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国,不知道是哪里人。燕山收复后,他被任命为直秘阁,后来当上了转运判官。宣和年间快结束的时候,他做了怀州知州。靖康元年,路允迪奉命来到怀州,上奏了他治理地方的政绩,皇上就给他加官,让他做直龙图阁。同年,他又升迁为右文殿、集英殿修撰,接着调任隆德府知府,还没出发就被留了下来。金兵又打过来了,怀州被围困了,霍安国拼死抵抗,鼎州、澧州的军队也赶到了,大家一起守城。皇上封他为徽猷阁待制,但最后还是在闰十一月城破了。 军官王美跳进护城河自杀了。
金军首领粘罕把霍安国他们分成四列,派翻译官问谁不肯投降,霍安国说:“守城的官员是霍安国。” 然后问其他人,怀州通判兼直徽猷阁林渊,兵马铃辖、济州防御使张彭年,还有都监赵士詝、张谌、于潜,鼎州、澧州的将领沈敦、张行中以及五个队将,他们一起回答说:“我们都和知州霍安国一样,坚决不投降!”金兵把他们带到东北乡,让他们向金国皇帝叩头投降,他们都没屈服,于是金兵就脱掉他们的衣服,让他们跪地受缚,杀了十三个人,放了其他人。霍安国全家都被杀害了。第二年,朝廷追赠他延康殿学士的称号。
李涓,字浩然,是驸马都尉遵勖的曾孙。他靠祖上的功劳做了殿前侍卫,后来被召到中书省考试,一路升迁,做到通直郎,然后被派去鄂州崇阳县当县令。靖康元年,京城被金兵包围了,朝廷紧急征召全国的军队。鄂州管辖七个县,需要征集2900名士兵,但其他县都没凑齐,只有李涓一个人,带着他招募到的600名精兵主动请战。有人劝他说:“不如等等,等其他县的兵马来了再说。”李涓说:“情况紧急啊!我得赶紧带着捷报去见皇上,为东南方向的抗金斗争打响第一枪!” 他招募的士兵大多是城里的老百姓,没当过兵,李涓就拿出自己的家产买牛酒犒劳他们,并下令说:“我知道这600人未必能打胜仗,但我世代受皇恩,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你们知道‘将领作战失利要被处死’的军法吧?我李涓就算战死了,也是为国捐躯,留名青史,这才是大丈夫的作为!” 士兵们都感动得哭了。当天,李涓就率兵东进,北渡淮河。直到走到蔡州,才与蒲圻、嘉鱼两县的援兵汇合。
到了蔡州,天下起了大雪。突然,蔡州城里的人惊慌失措地逃跑,喊着:“敌军来了!” 李涓立刻组织军队列阵迎敌。一会儿,金军的骑兵果然杀到。李涓骑着马冲锋陷阵,率先发起攻击。他的步兵们顶着盾牌,勇猛地向前冲,杀死了不少金兵骑兵,把他们打得四处逃窜。李涓乘胜追击,追了十多里,结果遭遇了金军主力部队,箭如雨下,蒲圻、嘉鱼两县的士兵吓得丢盔弃甲,逃跑了。李涓身受重伤,仍然浴血奋战,大声呼喊着让士兵把他抬走,最终壮烈牺牲,享年五十三岁。跟随他作战的士兵也有六七成战死。 后来,因为李涓的上司嫉妒他,就威胁那些逃兵诬陷李涓临阵脱逃。第二年,金兵撤走了,蔡州百姓才把李涓的遗体运回故乡。朝廷表彰他的忠义,追赠他朝奉郎的官职,并给他的三个儿子安排了官职。
李邈,字彦思,是临江军清江人,唐朝宗室宰相李适之的后代。他从小就有才干和谋略,为人精明强干,果断敏捷,处理事情雷厉风行。他凭借父亲的功劳做了太庙斋郎。最初,他被调到安州做司理,后来又监管润州的酒务。凭借推荐,他改任京官,监管京城的竹木事务,之后被提升为环庆路的粮草提辖,最后做到河间府通判。
