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祭祀,宋朝初期,方丘祭祀皇地祇的祭坛在皇宫北边十四里,夏至那天祭祀。另外在北郊另设祭坛,在孟冬(十一月)祭祀神州地祇。从建隆年间开始,历代皇帝都对这两个祭坛进行过祭祀和增配。太平兴国之后,就只增配宣祖和太祖两位皇帝了。真宗皇帝就把太宗皇帝的牌位放在方丘祭坛,宣祖皇帝的牌位放在神州地祇祭坛。

皇祐年间初期,礼部官员说:“皇地祇祭坛的四个角重新修建过,正面宽四丈九尺,东西各宽四丈六尺。上面高四尺五寸,下面高五尺,整个祭坛边长五丈三尺,台阶宽三尺五寸,太简陋了,配不上祭祀典礼,应该像唐朝那样扩大规模。”五年后,所有祭坛都进行了改建。嘉祐年间,祭祀的配位有七十一,羊和猪各五只。庆历年间,改用牛、羊、猪各一只。后来,谏官司马光上奏说:“皇帝去世后,在南郊举行祭祀大典,而对皇地祇只进行简单的祭告,这顺序不对,尊卑有失。”于是礼部讨论后决定,要对皇地祇进行正式祭祀,派官员前往北郊执行祭祀仪式。神州地祇祭坛,边长三丈一尺,皇祐年间加高了三尺,宽四十八步,坛内四面用青绳代替原来的围栏。仍然由内臣焚香,有关部门按照规程进行祭祀。

神宗皇帝元丰元年二月,郊庙奉祀礼文里说:“古代,在国都南边用圆形的祭坛祭天,在国都北边用方形的祭坛祭地,祭祀用的牲畜、祭品、礼乐也都不同,这是为了顺应阴阳、利用地势高低来祭祀的意思。从汉朝以来,就有了夫妻共同祭祀天地,合祭天地这种说法,这大概不是求神应物的意思。我们宋朝亲祭上帝,同时设置皇地祇的祭位,仔细查考典礼,发现有些地方不符合古制。”于是皇帝下诏,详细制定修改方案并上报。 于是陈襄、王存、李清臣、张璪、黄履、陆佃、何洵直、杨完等人商议,有的建议一年中,在冬至和夏至分别在南北郊祭祀,各祭祀一天;有的建议在圜丘旁边另建方丘,进行望祭;有的建议夏至天气太热,皇帝不宜亲祭,改为十月祭祀;有的建议皇帝亲祭圜丘的那一年,夏至那天派高级官员到方丘祭祀。 讨论了很久,也没有结果。

三年的时候,翰林学士张璪说:“咱们先王遵循阴阳的规律,冬至祭天,夏至祭地,这是几千年不变的道理。现在有人想改成别的月份祭祀,根本没有依据。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应该在举行郊祀的那一年,夏至那天,隆重地举行仪式,准备好音乐舞蹈,派冢宰去主持。虽然不能完全符合礼制,但多少还能体现先王的意思。” 然后礼部官员就按照张璪的建议,设置了祭祀用的宫殿、乐器和文武两支舞蹈,修改了乐章,使用了竹简和匏爵(古代酒器),增加了皇帝的侍从和负责分献祭品的官员,扩大了祭坛、祭祀用的房屋和场所,并修订了祭祀的仪注上报朝廷。

接着曾肇又说:“现在如果取消冬至的合祭(同时祭天祭地),而夏至又由官员代祭,那就没有亲自祭祀地祇(大地之神)的时候了,这在‘父天母地’的观念上就显得不平衡了。建议在皇帝亲自祭祀南郊(祭天)的那一年,夏至那天,也隆重地祭祀北郊(祭地),以表达对大地神的敬意。” 四年四月,皇帝下诏说:“以后要亲自祭祀北郊,仪式和南郊一样,如果因为特殊原因不能亲自去,就由高级官员代祭。” 六年的时候,礼部和太常寺上报的亲祭仪式,就跟南郊祭天一样了;只是代祭的时候,舞蹈名称和一些官员略有不同,而祭祀用的笾豆、乐器架子、玉币的数量,都跟皇帝亲自祭祀时一样。 那一年十一月甲辰日,冬至那天,祭祀昊天上帝,以太祖配享,从此取消了合祭,不再设置皇地祇的位置。

