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端,字易直,是河北安次人。他爸爸吕琦,当过晋朝的兵部侍郎。吕端从小就聪明好学,靠着父亲的荫庇,当上了千牛备身,这相当于皇帝的侍卫。后来他一路升迁,做过国子监主簿、太仆寺丞、秘书郎、弘文馆直学士,还当过著作佐郎、史馆直学士。 宋太祖当皇帝后,吕端又升任太常丞,还做过浚仪县令,以及判定州的官员。开宝年间,西上阁门使郝崇信出使契丹,吕端被临时任命为太常少卿,跟着一起去了。八年后,他被任命为洪州知州,还没上任就改成了司门员外郎,后来又当上了成都府知府,还被赐予了金紫官服。他在这些地方做官,都以清廉简朴著称,老百姓都很拥戴他。

后来,秦王赵廷美在京城当官,就召吕端来当考功员外郎,还让他兼任开封府判官。宋太宗要征讨河东,赵廷美想留在京城,吕端就劝他说:“皇上为了打仗,风餐露宿,您作为亲王,应该带头跟随皇上一起出征,怎么能留在京城呢?”赵廷美听了他的话,就请求跟着一起出征了。后来,因为赵王府的官员违反命令私自买竹木,吕端因为牵连被贬到商州当司户参军。 之后他又调到汝州,然后又升任太常丞,负责寺里的事务。他后来被派去蔡州当知州,因为政绩出色,当地官员和百姓都上书请求他留下。 之后,他又升任祠部员外郎,开封县令,然后又当了考功员外郎,还兼任侍御史,负责处理一些杂事。

他后来出使高丽,途中遇到暴风雨,船上的桅杆都被吹断了,船上的人都吓坏了,而吕端却像在书房里一样,泰然自若地看书。之后,他又升任户部郎中,兼任太常寺判官和礼院官员,被选为大理少卿,不久又升任右谏议大夫。

许王元僖当开封尹的时候,吕端也做过他的判官。许王死了以后,有人揭发许王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吕端因为辅佐不力被问罪。皇帝派御史武元颖和内侍王继恩到吕端府上审问他。吕端正襟危坐,处理完事情,慢慢站起来等候他们。两位使者说:“奉旨,请您过去。”吕端脸色平静,对随从说:“把帽子拿来。”两位使者问:“怎么这么着急戴帽子?”吕端说:“皇上要审问我了,那不就是犯人了嘛,还能在堂上跟皇上的使者说话吗?”说完就下了堂,跟着使者边走边回答问题。结果,他被贬为卫尉少卿。

后来设立了考课院,很多官员因为考核不合格被降职,他们去面见皇帝的时候,都哭哭啼啼的,说自己穷困潦倒,生活艰难。轮到吕端的时候,他奏道:“我以前在秦王邸做官,因为没有管好府里的下属,被贬到商州做个小官,皇上又重新启用我,真是荣幸之至。如今许王突然去世,我辅佐无能,皇上却没有重罚我,还让我做到少卿这个位置,我的罪过很大,但恩宠又很深!现在朝廷考核官员的优劣,如果能让我做颍州副使,我就心满意足了。”太宗皇帝说:“朕了解你。”没过多久,吕端就恢复了原来的官职,做了枢密直学士。一个月后,他又被提升为参知政事。

那时候赵普在中书省任职,曾经说过:“我看吕端奏事,得到嘉奖从不高兴,遇到挫折从不害怕,而且从不表现在脸上,真是宰相的料啊!”一年多以后,左谏议大夫寇准也升任参知政事。吕端主动要求排在寇准之后,太宗皇帝就让吕端继续做左谏议大夫,把寇准排在他前面。皇帝经常单独召见吕端到便殿,每次谈话都要持续很久。后来,吕端又升任户部侍郎、平章事。

话说吕蒙正当宰相的时候,宋太宗想让吕端当宰相,有人就说:“吕端这个人有点糊涂啊。” 太宗皇帝说:“吕端啊,小事上糊涂点没关系,大事上他可一点都不糊涂!” 就这样,太宗皇帝决定让他当宰相。

有一次,在后花园的宴会之后,太宗皇帝还兴致勃勃地作了一首《钓鱼诗》,诗里写着:“欲饵金钩深未达,磻溪须问钓鱼人。” 这意思,就是暗指吕端啊。过了几天,太宗皇帝就罢免了吕蒙正,让吕端当了宰相。早先,吕端的哥哥吕余庆,在宋太祖建隆年间,就因为是老臣,参与过朝廷的大政,现在吕端又当了宰相,当时的人们都觉得这是很荣耀的事。吕端做官才四十年,一下子就升到宰相的位置,太宗皇帝还觉得任用他晚了。

吕端当宰相,为人稳重,很有大局观,做事也讲究简洁明了。他担心和寇准同时做宰相,自己先当了相,寇准心里会不舒服,于是就请求让参知政事和宰相轮流值班,共同处理政务,一起进入政事堂办公。太宗皇帝也同意了。当时,很多同僚上奏朝廷,意见都很多,只有吕端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有一天,皇帝还专门写了张纸条,告诫大家说:“以后中书省的事情,一定要先经过吕端仔细考虑之后,才能呈报上来。”吕端呢,更是谦虚谨慎,从不居功自傲。

一开始,李继迁在西部边境闹事,保安军抓到了他母亲。这时候,宋太宗想杀了他母亲,就单独把寇准叫去商量,当时寇准担任枢密副使。寇准出来后,碰到了宰相吕端,吕端觉得寇准神情严肃,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就悄悄问寇准:“皇上是不是嘱咐你,别跟我说这件事啊?”寇准说:“没有。”吕端说:“边境上的小事,我不一定非要知道,但要是关系到国家大事,我身为宰相,就必须知道了。”

于是寇准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吕端,吕端问:“打算怎么处理?”寇准说:“想在保安军的北门外斩首示众,以此警告那些造反的人。”吕端说:“这样做不行,这不是好办法,我想缓一缓,我打算再向皇上奏报。”吕端进宫后对宋太宗说:“以前项羽抓到了刘邦的父亲,想把他煮了,刘邦却说:‘希望能分我一杯羹。’ 连这么大的事都不顾及自己的亲人,更何况李继迁这种叛逆之人呢?今天杀了他的母亲,明天就能抓住李继迁吗?就算抓不住,也只会结下仇恨,让他更加坚定叛逆之心啊!” 太宗问:“那你说怎么办?”吕端说:“依我看,应该把李继迁的母亲送到延州,好好照顾她,以此来招降李继迁。即使不能马上让他投降,也能慢慢瓦解他的意志,这样他母亲的生死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太宗拍着大腿说:“多亏了你,差点就坏了大事!” 立刻采用了吕端的计策。后来,李继迁的母亲在延州病死了,李继迁不久也死了,他的儿子最终也归顺朝廷请求赦免,这都是吕端的功劳。吕端因此被提升为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

