后花了二十六年才完成。他的诗才华横溢,清丽脱俗,著有《太鹤山人集》。他还写了《周易葬说》和《地理元文》,后来他很后悔写这些书,就不再轻易为别人操办葬事了。

吴文溥,字澹川,是嘉兴的贡生,也以诗歌闻名。他为人很有谋略,超凡脱俗,还能像苏轼那样放声长啸。他著有《南野堂集》。

章学诚,字实斋,是会稽人。乾隆四十三年考中进士,在国子监担任典籍官。他从小读书,就不满足于只学习那些死板的章句之学。他跟山阴的刘文蔚、童钰交往,学习蕺山、南雷学派的思想。他对明朝末年的朝政始末非常了解,很多知识都来源于正史之外的资料,秀水的郑炳文称赞他有良史的才干。后来他又跟朱筠交往,朱筠藏书很多,章学诚因此得以广泛阅读各种书籍,并与名流学者一起讨论学术,学问更加渊博。他著有《文史通义》和《校雠通义》,对古代官制礼仪做了深入研究,并在向秀、郭璞父子的著作中有所收获。他对古今学术,总是能条理清晰地分析,抓住其核心要旨,提出的观点很多都是前人没有说过的。他曾经和戴震、汪中一起在冯廷丞宁绍台道的署衙做客,冯廷丞非常尊敬他。

学诚喜欢辩论,并且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他写有《实斋文集》,对唐宋文体的文章,他觉得平淡无奇,不屑一顾。他修撰的和州、亳州、永清县等地的志书,都抓住了重点,写得很好,受到世人的推崇。

章宗源,字逢之。乾隆五十一年,大兴籍举人,他的祖籍也在浙江。他曾经搜集整理唐宋以来失传的古籍,想要撰写一部《隋书·经籍志》的考证,花了十多年才完成。后来他的稿子被仇家烧毁了,只剩下史部五卷。

话说一百多年后,有个叫姚振宗的人,字叫海槎,是绍兴人。他写了《汉艺文志》、《隋经籍志考证》这两本书,能纠正以前那些书里的错误,还补充完善了后汉和三国时期的《艺文志》。他在目录学方面造诣很深,是这方面的大家。大家说他完全继承了班固、刘向的衣钵,“足绍二章之传”。

然后呢,跟姚振宗差不多同时代的,还有个叫吴兰庭的人,字胥石,是湖州归安人。乾隆三十九年考中了举人。他学问渊博,写了很多书。曾经因为宋朝吴缜写的《五代史记纂误》这本书,他又参考了薛居正以前写的旧史,补充完善了这本书,写成了《纂误补》四卷。他同乡有个叫丁杰的人精通经学,吴兰庭擅长史学,所以当时人们称他们为“丁经吴史”。嘉庆元年的时候,他还参加了皇帝举办的千叟宴呢!他写的书还有《五代史考异》、《读通鉴笔记》、《南霅草堂集》等等。

再来说说祁韵士,字鹤皋,是寿阳人。乾隆四十三年考中了进士,当上了翰林院编修,后来升迁为中允,大考后又改任户部主事。嘉庆初年,他当了郎中,负责监督宝泉局。结果宝泉局出了个铜钱亏空的大案子,他就给发配到伊犁去了。没过多久,就赦免回来了。最后,他在保定书院去世了,享年六十五岁。

这位学者从小就喜欢研究历史,对各地的疆域、山川形势、古人的爵位和姓名,都记得清清楚楚。二十岁的时候,他在静乐李氏家做馆客,李家藏书十多间房,有很多珍贵的善本,他在那里吃住五年,学问大增。后来进了翰林院,参与国史馆的修撰工作。当时要编写蒙古王公的传记,光内扎萨克就有四十九旗,外扎萨克、喀尔喀等等,加起来有二百多旗,更别说西藏和回部地区了,那里的情况错综复杂,根本找不到相关的文献记载。于是他把库房里存放的那些珍贵的红本文件全部翻出来,寻找线索,经常在灰尘堆积的档案里偶然发现一些重要的资料,就像发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一样兴奋。他根据各个部落的情况分别写传记,主要依据史书和红本文件;他还参考《皇舆全图》来确定地理位置和方向。至于王公的支派和族谱来源,则仔细核对理藩院保存的世谱。八年后,书才写完;他还另外写了一本《藩部要略》,按照时间顺序编排。他的传记写作风格像《史记》,而《藩部要略》则像《资治通鉴》。李兆洛为这本书作序,说读起来就像读到了上古帝王的著作,看到了天地开辟的景象。后来他被派到伊犁戍守,又写了一些东西,徐松后来继续修撰,完成了《新疆事略》。