哲宗刚登基,还没来得及亲自祭祀,相关部门就按照元丰年间的仪式进行祭祀了。

元祐五年夏至,要祭祀皇地祇,皇帝就让尚书右丞许将负责这件事。许将说:“皇帝是天的儿子,地的孩子,每三年冬天至日,天子要亲自祭祀,遍及所有宗庙,祭天在圜丘,而夏至祭祀方泽,却只是派个上公去,这样皇地祇就永远不会被亲自祭祀了,这可是很大的礼仪缺失啊!我希望陛下广泛征求儒生学者的意见,考究典故,明确祭祀典章制度,为子孙万代树立典范。” 礼部尚书赵彦若建议按照元丰年间确定的做法,郊祀的那一年,皇帝亲自祭祀方丘,或者派人代祭,这已经符合礼仪的规范了,没必要再开会讨论。礼部郎中崔公度建议采用陈荐的意见,仍然要合祭天地,同时祭祀百神。

皇帝又下诏令尚书、侍郎、两省官员以及侍从、台谏、礼官一起讨论此事。于是翰林学士顾临等八个人,建议按照以往的惯例合祭,等到将来皇帝亲自祭祀北郊的时候,再停止合祭。宋朝建立以来,从太祖到第六代皇帝,都是合祭天地,只有元丰六年一次郊祀没有合祭。 舍弃容易的事情而去做困难的事情,空着皇地祇的大祭,现在不确定下来,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吏部侍郎范纯礼等二十二个人,都赞成在北郊祭祀的意见。中书舍人孔武仲又建议在孟冬纯阴的月份,到北郊亲自祭祀,就像神州祭祀地祇那样。彭汝砺、曾肇又上书论述合祭的不妥之处。具体的奏疏内容太多了,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九月的时候,朝廷上几位大臣在讨论祭祀的事。太皇太后说:“最好按照仁宗皇帝的做法来办。” 吕大防就说了:“那些读书人提出的建议,想在南郊祭祀时不设皇地祇的祭位,这跟祖宗的制度比起来,我看不太妥当。” 范百禄也跟着说:“圜丘祭天,本来就没有祭地的仪式,《礼记》里说:‘有些旧制废除了,就很难再恢复了。’ 先帝已经废除了这个祭地仪式,这符合古代典籍记载,不能轻易更改。”

吕大防接着说:“先帝是因为礼仪方面的建议,才让那些读书人制定了北郊祭祀的礼仪,但还没来得及亲自实行。现在皇上刚登基,应该亲自祭祀天地,却偏偏不设地祇的祭位,恐怕不太合适。况且祖宗为了恩泽四方,犒赏将士,也不是每年都祭祀,而是三年一次,因为国力有限。今天应该先采取权宜之计,等到北郊的祭祀礼仪确定下来,再跟太庙的祭祀礼仪一起执行,也不算晚。” 太皇太后觉得吕大防说得有道理。

苏颂和郑雍也认为:“古代皇帝继位之初,一定会去郊外祭祀天地。现在皇上第一次祭祀郊外,却不去祭祀地,恐怕不合乎古制。” 于是,皇帝下诏说:“国家郊庙的特殊祭祀,自祖宗以来都是由官员代为执行,只有三年一次的亲祭郊庙,才要先祭祀太庙,然后在冬至那天在圜丘合祭天地。元丰年间,有关部门援引周代的制度,认为合祭天地不合乎古代的意义,先帝就下诏制定了亲自祭祀北郊的仪式,但还没来得及实行。今年的郊祀,就不设皇地祇的祭位了,而宗庙的祭祀就按照权宜之计来进行。朕现在刚开始祭祀天地,那么今年冬至在南郊祭祀时,就按照熙宁十年时的做法,设立皇地祇的祭位,以庄严祭祀的仪式。以后亲自举行方泽祭祀时,就按照元丰六年五月的制度来执行。等到郊祀礼仪结束后,再召集官员详细讨论礼仪,然后向朕汇报。”

十一月冬至那天,皇帝亲自祭祀南郊,合祭天地,并且下诏取消了饮福宴。

话说八年后,苏轼又提议把天地一起祭祀,也就是“合祭”,还写了六条理由,让礼部官员们讨论讨论。结果皇帝下令,按照元祐七年(1092年)的做法,在南郊一起祭祀天地,然后就取消了之前的讨论。