宋太宗病重了,真宗当时还是太子,端午节那天,太宗还问候了太子的起居。后来太宗病危,内侍王继恩眼红太子太优秀,暗地里跟参知政事李昌龄、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勋、知制诰胡旦合伙,想拥立已经过世的楚王元佐当皇帝。

太宗驾崩后,李皇后让王继恩去叫真宗,真宗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把王继恩锁在阁楼里,派人看守,这才进去见皇后。皇后问:“皇上驾崩了,立太子继承皇位是顺理成章的事,现在怎么办?”真宗说:“先帝立我为太子就是为了今天啊,现在他刚去世,怎么能违背他的遗愿,另立他人呢?”于是,真宗在皇后的支持下,被拥立为帝。

真宗登基后,在帘子后面接见群臣,寇准却站在殿阶下,没有下跪,而是请求真宗掀开帘子,让他上殿仔细看看新皇帝,确认无误后才下跪,率领群臣高呼万岁。之后,真宗把李继勋贬为使相,发配到陈州;李昌龄贬为忠武军司马;王继恩贬为右监门卫将军,流放到均州;胡旦则被罢官,流放到浔州,并抄了他的家产。

真宗每次接见大臣,对寇准总是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从不用名字称呼他。因为寇准身材高大,宫殿台阶略高,真宗还特地让人为他修建了便于上下的台阶。有一次,真宗在便殿召见寇准,询问一些军国大事和长久以来的制度,寇准对当时的急需解决的问题,都条理清晰地陈述出来,真宗非常赞赏并采纳了他的建议。之后,寇准升任右仆射,还负责修撰国史。

第二年夏天,寇准生病了,真宗下令免除他日常的朝参,让他在中书省办公。寇准上疏请求辞职,但真宗没有批准。十月,寇准被任命为太子太保后告老还乡。在家休养了三百天后,有人说应该停止发放他的俸禄,但真宗下令照旧发放。真宗还亲自去探望他,对他关怀备至。寇准去世时,享年六十六岁,追赠司空,谥号正惠,他的妻子李氏被追封为泾国夫人,儿子寇藩被任命为太子中舍,寇荀为大理评事,寇蔚为千牛备身,寇蔼为殿中省进马。

这个人啊,长得漂亮,气质也好,为人宽厚,很会开玩笑,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虽然多次被排挤,但他从不在乎得失。他很会跟人相处,花钱大方,从不操心家里的事。李惟清知道枢密院要改任他为御史中丞,心里就想着要打压他。等这个人免了朝会,李惟清就弹劾那些常参官,说他们告假一年多还领着俸禄,又编造别人告状说堂吏有错,想以此来陷害他。这个人说:“我光明正大做事,没什么好害怕的,那些风言风语不足为虑!”

他祖上兖州人,曾经在沧州节度使刘守文手下当判官。刘守文造反时,他全家都被杀害了。他父亲琦当时还小,同郡的赵玉冒着生命危险对监斩官说:“这是我的弟弟,不是吕氏的人!” 这样,他父亲才得以幸免。赵玉的儿子文度当过耀州刺史,文度的孙子绍宗十多岁的时候,这个人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推荐他做了官。宰相冯道是他的同乡,冯道的儿子正之生病瘫痪了,他还分钱给他家用。这个人两次出使边疆,当地人都很敬重他。后来有使者去那里,都问他是不是当了宰相,可见他的名声有多大。

景德二年,真宗皇帝听说他后代不兴旺,又提拔了他的儿子蔚为奉礼郎。他儿子藩因为脚病,不能上朝,请假好多年,有人奏请取消他的俸禄,真宗皇帝特地让他恢复原来的官职,让他在西京分司办公,在家养病领俸禄。他家里不攒钱,兄弟们都穷,又赶上要结婚,他把房子抵押出去了。真宗皇帝当时拿了内府五百万钱赎了回来,又另外赏赐金帛,让他还清债务,还派人去检查他的家务事。他儿子藩和荀都当上了国子博士,儿子蔚当上了太子中舍。

毕士安,字仁叟,是代州云中人。他曾祖父宗昱是本县县令,祖父球是本州别驾,父亲乂林多次被征召到使府做事,最后当上了观城县令,就定居在那里了。毕士安从小好学,侍奉继母祝氏非常孝顺。祝氏说:“学习一定要找好老师和朋友。”于是他就去了宋州,又去了郑州,结交了杨璞、韩丕、刘锡等朋友,成了郑州人。

公元964年,我考中了进士。后来被邠州刺史杨廷璋邀请到幕府工作,负责起草奏章。公元971年,我升任济州团练推官,主要负责管理税收,那一年税收比往年增加了许多。之后我又调任兖州观察推官。太平兴国初年,我当上了大理寺丞,同时负责三门的发运事务。吴越王钱俶归顺朝廷后,我被任命为台州知州。我上奏说:“钱氏上交的户籍,官吏们都夸大了赋税数额,现在湖州、海州的新百姓刚刚接受朝廷的官员管理,应该安抚他们,建议沿用旧的户籍。”皇帝批准了我的建议。第二年,我升任左赞善大夫,调任饶州,后又改任殿中丞。之后被召回朝廷,担任监察御史。我又被外放任乾州知州,因为母亲年迈,我请求降职以便照顾母亲,于是改任汝州稻田务监官。

公元979年,诸位皇子成年,需要挑选合适的僚属辅佐他们。朝廷任命虞部郎中王龟从兼任陈王记室参军,水部员外郎王素兼任韩王记室参军,秘书丞张茂直兼任益王记室参军,而我则被任命为左拾遗兼冀王记室参军。太宗皇帝召见我们说:“诸位皇子从小在宫中长大,对外面的事情不太了解,现在他们渐渐成年了,必须依靠贤良之士来引导他们,让他们每天都能听到忠孝之道,你们要努力啊!” 皇帝还赏赐给我们御赐的衣服、银腰带和马匹。

我的本名是士元,“元”字与皇帝的年号“元”字相同,犯了皇帝的讳,所以改成了现在的名字。后来我升任考功员外郎。端拱年间,朝廷下令王府僚属都献上自己写的文章,太宗皇帝花了好多天时间阅读这些文章,然后问身边的近臣:“他们的才能都显露出来了,但他们的品行谁更好呢?”有人推荐了我。皇上说:“这正合我的心意!” 不久,我就升任知制诰,王请我留在他府邸,但皇帝没同意。公元989年,我被召入翰林院担任学士。大臣们都推荐张洎,太宗皇帝说:“张洎的文采和经历确实不比士安差,但他的品行远不如士安。” 我父亲的名字叫乂林,我因为避讳而上书请求辞官,但朝臣们认为我的名字和父亲的名字都不需要避讳,所以没批准我的请求。