这位学者还写了《西域释地》、《西陲要略》等书,这些书都对古今进行了考证,文字简洁,内容却很充实。此外,他还写过《万里行程记》、《己庚编》、《书史辑要》、《诗文集》。

张穆,字石洲,是平定州人。道光年间,他考取了优贡生的功名。他擅长写作。歙县的程恩泽见到他的文章后,惊叹道:“这是东京崔、蔡的水平啊!”他精通训诂、天文计算和地理学。他写了《蒙古游牧记》,采用的是史志的体裁;而前面那位学者的《韵士要略》则是编年体,人们认为这两本书可以相提并论。他还根据《魏书·地形志》来划分州郡的沿革,以天平、元象、兴和、武定四个年号为界限,完全按照东魏的志书来写。但是,雍州、秦州等地后来归属西魏,导致很多记载缺失,难以阅读。于是他又重新整理编写,书还没写完,他的朋友何秋涛就帮他整理完成了。他还写了顾炎武、阎若璩的年谱,以及自己的诗文集。

秋涛,字原船,是江苏光泽人。道光二十四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刑部主事。他很关心国家大事。因为俄国和中国接壤,需要专门的书籍来参考研究,所以他开始编写《北徼汇编》,一共六卷。后来他又详细地校订图说,从汉朝、晋朝一直到道光年间,扩充到八十卷。皇帝文宗看了他的书,赐名《朔方备乘》。皇帝召见了他,提拔他做了员外郎,并在懋勤殿当差,不久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同治年间改元的时候,他三十九岁去世了。他还著有《王会篇笺释》、《一镫精舍甲部藁》。刑部奉命编撰《律例根源》,也是秋涛在任上开始起草的。

冯敏昌,字伯术,是广西钦州人。小时候考中了秀才。翁方纲在廉州主持考试,把他选拔为贡生,送入国子监学习。乾隆四十三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编修。大考之后,改任户部主事,后来调到刑部。他非常孝顺友爱,听说父亲去世的消息,悲痛得吐血,大雪天里,光着脚丫子走了整整一天。翁方纲担心地说:“敏昌恐怕活不成了!”于是拿着他母亲的信催促他回家。等到他父亲去世后守孝,在墓地住了很久,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做官了。

他一生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曾经登上泰山,在绝壁上题名;游览庐山,观赏瀑布;到达华山,攀登铁索桥,走过险峻的舟峡。在河阳的时候,亲自游览了王屋山、大行山等名山。因为北岳恒山离孟县不远,他就骑着骏马直奔曲阳飞石之巅,又游览了雁门关、长城才返回。最后,他住在南岳庙,登上祝融峰,观赏云海。他那种悲伤的情感,旷达的胸怀,都寄托在他的诗歌里。他著有《小罗浮草堂诗集》、《孟县志》、《华山小志》、《河阳金石录》。学者们称他为鱼山先生。

话说岭南出了个有名的诗人,叫宋湘,字焕襄。嘉庆四年考中了进士。后来他当了编修,还去四川、贵州主持考试,之后又到曲靖府当知府。他在曲靖府推广种植木棉,老百姓都叫他“宋公布”。 他后来又去广南和永昌任职,政绩都很不错。

永昌湾甸土州的知州死了,有个远亲叫景在东,就想着霸占这个位置。他占据地盘,胡作非为,滥杀无辜,这么干了五六年。当地官员都怕他,没人敢管。老百姓和少数民族都来告状,宋湘就请求各镇的统帅帮忙,但他们都不答应。宋湘没办法,就带着下属到栖贤山游玩,一边写诗,一边暗中联系乡兵,趁夜里悄悄行动,出其不意地抓住了景在东,把他杀了。这次行动花了八千两银子,宋湘一分钱都没报销公家,永昌地区也因此安定下来了。最后,他做到湖北督粮道。他的诗歌风格像杜甫,写了一本诗集叫《不易居集》。

同时代的还有个叫赵希璜的,字渭川,是长宁人。他年轻的时候在罗浮山读书,和顺德的黎简关系很好。乾隆四十四年考中了举人。后来他当了安阳县的县令,安阳县志很久没修了,他就请武亿一起完成了修撰工作。纪晓岚夸奖说他的体例符合古法,书里还附录了十二卷金石录,非常精确。赵希璜也擅长写诗,写了一本诗集叫《四百三十二峰草堂诗钞》。