到了绍圣元年(1094年),右正言张商英跳出来说:“先帝(神宗)已经明确规定了祭祀的礼仪,说合祭不符合古制,应该按照经书上的规矩来办。元祐年间的那些大臣,竟然又恢复了合祭,我觉得应该再次让礼部官员讨论一下。”御史中丞黄履也跟着说:“南郊合祭这玩意儿,是王莽为了讨好皇后才搞出来的,地位被抬高了,还跟天地一起吃饭。等到先帝亲祭的时候,大臣们因为宣仁皇后(神宗皇后)的缘故,又用了王莽那一套合祭,这简直是亵渎了礼仪!”皇帝就问了问大臣们的意见,章惇说:“北郊只能说是祭祀社神。”黄履接着说:“‘郊’的意思,是和神明沟通的意思,所以天地都可以叫郊。‘社’呢,只是土地神,怎么可以祭祀天地也叫郊呢?这太荒谬了!”于是,黄履的奏章被送到了礼部和太常寺。

礼部侍郎盛陶、太常丞王谊等人说:“应该按照先帝在北郊祭祀的礼仪来办,按时祭祀,取消合祭。”然后三省(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又说:“合祭本来就不是正规的礼仪,但是盛夏祭祀地祇,皇上亲自去祭祀又太难了。”皇帝就下令让两省、台谏(御史台)、礼官一起讨论,看看能不能在北郊亲自祭祀,然后取消合祭。曾布、钱勰、范纯礼、韩宗师、王古、井亮采、常安民、李琮、虞策、刘定、傅楫、黄裳、丰稷、叶祖洽这些人,意见都不统一,有的赞成,有的反对。而蔡京、林希、蔡卞、黄履、吴安持、晁端彦、翟思、郭知章、刘拯、黄庆基、董敦逸这些人,都请求取消合祭。皇帝最终同意了取消合祭。但是,皇帝在位期间,最终也没能实现亲自祭祀北郊。

到了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皇帝又命令礼部和太常寺详细制定北郊祭祀的仪式。殿中侍御史彭汝霖又提议取消合祭,韩忠彦觉得不行。曾布大力支持在北郊祭祀,皇帝也同意了,于是最终取消了合祭。

公元1113年,皇帝下令礼制局讨论方坛的建造方案。这一年,新的方坛终于建成了。话说,早些年,也就是公元1080年7月,皇帝下令把北郊的圆形祭坛改成方形的方丘。到了公元1083年,又让礼部和太常寺确定北郊祭坛的具体规格。到了哲宗皇帝绍圣年间(公元1094-1098年),当时的权尚书侍郎黄裳等人提议说:“南郊的青城到祭坛的距离是518步,从瑞圣园到皇地祇坛的东坛是556步,距离相差并不远。现在的祭坛是当初建国时修建的,神灵一直都在这里接受祭祀。元丰年间(公元1078-1085年),有关部门曾经建议把地祇坛和神州坛都改成方形祭坛,坛外挖护城河,但皇帝只同意把圆坛改成方坛。我们建议参考南郊祭坛的装饰样式,把方坛的四面修整一下,稍稍降低高度,以符合‘泽中’的规制。” 皇帝就让礼部再次详细规划,并绘制图纸,开始兴建。

到了最后,礼制局给出了方案:“以前的方坛是三层,第一层高三尺,第二层和第三层都高二尺五寸,上面宽八丈,下面宽十六丈。既然圆坛象征着天(乾),那么方坛就应该象征着地(坤)。我们现在建议方坛建成两层,一层宽三十六丈,二层宽二十四丈,每层高十八尺,总高三十六尺,宽度和高度都用到了数字六,因为‘坤’对应着数字六。方坛设有四个台阶,每个台阶有144级,这144也是‘坤’的象征。再建两个围栏,每个围栏长二十四步,也是取‘坤’的象征数字二十四。两层坛基和两个围栏,象征着天地两仪。”

斋宫的大门叫“广禋”,东侧门叫“东秩”,西侧门叫“西平”,正东门叫“含光”,正西门叫“咸亨”,正北门叫“至顺”,南面内殿的大门叫“厚德”,东侧门叫“左景华”,西侧门叫“右景华”,正殿叫“厚德”,偏殿分别叫“受福”、“坤珍”、“道光”,亭子叫“承休”,后来又在四个角上加建了角楼,作为最终的定式。

话说崇宁年间,礼部员外郎陈旸提了个建议,大概意思就是说:五行对应着四季,每个季节都有个对应的帝君主管,肯定也少不了神灵来帮忙啊!现在五行对应的帝君已经在南郊祭祀的第一个位置上了,那五行之神是不是也应该在北郊祭祀的第一个位置上呢?你想想,天上最尊贵的是上帝,其次是五帝;地上最尊贵的是大祇,其次是岳帝,现在岳帝的地位跟四镇、海渎这些平起平坐,这不太合适吧?我觉得应该把岳帝的地位提升到第一个位置!