三年里,他和苏易简一起负责考试选拔官员,后来官职升到主客郎中。因为生病,他请求外放,改任右谏议大夫,负责管理颍州。宋真宗让寿王当开封府尹,就召他当判官。后来寿王当了太子,他又升任给事中。真宗登基后,让他暂时代理开封府尹,之后又升任工部侍郎、枢密直学士。当时,有些权贵强抢民间的未婚女子,受害人家属向开封府告状,士安就上奏皇帝,把女子送还了人家。皇宫和开封府经常派出去办事的人,每次出差前都会请士安嘱咐几句。

咸平年间初期,他辞去开封府的职务,升任礼部侍郎,又当上了翰林学士。皇上让他负责校对《三国志》、《晋书》、《唐书》。有人说两晋时期的事情大多低俗不堪,不宜流传。真宗把这事告诉了宰相,士安说:“坏事用来警示后人,好事用来激励后人。好事坏事,《春秋》里都记载着呢。”真宗同意了他的说法,于是下令刊刻这些书籍。因为眼睛有毛病,士安请求解职,改任兵部侍郎,外放潞州做官,朝廷还特意增加了他的月俸。后来他又回到朝廷,当了翰林侍读学士。景德年间初期,他又兼任秘书监。契丹人想入侵边境,士安第一个上书,提出了五条建议,陈述了选将、筹集军饷、理财的策略,真宗很高兴,采纳了他的建议。

李沆去世后,士安升任吏部侍郎,兼任参知政事。他去谢恩,真宗说:“还没完呢,准备让你当宰相。”士安连忙叩头谢恩。真宗说:“朕倚重你辅佐我,可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但是现在事情很多,想找个人和你一起共事,谁能胜任呢?”士安回答说:“宰相必须有相应的才能才能胜任,我才能平庸,实在担当不起。寇准兼具忠诚和正义,善于决断大事,这是宰相的才能。”真宗说:“听说他喜欢逞强耍威风。”士安又说:“寇准为人正直刚毅,有大节操,舍身报国,坚持正义,打击邪恶,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品格,朝臣中很少有人能超过他,只是他不受世俗欢迎。如今天下百姓虽然享受着太平盛世,安居乐业,但西北边境还有敌人作乱,像寇准这样的人正是应该重用的时候。”真宗说:“对,就借你的老资格来镇住他吧。”不到一个月,士安就和寇准一起被任命为平章事。士安还兼任国史修撰,职位在寇准之上。

寇准当了宰相,为人正直,嫉恶如仇,那些小人天天琢磨着怎么把他拉下马。有个叫申宗古的平民,竟然诬告寇准和安王元杰有勾结。寇准吓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自证清白。 幸亏大臣王士安为他据理力争,查明申宗古是故意诬陷,把他抓起来审问,结果查实了申宗古的罪行,把他给杀了,寇准这才松了口气。

景德元年九月,契丹统帅挞览带兵四处抢掠,威虏、顺安、北平等地都遭了殃,他们还打到了保州,进攻定武,虽然几次被宋军打退,但他们还是跑到阳城淀驻扎下来,接着又攻打高阳,没成功,就又去窥探贝州、冀州、天雄军,号称有二十万大军。宋真宗皇帝坐在便殿里,着急地问大臣们怎么办。王士安和寇准一起商量对策,制定了防御计划,还一起建议真宗皇帝亲征澶州。王士安觉得应该在仲冬时节出兵,寇准认为应该立刻出发,不能拖延。最后采纳了王士安的建议。

话说早在咸平六年,云州观察使王继忠在和契丹作战时被俘了。到了现在,契丹那边提出要和谈。朝中大臣谁也不敢表态,只有王士安认为可以相信契丹,他极力劝说真宗皇帝先稳住契丹,逐步答应他们的要求。真宗皇帝觉得敌军这么厉害,恐怕难以保证安全。王士安说:“我曾经审问过投降的契丹人,他们说虽然深入宋境,但屡屡受挫,并没有取得什么大的战果,他们心里正想撤兵,但又觉得丢脸,而且他们也害怕我们乘虚而入,攻打他们的老巢,所以他们的求和请求大概是真的。关于王继忠的奏报,我认为应该答应他们。”真宗皇帝很高兴,立刻下诏书给王继忠,答应了他的求和请求。

这时候已经下诏要皇帝亲征了,可是朝中议论纷纷,还有二三大臣建议迁都金陵或者成都。王士安赶紧和寇准一起进宫面见真宗皇帝,极力说明迁都不可行,一定要坚持之前的计划。真宗皇帝下令整军待发,这时竟然白天出现了太白星,还有流星从东北方向划过天空,直冲斗魁。有人说现在不宜北上,也有人说大臣们应该承担责任。王士安当时卧病在床,就写信给寇准说:“我几次请求带病随行,但圣上没同意,现在大计已定,就全靠你了。我王士安能用自己的身体来应对天象异变,完成国家大事,这是我心之所愿。”过了一会儿,王士安就追上了皇帝的队伍,赶到了澶州。 这时宋军已经集结了数十万大军,契丹军队大为震惊,但他们还是乘胜追击,抢掠德清。到了澶州北部边境,遭到宋军的伏击,挞览被乱箭射死,契丹军队溃败而逃。

曹利用从契丹使者那里回来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又和契丹使者姚东之一起过来,于是议和的事情就定下来了。每年给契丹送去三十万两银子和绢帛,朝中大臣都觉得太多了。寇准说:“如果不这样,契丹就不会重视我们,和议恐怕维持不了多久。”等战争结束后,寇准就回去了,然后他按照边境要塞的情况,挑选优秀的将领进行调换:雄州任命李允则,定州任命马知节,镇州任命孙全照,保州任命杨延昭,其他地方的任命也都选对了人。命令边境地区收缴所有境外流入的牛马,开放互市贸易,取消对铁器的禁令,招抚流亡百姓,大力发展生产。没过多久,夏州的赵德明也归顺朝廷了。内外局势都稳定下来了,朝廷开始有条不紊地制定和实施各种法令制度。又恢复设置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等科举考试科目,以广泛选拔人才。