接下来是法式善,字开文,是蒙古乌尔济氏,属于内务府正黄旗。乾隆四十五年考中了进士,先当了检讨,后来升了司业。乾隆五十年,乾隆皇帝亲自讲课,法式善带着七十多个学生去听讲,仪式结束后,大家都得到了赏赐。他本来叫运昌,后来皇帝赐名法式善,“竭力有为”四个字就是这个意思。他从庶子升到侍读学士,后来大考被降职为员外郎,后来被阿桂推荐,又补了左庶子。他喜欢文学,把提携后进当作自己的责任。不过他运气不太好,官做到四品就降职了。后来他又两次当了侍讲学士,一次因为大考被改任赞善,一次因为修书不谨慎被降职为庶子,最后就请求告病回家了。

我家住的地方,在后载门北边,以前是明朝李东阳先生西涯故居的旧址。我建了个诗歌碑刻的龛,还有个梧桐门书屋,屋里摆满了名家法书名画,好多全国知名的文人都来我这儿做客,写诗送给我,我就把他们的诗都收进诗龛里。我主持诗歌雅集三十年了,大家说我接续李东阳先生的文脉,毫不逊色。我还写过《清秘述闻》、《槐厅载笔》、《存素堂诗集》几本书。

我生平最欣赏的诗人,就是舒位、王昙、孙原湘三位,我还专门写了首《三君子咏》来赞美他们。不过,舒位有点过于艳丽,王昙又太放荡不羁,只有孙原湘,他的才气和性情完美融合,诗歌韵味十足,他还写了本诗集叫《天真阁》。

孙原湘,字子潇,是昭文人家的孩子。嘉庆十年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但是后来没做官。

跟孙原湘一样,江苏还有个才华横溢的才子,叫郭麟,字祥伯。他是附监生。他眉毛又细又白,像雪一样,长得特别俊美。家里穷,经常在外地漂泊,走到哪儿都有人争着接待他。他的诗歌学习李贺和沈约,词作尤其清丽婉约,写了本诗集叫《灵芬馆集》。他觉得潘昂霄的《金石例》太狭隘了,于是根据洪亮吉的《隶释》写了本《金石例补》,还写了十二则《词品》,算是接续司空图《诗品》的衣钵。

恽敬,字子居,是阳湖人。小时候跟着舅舅郑环学习,说话很有自己的想法,观点独特。乾隆四十八年考中了举人,然后到京城当教习官。那时候,同县的庄述祖、庄有可、张惠言,还有海盐的陈石麟,桐城的王灼,都聚集在京城,恽敬跟他们成了朋友,一起讨论经义,用古文著称一时。

后来,他被选拔到富阳当县令,一心想要把地方治理好,从不随波逐流。有些大官很生气,觉得他太强硬,处处想打压他,让他去负责催缴黔地的赋税。恽敬说:“这是国家大事啊!”一点也不犹豫地就去了。后来父亲去世,他守孝三年后,又被任命到新喻县。那里的官吏和百姓一向蛮横霸道,恽敬就用法律约束他们,有人觉得他太严厉了。于是,他又开始和当地有才华的人一起讨论文章和诗词,当地的风气有了很大的改变。

调任瑞金知县后,有个富人拿出一千两黄金想贿赂他,让他免罪,被他严词拒绝了。有人又用一万两黄金来行贿,恽敬说:“正直的人是不会收受贿赂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最后,他还是按照法律办事。因此,他的清廉名声很大。因为政绩突出,他被提升为南昌同知。恽敬为人刚正不阿,到哪里都得罪上官,因为他的才能很高,上官们虽然对他有所容忍,但忌恨他的人却一直怀恨在心。最后,他被任命为吴城同知,因为奸民诬告他贪污受贿,失察被弹劾。那些忌恨他的人听说后非常高兴,说:“恽子居这么大的贤人,居然因为贪污败坏了名声!”

恽敬罢官后,更加努力地写作。他深入研究历史,探究朝代兴衰治乱的原因,还广泛涉猎纵横家、法家、兵家、农家和阴阳家的学说。“古文自元、明以来渐失其传,吾向所以不多为者,有惠言在也。今惠言死,吾安敢不并力治之?” 他朋友惠言去世后,恽敬感慨地说:“古文从元朝、明朝以来逐渐失传,我以前很少写古文,是因为惠言还在。现在惠言去世了,我怎么敢不尽力继承和发扬呢?”他的文章风格接近韩非、李斯,和苏洵比较相似。他六十一岁去世,著有《大云山房稿》。他审理案件的记录叫做《子居决事》,附在文集后面。