于是,这事儿就上报到议礼局,然后就有了新的祭祀仪式。具体来说,皇地祇的位置在祭坛北面,朝南坐着,坐席用的是稿秸;太祖皇帝的位置在祭坛东面,朝西坐着,坐席用的是蒲越。然后呢,木神勾芒和东岳大帝在祭坛第一个龛位上,东镇和海渎在第二个龛位上,东边的山林、河流湖泊在祭坛下面,东边的丘陵、坟墓、平原在祭坛内围里,所有这些都在卯位(正东)的北边,南边是尊位。南边的情况也类似,火神祝融和南岳大帝在祭坛第一个龛位上,南镇和海渎在第二个龛位上……以此类推,每个方位的神灵都有各自的位置和尊卑顺序。皇地祇的坐席用稿秸,其他的都用莞席,都朝里坐着。其他的祭祀仪式就按照元丰年间的规定来办。

至于神位牌匾的规格,上帝的牌匾长三尺,取“参天”之意;厚九寸,取“乾元用九”之意;宽一尺二寸,取“天之备数”之意;上面写着上帝的徽号,用青色,取“苍璧”之意。皇地祇的牌匾长二尺,取“两地”之意;厚六寸,取“坤元用六”之意;宽一尺,取“地之成数”之意;上面写着皇地祇的徽号,用黄色,取“黄琮”之意。所有牌匾都用金子装饰,其他的配位牌匾也按照天地牌匾的规格来制作。

话说,有人提议说:“《大礼格》上写着,祭祀皇地祇要用黄琮,祭祀神州地祇和五岳要用两圭加一个邸(一种祭祀器具)。现在我建议,一起用黄琮和两圭加邸来祭祀皇地祇,用黄琮来祈求神灵保佑,用两圭加邸来献祭。神州就只用圭和邸就行了,其他的不用。黄琮的尺寸,应该按照坤卦的数来定,宽六寸,做成八方形的,不要削尖;两圭的长度加起来应该是五寸,一起放在一个邸里,颜色和黄琮一样。祭祀用的牲畜和祭品也按照这个标准来准备。” 他还说:“平时祭祀地祇和陪祭的神灵,各用一个冰鉴(盛冰的器皿);现在是皇帝亲自祭祀,又赶上盛夏酷暑,我请求增加正配和从祀的神灵的冰鉴,一共增加41个。” 皇帝都同意了这些建议。

四年五月夏至那天,皇帝亲自到方泽(祭祀场所)祭祀地祇,派皇弟燕王俣担任亚献,赵王偲担任终献。皇帝在祭祀前七天在偏殿斋戒,在内殿斋戒七天,在斋宫斋戒一天。祭祀前一天,要向太祖的灵位禀告。祭祀的官员的布置和皇帝的行动,都和郊祀的仪式一样。此后七年里,直到宣和二年和宣和五年,皇帝一共亲自祭祀了四次。

高宗绍兴初年的时候,祭祀皇地祇只用酒、脯(干肉)和鹿臡(一种祭品),只行一献礼。到了绍兴二年,太常少卿程瑀建议说:“祭祀皇地祇,应该完全按照祭祀天的仪式来进行。”皇帝下令照办。程瑀又说:“咱们国家祭祀皇地祇,祭坛的位置设在坛的北面,祭祀者面向南。政和四年的时候,祭坛设在南面,祭祀者面向北。现在是北面朝祭,面向北很不方便,而且在经典里也没有这样的记载。我请求恢复面向南的祭祀方式。”

话说南宋淳熙年间,朱熹参加了一场关于南北郊祭祀的辩论。他说道:“《礼记》里写着‘郊祭用特牲,社稷祭用太牢’;《尚书》里也说‘郊祭用牛二’,以及‘在新邑祭社’。这些都是明确的证据啊!咱们宋朝一开始是分南北郊祭祀的,后来才合并在了一起。《周礼》里只记载了祭祀昊天上帝,没说祭祀后土,所以以前那些儒生说没有北郊,祭社就是祭祀土地。古代,天地未必一定要一起祭祀,日月、山川、百神也没有同时一起祭祀的礼仪。古代的祭祀礼仪比较简单,参与的人也少,而且必须是天子亲自主持,怎么可能祭天的时候,把上上下下所有神都一股脑儿地一起祭呢?再说郊坛的台阶两边都摆满了神位,中间根本没地方走啊!”

