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荫,字椿年,是安徽歙县人。他在道光十二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户部当了个主事,后来升了员外郎。到了咸丰元年,他又升了御史。
他上奏朝廷,建议重视人才培养,乡试和会试一定要严格认真,殿试和朝考要重视文章的文采和内涵,还要培养宗室和八旗子弟的人才,重点是培养对国家有用的人才。户部当时正讨论着要不要开放捐纳举人、生员的制度,王茂荫马上上疏反对,并且说:“筹集钱财的方法,不光在于想方设法增加收入,更重要的是要善于使用。把钱财交给盗贼,花在老弱的军队身上,浪费在那些不称职的官员身上,即使天天喊着要扩大捐输,又有什么用呢?”他还强烈批评说:“银票亏损损害的是商人,银号亏损损害的是国家。国家大事的谋划,竟然和商人的做法一样,做法太轻率了,好处却微乎其微。一开始亏损看不出来,等到亏损严重了,即使严惩罪犯,又有什么用呢!” 他当时说的这些话,后来都应验了。
两年后,广东的匪军从长沙打到了岳州,(此处省略对联)。茂荫就上奏说:“安徽的防务,宿松是关键的隘口,小孤山是重要的关锁。设防并不难,关键在于找到合适的人。我建议启用前任广西巡抚周天爵来协助防堵,让他驻守陆路要塞,并命令府县劝说当地绅士和百姓组织民团协助守卫,用发放赏金鼓励大家抵御流寇保卫家园的方法,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武昌失守后,茂荫又上奏说:“贼军势头很猛,应该赶紧安定民心,筹集物资,加强训练,并且寻找人才。”
三年后,户部奏请试行钞票制度,皇上命令左都御史花沙纳和茂荫一起商议,制定简要的章程,并绘制钞票样式呈递皇上。(此处省略对联)。茂荫在奏疏中说:“安徽北部蒙城、亳州等地,捻军四处作乱,万一和广东的匪军勾结起来,那将是更大的隐患。要平定盗贼,关键在于地方官吏是否得力。庐州、凤阳、颍州等府,贪婪无能的官吏实在太多了。请皇上严厉责令大吏们严格查处,清除这些祸根。”他又说:“两湖、江西、安徽到处都在说要防备,但实际上到处都没有做好防备。请皇上严厉责令各地的督抚专心致志地剿灭匪贼,一个地方的贼平定了,其他地方的贼就不敢再兴风作浪;邻省的贼消灭了,本省的贼也就没有来源了。这样,不用多说防备,防备自然就稳固了。”
三月,扬州失守,茂荫上奏说:“贼寇的威胁很快就要波及山东了,山东巡抚带兵出省去剿灭贼寇,省内防务空虚,城里负责守卫的团练兵不足七百人。请求皇上特别委派一位重臣防守,以巩固畿南的屏障。”他又说:“陕西的防务,军队反而成了百姓的祸害,请皇上下令彻查整治。”茂荫多次上奏,直言不讳,皇帝文宗很欣赏他,于是提升他为太常寺卿,后来又升任太仆寺卿。
那些广东的匪徒打到了京畿附近,朝廷派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当参赞大臣,驻扎在涿州,可是其他的军队都看着,都不肯上前线。茂荫就上书说:“敌人已经渡过滹沱河往北去了,在深州、晋州一带徘徊,却没立刻往北进攻,这是因为他们害怕我们的军队出击啊。我们的军队出击了,却磨磨蹭蹭不前进,敌人就能看出我们是不是真的勇敢了。我觉得,从桂林一路北窜的这些匪徒,那些大帅们接连打败仗,都是因为一个‘守’字害的。敌人驻扎一天,可以休整;我们驻扎一天,士气就一天下降。敌人打劫掠夺,走一路抢一路,不用自己带粮食;我们军队却吃着朝廷的粮饷,每天都要花大量的钱。要是这样僵持几个月,粮草用尽,军队缺钱,不用打仗,胜负就已经决定了。所以,请您秘密命令王大臣他们,公开下命令,让军队坚守防线,暗地里挑选精兵强将,带几千死士,偷偷摸摸地从敌人没想到的地方出击,迅速攻击他们,一鼓作气就能消灭他们。这样一来,黄河以南的那些匪徒就会害怕,不敢再打过来啦!”
接下来,茂荫继续分析战局,建议采取积极主动的策略,而不是被动防守。他指出敌人的弱点和己方的劣势,强调速战速决的重要性,并提出具体的作战方案,以期迅速平定叛乱,维护京畿安全。“粤匪犯畿辅,参赞大臣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驻师涿州,诸军咸观望不肯前。” 这句诗句概括了当时的危急形势。
寻命在京城负责团防保甲的工作,后来升任户部侍郎,还兼管钱法堂。户部奏请铸造当十钱和当五十钱两种大钱,王大臣又建议增加铸造当百钱和当千钱,一共四种大钱。其中,当千钱以二两铜为标准,其他的依次递减重量。茂荫上疏反对说:“铸造大钱,目的是为了节省开支,从汉朝到明朝,都多次实行过,但没过多久就废除了,没有一种能长期使用的。现在虽然铸造大钱看起来很方便,但这只是因为人们喜新厌旧,一旦新鲜劲儿过了,就会像扔破鞋一样把它丢掉。看看以前的事,哪个不是这样?钱的法令太复杂,市场一定会混乱;折算比率太高,废除的速度也会很快,这是人事和物力运行的自然规律。有人说,国家规定了当十就是十,当千就是千,谁敢违抗?他们不知道,官府能规定钱的价值,却不能规定物品的价值。钱的价值是千,老百姓不敢按百来算;物品的价值是百,老百姓却很容易按千来算。历史上大钱的废除,大多是因为私铸盛行,物价飞涨。宋朝沈畸说过:‘铸造当十钱,会招来祸患,引诱奸邪,游手好闲的人会争先恐后地私铸。无缘无故地获得几倍的利润,即使每天都斩首示众,也阻止不了。’张方平也说过:‘奸人盗铸,导致大钱越来越不值钱。近年来,物价虚高,下层百姓增加成本,上层官员从中获利,表面上是折算的虚名,实际上却遭受了实际的损失。’大观年间铸造的大钱,始于蔡京,他的儿子蔡绦在《国史补》里记载:‘开始的时候,大钱流通,带来了一些好处;后来,盗铸成风,弊端丛生;最终,不得不更改折算和流通方式。’这些都是亲眼所见,记载得非常详细。古人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就能做到吗?信用是国家的宝贵财富。大钱和钞票,都只是权宜之计,完全依靠信用才能维持,或许能维持几年的好处。现在大钱的轻重规格刚颁布没几个月,就突然全部更改了。商民都非常恐慌,怀疑朝廷说话不算数,这不是小事。有人担心铜不够,所以要及时变通;但是,变通也要能实行,如果实行不了,那就和不铸造一样。叛贼一旦平定,就不愁没有铜;如果叛贼不能平定,铜运不进来,即使把现有的铜全部铸成当千钱,恐怕也于事无补,值得考虑的不仅仅是停铸的问题。”皇上命令王大臣和户部公平地商议,但王大臣最终还是坚持原来的意见。