两年后,寇准上书七八次,因为生病请求退休,皇帝优诏不准,还派使者去劝他,没办法,他又回去工作了。十月的一天早晨,他来到崇政殿上班,突然病情加重,真宗皇帝亲自出来看望他,这时寇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皇帝下令让内侍窦神宝用肩舆把他送回家,寇准当天就去世了,享年六十八岁。皇帝亲自前往哭祭,停朝五日,追赠他太傅、中书令的官职,谥号为“文简”。由皇城使卫绍钦负责他的丧葬事宜,有关部门为他提供了仪仗队。皇帝还把他的儿子寇世长提拔为太子中舍,寇庆长提拔为大理寺丞,孙子寇从古提拔为将作监主簿。

寇准为人端正沉稳,很有见识,为人处世很有分寸,风度翩翩,谈吐优雅,走到哪里都以严谨著称。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但他仍然坚持读书,亲自校对,有时还亲自抄写。他又精通词赋,著有文集三十卷。他曾经对别人说:“我做官没有什么显赫的功劳,只是努力约束自己,希望犯的错误少一些罢了。”他与人交往从不拉帮结派,只有王祐、吕端对他非常器重,与王旦、寇准、杨亿关系很好,王禹偁、陈彭年都是他的学生。王禹偁是济州人,小时候因为事情到寇准的官邸,寇准发现他非常聪明,就把他留下,教他读书,他的学业也因此日益精进。后来他考中了进士,官职还在寇准之上。等到寇准担任知制诰时,他的任命诏书就是王禹偁起草的。

毕士安去世后,宋真宗皇帝对寇准等人说:“毕士安啊,是个好人,他从南府、东宫一直做到宰相,为人严谨,行为端正,很有古人的风范,就这么突然去世了,真是令人惋惜啊!” 后来王旦当了宰相,直接跟皇帝说:“陛下之前说毕士安清廉谨慎像古人一样,臣在朝堂上听到后也深感赞叹。他做到宰相这个位置,却连四方都没有田地和房子,去世后还没办完丧事,家里就已经没钱了,这确实没辜负陛下对他的评价。但是,他家要靠借贷过活,应该有人帮助一下,我认为应该给予皇恩,这并非臣私下徇私。” 真宗皇帝听了也很感慨,就赏赐了五千两白金。

毕士安的儿子,一个做到卫尉卿,一个做到大府卿。孙子辈里,从善做到光禄少卿,从古做到驾部郎中,从厚、从诲做到检校水部员外郎,从简做到博罗令,从道做到殿中丞,从范做到山南西道节度推官,从益做到太常寺太祝,从周做到朝散郎、知洋州。曾孙辈里,仲达、仲偃都做到郡守,还有仲衍、仲游、仲愈。

仲衍字夷仲,凭借祖上的功劳做了阳翟县的主簿。当时有个叫张昪的人,是阳翟县人,担任地方长官,他向朝廷申请,想要兴办乡校。他不仅准备好了材料和计算好了工程量,还允许老百姓自愿出力帮忙。县里有个叫马宏的,是个爱嚼舌根的家伙,到处在乡里造谣,对那些富豪们说:“张大人兴办学校,县令却借此向老百姓收钱,从十倍百倍一直收到千万倍也说不定,你们将来可受不了。只要你们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能阻止这件事。”那些富豪相信了他的话,给了他一百两银子。马宏立刻跑到府衙告状说:“县里的官吏私吞了办学的钱,还要向老百姓加税!”张昪果然起了疑心,下令暂时停止修建学校,还把这件事上报朝廷。县令想写奏折辩解,仲衍说:“没用的,不如抓住马宏严加审问,不用辩解,真相自然会大白。” 这时仲衍正好代理县令的职务,立刻逮捕马宏审问,五天就查清了他的罪行,报告给张昪,把马宏流放到邓州,全县的人都为此庆祝。给事中张问住在县里,对仲衍说:“俗话说‘锄一恶,长十善’,说的就是您啊!”

话说毕仲衍考中了进士,被派去沈丘当县令。后来欧阳修和吕公著都推荐了他,他就进了司农寺当主簿,后来升了丞。吴充又把他引荐到中书省当检正。

一次他奉命出使辽国,跟辽国人比射箭,接连射中靶心,把辽国人都惊呆了。辽国人还很欣赏他的外貌,偷偷派人量了他的衣服尺寸,做了一套衣服赏赐给他。毕仲衍参加辽国皇帝的宴会时,把朝仪的节奏和细节都记了下来,画了图画献给朝廷。后来钱勰出使辽国,辽国皇帝还问:“毕少卿现在是什么官?在哪儿呢?”

毕仲衍在朝中有个政敌王珪,他和吴充关系不好,王珪就利用他提拔的人来陷害毕仲衍,想方设法找他的错处,想把他搞下去。但最终也没找到什么把柄,只能让他停滞不前,不提拔他。过了四年,他才被任命为秘阁校理,兼任太常礼院同知和官制局检讨官。他起草的文书数不胜数,他认真地分类整理,增删修改,都恰到好处。凡是朝廷问到他负责的事情,都必须经过他才能回复,其他人一概不知情。他还写了《中书备对》三十卷,当时士大夫们都争相传抄他的书。

高丽使臣来进贡,朝廷下令安排他们住宿。上元节那天,毕仲衍和高丽使臣在东宫门外设宴,他作诗歌颂皇帝的圣德,皇帝还为此赐诗回应,当时大家都觉得这是莫大的恩宠。后来官制改革,皇帝亲自提拔他当起居郎,但王珪却阻止了这个任命,说这提拔太快了,在皇帝面前据理力争。皇帝却连声说:“他应该得到这个职位!”没过多久,毕仲衍突然得病,一夜之间就去世了,年仅四十三岁。皇帝还派使者去慰问他的家人,并赏赐了五十万钱。

毕仲游,字公叔,和毕仲衍同年考中进士。他先后在寿丘柘城当主簿,在罗山当县令,还在环庆路转运司当差。一次,他跟随高遵裕将军西征,运输物资的时间非常紧迫,陕西八十个县的三十万民夫负责运输,需要在一天之内全部集合完毕。负责运输的转运使范纯粹和李察度,要给他们提供粮食,这至少需要好几天才能完成。当时官员们都束手无策,就把这事推给了毕仲游。毕仲游马上召集各县的官员,让他们先拿出最好的金银财帛作为保证,并告诫他们不要私自打开仓库,登记好数量作为凭证。他还预先准备好几千个量具,并把仓库的墙壁都拆掉一部分,让运粮的人直接把粮食运到指定地点,每人自己估算数量,上交一半,留一半自己用。不到半天时间,所有粮食就都运到了。第二天,大军顺利出发。范纯粹和李察度都感叹道:“如果不是你,我们的事情就要失败了!”