有人又问:“郊祭时祭祀后稷来配天,宗庙祭祀时祭祀文王来配上帝,‘帝’不就是‘天’吗?‘天’不就是‘帝’吗?怎么还要分开祭祀呢?”朱熹解释说:“在高台上祭祀,就叫‘天’;在屋檐下祭祀神祇,就叫‘帝’。”

宋朝祭天,一共四次:正月祈求丰收,五月举行雩祀(祈雨),都在圆丘或者另外搭建的祭坛上举行;秋季在明堂举行大飨;只有冬至的郊祀,三年才举行一次,那时才合祭天地。开宝年间,太祖皇帝去洛阳,四月在南郊祭祀,亲自进行了雩祀。淳化、至道年间,太宗皇帝也在正月亲自主持了祈谷的祭祀,仪式都跟圆丘祭祀一样。

景德三年,陈彭年上奏说:“我查阅了皇历,明年正月初三是上辛日,要举行祈谷仪式,而初十才是立春。按照《月令》的记载,正月初一应该祈谷,在郊外祭祀昊天上帝。《春秋传》里说:‘动物开始活动就祭祀,祭祀后再开始耕种。’ 这意思是说,春天刚到,农活就要开始了,在郊外祭祀昊天上帝,祈求丰收,应该在寅月(正月),立春之后进行。从晋朝泰始二年开始,才改用上辛日祈谷,不再考虑立春日期的先后。齐朝永明元年,立春前就举行了郊祀,有人建议改日子,王俭说:‘宋朝景平元年和元嘉六年,都是立春前举行了郊祀。’所以最后也没改日子。吴操之也认为应该在立春前举行。但是,左丘明《春秋传》记载的是三代的旧制;王俭的说法,是后世改变礼仪的做法。明年正月初十才立春,初三就祈谷,这是沿袭了王俭的晚近说法,违背了左丘明明确的记载。我希望能够在立春之后的上辛日举行祈谷仪式。” 皇上因此下令有关部门仔细研究各种祭祀活动。

有关部门回复说:“今年四月初五,要举行雩祀(祈雨)祭祀上帝,十三日是立夏,要祭祀赤帝。根据《月令》记载:‘立夏这天,天子要在南郊迎接夏天。’注释说:‘这是在南郊祭祀赤帝。’又说:‘这个月要举行大雩(祈雨)。’注释说:‘《春秋传》说:龙星出现就祈雨。’龙星指的是角宿和亢宿,立夏之后,傍晚才能在东方看到。按照《五礼精义》的说法:‘从周朝以来,岁星(木星)的位置一直在变化,现在龙星出现有时在五月,如果等到那时再祈雨,就太晚了,所以应该在四月上旬择日。’现在只顾着改朔日,不等到节气到了才祭祀,这与旧礼的本意相违背。如果龙星出现在仲夏,而祈雨却在季春,时间相差太远,不合礼制。我们想请求在立夏之后择日举行祈雨仪式,如果立夏在三月,那就等到改朔之后再举行。”

天禧元年十二月,礼仪院说:“算日子,明年正月十七日祈谷,提前两天向太祖庙奏告。因为每年正月十五日都要去玉清昭应宫朝拜,景德四年以前,祈谷只用上辛日,后来改用立春后的辛日,那是因为当时还没朝拜宫观的礼仪呢。王俭也说了:‘现在通行的做法,不把先祭郊后立春看作是忌讳。’宋孝武帝时期,官员也奏报说:‘魏朝祭天时遇到下雨,就改用后一个辛日’,或者正月里的上辛日,有时事情会互相冲突,所以允许互相替换使用,这在礼仪上本来也没什么问题。”

说起来,以前祈谷和大雩,都是皇帝亲自祭祀上帝的。从熙宁年间到靖康年间,就只有官员代行了。元丰年间,礼官说:“庆历年间大雩祭祀上帝的仪式,都用牛、羊、猪各一只,只有祈谷祭祀昊天上帝只用牛一只。我们建议按照大雩和祭祀明堂的牲畜祭品规格,也用牛、羊、猪各一只。”

四年十月,负责制定郊庙祭祀礼仪的部门说:“最近的诏书规定,祭祀明堂要配祀上帝,其他一起祭祀的神明全部取消。现在祈谷和大雩还沿用旧制,都祭祀很多神明,恐怕和诏书相冲突。我们建议,孟春祈谷、孟夏大雩,只祭祀上帝,以太宗皇帝配享,其他一起祭祀的神明全部取消。”他们还建议把雩坛改建到国都南门,以庄严祭祀仪式。这些建议都被采纳了。