话说蔡京、童贯当道的时候,这位大人因为得罪了他们,被贬官了,从承议郎一路降到庄宅副使,然后又去信安军当知军,后来又升迁到霸州知州,还当过辽国贺正副使。回来之后,童贯正打算联合金人夹击契丹,就偷偷把这位大人叫到家里,跟他密谈,想拉拢他一起干。这位大人说契丹人还没厌倦他们的统治呢,童贯一听,担心他不同意自己的计划,马上就上奏朝廷,不等皇帝批复,就让这位大人重新上任了。结果这位大人上书皇帝说:“契丹不能灭掉,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请杀了我来向边关将士谢罪。” 然后都转运使沈积中就抓住机会,罗列了这位大人五十多条罪状,结果查来查去什么也没查出来,最后就以他修建神霄宫不如圣旨要求的为由,把他免职了。
过了很久,他被任命监在京染院,后来又升迁为都大提举京西汴河堤岸。 浙东发生盗乱,他又被任命为江、淮、两浙制置司管当公事,后来又改任严州知州,然后又告老还乡了。童贯想率领西路大军攻打燕京,这位大人又劝童贯说:“方腊那个小贼,一呼百应,就占领了七州四十多个县,朝廷调动好几路大军才把他平定,这大概是上天在警告你啊,怎么能轻易把军队调到北方去呢?” 然后他就偷偷地建议童贯暗中帮助契丹对抗金人,童贯没采纳他的建议,就请求退休了。童贯收复燕山后,奏请朝廷让这位大人去涿州做知州,后来又改任易州知州,但他都推辞不去。他叹息道:“国家的祸乱,从现在开始啦!”
金兵攻打京城,朝廷紧急召他进京。这位大人义不容辞,立刻上路。到了京城,正赶上姚平仲战败,京城一片恐慌,皇帝没按时召见他,问他该如何御敌。这位大人说:“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不必过于担忧,只是古来没有一边议和一边打仗还能取得胜利的。” 然后他又说:“种师道是老将,名望很高,是敌军害怕的人。朝廷既然决定议和,就应该把所有军队都交给种师道,让他根据敌情决定进退。将领在军中,有时可以不受君王的命令,如果他看到可以打仗就出击,打胜了,那是国家的福气;即使打败了,也能让敌人知道我们的将领是把国家放在心上的。” 皇帝很赞赏他的话,但是耿南仲当时主张议和,跟他的意见不合,于是就改任他为右文殿修撰、京畿转运使,但他没接受。
金兵还驻扎在毛驼岗,张叔夜被任命为京城西壁的守御使。张叔夜说:“姚平仲打败仗了,敌人却不敢久留,这是怕我们啊!不趁着种师道打完仗后立刻再战,已经错失良机了;现在还可以追击他们,等他们渡过河一半的时候再攻击,还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他的建议最终被采纳了。他三次上奏章请求退休,都没被批准。后来改任主管马军公事、权枢密副都承旨,又外放到河北西路担任制置使,负责处理山西塘湾的屯田和弓箭手的事务。张叔夜认为塘湾不适合屯田,结果被罢免了制置使的职务,降职为提举保甲,仍然负责处理那些事务。他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再次被罢免观察使的职务,眼看着金兵就要打到边境了。于是朝廷又恢复了他的旧职,让他守真定府。过了两天,他又被降职,改任青州观察使,仍然兼任知府。
张叔夜刚开始上任,兵力不到两千人,钱不到两百万,他自己心里清楚,根本无力抵抗敌人,于是他就晓之以理,动员老百姓捐钱,大家一起死守城池。老百姓都相信张叔夜,认为他一定能守住城池,没几天就筹集到了十三万贯钱和十一万石粮食,招募的勇敢的民兵也达到了几千人。但是新招募的士兵都没有什么斗志,金兵打来了,张叔夜向宣抚副使刘韐求援,还派人抄小路送紧急军情到朝廷,结果都没得到回应。城池被围困了,张叔夜一边打仗一边防守,僵持了四十天。城破了,张叔夜在巷子里作战,但还是失败了,他想要跳井自杀,左右的人拉住他,没让他跳进去。金将斡离不逼迫张叔夜下跪投降,张叔夜不肯下跪,斡离不就用火烧他的胡须眉毛和两条大腿,张叔夜还是不理会,最后被押解到燕山府。