宋神宗元祐年间刚开始的时候,苏辙当上了军器卫尉丞。后来被召到学士院参加考试,和他一起考试的有九个人,都是当时有名的文人,比如黄庭坚、张耒、晁补之等等。苏轼觉得苏辙的文章写得特别好,就把他评为第一名。之后苏辙升职为集贤校理、开封府推官,然后被外派到河东路担任提点刑狱。

当时韩缜,也就是曾经做过宰相的人,在太原担任地方长官,巡视各地就跟巡视自己的辖区一样认真。结果韩缜的一个仆人告状说,有个士兵在官衙旁边偷了他的衣服。韩缜一听就火了,打算严惩这个士兵。苏辙却说:“一个仆人的衣服又薄又旧,竟然敢在太守府邸旁边偷,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啊!”于是苏辙把这个案子接过来处理,最后让那个士兵免于处罚。太原的铜器可是全国有名的,苏辙却一件也没买,怕别人说他假清高。临走的时候,他才买了两个茶匙。韩缜笑着说:“你就像古代的公叔文子一样,真是个清廉的人啊!”

后来苏辙被朝廷召回,先后担任职方员外郎和司勋员外郎,之后又改任秘阁校理、耀州知州。那一年闹大旱,苏辙在老百姓还没饿肚子之前,就先张榜公布说:“州府已经发放了这么多粮食,用来平抑物价。”其实他公布的数字是夸大的。那些有钱人家看到政府有准备,也都纷纷拿出粮食救济百姓。最终,全州有十七万九千人得到了救济,没有一个人离开家乡。

到了徽宗当皇帝的时候,苏辙先后担任了郑州知州、郓州知州,以及京东、淮南的转运副使。后来回到朝廷,担任吏部郎中。他上奏说,孔庙里从颜回开始,历代祭祀孔子的官员都穿着官服,戴着官帽,正襟危坐,唯独孔子的儿子孔鲤和孙子孔伋,祭祀时却穿着便服,戴着便帽,这不太合适。皇帝下令追封孔鲤和孔伋为侯爵。

苏辙年轻时就得到了司马光和吕公著的赏识,可惜一直没有得到重用。范纯仁对他非常欣赏,但范纯仁当政的时候,苏辙正好赶上母亲去世守孝,所以也没能得到什么提升。尽管如此,苏辙还是被列入了党籍,晚年生活清贫,最终以散秩身份去世,享年七十五岁。

苏辙写文章注重实际,有理有据,从不写那些浮夸虚假、嬉笑怒骂的文章。苏轼在朝廷做官的时候,经常在言语和文章中批评时政。苏辙担心苏轼会因此招来祸患,就写信劝诫他,说:

孟子没办法才去辩论,孔子则希望少说话。古人之所以能够精打细算,成就功业,保养寿命,都是从这里做到的。您自从上任以来,关系到自身祸福的事情从不轻易开口,可见您是多么珍惜自己的言辞啊!其实,言语的祸患,不只是说出口的话,那些写在诗歌、赋颂、碑铭、序记里的文字,也都属于言语的范畴。现在您只害怕说错话,却不害怕写错文章,那些您认为对的事情,得到赞同的人自然高兴;那些您认为错的事情,受到批评的人自然怨恨。高兴的人不一定能帮助您实现您的计划,而怨恨的人却可能已经破坏了您的好事。天下人评论您的文章,就像评论孙膑的用兵、扁鹊的治病一样,早就名声在外了。即使没有是非之争,也难免会有是非之疑,更何况您还真的发表了意见呢?您既不是谏官,也不是御史,却为那些别人不敢说的事情仗义执言,冒着危险触犯忌讳,这就好比抱着石头去救溺水的人一样危险。

司马光在执政时,反对王安石的政策,给仲游写信说:过去王安石用兴修水利的说法打动了先帝,但他又担心钱不够用,所以凡是能够得到民财的政策,他都用上了。比如推行青苗法、设立市易法、征收役钱、改革盐法等等,这些都是具体措施;而想要兴修水利、担心钱不够用,这是他的想法。如果不能解决他想要兴修水利的这个想法,而只是禁止那些征收钱财的措施,那就会出现各种说法,各种措施都无法推行。现在您废除了青苗法,取消了市易法,免除了役钱,取消了盐法,凡是名义上有利,实际上却损害百姓利益的政策,您都一扫而光,那么那些过去在新法中得势的人肯定不会高兴。这些人不高兴,就不会只是说“青苗法不能废除,市易法不能取消,役钱不能免除,盐法不能取消”,他们一定会抓住钱不够用的这个想法,编造钱不够用的理由,来影响皇帝的决定,即使是让石头人去听,也可能会被他们影响。这样一来,废除的政策可能又会被恢复,取消的政策可能又会被重新实行,免除的赋税可能又会被重新征收,取消的政策可能又会被重新启用。所以,难道不应该事先解决他“钱不够用”这个想法吗?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全国的钱粮都集中到中央政府,算清楚收支账目,让国库里的钱足够花上二十年。几年之后,还能比现在多十倍!这样皇上就能清楚地知道国家财政有多富裕了,那些说钱不够的人就说不出话来了,然后那些新法就能彻底废止了,再也不会有人提倡了。

可是啊,以前王安石当政的时候,朝中上下几乎都是他的人,所以他的新法才能推行下去。现在想改变以前那些坏的政策,可是身边的大臣、官员、使者,十个里面有七八个都是王安石的人。就算提拔几个老臣,用上几个正直的人,一百个人里也就十几个可靠的,这怎么能够成事呢?形势不允许,却偏要强推,那青苗法就算废除了,也会再次推行,更何况现在还没废除呢?市易法就算停止了,也会重新启用,更何况现在还没停止呢?役钱法、盐法也都是一样。想用这种方法来解决以前的问题,就像一个久病的人稍微好转了一点,他的家人朋友虽然高兴地看到他脸色好转了,却也不敢轻易祝贺,因为他病还没好呢!