五年七月,礼部说:“雩坛应该建在圜丘的左边巳位,高一丈,直径四丈,周长十二丈,有四个台阶,分为三层,每层二十五步,周围有围墙和四个门,和郊坛的规格一样。”这个建议也被采纳了。大观四年二月,礼局讨论说,应该在立春后的上辛日祈谷,但是皇帝下诏说:“今年孟春的上辛日是丑日,下一个辛日是亥日,遇到丑日不祈谷而改在亥日祈谷,这不符合礼仪啊!”所以最终没有实行。

宋徽宗政和年间的祈谷仪式是这样的:早些时候就下了圣旨,规定第二年正月上辛日举行祈谷大典,祭祀上帝。祭祀活动开始前十天,太宰要在朝堂上宣读祭文,刑部尚书在场监督;少宰则在太庙斋房宣读祭文,刑部侍郎在场监督。皇帝要斋戒七天,然后在正式祭祀前再斋戒三天。

祭祀前一天,皇帝要戴上通天冠,穿上绛纱袍,乘坐玉辂前往青城。祭祀当天,皇帝从斋殿出发,同样戴着通天冠、绛纱袍,乘坐御辇到达大次,然后换上衮冕,手持圭,进入正门,乐队奏响《仪安》之乐。礼仪官奏请开始仪式,乐队改奏《景安之乐》,同时表演《帝临降康之舞》,舞毕。太常官开始上香,礼仪官请皇帝再次行礼。接下来是盥洗,皇帝登上祭坛,乐队奏响《嘉安之乐》。皇帝佩带大圭,手持镇圭,走到上帝神位前,面向北方,将镇圭放在祭台上,然后手持大圭,俯伏在地,起身。

然后,礼仪官奏请皇帝佩带大圭,跪下,接受玉币。祭祀完毕后,皇帝走到太宗神位前,面向东方,进行同样的祭祀仪式,乐队奏响《仁安之乐》。皇帝下祭坛,官员们呈上熟食,礼仪官奏请皇帝手持大圭,登上祭坛,乐队奏响《歆安之乐》。皇帝走到上帝神位前行酌献礼,手持爵献酒,读完祭文后,礼仪官奏请皇帝再次行礼。然后,皇帝又走到太宗神位前行酌献礼,仪式与之前相同,乐队奏响《绍安之乐》。皇帝下祭坛,进入小次,文舞退场,武舞登场,乐队奏响《容安之乐》。亚献官行酌献礼,乐队奏响《隆安之乐》,同时表演《神保锡羡之舞》。终献的仪式也一样。

礼仪官奏请皇帝到饮福位饮酒,乐队奏响《禧安之乐》。皇帝饮酒后,礼仪官再次请皇帝行礼。官员们撤去祭品,乐队奏响《成安之乐》。送神仪式开始,乐队奏响《景安之乐》。皇帝走到望燎位。仪式结束后,皇帝返回大次。祭祀上帝的雩祀仪式也和这个差不多,只是祭祀太宗神位时,奠币时奏《献安之乐》,酌献时奏《感安之乐》。

南宋建立后,皇帝每年祭祀昊天上帝四次,其中两次在南郊的圜坛举行,另两次则在城西惠照院的斋宫举行。到了绍兴十四年,祭祀时才开始正式使用乐舞,沿用政和时期的仪制,还增加了祭祀用的笾豆数量。到了乾道五年,太常少卿林栗建议把四次祭祀都放在圜坛举行,但礼部侍郎郑闻不同意,他说:“明堂祭祀应该在屋内进行,不应该在坛上。相关官员负责祭祀时,应该在望祭殿行礼。”皇帝采纳了郑闻的意见。淳熙十六年,光宗即位后,才开始把高宗也列为祭祀对象。

宋朝沿袭前朝的制度,在冬至这天在圜丘祭祀昊天上帝,同时祭祀五方帝、日月、五星等其他神灵。此外,在四郊迎气和土王日,还会专门祭祀五方帝,并配以五人帝,以及五官、三辰、七宿等神灵。每个五方帝的祭坛都建在国门之外:青帝的祭坛高七尺,边长六步四尺;赤帝的祭坛高六尺,东西长六步三尺,南北长六步二尺;黄帝的祭坛高四尺,边长七步;白帝的祭坛高七尺,边长七步;黑帝的祭坛高五尺,边长三步七尺。天圣年间,朝廷下令修缮四郊的祭祀宫殿,少府监派人送去祭祀用的服装给祭祀官员,光禄寺进献祭品,并负责祭祀的封题。庆历年间,祭祀用的羊和猪各一只,大尊、著尊各两只,不用牺尊,山罍增加到两只,坛上的簠、簋、俎都增加到两只。皇祐年间,祭坛的规格按唐朝《郊祀录》的记载建造,每个祭坛的面积都是四丈见方,高度则根据五行(金木水火土)的属性,用八、七、五、九、六这些数字来确定尺数。嘉祐年间,祭祀用的羊和猪又各增加了两只。