金国人问他:“你们聚集百姓当兵来打我们,说我们是强盗,这是为什么?” 李邈回答说:“你们违背盟约,走到哪里就抢夺我们的金银财宝和妇女儿童,我凭什么不说你们是敌人呢?” 金国人没办法反驳他。
过了很久,金国人想用沧州的情况来试探李邈,笑着问他,但李邈没回答。金国人又劝说道:“天下的强弱形势哪有不变的?只是我们中国恰好赶上了这个机会罢了。你们为什么不趁现在把二帝和两河地区的地盘还回来,每年像契丹那样进贡大量的财物,以此作为长久的利益,这样强大的实力才能维持下去啊?” 金国人对他的话感到不安,命令李邈剃发改穿胡服,李邈很生气,狠狠地指责他们,金国人打他的嘴,他嘴里还流着血继续骂。
第二天,李邈自己剃发做了和尚,金国人非常生气,最终杀了他。临死的时候,他的脸色没有变化,朝着南方拜了两拜,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好接受处决,燕地的人民都为他流泪。南宋高宗追赠他昭化军节度使的官职,谥号为忠壮。
刘翊,靖康元年,担任吉州防御使,后来被任命为真定府路都钤辖。金兵攻打广信、保州没成功,于是绕过中山府攻打真定。刘翊带领将士们日夜在城墙上奋勇作战。金兵一开始攻打北城墙,刘翊抵挡住了他们,于是金兵假装转移攻打东城,宣抚使李邈又催促刘翊前去支援;过了两夜,金兵偷偷地把攻城器械又运到北城墙下,许多金兵攀着城垛往上爬,城墙最终被攻破了。李邈被俘,刘翊还在城里各个巷子里组织人抵抗,后来渐渐溃散了,刘翊看着他的弟弟说:“我可是大将啊,怎么能被强盗杀害呢!” 他挺身冲出包围圈想突围出去,但是所有城门都被敌人守住了,于是他跑到孙氏山的一个亭子里,解下腰带自杀了。
徐揆,是浙江衢州人。他去京城游学,进了太学读书。靖康元年,参加开封府的进士考试,考了第一名,还没来得及参加全国大考,就碰上金兵入侵,国家遭遇了大难。
皇上钦宗去了金营,一直没回来,徐揆带领其他考生一起敲打南薰门,写信给金国的两个首领,请求他们把皇帝送回来。信里大概写着:“从前楚庄王攻打陈国,想把它变成一个县,申叔时劝谏他,结果楚庄王又把陈国封为诸侯国。后世的人都称赞申叔时善于劝谏,也赞扬楚庄王能够听从劝谏,即使过了几百年,人们依然敬佩他们的行为。现在朝廷失信于大国,违背盟约导致金兵讨伐,这本来是元帅的责任;郡城失守,国家差点灭亡却又保住了,这是元帅的功劳;战争没有流血,百姓生活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是元帅的仁德;即使是楚庄王保全陈国的功劳,也比不上这些。我们的皇帝亲自屈尊来到敌营,百姓都盼着皇上早日回来。路上都在说,是因为金银财宝不够,所以皇上才回不来,我对此很疑惑。现在国家的钱财已经空了,老百姓连妻妾的首饰、日常用品,什么都贡献出来了。商人都不敢来京城做生意了,这点东西怎么够他们索要的呢?既然已经有了保全国家、救济百姓的功劳,却因为金银财宝而扣留皇上,这就好比爱别人的子孙,却侮辱他们的祖先,和不爱有什么区别呢?元帅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希望你们能体谅同情,施以恩惠,让皇上回宫,班师回朝。可以缓几天时间,让各地进贡,然后再派人送去贡品,那楚庄王保全陈国的功劳就微不足道了。”
金国的两个首领看到信后,派人骑马把徐揆带到军营质问,徐揆大声地反驳他们,结果被金兵杀害了。建炎二年,朝廷追认他的忠义行为,追赠他宣教郎的官职,并照顾他的家人。