四年的时候,户部上奏说要推广大钱,茂荫就上书反对,说:“我之前关于大钱利弊的奏疏,您还没批复呢。我负责钱币的法令,日夜都在琢磨这事儿,真的觉得很难实行。首先,一百文以上的大钱和原来五十文的没啥区别,凭啥这个贵那个贱?说不清楚,这是第一个难点;其次,拿它去买东西,不好找零;拿它去换制钱,也没人愿意换,这是第二个难点;再者,虽然大钱可以用来交官税,但可以交五成的税款,已经有宝钞和官票了,大钱还能一起用吗?这是第三个难点。这些还只是小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容易私铸。坏人用四两铜就能铸造两枚大钱,这就相当于交了一两银子给朝廷,这简直是败坏国家!再说,铸造制钱,一千文重一百二十两,熔化后能得到六十两,用来铸造十文钱能得到三千文。如果坏人每天都把制钱熔了铸大钱,那民间就没制钱用了,这又害了老百姓。宝钞和官票比大钱方便多了,如果真能推广开来,好处也很多,大钱这玩意儿,干脆别用了得了。” 奏疏递上去了,皇上还是没理他。后来大钱果然废除了,就跟茂荫说的那样。
他又上书分析钞票的利弊,大概意思是这样的:“年初开始用银钞,虽然没完全推广开,但也还没造成什么损失。等到腊月发行钱钞,到现在已经发行了好几十万,麻烦可就多了。以前那些钞票制度,像唐宋的飞钱、交子、会子,都有实物来支撑。元朝废除了银钱不用,只用钞票,上下通行,算是用虚的来流通实物。明朝却只用虚的来压榨百姓,实物都归了朝廷,所以制度行不通。我第一年上奏的时候,说的都是用实物来支撑虚的办法。现在形势所迫,以前的办法不行了,大家都在想办法收钞,可北京这边发得多收得少,军队那边发了钱也不收,各省州县收了钱也不发,如果没有商人来周转,这根本就玩不转。如果不给商人提供方便的运输方法和有利可图的条件,还是不行。” 于是他就提出了四条建议,目的都是为了方便商人,有利于钱币的流通。奏疏递上去后,皇上斥责他这是被商人指使,不关心国家大事,然后让恭亲王奕䜣和定郡王载铨来调查这件事。调查结果出来后,说茂荫的观点难以实行,皇上就严厉批评了他,然后把他调到兵部去了。
话说太平天国那帮匪徒占据了池州和太平府,把皖南地区给隔断了。安徽巡抚李茂荫就上奏朝廷,建议暂时把徽州划归浙江管辖。皇上就让浙江巡抚黄宗汉去实地考察一下,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一开始,李茂荫在奏章里说:“那些贼寇胁迫老百姓给他们当炮灰,咱们得下道圣旨,告诉他们只要自己出来投降,就一律从轻发落。要是谁能抓住贼寇献上来,就重重有赏!” 那时候北京城老天爷不赏脸,很久不下雨,皇上就下令清理冤假错案,对那些罪行较轻的犯人从轻处理。李茂荫又上奏说:“那些罪行较轻的人里,最可怜的就是从贼寇手里逃出来的难民。各地抓到难民,都说是可疑人员,严刑拷打。这些人虽然按律法说不算无罪,但从情理上讲,确实值得同情,请皇上暂时缓一下对他们的处置。”
皇上自从登基以来,就多次下诏鼓励大家直言进谏,可要是说的不对,皇上也会直接批评。批评了之后,也不是说就不让说话了,但大臣们因为害怕被批评,所以说话就少了。就比如那些在战场上丢了地盘的将领,他们一开始打仗的时候,指挥失误,大家都在私下议论纷纷,但没人敢跟皇上说,有些人是怕没有证据,有些人是有证据但怕查办的时候证据变成假的,有些人怕说了没用反而招来怨恨,还有些人觉得皇上自己心里有数,所以就都不敢说了。
到了用人提拔或者降职的时候,大臣们更是很少敢直言不讳。那些胆子小的,怕触怒龙颜被斥责;那些胆子大的,又怕激怒皇上,难以挽回。皇上每天批阅奏章,事无巨细都要亲自批示,勤政到家了。我觉得皇上应该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处理那些大事要事,别总盯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明君应该把精力放在寻找人才上,而把任用人才这件事轻松一些。现在天下人才不足,这真是令人担忧啊!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才,就比如罗泽南,谁都知道他是将才,但他一开始也不过是个贡生而已。湖南一个省就有江忠源兄弟和罗泽南这些人,其他省份肯定也有。关键是皇上要慧眼识珠,爱惜人才,这得看皇上是不是真心想找人才。现在武昌还没拿下,江西又危急,两省的老百姓以前都跟贼寇是仇人,现在竟然有人投靠了贼寇。这其中变化的原因,值得深思。历代皇帝都以仁德治国,老百姓不可能忘记。但是现在如果不赶紧采取措施,让贼寇利用假仁假义来拉拢人心,恐怕民心就会动摇,难以挽回。李茂荫的奏章呈上去后,皇上非常赞赏,采纳了他的建议。
他八年的时候,因为生病免去了职务。十一年,穆宗皇帝登基,觉得他为人忠厚正直,就让他先养好病,等身体好了再考虑用他。同治元年,他上书给皇帝,谈论当时的政事,说:“天象预示警兆,应该认真反省。议政王责任重大,应该专心处理政务,其他事情只要掌握大纲即可。言官应该给予更多宽容。顺天府事务繁忙,府尹石赞清不应该兼任其他部门的职务。各国通商事务衙门的官员才工作一年,就得到优待保荐,恐怕各衙门的官员都会把谋求保荐当成目标,应该防患于未然。” 后来他被任命为左副都御史,并被派去山西处理事务,与兵部尚书爱仁一起前往。之后又升任工部侍郎。两年后,调任吏部。因为继母去世,他回家丁忧。四年后,在家中去世。
宋晋,字锡蕃,是江苏溧阳人。道光二十四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授予编修的官职。二十七年,大考评定为二等,升任中允。二十九年,主考河南乡试,因为命题出错受到处罚,被告知以后不再让他参与考试相关工作。咸丰二年,大考评定为二等,升任侍读学士,后又升迁为光禄寺卿。三年,被任命参与办理京城团防保甲事务,署理礼部侍郎。四年正月,他上疏说:“去年冬天圜丘大祭,恰逢皇上身体不适,礼官们考虑到祭祀典礼繁琐,在皇上亲临祭坛以及奠帛之后的一些仪式上,做了调整,奏请批准施行,后来因为派亲王代替而作罢。但是仔细查考典礼制度,祭祀上天是极其重要的典礼,尤其应该慎重。即使遇到服饰不合适、起居不适的情况,可以派人代替,也不应该减少仪式。现在正值祈年大祭,恳请皇上停止新的议案,仍然遵照祖制。”五年,升任宗人府丞。
六年的时候,他上奏说:“自从江宁失守后,从九江往上,到镇江、瓜洲往下,到处都是贼寇,水陆夹击,互相支援。现在听说向荣兵力不足,情况非常危急,现在就分兵支援,恐怕还是慢了一步。请求命令江督、浙抚,雇用轮船运送军队,从圌山关进入长江,烧毁金、焦两地的贼船。然后再从仪征溯江而上到浦口,和六合的军队互相配合,形成犄角之势,这样江宁、镇江对岸的贼寇就会处处提防我们,肯定不敢离开老巢向东逃窜。这样不仅解决了江南的燃眉之急,就连江北也会更加安定。我还听说广东新到的红单船有二十多艘,请求命令德兴阿、向荣把这些红单船集中起来,全力控制芜湖江面。如果能收复芜湖,就等于打击了贼寇的后背,宁国府不用攻打自然就会投降。”他还推荐了道员缪梓、杨裕深、金安清,说他们熟悉政务,了解敌情,请求把雇船筹款等事宜交给他们办理。奏疏上报后,皇帝谕令两江总督怡良和向荣、德兴阿商议执行。