元祐六年,开封府尹范百禄上奏说:“每年在四郊迎气祭祀五帝,并配以五神,这是国家的大型祭祀活动。古代天子都会亲自率领三公、九卿、诸侯、大夫等官员,以虔诚恭敬的态度来举行祭祀,以感召四时的和气。现在吏部派来主持祭祀的三献官都是普通的官员,其他参与祭祀的官员品级都很低,和主持中祠祭祀的官员相比差远了。请求朝廷下令礼部和太常寺商议,应该由公卿级别的官员来主持祭祀。”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

景德年间,负责南郊祭祀仪仗的官员王钦若说:“这五方帝位的牌位上写着灵威仰、赤熛怒、含枢纽、白招拒、叶光纪,恐怕是五帝的名字,应该恭敬地避让一下。”

礼部官员反驳道:“《开宝通礼义纂》里记载,这五个都是帝号。《汉书注》里也明确写着他们的名字,分别是苍帝灵符、赤帝文祖、白帝显纪、黑帝玄矩、黄帝神斗。既然都是美好的称号,就没必要避让了。”

到了嘉祐元年,集贤院校理丁讽提出了意见,他根据《春秋文耀勾》的记载,认为这五个名字确实是五帝的名字,这才最终下令太常寺把这些牌位撤掉了。

祭祀的仪式是这样的:皇帝穿戴着衮冕(gǔn miǎn)礼服进行祭祀,祭祀黑帝的时候则要穿戴裘衣和衮冕。祭祀时,皇后陪着皇帝一起,然后奏乐,演奏的是《承安之乐》,其他的仪式都和祈谷的仪式差不多。

立春的时候祭祀青帝,用太昊氏作为配祀,勾芒氏、岁星、三辰和二十八宿中的七宿一起陪祀。(勾芒的位置在坛下卯阶的南边,岁星、析木、大火、寿星的位置在坛下子阶的东边,西高东低。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位于坛下子阶的西边,东高西低。)

立夏祭祀赤帝,用神农氏作为配祀,祝融氏、荧惑、三辰和二十八宿中的七宿一起陪祀。(祝融的位置在坛下卯阶的南边,荧惑、鹑首、鹑火、鹑尾的位置在子阶的东边,西高东低。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位于坛下子阶的西边,东高西低。)

到了季夏,祭祀黄帝,用黄帝氏作为配祀,后土和镇星一起陪祀。(后土的位置在坛下卯阶的南边,镇星的位置在坛下子阶的东边。)

立秋祭祀白帝,用少昊氏作为配祀,蓐收、太白、三辰和二十八宿中的七宿一起陪祀。(蓐收的位置在坛下卯阶的南边,太白、大梁、降娄、实沈的位置在坛下子阶的东边,西高东低。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位于子阶的西边,东高西低。)

立冬祭祀黑帝,用高阳氏作为配祀,玄冥、辰星、三辰和二十八宿中的七宿一起陪祀。(玄冥的位置在坛下卯阶的南边,辰星、诹訾、玄枵、星纪的位置在子阶的东边,西高东低。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位于子阶的西边,东高西低。)

到了绍兴年间,还是沿用以前的制度,在郊外祭祀五帝。

话说这感生帝啊,就是传说中的五帝之一。古代皇帝要是想当上皇帝,总得和这五帝中的一个沾点边儿,求个吉利。北齐、隋朝和唐朝都祭祀过他,隋唐两朝还把他升格,跟祖宗放在一起供奉,宋朝就接着这么办了。

乾德元年,有个叫聂崇义的太常博士(相当于古代的礼仪专家)说:“咱们皇帝是火德当政,正统继承,所以应该把赤帝尊为感生帝,每年正月,另外找个地方专门祭祀他,这才能符合火德的规矩。”这事儿报到尚书省(相当于古代的政府部门)讨论,大家觉得聂崇义说的挺有道理。于是,就参考隋朝的规矩,在南郊建了个祭坛,高七尺,宽四丈,选在每月上辛日(古代的一种历法日期)举行祭祀,跟宣祖(皇帝的祖先)一起祭拜。祭祀用的牲畜是两头红色的牛犊,玉器用四块圭(古代一种玉器),还有专门的祭祀场所和祭品,布帛的颜色和规格也都有规定。