司马光和苏轼收到这封信,都非常震惊,觉得事情果然像信中分析的那样。

毕仲衍(毕仲愈的哥哥)因为牵连到党争而被罢官。后来徽宗皇帝说:“毕仲衍以前受到先帝的恩遇,可以赦免他的罪名。”于是就让毕仲愈当了都官郎中,又提拔他做了秘书少监,后来毕仲愈就去世了。

寇准,字平仲,是陕西华州下邽人。他爸爸寇相,在后晋开运年间,被魏王聘请当记室参军。寇准从小就聪明过人,精通《春秋》三传。十九岁的时候,他考中了进士。当时宋太宗选拔人才,经常当面提问,很多年轻人都被问倒了。有人建议寇准谎报年龄,但他回答说:“我正要建功立业,怎么能欺骗皇上呢?”后来他顺利考中,被任命为大理评事,先后担任过归州巴东县令和大名府成安县令。每逢征收赋税,他从不随便下达文书,只把乡里父老的姓名贴在县衙门口,老百姓没有一个敢拖欠。他后来升迁为殿中丞、通判郓州。

接着被召到学士院考试,被任命为右正言、直史馆,又担任三司度支推官,之后升任盐铁判官。有一次,皇上召集百官议事,寇准就各种利害关系直言不讳,皇上对他更加器重。于是寇准被提拔为尚书虞部郎中、枢密院直学士,主管吏部东铨。有一次,他在殿中向皇上奏事,两人意见不合,皇上生气地站起来,寇准竟然拉住皇上的衣服,让皇上重新坐下,事情解决后才离开。皇上因此更加赏识他,说:“朕得到寇准,就像唐太宗得到魏徵一样。”

淳化二年春天,天下大旱,太宗召见近臣询问朝政得失,大家都说是天意。寇准却说:“《洪范》里讲天人感应,就像影子和物体一样,大旱的征兆,是因为刑罚不公正啊!”太宗一听就生气了,回宫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把寇准叫来,问他哪里不公正。寇准说:“请皇上召见宰相,我当面禀报。”皇上于是下令召见宰相,寇准就说:“最近祖吉、王淮两人都贪污受贿,祖吉贪污的钱少,所以被处死了;王淮是参知政事王沔的弟弟,贪污的钱财高达千万,却只被打了板子,还恢复了官职,这难道不是不公正吗?”太宗就问王沔,王沔赶紧叩头认罪,太宗于是严厉斥责了王沔,这时才真正意识到寇准是个可用之才。于是马上任命寇准为左谏议大夫、枢密副使,后又改任同知院事。

我跟知院张逊因为几件事吵得很厉害,还闹到了皇帝面前。后来有一天,我和温仲舒一起出门,路上碰见个疯子,骑着马大喊“万岁”!当时左金吾卫将军王宾跟张逊关系不错,张逊就让王宾把这事儿捅到皇帝那儿去。我拉着温仲舒作证,张逊却让王宾一个人去奏报,他的话说的挺厉害的,还互相揭短。皇帝一听就生气了,把张逊贬官了,我也被免了青州知州的职务。

皇帝本来挺看重我的,我被贬官后,他还老想着我,心里很不舒服。他就问身边的人:“寇准在青州过得好吗?”别人回答说:“寇准去了个好地方,应该不会太苦吧。”过几天他又问,身边的人猜到皇帝可能要重新启用我了,就说:“陛下您这么挂念寇准,听说寇准天天喝酒,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念陛下呢?”皇帝听了就沉默了。第二年,皇帝就召我回朝,让我当参知政事。

从唐朝末年开始,就有一些少数民族住在渭南。温仲舒当秦州知州的时候,把他们赶到了渭北,还修建堡垒关卡限制他们的来往。太宗皇帝看了奏章很不高兴,说:“以前羌族和戎族都混杂居住在伊洛地区,那些少数民族容易动荡不安,要是稍微调动一下,就会严重困扰我们的关中地区啊!”我说:“唐朝的宋璟不赏赐边疆将士的战功,最终导致了开元盛世。边疆的官员为了邀功而酿成祸患,这是非常值得警惕的啊!”皇帝于是派我去渭北安抚那些部落,同时把温仲舒调到凤翔去了。

公元至道元年,我被提升为给事中。那时候太宗皇帝当政很久了,冯拯他们上书请求立太子,皇上大发雷霆,把他们贬到岭南去了,朝野上下谁也不敢再提这事儿。我刚从青州被召回来,进宫见驾,皇上脚上有个大伤口,自己撩起衣服给我看,还说:“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啊?” 我回答说:“皇上没召见我,我哪敢来京城啊。”

皇上问我:“我的几个儿子,哪个可以继承皇位?”我说:“陛下选择继承人,不能听信妇人和宦官的意见,也不能听信近臣的意见,您只能选择能让天下人都满意的人。”皇上低着头沉思了好久,然后屏退左右,小声问我:“襄王怎么样?”我说:“谁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呢?您既然觉得他可以,那就赶紧决定吧!”皇上于是任命襄王为开封尹,然后改封他为寿王,最后立他为太子。

太子去庙里祭拜回来,京城的百姓都涌上街去欢呼雀跃,高喊着:“少年天子啊!”皇上听说后很不高兴,把我叫过去说:“大家的心思都跑到太子身上去了,那把我放在哪儿啊?” 我赶紧叩头祝贺说:“这是国家的大幸啊!”皇上进宫跟后宫嫔妃说了这事儿,宫里的人全都来祝贺。皇上出来后,还留我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才散了。

话说第二年,朝廷在南郊祭祀,所有官员都升了官。吕端提拔的人,大多得到了中央高官的职位,那些他不喜欢的,即使能力不错,也都被排挤到后面去了。彭惟节的官位本来就比冯拯低,冯拯升了虞部员外郎,彭惟节只升了屯田员外郎,按章奏上的官衔排序,彭惟节还在冯拯之下。吕端很生气,直接下令告诫冯拯不要违反朝廷的制度。冯拯气坏了,直接上奏弹劾吕端专权,还列举了岭南地区官员任命的不公正事例。广东转运使康戬也上奏说:吕端、张洎、李昌龄都是吕端提拔起来的,吕端欣赏吕端的品德,张洎善于逢迎吕端,而李昌龄胆小怕事,不敢和吕端对抗,所以吕端才能肆意妄为,扰乱朝纲。太宗皇帝大怒,当时吕端正在太庙祭祀,皇帝就把他召来责问,还把吕端、张洎等人一起问责。吕端说:“吕端为人刚愎自用,我们这些人不想总是和他争辩,怕有损国家形象。”说完就叩头认罪。等吕端进宫面圣的时候,皇帝谈到了冯拯的事,吕端为自己辩解。皇帝说:“你要是跟人家在朝堂上争辩,那就失了执政大臣的风范了。”吕端还是不停地据理力争,还在皇帝面前拿出中书省的文书来证明自己是对的,皇帝更加不高兴,叹了口气说:“连老鼠麻雀都知道察言观色,何况是人呢?”于是就把吕端贬到邓州做知州去了。

真宗皇帝即位后,吕端被提升为尚书工部侍郎。咸平初年,他又被调到河阳,后来又改任同州。三年后,他回京述职,走到阌乡的时候,又被调到凤翔府。真宗皇帝到澶州(今大名)巡幸,诏令吕端到行在所(皇帝临时办公的地方),之后又调任刑部,兼任开封府知府。咸平六年,吕端升任兵部尚书,并担任三司使。当时,盐铁司、度支司、户部合并成一个部门,由三司使管理,真宗皇帝让吕端负责裁定机构设置,吕端最后决定设立六个判官分管事务,这样一来,繁简程度就恰到好处了。