《宣宗实录》完成后,皇帝论功行赏,提拔他为内阁学士,先后代理户部、工部侍郎。八年的时候,正式授予他工部侍郎的职位。文宗皇帝连续几年身体抱恙,不能亲自参加祭祀典礼,十年的时候,他又上奏说:“这几年郊坛大祭,皇上因为身体不适,偶尔不能亲自前往,虽然派人代替,但皇上仍然提前到皇乾殿上香,以示敬畏之心。只是每年大祭,皇上都在前一天辰时巳时之间亲自去上香,并在斋宫住宿。现在皇上提前就如同临事一般,请求皇上在前一天寅时卯时之间先去殿上香,然后再回宫处理其他事务。臣恳请皇上爱惜龙体,调养元气,减少辛辣食物的摄入,恢复日常的锻炼,以便下一次郊祀大典能够照常亲自参加。”皇上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
话说十一年的时候,(晋受)上书说:“江宁城丢了都十年了,曾国藩总督大人在那边带兵打仗,跟官文、胡林翼一起收复了安庆,可他手底下也就不到两万人马。要是把四川、湖北、湖南、江西、安徽五省的税收加起来,养十三万兵,其中七万驻守防卫,六万大军东征,钱粮充足,兵力壮大,说不定就能一下子解决问题。”他又说:“江西是贼兵进攻的前沿阵地,那边的巡抚毓科和布政使庆善都不得人心,建议让太常寺卿左宗棠暂时代理巡抚,从督粮道李桓、前广饶道沈葆桢、浙江道员史致谔这三个人里挑一个升任布政使。”他还建议让曾国藩统领四川、湖北、湖南、江西、安徽五省的军队,负责东征的事务。皇上觉得他的建议挺有道理,就让官文、曾国藩他们一起商量着办。他还上书说:“慕陵的规制,俭朴实用,是后世效仿的典范。定陵的工程,建议按照慕陵的模式建造,不要更改。”可惜的是,因为部门意见不同,这个建议没被采纳。
同治元年,晋受被调任仓场侍郎。当时南方漕运刚改成海运,每年要运送三百多万石粮食到天津,再转运到京城的粮仓。可是运输过程中偷盗和损耗非常严重,损失的粮食特别多。等到战争爆发,江浙一带的城镇都被占领了,南方漕运一年才运来二十多万石粮食,偷盗和损耗的情况还是没改善。十年间,仓场侍郎和监督官员换了好几拨,晋受上任后,虽然很清楚其中的弊端,但一直拖着没上报处理。六年后,事情败露,他被降职为内阁学士,还赔了二万石粮食。十二年的时候,他升任户部侍郎。十三年,他去世了。
袁希祖,字荀陔,是湖北汉阳人,老家在浙江上虞。他在道光二十七年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上了编修。
咸丰二年,他参加大考得了二等,升职当了侍讲。之后又升了好几次,最后当上了侍讲学士。到了咸丰八年,他又直接升为了内阁学士,还轮流代理过礼部、工部、刑部侍郎的职务。
咸丰九年,他上了一道奏折,里面说:“咸丰初年,因为铜钱不够用,就改铸了大钱,没过多久,当百钱和当五钱都用不了了,只有当十钱还能用。一开始,一两银子能换三五文制钱,后来就变成十文制钱换一两银子了。银子的价格涨了,东西都贵了,老百姓日子很难过。旗人的月饷是三两银子,改成折钱后只有十五千文,根本不够生活。以前制钱重一钱二分,大钱重四钱八分,十文大钱换一两银子,能赚五钱四分。现在十文制钱换一两银子,反而是用四钱八分的铜钱当作一钱二分来用了。老百姓私下偷偷熔化钱币重新铸造,各种坏事都出来了。现在全国都用制钱,就只有北京城用大钱,这样做法不统一。我希望恢复以前的制度,这样老百姓就能更容易生活,盗贼也会少一些。”
十年过去了,他给朝廷上奏章,大概意思是这么说的:“这几年地方上的军事,所谓的失守,根本就没想过怎么守,就等着它失守。就算因此治罪,顶多也就是革职留营而已。所谓的收复,也根本没见它收复过,都是敌人自己撤了,然后就虚报战功,上奏章邀功请赏,拉拢私人势力。用兵打仗是这样,怎么可能会有成功的一天?我认为现在虽然局势很糟糕,但局面还是可以扭转的。太平天国贼军窥伺苏、常地区很久了,一旦他们占领了那里,抢到钱财美女,他们的欲望就满足了,不只是金陵的老贼会争先恐后地去,就连天长、六合的贼军也会眼红。应该趁着他们现在兵力分散,行动迟缓的时候,挑选一位德高望重的重臣驻守清江、淮河一带的战略要地,统筹全局。最近朝廷下令让曾国藩去两江任职,收复苏、常地区,从宁国进兵,前后受敌,这不是万全之策。不如让胡林翼从江北进攻,牵制安庆;让杨载福率领水师直下长江,互相策应;让李若珠全力攻打天长、六合,然后从江浦出兵,遥相声援。秘密命令曾国藩暗中调集精兵,抄近路夺取金陵,才是上策。现在这样劳师动众,耗费钱粮,没个尽头,而且各路统帅各自为政,毫无纪律,那些有才能的将领往往深入敌后,孤军奋战,战死沙场;那些不肖之辈却坐拥重兵,遇到敌人就躲避;必须得有位德高望重的重臣统领军队,整顿积弊,振奋士气,这才是扭转局面的关键啊!” 不久后,他被任命为户部侍郎。
那时候各省都在搞团练,朝廷派大臣去督办,他又上奏章说:“所谓的‘团练’,一时可以召集起来,但要真正训练好,却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就算说是团练,也得有五六千人吧。光吃饭就要花很多钱,就算训练出来了,这五六千人对付敌人不够,闹事却绰绰有余,白白吃空饷,迟早会哗变。再说,派去的大臣,万一和地方官员发生冲突,那就会互相攻讦,反而会危害大局。请下发明确的谕旨,让他们知道团练是为了保卫乡里,不是为了以此来敛财,也不用每天发放口粮,坐吃山空。否则,花费过多,朝廷的财政无法支撑,不得不向百姓征收。轻则引发民变,重则百姓反戈一击,后果不堪设想啊!”
英法俄美四个国家联军打进来了,天津城没守住。咸丰皇帝想先暂时跟他们议和,拖延了十来天,好让军队好好布置一下。
僧格林沁抓到了英国官员巴夏里,咸丰皇帝上奏朝廷,请求把巴夏里杀了。没过多久,敌军就打进来了,皇帝就跑到热河去了。咸丰皇帝多次上奏劝谏,都没人理他,他经常望着北方哭,最后就病倒了。
后来,和议终于签订了,咸丰皇帝还兼任了兵部侍郎。没多久他就死了。
文瑞,字叔安,是满洲镶红旗人,乌苏氏。道光二十一年他考中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来当上了编修。一路升迁,最后做到左副都御史。文宗皇帝登基后广纳谏言,文瑞上书提出了四件事:选拔贤才,明确赏罚,广泛听取意见,谨慎地自我约束。他还把乾隆元年左都御史孙家淦的奏疏《三习一弊》一起呈上,皇帝很欣赏他。
咸丰三年,太平天国军攻陷武昌,兵锋直指江南。文瑞上疏建议,在上海和镇江雇佣广东的红单船,挑选合适的人员统领,以防范长江水域的威胁;同时还要秘密侦察京师流言,消除叛乱的苗头,维护京畿地区的安定。皇帝下令大臣们一起商议增兵筹饷的事宜,结果文瑞却发现问题很大,他在奏疏里写道:“兵饷是国家的大事,按照您的旨意大家一起商议,可是大学士们却根本没说什么有用的,在那里说说笑笑,不知道内阁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会议在讨论什么。我提出了很多维持局势的策略,兵部尚书孙瑞珍竟然推脱搪塞,还自夸自己的家产,简直跟市井无赖一样。大臣们都这样,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啊!”