第二年正月,负责祭祀的人又来汇报了:“咱们上辛日祭祀昊天上帝的时候,五方帝(包括赤帝)也要一起祭祀。现在已经把赤帝单独供奉为感生帝了,一天之内,两个地方都要祭祀,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再说,同时祭祀两位,这大礼也太不合规矩了。所以,在祭祀昊天上帝的时候,咱们就不单独给赤帝设座位了吧。”皇帝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就同意了。

乾兴元年九月,礼部官员谢绛上奏说:“我们礼部和崇文院的官员一起研究决定,把宣祖配享给感生帝。但是我觉得,宣祖并非开国之君,这样做好像不太合适。唐朝武德年间,祭祀天地和祈雨都用景帝配享,祈谷和祭祀大典都用元帝配享。唐太宗即位后,祭祀天地、明堂和北郊都用高祖配享,元帝配享感生帝。高宗永徽二年,在祭祀高祖和太宗时,都让感生帝做主祭。唐朝还把景帝和元帝尊为祖宗,几百年来都没变过,停止了配享,这是符合古礼的。我认为,景帝最初受封为唐朝的始祖,这和宋朝的宣祖不一样。宣祖对于宋朝来说,相当于唐朝的元帝。唐朝建立天下,才三代,景帝和元帝的配享就已经停止了。宋朝从太祖开始算,到现在已经四代皇帝了,宣祖的配享却一直没停,恐怕违背了以前的规矩。所以我建议,按照永徽年间的做法,停止宣祖的配享,沿用太宗的做法,在明堂祭祀真宗,并让感生帝做主祭。如果按照郑玄的解释,那就是五帝轮流当王,皇帝根据自己所感到的神灵来祭祀,在南郊祭祀,并用祖宗来配享。如果不用武德和永徽年间的做法,那就让太祖配享,这符合郑玄的解释。仔细研究郑玄的意思,只有开国之君才能配享,所以他用周朝后稷配享灵威仰来举例说明。只有太祖是开创宋朝基业的,亲自接受了天命,配享感生帝,这是非常合理的。如果担心祭祀的日子冲突,可以让太宗配享祈谷,太祖配享祈雨,这样也能体现尊严。我认为,宣祖不仅不应该一直配享,而且反复更换配享的神灵,这在古代是很奇怪的。《礼记》上说:‘祖有功劳,宗有德行。’但即使是开国之君,如果亲属都死了,也要停止祭祀,更何况是配享呢?”

接下来,翰林学士李维等人讨论说:“根据《礼记·祭法》的解释,郊祭是在夏历正月祭祀感生帝于南郊。这是关于配享的规定。我们认为,感生帝的地位比祈谷祭祀低;宣祖的功劳和太祖相比也有差异。现在让太祖配享祈谷,宣祖配享感生帝,这样安排符合礼制。”皇帝最终采纳了这个方案。

皇帝祭祀赤帝的仪式是这样的:皇帝要先斋戒七天,然后正式祭祀前再斋戒三天。太史令会在祭坛上摆好皇帝的座位,位置在北面朝南,座位用的是稻草铺成的席子。 赤帝的配位设在东面朝西,座位则用蒲草编成的席子。摆好配位,献上祭品,然后演奏《皇安之乐》,之后敬酒献祭,再演奏《肃安之乐》。其他的仪式就和祈谷祭祀上帝的仪式一样了。

绍兴十八年,一些大臣上奏说:“咱们朝廷祭祀赤帝,尊称他为感生帝,历代都把他和僖祖(宋太祖赵匡胤)一起祭祀。从祖宗以来,对他的祭祀都非常恭敬谨慎,所以子孙后代兴旺发达,绵延不绝,如同天地一样没有穷尽。现在中兴已经很久了,各种祭祀仪式都非常完善,唯独感生帝的祭祀,有关部门一直拖延,规模还很小,就简单地放在寺庙里,只有一些酒肉祭品而已。应该下诏令有关部门把感生帝的祭祀提升为大规模的祭祀,这样才能更好地得到上天的保佑,让皇室子孙永远兴旺发达。” 皇上听了奏章后,就下令礼部官员商议此事,最终决定把感生帝的祭祀提升为大祀。 祭祀仪式按照三献的规格进行,要用到十二个盛放祭品的笾豆,还要安排歌舞表演,在斋宫里进行遥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