皇上早就想重用寇准,但又担心他为人刚正不阿,难以独当一面。景德元年,皇上先任命毕士安为参知政事,一个月后,又让他兼任中书门下平章事,职位还在寇准之下。那时候,契丹军队在国内作乱,骑兵四处劫掠深州、祁州一带,稍微遇到点小抵抗就撤走,游荡来去,根本没有认真打仗的意思。寇准说:“他们这是在麻痹我们啊!应该赶紧训练军队,委任将领,挑选精兵强将驻守重要关隘,做好防备。”

那年冬天,契丹军队果然大举入侵。紧急军情报告一天之内来了五次,寇准却泰然自若,一边喝酒一边笑着。第二天,同僚们把这事禀报给皇上,皇上大吃一惊,赶紧问寇准怎么回事。寇准说:“陛下想解决这件事,最多五天就够了!”然后他建议皇上亲征,前往澶州。其他大臣都害怕了,想撤回建议,寇准拦住他们,让他们准备好迎接皇上的出行命令。皇上犹豫了,想回宫,寇准说:“陛下回宫的话,我就见不到您了,大事就完了!请陛下不要回宫,直接出发吧!”皇上这才决定亲征,召集大臣商议作战策略。

后来,契丹军队包围了瀛州,直逼贝州、魏州,朝野上下都惊恐万分。参知政事王钦若,是江南人,建议皇上逃到金陵;陈尧叟,是四川人,建议皇上逃到成都。皇上问寇准怎么办,寇准心里清楚这两人是啥心思,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是谁给陛下出了这个馊主意?简直罪该万死!现在陛下英明神武,将士们团结一心,如果陛下亲征,敌人一定会逃跑的。就算敌人不跑,我们也可以用奇兵扰乱敌人的计划,坚守城池,耗尽敌人的力量,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掌握胜利的主动权了。为什么要放弃京师,跑到遥远的楚地、蜀地去?到那时人心涣散,敌人乘胜追击,天下还能保得住吗?”于是,寇准再次建议皇上亲征澶州。

到了南城,辽军正气势汹汹,大家都建议皇上暂缓前进,先观察一下敌情。寇准坚决反对说:“皇上如果不渡过黄河,人心就会更加惶恐不安,敌人也不会被震慑住,这可不是取得胜利的办法啊!再说,王超将军带着精兵强将驻扎在中山,扼住了辽军的咽喉要道;李继隆、石保吉将军分别率领大军,扼守着辽军的左右两翼;各地援军也源源不断地赶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为什么不前进?” 大家当时都害怕,寇准一个人力争,但皇上还是拿不定主意。

这时候,寇准在屏风后面碰到了高琼,就问他:“太尉啊,您受了皇上的大恩,今天是不是该报答一下?”高琼回答说:“我是一个武夫,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寇准又回到皇上面前,高琼也跟着站在殿堂下。寇准大声说道:“皇上如果不信我的话,为什么不问问高琼他们呢?”高琼立刻向皇上奏道:“寇准说得对!”寇准说:“机会稍纵即逝,应该赶紧出发!”高琼立刻指挥卫士抬来了御辇,皇上最终渡过了黄河,登上北城门楼。远近的人都看到了皇上的御驾,欢呼雀跃,声音传出去几十里远。辽军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乱作一团,阵型都散了。

皇上把所有的军事指挥权都交给了寇准,寇准可以自行决定一切,他的命令清晰严明,军纪肃穆,士兵们都很高兴。辽军几千骑兵乘胜追击,攻到城下,皇上命令士兵迎战,结果斩杀了大部分敌军,辽军这才退去。皇上回到行宫,却让寇准留在城上,还派人暗中观察寇准在做什么。结果发现寇准正和杨亿在一起饮酒下棋,唱歌嬉戏,非常开心。皇上听了非常高兴,说:“寇准能这样,我还担心什么?”双方僵持了十多天,辽军统帅挞览亲自督战。这时,威虎军将领张瑰用床子弩射中了挞览的额头,挞览当场毙命。辽军于是秘密派人来求和。寇准不同意,但辽国使者一再请求,皇上想答应。寇准想趁机要求辽国称臣,并献上幽州之地。皇上厌倦了战争,只想暂时结束战争,不想彻底断绝关系。

有人诬陷寇准利用战争来抬高自己的地位,寇准没办法,只好同意了和谈。皇上派曹利用去军中商议岁币的事,说:“一百万以下都可以答应。”寇准把曹利用叫到帐篷里,对他说:“虽然皇上下了旨意,但你答应的岁币绝对不能超过三十万,超过三十万,我就杀了你!”曹利用到了军营,果然只以三十万岁币达成了协议。河北的战事平息了,这都是寇准的功劳。

寇准当时正处在权力巅峰,提拔人才从不考虑资历,这让很多同僚很不爽。后来,寇准被罢官了,一些同僚拿着官吏的例簿来给他看。寇准说:“宰相的职责就是提拔优秀的人才,淘汰不称职的人,要是按照规矩办事,那跟个普通官吏有什么区别?”两年后,寇准升任中书侍郎兼工部尚书。他挺骄傲自己澶渊之战的功劳,皇上也因此对他特别好。可王钦若心里特别嫉妒他。

有一天上朝,寇准先退朝了,皇上还目送他。王钦若趁机说:“皇上您这么敬重寇准,是因为他立了大功吗?”皇上说:“是啊。”王钦若说:“澶渊之战,您不觉得丢脸,反而说寇准立了大功,这是为什么呢?”皇上愣住了,问:“为什么?”王钦若说:“城下之盟,《春秋》里都认为是耻辱。澶渊之战,不就是城下之盟吗?堂堂天子签订城下之盟,还有什么比这更丢脸的!”皇上听了很不高兴。王钦若接着说:“皇上您听说过‘孤注’吗?赌博输光了钱还想继续赌,把所有家当都押上去了,这叫孤注一掷。皇上您啊,就是寇准的孤注一掷,这太危险了!”