他又说:“二月初一是发放俸禄的日子,户部钱款不足,早就应该想办法了。可是他们却在清晨请求圣旨,想用停止发放俸禄来推卸责任给朝廷。他们还打算推行钞法,征收铺税,商民都吓得不轻。我建议拨款三十万两发放春俸,暂时可以缓解一下资金紧张的局面,让商民安心生产,至于钞法和铺税,可以暂时缓议。”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他又上疏说:“钞法的弊端在于,发行得多收回的少,很多钞票都成了废纸;发行得少收回得多,老百姓又弄不到钞票。如果收放必须平衡,那就是从甲那里收,给乙那里发,白费力气,没有好处。只有用易银钞票代替银子才行。建议启用道光年间设立的官号钱铺五处,分别在户部和工部存放卯钱。京师的俸禄,按照公费发票的办法,按数发放,用钱代替银子。”他还具体列出了六条措施。奏疏呈上去后,就被采纳了。
文瑞当上了大理寺卿的副职,因为天象异常,他上奏请皇帝修身反省,皇帝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刑部有个犯人刘秋贵死在了监狱里,文瑞上奏说:“刘秋贵没病,却突然死了。刑部过了四天才上奏,还改了死期,掩盖事实,请皇上严厉查办。”山西崞县一个叫王刘氏的妇女因为反抗强奸而死,凶手却从轻发落,刑部对此有异议,文瑞又上奏说:“原本打算追究知州的责任,请皇上命令山西巡抚严厉查处。”皇上都同意了他的奏请。
广东的匪徒入侵山西,占领了平阳等地,文瑞上奏请求命令督兵大臣严防匪徒进入直隶的要道。匪徒后来从临洺关窜到天津附近,皇上命令文瑞率兵驻扎通州。文瑞上奏说:“通州城墙和瞭望塔都破损了,请拨款修缮。”皇上说:“这是守土的责任,统兵的大臣不必兼管这事。”后来文瑞被提升为刑部右侍郎。四年后,他因病请求退休。
之前,文瑞和克勤郡王庆惠一起请求捐铜铸造大型铜钱来解决军费问题,皇上同意了。文瑞回京后,病好了,皇上又命令他和庆惠负责这件事,设立机构,开炉铸钱。皇上命令尚书阿灵阿和御史范承典去铜厂检查,文瑞上奏弹劾阿灵阿等人擅自开炉,恐怕有贪污舞弊的行为,皇上批评文瑞过于刚愎自用,降了他两级,并另行任用。同治元年,文瑞去世了。
毓禄,字晓山,是舒穆鲁氏,满洲正白旗人。道光二十一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刑部主事。他不断升迁,做到郎中,后来又做了御史。战争爆发后,安徽、江苏、山东等省都暂停了秋审(秋季审理案件)。毓禄上奏说:“匪徒所到之处,总是先释放监狱里的囚犯,让他们免死,这样必然会被匪徒利用。虽然有投降减刑的规定,但愚昧的人大多不懂得大义。听说直隶因为匪患,要审理秋审的囚犯,应该根据情况和罪行轻重处理,对于谋反、故意犯罪、凶杀、盗窃、拒捕、杀人等重罪犯,应该立即处决。对于情有可原或者按照规定应该缓期执行的囚犯,就减轻处罚,发配充军,这是一种权宜之计。现在各地军务繁忙,应该命令各地都按照这个办法办理。”
京师行用大钱,当百、当五十二种壅滞不行,毓禄疏请商民应纳旗租、地丁、关税,于例定收钞五成数内专收当百、当五十大钱二成,部收捐项应交钱票,亦一律纳大钱。七年,擢工科给事中,历内阁侍读学士、太仆寺少卿、通政司副使、内阁学士。同治三年,擢工部侍郎,兼管钱法堂。五年,奏言:“宝源局铸当十钱,向系滇省解铜,以铜七铅三配铸。近因滇铜久未解局,市铜低杂,致钱文轻小,例定每钱应重三钱二分。请每届收钱,以三钱为率,不及者即饬改铸。”上斥宝泉、宝源二局不职之两侍郎监督,并下吏议。
徐继畬,字松龛,山西五台人。道光六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迁御史。迭疏劾忻州知州史梦蛟、保德知州林树云营求升迁,登州知府英文讳灾催徵,荣河知县武履中藉事科敛。又疏请除大臣回护调停积习。
皇上,我再次上书,建议国家治理应该力求简洁明了。我说啊,您老人家虽然广开言路,大臣们只要有点建议,您都下旨批示,但问题是,大家习惯了敷衍塞责,您的圣旨啊,很多都当耳边风,太不重视了,这也太轻慢了!我觉得,大臣们的奏章,有些事不关大局,有些事也不紧急,其实没必要都写成正式文件。只有那些关系重大的事情,经过您仔细考虑,决定一定要办的,才下旨,而且要严格考核执行情况。根据事情的难易程度,规定完成的时间,如果还是拖拖拉拉的,除了原有的处罚外,再加一条“违抗圣旨”的罪名。这就是说,命令应该简明扼要。
六部那些条例啊,一天比一天多,法律不够用,就翻条例;条例不够用,就翻档案,一个套一个,乱七八糟的,像一团乱麻。有人说,六部的权力都掌握在办事员手里。其实不是办事员权力大,而是条例太多太烦琐造成的。我觉得应该把现行的条例仔细审查,认真筛选,留下那些符合实际情况的,把事情精简五成,文件精简七成,取名为“简明事例”,让相关官员一看就明白,这样就不会都听办事员的了。这就是说,条例也应该简明扼要。
考核官员功过,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奖惩分明。现在这些考核条例,太繁琐、太细致了,抓不住重点。我经常看到有些省份的州县官员,才上任不到一年,就被罚俸好几年甚至十几年,这左挑右剔的,动不动就犯错。而且,处罚的条例越来越多,规避处罚的方法也层出不穷,大家互相推诿,上下互相欺骗,根本不利于国家治理。我觉得,对那些关系到国家大事、民生疾苦、官员操守的事情,处罚可以重一些、严一些;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影响国家大局的,或者处罚太重、情况特殊难以执行的,就应该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大大减少处罚。这就是说,处罚也应该简明扼要。
我的奏章上交后,皇上很高兴地采纳了。之后,皇上召见我,谈论时事,激动得都流泪了。
十六年的时候,他被派去广西当浔州知府,后来升迁到福建当延邵道,又调到汀漳龙道任职。当时海疆发生了战事,敌人的军舰聚集在厦门,跟漳州就隔着一条水,老百姓每天都吓得要命。 但是,他处理事情很镇定,老百姓这才得以安居乐业。
二十二年,他升任两广盐运使,没几天又升了广东按察使。第二年,他又升任福建布政使。二十六年,朝廷任命他为广西巡抚,还没等他上任,就又把他调到了福建。 当时福建浙江总督刘韵珂因为生病请求休假,他就暂时兼任了福建浙江总督的职务。
福州刚开始通商,英国人租住在城里乌石山的神光寺,老百姓非常愤怒,纷纷上奏朝廷告状。皇上命令刘韵珂和继畬让他们搬走,过了很久,英国人才搬到了道山观。 老百姓觉得他一开始没有强硬拒绝英国人,心里很不服气,很多人不断地弹劾他。
他刚进京朝见皇帝的时候,宣宗皇帝问他各国风土人情和形势,他回答得非常详细。 后来,他把这些内容整理成书,叫做《瀛寰志略》,还没来得及呈给皇帝,宣宗皇帝就驾崩了,那些弹劾他的人又借机攻击他。
咸丰元年,皇帝召见继畬回京,和他聊了聊,觉得他为人很实在,于是就让他当了太仆寺少卿。皇帝下令征求臣子的意见,继畬就上了一份奏疏,大概意思是这样的:国家提倡节俭,皇宫里的宫殿都还是沿用明朝的旧制。只有圆明园是处理政务的地方,避暑山庄是秋天打猎居住的地方,这两个地方的规模,到乾隆时期才算完备。宣宗皇帝停止了秋季狩猎,热河的工程也都停了,只在正月到十月住在圆明园。但是三十年来,圆明园都没有增加任何建筑,有些地方需要修缮,皇帝都下令拆掉,所以国库前后共支出上千万两银子。几年下来,园子荒废了很久,有人说先帝留下的建筑,不应该任其损坏。现在军队还没完全整顿好,黄河治理工程也没完成,估计也没时间管这些。将来这两件事都完成了,国库充盈一些了,万一有人想修建,还请皇上坚持,除非万不得已的工程,其他的都停掉。至于装修陈设,珍奇玩物,能省则省,别铺张浪费,这是土木工程的隐患,应该预防。