陈遘,字亨伯,祖上是从南京搬到永州的。他考中了进士。当上莘县县令,政绩显著,魏州太守蒋之奇、冯京、许将都推荐了他。后来他又当上了雍丘县县令,徽宗皇帝想提拔他当御史,结果他父亲去世了。等他父亲的丧事办完后,他就去广西当了转运判官。蔡京要征收蛮族地区的徭役,在平州、从州、允州三个州设立州府,陈遘说:“蛮族人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轻举妄动容易引发冲突,万万不可。”蔡京很讨厌他,就借故把他罢官了。
不久他又当上了商州、兴元府的知府,后来到京城当了驾部、金部员外郎。张商英当政后,提拔他当左司员外郎。没多久又升任给事中,正赶上张商英被罢相。蔡薿代理封驳使,极力阻止这件事,陈遘害怕了,请求外放。他被任命为直秘阁,担任河北转运使,后来又加封直龙图阁,然后调到陕西。朝廷把他召回京城,结果蔡京又当了宰相,他又被派去河北,之后又调到淮南。皇帝要更换发运使,命令从各地的官员中挑选有背景的人,执政大臣推荐了陈遘,蔡京说:“他的官职太低,不能用,请再选别人。”皇帝说:“可以任命他为集英殿修撰,让他去看看。”蔡京这才不敢再说什么了。于是陈遘当上了副使,没多久就升任正使。当时朝廷正抓紧筹集军饷,漕运河道堵塞,陈遘下令疏通吕城、陈公两条水塘,使之与运河相通。漕运河道刚通畅,朱勔的花石纲就堵塞了水道,官船无法通行。陈遘逮捕了相关人员,然后上奏章自请处罚。皇帝惩罚了朱勔,并提拔陈遘为徽猷阁待制。
宣和二年冬天,方腊起义,朝廷命令陈遘负责这件事。陈遘说:“方腊刚开始起义的时候,只有不到一千人,现在胁迫参加的人已经超过一万人了,苏州的石生、归安的陆行儿也聚集党羽响应他。东南地区兵力薄弱,士兵也不善于作战,肯定无法消灭贼寇。希望调动京畿地区的军队和鼎州、澧州的精锐部队,日夜兼程前来增援,这样才能阻止那些愚昧的百姓继续参与起义,不至于让叛乱蔓延。”皇帝完全采纳了他的建议。
他被加封为龙图阁直学士,负责七路的军政事务,在杭州办公。当时各县的财政支出很多,陈遘想出了一个办法,对公私财物收支进行核算,增加收入,这个办法被称为“经制钱”。后来总制使翁彦国也效仿了他的办法,称为“总制钱”。所以,直到现在天下还有“经总制钱”的说法,就是从这两个人开始的。
话说,有人又说:“那些乱臣贼子欺压州县,专门抓捕官吏,肆意杀戮。他们常常砍断肢体,挖取肺肝,有的甚至用鼎油熬煮,有的用强弓劲箭射杀,手段极其残忍,令人发指!这都是因为那些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官员,仗着权势欺压百姓,不知收敛,积压了民间的怨气,一旦时机成熟就爆发了。想想真是令人悲痛!这种风气不除,以后还会出事。我希望能够查处那些贪污受贿、依然故我、不知悔改的官员,依法惩处,恳请皇上重新整顿吏治。”皇上答应了他的请求。
接下来,他又推荐了一些学士,凡是任命都先由皇帝御笔批示。于是,他弹劾越州的王仲薿,说他纠集百姓制造金茶器,低价购买军粮券,却用私钱支付,王仲薿因此被罢免。杭州经历过大规模的寇乱之后,河道淤塞,百姓苦于水患。之前的知州多次向朝廷请求治理,都被以花费太大为由而搁置。到了冬天,他下令征调真州、扬州、润州、楚州等地的守闸士兵,全部聚集到治所。在此之前,这些士兵因为要守闸,没有粮食吃,大多冻饿不堪。接到命令后,竟然有两千人欢呼雀跃地赶来,他们用自己的力量治理河道,不到两个月就完成了,杭州百姓因此受益。