皇上从此对寇准的态度就冷淡下来了。第二年,寇准被贬为刑部尚书、知陕州,王旦被任命为宰相。皇上对王旦说:“寇准提拔很多人做官,都当作是自己的恩情。他以后要是再这么做,你一定要好好提醒他。”后来寇准参与了封禅泰山活动,又升任户部尚书、知天雄军。在汾阴祭祀后,皇上让他负责贝州、德州、博州、洺州、滨州、棣州等地的巡检捉贼工作,之后又升任兵部尚书,进入都省任职。皇上到亳州时,寇准代理东京留守,后来又升任枢密院使、同平章事。

林特担任三司使,因为河北地区上缴的绢帛数量不足,他催得很紧。寇准一向讨厌林特,就暗中帮助转运使李士衡来阻挠林特,还说林特在魏州做官时,曾经上缴五万匹河北绢,但三司没收,导致供给不足,请求弹劾相关官员。但要知道,京城每年要消耗一百万匹绢,寇准帮忙的这点儿五万匹根本不算什么。皇上很不高兴,对王旦说:“寇准还是那么刚愎自用。”王旦说:“寇准这个人,喜欢给人好处,又想让人害怕他的威严,这些都是大臣们想躲避的。但他总是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这是他的缺点。”没过多久,寇准就被罢官了,改任武胜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最后被调到永兴军。

公元1001年,寇准被任命为山南东道节度使。那时候,巡检朱能伙同内侍都知周怀政伪造天书,想让皇帝相信。皇帝就把这事儿问王旦。王旦说:“一开始不相信天书的人是寇准啊。既然现在天书下来了,那就得让寇准来看看。”于是皇帝把天书给寇准看,朝野上下都觉得这事儿不靠谱。结果寇准反而升官了,当上了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景灵宫使。

三年后,真宗皇帝祭祀南郊,寇准又升任尚书右仆射、集贤殿大学士。那时候真宗皇帝得了风疾,刘太后开始干预朝政。寇准就趁机跟皇帝说:“太子是大家期望的人选,希望陛下考虑到宗庙社稷的重任,把皇位传给太子,再选一些正直的大臣辅佐他。丁谓和钱惟演都是奸佞小人,不能让他们辅佐少主。”皇帝听了很认同。寇准暗中让翰林学士杨亿起草奏章,请求让太子监国,还想让杨亿参与辅政。结果这个计划泄露了,寇准被罢官,降为太子太傅,封莱国公。这时周怀政心里慌慌的,害怕惹祸上身,就计划杀害大臣,请求罢免皇后干预朝政,让皇帝当太上皇,把皇位传给太子,好让寇准再次执政。客省使杨崇勋等人把这事儿告诉了丁谓,丁谓就乔装打扮,半夜坐着牛车去见曹利用商量对策,第二天就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帝。于是周怀政被处死了,寇准也被贬为太常卿、知相州,然后又调到安州,最后贬为道州司马。皇帝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有一天,他问身边的人:“我好久没看到寇准了,这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人都不敢回答。等到皇帝驾崩的时候,皇帝还认为只有寇准和李迪可以托付重任,可见皇帝对寇准的器重。

公元1004年,寇准再次被贬为雷州司户参军。当初,丁谓从寇准手下做官做到参政,对寇准非常恭敬。有一次在中书省吃饭,汤洒到了寇准的胡子上,丁谓赶紧站起来,轻轻地帮他拂去。寇准笑着说:“参政是国家的重臣,竟然要为长官拂拭胡须吗?”丁谓非常羞愧,从此对寇准的陷害就越来越深了。寇准被贬没多久,丁谓也被贬到南方,途径雷州,寇准派人送了一只蒸羊给他,表示慰问。丁谓想见寇准,但寇准拒绝了。听说家里的仆人想为寇准报仇,寇准就关起门来让他们赌博,不让他们出去,等丁谓走远了才罢休。

公元1021年,寇准被调到衡州当司马。早些时候,宋太宗得到了一件珍贵的通天犀角,做成了两条腰带,其中一条赏赐给了寇准。等到寇准被调到衡州,他就派人从洛阳把腰带取来。东西到衡州几天后,寇准洗了个澡,穿戴好朝服,系上那条腰带,朝北跪拜两次,然后叫左右赶紧准备床铺,结果就在床上去世了。

寇准刚当宰相的时候,张咏在成都听到这个消息,就对他的同事说:“寇公真是个奇才,可惜学问不够啊!”后来寇准离开陕西,张咏正好从成都回朝。寇准为他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接待,还亲自送他到郊外。临别时,寇准问张咏:“您有什么要教我的吗?”张咏慢慢地说:“《霍光传》你一定要读一读。”寇准没明白他的意思,回去后找来《霍光传》读了一遍,读到“不学无术”四个字,才恍然大悟,笑着说:“原来张公是这么说的啊!”

寇准年轻时就富贵,性格豪放奢侈,喜欢热闹地喝酒。每次宴请宾客,都关起大门,卸掉车上的马,家里从来不用油灯,即使是厨房那些地方,也一定要用蜡烛照明。

寇准在雷州待了一年多。他死后,衡州司马的任命才送到,最后把他葬在了西京。路过荆南公安的时候,当地老百姓都在路边设祭台哭祭他,还折断竹子插在地上,挂上纸钱。一个月后,人们去看那些枯竹,竟然都长出了竹笋。大家就为他建了一座庙,每年都祭祀他。寇准没有儿子,就由他的侄子寇随继承了香火。寇准死后十一年,朝廷又追赠他太子太傅、中书令、莱国公的爵位,后来又追谥他为“忠愍”。到了公元1052年,皇帝下令让翰林学士孙抃写寇准的神道碑,皇帝还亲自题写了碑首两个字:“旌忠”。

话说啊,吕端劝秦王别急着走,这气度就非同一般,跟寇准同为宰相,却总是谦让,还留着李继迁他妈没杀。真宗上位的时候,他把王继恩关起来,挫败了李皇后想搞事情的计划,这才稳住了局面。真宗登基后,吕端还坚持要先请示,然后才能上殿朝拜,真宗夸他“大事不糊涂”,这说明君王对臣子的了解,那可是相当透彻的。宰相们不团结,大事就办不成。毕士安推荐寇准,还帮他澄清冤屈。契丹大军入侵,寇准和吕端一起劝真宗亲征,结果真宗去了澶州,最后打退了敌人。后来谈到岁币的事,寇准建议多给点钱,争取个长久的和平条约;这样一来,西夏的离间计也没用了,最后也归顺了。景德、咸平年间,天下太平,这都是两位宰相齐心协力带来的结果。

寇准在太宗朝就说过,立太子这大事,不能让女人、宦官和近臣插手。这三句话,可以作为后世永远的警戒。澶州之战,寇准力排众议,最终立了大功,这才是真正的大臣风范啊!可是,他有时候说话太直,当面批评同僚,虽然很有骨气,但缺乏容人的度量。在宫里定策的时候,他不小心得罪了人,结果被坏人利用,被贬到南方去了。功劳那么大,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应了那句“臣下不谨慎就会丢了性命”啊,这教训太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