孔子编纂诗经,把《关雎》放在第一篇,意思是说感情要真挚而有节制。《匡衡传》里说:“情欲的诱惑,不应该表现在容貌仪表上;安逸享乐的私心,不应该表现在行为举止上。”这话说得很有道理,非常深刻。但是这件事涉及到宫廷内务,我等臣子无法亲眼所见,不敢多说。即使有像魏徵那样直言进谏的忠臣,也只能在朝堂上谈论得失,怎么能干涉宫廷内务呢?所以圣明的君主,都会把这方面当作最需要自我反省的地方。皇上您非常刚正,没有私欲,最近刚举行完释服礼,准备效仿周朝九御的制度,预示着国家兴盛繁荣。我认为圣德日新,就应该从这里开始,这是安逸享乐的隐患,应该预防。
自古以来,国家被蒙蔽的祸患,都是因为言路不通造成的,但也有言路畅通,却不知不觉中又产生蒙蔽的情况。皇上登基之初,就以畅通言路为己任。自从倭仁上书之后,您还亲笔御批褒奖,言事的人就纷纷起来。最近因为天旱征求意见,您又谆谆诱导,并告诫臣子要避免空言塞责、受人指挥、沽名钓誉三种弊端。臣民大多资质平庸,我认为空言塞责是庸才所为,一看便知,无关轻重;沽名钓誉是因为才疏学浅,皇上您宽容对待,正好体现您的圣明。至于受人指挥,涉及到营私舞弊,如果确实有证据,就应该严惩。总之,各种意见杂乱无章,要从中选择正确的意见,还得靠皇上您权衡斟酌。
我认为在京师言事的大臣,大致可以分为三类:通过奏章陈述意见的,比如九卿、科道官员;既通过奏章陈述意见,又能当面陈述的,比如部院大臣;不通过奏章陈述意见,但能时常当面陈述的,比如内廷王公。这三类人各有优势,也各有不足。九卿、科道官员,官职不高,少有顾虑,见闻广,信息来源多,以风节互相砥砺,以弹劾为职责,这是他们的优势;他们的不足之处就是前面提到的三种弊端。部院大臣,长期在朝中任职,受皇恩,效忠国家,熟悉时事,这是他们的优势;但是他们的官职高,经常面见皇上,顾虑多,不敢畅所欲言,这是他们的不足之处。内廷王公,是国家的核心成员,外面没有私交党羽之患,内心没有巴结求赏之心,这是他们的优势;但是制度严格,一般不与外人交往,所以对朝野舆论了解不全面,这是他们的不足之处。皇上您明察秋毫,洞悉一切,而我却杞人忧天,担心言事的人才识有限,不能完全领会您的旨意,导致您虚怀纳谏,却仍然感到遗憾,这是蒙蔽的隐患,应该预防。
唐朝大臣魏徵曾上书《十渐疏》,太宗皇帝采纳了,成为千古美谈。“渐”指的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在事情已经发生之后纠正,不如在事情发生之前就预防。我借鉴魏徵的用意,提出了“三防”之策,我知道自己见识浅薄,言论粗陋,对您帮助不大,还望您能采纳我的建议。皇帝欣然接受了他的奏疏。
1852年,吏部因为继畬在做巡抚的时候,押送犯人的时间耽误了,要追究他的责任,打算处罚他,结果他就被撤职回家了。没多久,他又赶上了母亲去世,得守孝。当时广东的匪徒北上作乱,攻打怀庆府,山西巡抚哈芬就命令太原总兵乌勒欣泰带兵去防守泽州,可是他磨磨蹭蹭的,迟迟不肯出发。结果贼寇渡过黄河,攻占了垣曲县。哈芬这才跑到阳城去驻扎,布政使郭梦龄上奏朝廷请求支援,继畬也赶紧用布政使的印信发急奏,请求朝廷罢免哈芬的巡抚职务,改派王庆云接任。继畬还详细地陈述了防守的各项措施,然后又上奏请求朝廷让他负责防务。事情平息后,过了几年,回军和捻军又开始闹事,朝廷又命令他督促地方官员和绅士们负责各府州的团练防务。继畬在潞安府待了一年多,亲自去视察了辽州、上党、阳城等重要关隘,处置得非常周到细致,代理巡抚的沈桂芬对他非常器重。1863年,朝廷召他进京,让他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办事。不久,他被授予太仆寺卿的官职,还被加封为二品顶戴。1866年,因为年老多病,他请求退休回家。
继畬他父亲润第,研究的是陆王心学。继畬继承了他父亲的学业,广泛阅读,通晓时事。他在福建、广东待了很久,对外国的情况非常了解,为人谨慎,用恩惠和信用来约束下属。他在做官期间清廉谨慎。退休后,他在平遥书院任职,以此维持生计。后来就去世了。
王发桂,字笑山,是河北清苑人。1836年考中进士,被授予礼部主事的官职,后来担任军机章京,一步步升迁到郎中。1853年,他上书朝廷谈论军事,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不久,他就升任御史了。
洪秀全占领了南京之后,就派兵北上进攻。他给朝廷上奏说:“顺德、正定这两个地方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应该派兵驻守,扼住要隘。” 他还详细列举了六条建议:认真侦察敌情,严格催促军队行动,仔细勘察地形,向百姓清楚地说明情况,广泛安抚百姓,筹集物资,互相协作。
他还上奏推荐贵州道员胡林翼,说他懂军事,能力很强,能胜任重要任务,请求朝廷破格提拔他,让他担任军事要职。皇上就让胡林翼留在湖北襄阳负责军事。他多次上奏,建议各省淘汰老旧军队,训练新兵,设立乡团,遇到战事就让新军上前线作战,乡团负责地方防卫,并学习戚继光《纪效新书》、练兵的实际经验来训练士兵。
太平军渡过黄河,逼近京畿地区,他又上奏请求清点军队数量,挑选精兵强将作为后备力量,同时免除贫民的房屋税,安抚流亡百姓,以稳定民心,并下令相关部门执行。他在奏疏中说:“自从战争开始以来,很多大臣因为犯了罪,就到军队里去效力,他们地位高了,就变得骄傲自满,不能委以重任,只会白白消耗粮草,对军务毫无帮助。而且那些主将还包庇他们,总是请求重新启用他们,这样一来,有罪的人和无罪的人几乎没什么区别,想立功的人反而会冒领功劳。
前不久,副都统达洪阿临阵退缩,违反军纪,导致知县谢子澄和副都统佟鉴都战死了。钦差大臣胜保被皇上赐予了‘神雀刀’,本意是让他可以便宜行事,但他却自己进入直隶境内,却没有杀一个人;反而对那些犯了错误的大臣,却多方推荐,徇私枉法,打击了士气。我请求查办达洪阿以下的相关人员,依军法处置。如果军纪严格了,军队的威风自然就会振作起来。” 他的建议都被朝廷采纳了,官职也因此一步步升迁,最终做到给事中、鸿胪寺卿。
话说,过了八年,他又上书给皇上,谈论当时的时局。他说:“咱们应该重视官员的廉洁和操守,加强军事训练,这样才能选拔出优秀的将领。你看李续宾、唐训,他们都是从最底层的官吏做起的,可他们都能自己拉起一支军队,转战千里。那些为人正直、廉洁奉公、勇敢负责的人才,到处都是,皇上您应该下令让督抚们去考察推荐啊!现在国家最缺钱的地方,莫过于湖南;军队开支最大的,莫过于江苏。自从湖南有了左宗棠,江苏有了王有龄,军费才渐渐宽裕起来。要发展国家,最重要的是清除害群之马,现在那些管钱的官员天天说要捐款,可是盐税、漕运税、粮税,这些国家固有的收入,却都荒废了。请皇上责成有关部门好好整顿一下吧!两广总督黄宗汉去广东上任,磨磨蹭蹭拖了六个月才到,结果城池失守,巡抚柏贵一点办法也没有。城东的百姓杀了数百个敌人,柏贵却悬赏捉拿这些杀敌的百姓!贵州巡抚蒋霨,面对叛乱的苗族和土匪,长期以来嚣张跋扈,却一点措施也没有。这些人都是能力不行,才让一方百姓受苦。皇上您恩威并施,正是百姓所期盼的!”