他后来被调任河北都转运使,升任延康殿学士,先后担任中山府、真定府、河间府知府。金朝皇帝钦宗即位后,他被加封为资政殿学士,官至光禄大夫。他又被调回真定府,后又调任中山府。金兵再次来犯,他被围困在城里,坚守不出。朝廷任命康王为天下大元帅,并任命他为兵马元帅。他被围困了半年,外面没有援军。京城沦陷后,朝廷割让两河地区求和。他的弟弟,光禄卿,恰好来到中山,来到城下宣读朝廷的旨意,他远远地对弟弟说:“君辱臣死!我们兄弟平时以名节自处,难道要为了苟且偷生而卖国求荣吗?”弟弟哭着说:“哥哥你只管尽力而为,不要为我担心。”
话说,那个总管叫遘,他把城里的兵都叫来,要打贼。总管不肯去,结果被当场砍了脑袋示众。 然后他又叫步将沙振去。沙振素来以勇敢闻名,也坚决不肯去,遘硬要派他去。沙振又生气又害怕,偷偷藏着刀进了总管府。遘的妾定奴责怪他擅自闯入,沙振一怒之下杀了定奴,接着就在大堂上杀了遘,连他儿子锡和十七个仆人、妾侍一起杀了。只有遘的长子钜因为在淮南做官而幸免于难。沙振出来后,总管手下的士兵都冲上来,喊着:“大敌当前,你凭什么杀我们的父亲!”他们抓住沙振,把他撕碎了,尸骨无存。城里没了主帅,就打开城门投降了。金兵进城后,看见沙振的尸体,说:“南朝的忠臣啊!”就把他收敛起来,葬在了铁柱寺。建炎年间,朝廷追赠他特进的官职。
遘为人孝顺友爱,为人宽厚,像个长者一样。他担任部刺史二十年,每次出巡郡县,都要焚香祈祷上天,希望不要遇到贪污腐败的官员。他还曾经推荐过王安中、吕颐浩、张悫、谢克家、何铸这些人,后来这些人个个都成了朝廷重臣,所以后世的人都说他很会识人。
遘这个人呢,从开封少尹、卫尉少卿一直做到光禄卿。这次金兵入侵,他被金兵俘虏带到了北方。十年后,他在云中去世了。
再说赵不试,他是太宗的六世孙。宣和年间,他担任相州通判,后来又兼任权州事和主管真定府路经略安抚公事。建炎元年,他做了相州知州。一开始,汪伯彦被罢相后,金兵抓了他的儿子汪似,派他来割地。汪似到了相州,赵不试坚决守城,不肯投降。第二年,金兵大举入侵。相州被围困很久了,军民士气低落,赵不试就对大家说:“现在城里粮食不够了,外援也来不了。我是宗室子弟,理应不降,那我们怎么办?”大家都没说话。赵不试知道事不可为,于是登上城楼,跟金兵约定不杀害百姓,金兵答应了。城门打开后,赵不试把家人藏进井里,然后自己跳进井里,命令提辖官用土把井填满。这样,相州百姓都免于一死。
赵令山成,是燕懿王的玄孙,安定郡王令衿的哥哥。他一开始叫赵令裨。建炎年间,他做到鄂州通判,带兵驻守武昌。后来贼人阎瑾攻打黄州,烧杀抢掠后就撤走了。赵令山成渡过长江安抚百姓,黄州人民这才安定下来。李纲向皇帝汇报了这件事,皇上就提升他为直龙图阁、黄州知州,还赐给他现在的名字——赵令山成。他奉命修城,只用了六个月就完工了。
后来,贼人张遇带兵来到城下,招降赵令山成。赵令山成知道自己抵挡不住,就出城见了他。张遇给他喝酒,赵令山成一口喝干,说:“我知道喝了这酒必死无疑,但我希望你不要杀害城里的军民。”张遇很惊讶,说:“我不过是先拿酒试试你而已!”然后,张遇又把毒酒泼在地上,地都裂开了,这才带兵撤走。没过多久,丁进、李成的军队接连赶到,都把敌军打败了。叛将孔彦舟又带兵包围了黄州城,赵令山成带领城里的百姓顽强抵抗,坚持了六天才解围。
三年后,赵令山成因为服丧离开官场,后来朝廷又起复了他。这时金兵听说孟太后在南昌,想把她抓走,就直奔黄州而来。赵令山成还在路上,黄州的士兵得到金兵用木头做的箭镞的消息,赶紧渡江报急。赵令山成迅速赶回,半夜就进了城。金兵猛攻,第二天城破了。金兵想劝降他,赵令山成破口大骂,坚决不屈服。金兵给他酒喝,他挥开不喝;又给他穿上战袍,他说:“我怎么会投降!”金兵问:“赵使君为什么这么顽强?”赵令山成说:“我应该向祖宗叩拜,怎么能向你们这些狗和猪一样的东西下跪!”金兵怒气冲冲地鞭打他,打得他满脸是血,但他一直骂到死。这件事上报朝廷后,朝廷追赠他徽猷阁待制,谥号为愍忠。黄州百姓请求为他建庙,朝廷也同意了。最初城破的时候,都监王达、判官吴源、巡检刘卓也都因为不屈而死。