赵怀玉,字亿孙,是江苏武进人,是尚书申乔的四世孙。乾隆年间,他被朝廷召来考试,考中了举人,被授予中书舍人的职位。过了一段时间,他被外放到了青州府担任同知,后来因为母亲去世而辞官回家,最终在家中去世。他为人坦率,擅长写古文辞。他曾经说过,自己不敢为了好名声而做欺骗人的事,也不敢为了追求奇特的学问而欺骗世人。恽敬称赞他的文章没有一句杂乱无章、歪曲道理、偏离事实、颠倒黑白的话。他著有《生斋文集》。

黎简,字简民,是广东顺德人。十岁就能写诗。益都的李文藻在朝阳做官时,看到了黎简的诗,说:“这必定是流传后世的佳作啊!”并劝他去参加科举考试。学使李调元得到了他模仿韩愈《石鼎联句》的作品,非常欣赏。黎简补上了弟子员的资格,人们都称他为“黎石鼎”。过了一段时间,他被选拔为官。不久后,他的母亲去世,他便辞官回家,从此足不出岭南。全国各地的名流都敬佩他高尚的节操。袁枚名声很大,游览罗浮山时,邀请黎简见面,但黎简谢绝了。他著有《五百四峰草堂诗文钞》。他与同乡张锦芳、黄丹书,以及番禺的吕坚都是以诗歌闻名。

张锦芳,字粲夫。乾隆年间考中进士,当上了编修。他精通《说文解字》,喜欢金石文字。他的弟弟张锦麟,字瑞夫,是举人。兄弟俩都被翁方纲赏识。张锦麟因为写出“碧天如水雁初飞”一句诗而闻名,人们都叫他张碧天。他英年早逝。张锦芳著有《逃虚阁诗钞》,他和钦州的冯敏昌、同乡胡亦常被称为“岭南三子”。

黄丹书,字廷授。他也因为诗歌而得到李调元的赏识。他参加贡举考试,表现优异,侍奉父母孝顺,守丧期间尽到了哀思。后来他考中了乡试。到京城后,朝中达官显贵都争着和他交往,但他都推辞了。他曾经说过:“贫穷的人和富有的人交往会损害名声,地位低贱的人和地位高贵的人交往会损害节操。”晚年他做了教谕,并且擅长书画。他著有《鸿雪斋诗钞》。

吕坚,字介卿。是岁贡生,穷困潦倒,一生不得志。他著有《迟删集》。

胡亦常,字同谦。是举人。落第后南归,与戴震同乘一条船,到富春江才分别。在船上,他手抄戴震所著的书,打算出版。他经常吃很多瓜果解渴,结果得了胃寒病,回到家就去世了。他著有《赐书楼集》。

张士元,字翰宣,是震泽人。他擅长写古文辞,学习归有光先生的写作风格。每年岁首,他都会把自己的文集摆在桌上,然后北向拜祭归有光。他还用归有光评点《史记》的方法,从左丘明推及到韩愈、欧阳修,没有一个不符合的。乾隆五十三年的乡试他考中了举人,但很久都没考上进士,于是留在京城给董诰当了八年幕僚。董诰主持会试,想让张士元到自己门下做事,但没成功。后来姚文田在江南督学,跟张士元是老朋友了,就嘱咐自己的儿子们不要参加考试。张士元年纪大了,被选为教谕,但他因为耳朵聋了就推辞没接受。他说:“国家设立学校,是为了让老师和学生一起学习探讨,难道只是为了用俸禄救济贫寒的学生吗?”于是他就回到烂溪上养老,写写文章自娱自乐,学者们称他为鲈江先生。

他为人淡泊,很少与人交往,只和王芑孙、秦瀛、陈用光这几位以学问互相砥砺。姚鼐看到他的文章,也认为他的文风跟归有光很像。张士元去世时,七十岁,著有《嘉树山房集》。

同乡的张海珊,字越来;张履,字渊甫:都是举人。张海珊在道光元年乡试考中了案首,但榜单公布之前他就去世了。他的治学以宋代名儒为宗师,但他又鄙视那些迂腐、没有实际作为的读书人,所以他对于农业、水利、军事制度、天下大势,以及漕运的利弊,都认真研究探讨。三吴地区曾经大旱,河道干涸,有一天刮起了大北风,河水上涨了,他就带领大家修筑堤坝蓄水,从此年年都有好收成。他著有《小安乐窝集》《丧礼问答》《火攻秘录》。

张履是张海珊的学生,继承了张海珊的学问,尤其精通三礼。他关于礼仪的论述,都切中肯綮,不是那种只学习训诂名物的人所能达到的。他做过句容的训导,著有《积石山房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