他后来当上了太仆寺卿、通政使、左副都御史。同治二年,他代理工部侍郎。他还上书推荐户部郎中王正谊,说他为人清廉,才能出众,因为得罪了肃顺而被罢官,请求恢复他的官职,皇上批准了。他被授予礼部侍郎,后来又调到刑部,再调到工部。同治五年,他因为生病请求免职。同治九年,他去世了。
廉兆纶,原名师敏,字葆醇,是北京宁河人。道光二十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授予编修官职。宣宗皇帝知道他很贤能,准备提拔他,但他因为父亲去世而回家守孝。皇上临终前嘱咐大臣们,说有哪些人可以重用,廉兆纶就在其中。咸丰元年,他守孝期满。咸丰二年,大考成绩为二等。咸丰三年,他在南书房当差。咸丰四年,他被授予右赞善,很快又被提升为翰林院侍讲学士,之后又去江西做学政,升任侍读学士,再次升迁为内阁学士。咸丰五年,他被授予工部侍郎。
时粤匪石达开扰江西,侍郎曾国藩率师御之,寇张甚,陷州县五十余,逼会城。上命兆纶帮办广信、饶州防剿,兆纶奏言:“江西通省募勇计一万五六千人,各不相统属。地方有警,胜则互讦以竞功,败则争溃而不相救。甚且扰民冒饷,乘便营私,其弊不胜枚举。今贼势日张,瑞州、临江相继失守,设有仓卒,以此散而无纪者当之,何恃不恐?惟有将所募之勇,裁去一切名号,并为三四军,每军得四五千人,统以监司方面素有威望者,庶可责成功。”
公元1860年三月,兆纶去广信参加考试。结果,吉安和抚州被贼军攻陷,贼军接着又占领了安仁县。兆纶赶紧上书朝廷请求支援,同时调遣一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去守卫贵溪。贼军又窜到德兴,攻陷了建昌,广信的形势变得更加孤立。兆纶督促当地学生组织乡勇,和广信知府沈葆桢、上饶知县杨升一起商议防御策略。他派上饶的学生郭守谦率领三百名乡勇夜袭金溪,学生曾守诚英勇地第一个冲进城里。贼军没想到会有军队来袭击,慌忙从西南门逃跑了,金溪城被夺回。
接着他们乘胜追击,准备攻打建昌,可是饶州却又失守了,官军打了败仗,广信更加危险了。兆纶和曾国藩等人一起上书朝廷,请求截留一千六百名福建军队专门攻打建昌,同时分别给郭守谦和在籍道员石景芬下令,让他们负责防御和剿匪。六月,曾国藩派都司毕金科收复了饶州,兆纶命令石景芬、郭守谦等人迅速攻打抚州。偏偏这时候,贼军又接连攻陷了广昌、南丰、新城、泸溪四个县。八月,郭守谦的军队在抚州张家桥与敌军交战,三次都取得了胜利,结果在追击敌人的过程中遭遇伏击,英勇作战后牺牲了。
那时候兆纶正在前往铅山,路上道路被阻断,他便向衢州镇总兵饶廷选请求支援。饶廷选率领两千一百名士兵赶到,兆纶冒着大雨冲破敌人的包围圈,重新回到了广信,和大家一起商议防守策略。贼军多次进攻,都没能攻下。前后打了七仗,抓获并斩杀了六个贼军头目,斩杀敌军六千多人。饶廷选和游击穆隆阿、都司赖高翔等人也多次击溃了贼军。贼军逃到了玉山,广信的危机才解除。兆纶在危急时刻坚守城池,把自己的全部俸银都拿出来犒赏军队,自己穷困到无法维持生活的地步,后来因为生病就请求回家了。
七年前我病好了,又回到南书房上班,还挂了个工部侍郎的虚职。八年后,我升了户部侍郎,后来又调到仓场当侍郎。当时正赶上战事吃紧,我就上书建议朝廷要好好整顿督抚的责任,让他们好好剿匪。我大概的意思是说:现在除了督抚,还另外设置了统兵的大员,表面上看督抚也参与剿匪,实际上他们主要负责筹集军饷。那些统兵的大员经常抱怨说,督抚配合不好,军饷供应不上,导致战事拖延;而督抚们也抱怨说,权力分得不清不楚,军费开支巨大,彼此意见不合。等城池丢了,统兵的大员不用为地方失守负责,说不定还能求个宽大处理,而那些根本没带兵的督抚却要背黑锅。这名不副实,事情又处处受阻,匪患越来越严重,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认为,督抚都是朝廷精挑细选出来的官员,就算他们不懂军事,也可以另外选拔统兵的大员,让他们听从督抚的指挥,各管各的省份,并且要对战果负责。现在四川、贵州、福建、广东这些地方,还没另外派统兵的大员,情况也逐渐好转了。湖南湖北的督抚专心剿匪,还有余力去帮助邻省。反观江苏,统兵的大员多如牛毛,结果却溃败连连,到现在还烂摊子一堆。说实话,统兵的大员里,难道就没有忠心为国的人吗?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心思也不一样,这其中的原因值得好好深思。清江淮河一带,是南北的要冲,漕运总督不兼管地方事务,现在应该暂时设置一个江北巡抚,或者干脆把漕运总督的权力改成江北巡抚的权力,把江北所有的军事都归他管,这样才能控制住江淮地区,支援汝州颍州。不仅能吓退江南的乱贼,就连豫东的捻军,也能削弱他们的力量。
我写好奏折后,递了上去,可是上面没回复。
九年的时候,英国的军队从北边打过来了,(岑兆纶)上书朝廷,建议用谈判的方式来换取和平。十年,英国军队洗劫了丰益仓,岑兆纶主动承担责任,上书自责,皇上宽恕了他。他又上书说:“自从打仗以来,各省的正规军都不够,所以招募了大量的乡勇。现在的情况是,正规军越来越少,乡勇却越来越多,这可不是个小问题,必须得提前想个办法。以后如果乡勇里头有技术精湛,在战场上表现出色的,请允许各省的统兵大臣和巡抚大人,直接从现有的军队空缺中挑选他们补充进来。等军事行动结束,愿意回乡务农的就遣散回家,愿意继续效力的就编入各个部队,按照顺序补充到军队编制里。”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后来,岑兆纶因为处理交河粮商囤积劣质粮食的事情,派乡勇去抓捕惩治,结果粮商告乡勇敲诈勒索,还牵连到了岑兆纶,这件事惊动了皇上,命令刑部逮捕审问他。同治元年,他因为京察(京官考核)而告老还乡退休了。同治二年,皇上责备他在任用人方面不当,撤销了他的官职。
岑兆纶这个人,因为他受到朝廷的恩宠,所以做事敢于直言,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经常发生摩擦。退休回家后,他把家产分给了弟弟们,自己则负责管理问津书院,靠着微薄的收入过日子。同治六年,他去世了。