唐重,字圣任,是眉州彭山人。他从小就有远大的志向。大观三年考中进士。徽宗皇帝亲自考问进士,问他关于制礼作乐的事,唐重回答说:“侍奉父母,敬爱兄长,这是仁义礼乐的根本。陛下以神宗为父,哲宗为兄,您为什么不从根本上推行仁义呢?何必再去制定那些礼乐呢?” 他被授予蜀州司理参军,后来改任成都府府学教授,又担任怀安军金堂县知县,最后被授予辟雍录。
一开始,朝廷把开拓疆土当作大功一件,边疆的将领们都争着立功求赏。四川东西、夔峡路以及荆湖、广南这些地方,都引诱附近的少数民族献上那些不能耕种的土地,叫做“纳土”,然后就设立州县,搞得那些地方民怨沸腾。我详细地把利害关系向宰相禀报,因此被推荐,得以面见皇帝。后来我被提升为吏部员外郎、左司郎官、起居舍人。
金兵攻入京城,有人说:“开边惹的祸,都是童贯造成的,所以金人把他当作祸首。如果杀了童贯,派人把他的头送给金人,或许还能缓兵之计。”也有人建议咱们赶紧跑路,我听到卫兵们议论纷纷,就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这才最终决定守城。我被提升为右谏议大夫。当时朝廷里大臣们分成两派,一派主张议和,一派主张打仗,我上书请求朝廷让我当面辩论是非曲直。金兵索要金银财宝,中书侍郎王孝迪下令,凡是私藏金银的都处死,还鼓励大家互相告发。我说:“这样一来,儿子可以告发父亲,弟弟可以告发哥哥,奴仆可以告发主人了,这哪里是应该推行的政策?” 我当时就和御史们据理力争,这才作罢。我还多次上书请求斩杀蔡京父子以平息民愤。不久,我被提升为中书舍人,负责起草和审核文书,很多事情我都提出了反对意见。我还说:“现在朝廷用人不看资历,有些人没出过国门就当上了宰相。请求先让我到地方上任职,做个表率。”皇帝同意了我的建议,但是宰相却极力反对。第二天,那些御史大夫们都受到了处罚,我也被罢官,贬到同州做知州。
金兵已经攻陷了晋州和绛州,眼看就要打到同州了。同州守将实在坚持不住了,就打开城门,让老百姓都跑出去,自己只留下几百个残兵败将守城,摆出一副誓死抵抗的架势。金兵怀疑城里设有埋伏,不敢轻易渡河,就撤兵回去了。朝廷下诏书嘉奖他,并提升他为天章阁待制。
在此之前,陕西宣抚使范致虚率领五路大军勤王,到达陕州。同州守将给他写信,说:“中都的防御力量,主要依靠陕西的军队;整个国家的根本,在于京师。现在京城被围困很久了,百姓士气低落,如果五路大军迟迟不前进,那么陕西军队就成了无用的爪牙,国家的根本也就动摇了。可是,溃散的军队到处都是障碍,关中的公私积蓄都用光了;又听说西夏侵扰鄜延地区,形成了腹背受敌的局面。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发文给四川的帅臣以及川峡四路,共同支援关中地区的防御,联合秦州和蜀州的力量来保卫朝廷。”范致虚很想出兵,就在渑池驻扎在千秋镇,结果被金军打败了,军队全线溃散,退守潼关,五路大军的实力也大大削弱了。同州守将又花钱雇人,从陆路跑到京城去报信。
等到二帝北迁之后,他又给川、秦十路的地方长官写信,让他们都准备礼物,到前线迎接皇帝。没过多久,高宗皇帝即位,他上书给皇帝,论述当前的紧急任务有四项,主要的危险有五项。所谓的紧急任务,首先是皇帝应该西迁到偏远地区,其次是建立藩镇、册封宗室子弟,与夏国修好,继续支持青唐,让双方互相策应,以减缓敌人的攻势。所谓的重大危险,就是法令繁多混乱,朝纲败坏,军队战斗力差,国库空虚,民心离散。要想解决这些问题,就应该遵守祖宗的成法,起用忠正之臣,整顿赏罚,这是当务之急。