雷以諴,字鹤皋,是湖北咸宁人。道光三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刑部主事,然后逐步升迁为郎中。之后又升任御史、给事中,最后升迁为内阁侍读学士,三次升迁后担任奉天府府丞。咸丰元年,他根据皇上的诏令上书,建议朝廷任用贤能之士,核实官员的功过名实。咸丰二年,他又被任命为太常寺少卿,多次上书陈述军事方面的建议。咸丰三年,他升任左副都御史,奉命与河道总督杨以增一起巡视黄河河口,多次上书请求朝廷抚恤茌平、东平、东阿、汶上等地的饥民,请求撤销山东防河军队,减少各渡口的冗余开支,这些建议都被朝廷采纳了。
话说当年太平天国攻打扬州,有个叫薛福成的人,主动请缨去打贼。他招募了一批勇士,驻扎在万福桥,守住了扬州东南方向。贼军想从里下河进攻,薛福成多次打退了他们,通州、泰州等十几个城池因此得以保全。朝廷看他表现不错,就升他做了刑部侍郎,还让他帮着办军务。
后来,他和琦善、陈金绶一起攻打扬州,薛福成负责带领军队驻守重要的关隘,还一把火烧掉了浦口贼军的船只。他多次和各路军队一起打仗,可是扬州城久攻不下。当时大家都觉得总兵瞿腾龙很勇敢,可以依靠,朝廷就下令让他去安徽支援。薛福成赶紧上书说:“打仗的时候换将领,这是兵家的大忌啊!”琦善也同意他的说法,所以瞿腾龙最终没被调走。
那年冬天,贼军攻陷了仪征,逼近运河西岸,官军多次把他们打退。薛福成和浙闽总督慧成一起驻扎在湾头六徬,没过多久,贼军的援军到了,乡勇们都溃散了。琦善就上奏弹劾薛福成,结果薛福成被夺了官,只能留在军队里继续效力。后来琦善想把湾头的大营搬走,薛福成和慧成极力反对,结果琦善又弹劾薛福成隐瞒实情。皇上责备琦善推卸责任,命令薛福成继续守卫湾头和万福桥等重要关隘。
贼军从扬州撤退到瓜洲,又来攻打,薛福成和陈金绶一起打败了他们,朝廷赏了他三品顶戴。不久,他又被任命为江苏布政使,多次率领炮船渡江作战,攻打北固山,攻破了他们的土城,乘胜追击到金山,又把他们打败了。
过了六年,托明阿的军队在瓜洲溃败,扬州再次被攻陷,朝廷责怪薛福成等人拥兵不救。有人又弹劾他夸大战功,德兴阿也参了他一本,薛福成被革职,发配到新疆戍边。他在戍边期间,请求将军紥拉芬代他向朝廷汇报江北的军事情况。后来他被赦免回京,朝廷赐给他四品顶戴,任命他为陕西按察使。之后他又升任布政使,最后进入朝廷,做了光禄寺卿。同治元年,他因为京察被休致。光绪五年,因为重宴鹿鸣,恢复了他的官衔。光绪八年,他又因为重宴恩荣,加封为头品顶戴。光绪十年,薛福成去世,享年七十九岁。
以諴(yǐ shán)在江北当官,手下有个幕僚叫钱江策(qián jiāng cè)。钱江策是浙江长兴人,以前曾经向扬威将军奕经(yì jīng)献过计策,但没被采用。后来林则徐(lín zé xú)戍守伊犁(yī lí)的时候,钱江策跟着他出了关,因此出了名。钱江策去拜访以諴,被留下来当幕僚。当时军饷不足,钱江策就献了个计策:派官员驻扎在水陆交通要道,设置关卡,商人们经过的时候,根据货物价值的高低来征税,千分之一,叫做“釐捐”(lí juān),同时还向坐贾(zuò jiǎ)征税。一年下来能收到几千万钱。钱江策和另外五个幕僚到下游去督促征税,不听话的就用兵吓唬他们,老百姓都叫他们“五虎”。钱江策觉得自己立了大功,不断往上推荐自己,最后升到了道员,更加骄傲自大,以諴受不了他。有一次喝酒,钱江策喝醉了酒,骂坐在席上的其他人,以諴把他抓住杀了。因为钱江策跋扈狂肆,图谋不轨,这件事被上报了。后来,各省都效仿这种方法来筹集军费,成了岁入的大头。
陶樑(táo liáng),字凫芗(fú xiāng),江苏长洲人。嘉庆十三年考中进士,选为庶吉士,被授予编修的官职,参与修撰《皇清文颖》。嘉庆十九年,发生林清之变,叛军闯入皇宫,陶樑当时正在馆里修书,他的仆人骆升(luò shēng)听到警报,把陶樑藏到书橱里,自己站在门口,被叛军杀害了。第二天事情平息后,陶樑出来,把仆人救活了。仁宗皇帝回宫后听说这件事,召见陶樑询问情况,说:“这是个义仆啊!”赏赐了他很多钱。
嘉庆二十一年,陶樑被任命为知府,先是在直隶任职,后来调到永平,又调到正定。道光四年,升任清河道,署理按察使。一次,新城县丢失了过境饷银,责任被推到外委白勤身上,白勤被逮捕审讯,最后死在了刑场上。皇上派尚书松筠(sōng yún)、侍郎白镕(bái róng)去调查这件事,查明是陶樑冤枉了白勤,陶樑因此被降了四级,后来捐官复职,继续在直隶任职。道光十二年,补任大名知府。道光十八年,升任湖北荆宜施道,因为万城堤决堤,陶樑再次被降职,后来捐官复职。道光二十二年,补任湖南粮储道,后调任湖北汉黄德道。道光二十八年,升任甘肃按察使,后调任山西。道光二十九年,升任江西布政使。进京朝觐后,被授予太常寺卿的官职。
文宗皇帝登基后,梁某上奏说:“宣宗成皇帝天生智勇,嘉庆十九年八月的宫变,当时只说枪毙了叛贼,却不知道首犯林清的名字和住址。还是宫里查到的消息,立刻派人抓捕,所以才没让主犯逃远,也没让余党蔓延。请求把这件事记入正史,以此彰显圣明的武功。”皇帝同意了。咸丰二年,梁某升任内阁学士;四年后,又升任礼部侍郎;六年后,因为生病请求退休;七年后去世,享年八十六岁。
梁某早年就有文名,曾经和侍郎王昶一起参与编纂书籍。他做官的各个地方,都提倡风雅,广交人才,还编辑了《畿辅诗传》流传于世。他晚年在朝廷任职,正赶上战争爆发,老一辈官员都去世了,当时还能看到乾嘉时期文风盛况的,就只有大学士祁<毛罗>藻和梁某两个人了,他们也因此受到士林的敬仰。
吴存义,字和甫,江苏泰兴人。道光十八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授予编修官职。道光二十二年,他被派去云南担任学政。云南边疆地区民风淳朴,吴存义大力提倡文化,当地文风因此大为改观。后来回民发生叛乱,吴存义在永昌主持考试完毕后离开,出了城几里地,城里就起火了,等他走远了才开始烧。道光二十八年,他母亲去世,他回家丁忧。正赶上江北地区发生大水和饥荒,吴存义建议赈灾,亲自去富人家劝捐,很多人被他感动,纷纷捐钱买米粮。吴存义划着小船把粮食分给饥民,救活了很多人。
服丧期满后,他到南书房任职,升任侍讲。咸丰五年,他去云南主持考试,之后又留任学政,当地士人都更加亲近他。回民叛乱越来越严重,包围了府城,城里到处是军队厮杀,抢掠官署和民宅,唯独没有攻打学政衙门,城里几千妇女儿童都躲在考院避难。吴存义在云南待了很久,了解民情,后来回京复命奏对时,详细地汇报了叛乱的始末。他多次升迁,最终做到侍读学士,还署理顺天府丞的职务。
十年前,英法联军攻进北京城,皇上逃到热河,很多朝廷官员都带着家人逃跑了。吴存义当时正生病,他告诉家人别跟着瞎跑。事情结束后,朝廷要表彰守城的功臣,打算把吴存义的名字也列进去。吴存义听说后,强忍着病痛起身,写了一份报告,上面写着:“府丞吴存义卧病在家,对那些坏事坏人,我都没办法管。现在病还没好,不敢接受赏赐。”
没过多久,他就升了太仆寺卿,后来又升任通政使,再后来又代理礼部侍郎。吴存义发现孔庙祭祀的次序乱七八糟的,就上奏朝廷请求重新整理,绘制图表颁布执行。他还觉得给儒学家增设祭祀的人太多了,渐渐失去了教育后代、传承国家文化的意义,于是上奏朝廷,命令内外官员不得随意请求增设祭祀。之后,他又代理刑部侍郎。
同治二年,他代理工部侍郎,还轮流代理过礼部和户部。后来被派去浙江做学政,当时战事刚结束,人们都四散逃难,刚开始陆续回来。吴存义采取宽大的政策安抚他们,等一年考核结束,那些有才华的人都开始认真学习了。于是他就引导他们学习经史和小学,浙江的文风又重新兴盛起来了。三年后,他调到吏部,离开浙江学政的岗位。六年后,任期满了,他因为生病请求退休。七年后去世。
殷兆镛,字谱经,是江苏吴江人。道光二十年考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授予编修的官职。咸丰四年,他升任侍讲,在翰林院上书房当差,给惠亲王奕详等皇子们讲课。后来又升任侍讲学士,被派去给孚郡王奕詥讲课,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大理寺少卿。咸丰八年,英国军队进攻天津,殷兆镛坚决主战,上奏朝廷请求清除卖国贼,坚决不能妥协,并且强烈谴责那些主张和谈的大臣,之后升任詹事。咸丰九年,他代理兵部侍郎。朝廷下令江苏等省份整顿团练,殷兆镛上奏指出其中的弊端,列举了四个主要的危害,说得非常尖锐。上海想借助英法联军的势力作战,殷兆镛也认为不可行。
十一年前,丁忧守孝,我母亲去世了。同治元年,守孝期满,我又回到上书房当差。我写了一份奏折,大概意思是说:江浙地区的战事,现在总算看到点希望了。我亲眼目睹了灾区的惨状,有些情况关系重大,必须向皇上禀报:
首先,军队必须整顿。上海号称有四万兵勇,其实都是些没用的废物,怎么英法洋人管带一年,就成了精兵强将呢?华尔亲兵只有六百人,全是中国人,却战无不胜。原因很简单,就是选人严格,纪律严明,装备精良,赏罚分明。皇上应该下令将帅们认真学习军事,逐步稳定局势。现在有些提镇,比如曾秉忠的水师,勾结匪徒烧杀抢掠;马德昭抢劫苏州、上海;李定泰抢劫湖州、嘉兴;向奎每次打仗都失败,失败后就抢劫;冯日坤的军队抢劫妇女。只有李恒嵩的军队没有抢劫,大家公认他是好将领。我认为带兵打仗,首先要禁止烧杀抢掠,攻下城池后要先安排驻守,否则,打下来的地方很快又会丢掉,老百姓一个都剩不下。
其次,必须整顿吏治。上海的官员,只有刘郇膏深得民心,已经被皇上特别提拔了。薛焕统兵无能;吴煦心怀鬼胎,在上海开设银号,收缴捐款只收自己发行的银票;新任粮储道杨坊,靠给洋行当苦力发家致富,被洋人看不起;浙江布政使林福祥,杭州失守后投降了敌人,还把王有龄、张锡庚的灵柩送到上海。我认为这些败类官员,应该分别惩处,以维护法律尊严。
再次,必须清理军费。上海附近到处都是官卡、匪卡、枪船卡,除了关卡税,还有各种名目的捐税,日益增多。我听说,官吏和商人每天能收银二万两,每月能收六十万两。四万兵勇,每天每人三钱粮饷,每月才三十六万两,但当局还是入不敷出。请皇上命令曾国藩、李鸿章认真清理这些款项。苏松嘉湖地区的赋税,全国第一,近三十年,年年减免,官民都欠税,赋税成了虚数。现在经历了大乱,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是不是等战事平定后,再命令督抚核实账目,适当保留商税,减少农税,用富余的钱来补不足,不要超过规定的数额。
然后,必须抚恤灾民。江浙交界处有很多流民,他们拥有枪船,到处烧杀抢掠,这些人看官兵的强弱来决定他们的去向,一旦地方收复,他们一定会里应外合。请皇上命令督抚妥善处理,或者让他们务农,或者招募他们当兵,不要留下后患。至于那些失守城池的军民百姓,如果他们不是心甘情愿投降的,只是为了活命,可不可以援引胁从不问罪的原则,宽恕他们?
最后,必须防范外国人。上海孤城能够保住,不能不说外国人出力。他们帮助剿匪,所向披靡,有人说是他们出于义举,有人说是为了通商贸易,有人说是日后要以此邀功索偿,我都不敢妄加揣测。各地的通商口岸,对外国人过于尊崇。幸好我国新政清明,他们还没有产生觊觎之心。时间长了,习惯了,利益都归他们所有,人心也都会倾向他们,如果说狼一定没有野心,这很难让人相信。妥善处理与外国人的关系,关键在于了解外国的情况。请皇上命令各通商口岸的衙门,翻译各国新闻中与时事相关的部分,重要的内容要上报朝廷,以便我们有所准备。皇上认为我的建议很有道理,就命令曾国藩、李鸿章等人着手处理,并将林福祥等人查办治罪。后来我被授予詹事,升迁为内阁学士,多次代理兵部、礼部侍郎。
四年的时候,有个叫蔡寿祺的编修弹劾恭亲王,皇上就让大学士倭仁他们去调查这件事,看看怎么回事。兆镛和左都御史潘祖荫一起上书皇上说:“恭亲王辅政以来,功过皇上都清楚得很,重臣的升降,关系到国家安危。希望皇上能公平公正地处理这件事,仔细考虑,看看他有没有悔过,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样才不会扰乱升降官员的原则,避免让天下后世产生疑惑。”皇上听了他们的意见。
六年,兆镛去安徽当学政。七年,他被任命为礼部侍郎,任期满了之后,又回到上书房当差,还轮流署理兵部和工部侍郎的职务。后来又升任吏部侍郎,接着调到户部,最后又调回礼部。光绪七年,他因为生病请求退休。九年,去世了。
文章评价说:咸丰年间,全国各地战乱不断,皇帝心里也很苦闷,总是生病。京城里物资供应不足,大钱和钞票,制度本身就有很多弊端。王茂荫多次直言进谏,他的话总是说到点子上,清正廉洁,是当时最优秀的人才,宋晋也差不多。袁希祖、文瑞也都提出过一些意见,而徐继畬更是直接规劝皇帝要注重品德修养,他提出的“三防”策略,论述尤其高明,发桂在军事上的见解也很有远见。廉兆纶帮助守卫江西,雷以諴负责江北防务,都立下了功劳。陶樑是文学界的资深前辈,吴存义、殷兆镛都是皇上身边有声望的大臣,吴存义在云南和浙江做学政,很得士人的拥护;殷兆镛为人慷慨,敢于直言论事,希望能够为家乡百姓的疾苦做些贡献,他的话多么深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