长安的军事统帅刘岑从河东出使回来,皇帝也问他谁能够守住关中,刘岑推荐了他,于是皇帝就让他担任天章阁直学士兼京兆府知府,不久又兼任京兆府路经略制置使。
我以前在同州的时候,三次给大元帅府上书,请求朝廷早日亲临关中,以满足大家的期望。我还提出了三个策略:第一,先稳住关中,巩固根本,然后在汉中驻扎军队,再从西蜀开拓疆土,这是上策;第二,如果驻扎在南阳,就能控制楚、吴、越、齐、赵、魏等地的军队,进而威胁秦、晋地区,根据敌人的强弱来决定进退,同时选派德才兼备的宗亲在关中设立府邸,这是中策;第三,如果就待在都城,重新整修汴京、洛阳一带的城池,占据成皋、崤函等险要地势,加强防御,这是下策;如果贸然南下,则国力会更加衰弱,人心也会离散,这是最糟糕的策略。
到了永兴之后,我又六次上书,都请求皇上亲临关中。我还详细奏报了关中防河的各项事宜,大意是:虢州、陕州已经残破不堪,解州、河中府也失守了,同州、华州沿河与金人对峙,边境线长达六百多里。我们本地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作战,请求朝廷增派五路兵马,至少十万人以上,并委任漕运官员储偫负责守卫关中。
前后加起来,我大概上了七八次书,朝廷却一直没有回应。我又反复上书说:“关中地势险要,扼守着陕西六路,拱卫着川峡四路。如今蒲州、解州失守,与敌人接壤,只有守住关中,才能保证秦州、蜀州等十路的安全无虞。现在各路兵马的统帅和监司各自为政,互不通气。之前范致虚集合勤王之师,并非没有尽力,但将领们各自为谋,不服从调遣。请求朝廷选派德才兼备的宗亲担任京兆尹,或者设立元帅府,统管秦州、蜀州十道的兵马,并给予他们便宜行事之权,让各路兵马的统帅和监司都听从他的调遣。紧急关头,可以调集各路兵马保卫社稷,这样不仅可以抵御敌人,还可以避免郡县瓦解的局面。”我还请求节制五路兵马,但这些请求也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批准。
金将娄宿渡河,把韩城县给占了。那时候,京兆府剩下的兵,都被经制使钱盖调到皇帝身边去了。情况危急,根本顶不住了。娄宿给他的父亲娄克臣写信说:“忠孝不能两全,大丈夫不能苟且偷生,让父亲蒙羞。”娄克臣回信说:“你能为国捐躯,我含笑九泉也无憾了!”
金兵打进来了,娄宿又给转运使李唐孺写信说:“我娄宿一生忠义为先,绝不推辞困难。一开始,我的想法是迎接皇上进关,占据有利地形,好能控制东方。现在皇上南下了,关陕地区又没有重兵,就算我使出浑身解数又能怎么办呢?为国捐躯,死不足惜!”
金兵包围了韩城,城里兵不满千人,却坚持守了十多天,援兵却迟迟不到。结果,经制副使傅亮带着几百精兵,打开城门投降了。城破了,娄宿带着一百亲兵浴血奋战。众将领劝他撤离,娄宿说:“战死是我的职责!”他一直战斗着,直到其他人溃散,最后才被流矢射中,壮烈牺牲。李唐孺一开始把娄宿的信报给了朝廷,不久又报告了他战死的消息。皇上非常悲痛,追赠他资政殿学士的职位,死后谥号恭愍。
郭忠孝,字立之,是河南人,枢密院签书事郭逵的儿子。他曾经向程颐学习《易经》和《中庸》。年轻时,靠父亲的关系,先做了右班殿直,后来升迁为右侍禁。考中了进士,换了文职,被任命为将作监主簿。三十多岁的时候,他不忍心离开父母身边,大多在河南的仓库部门做事。宣和年间,他担任河东路提举。解州、猗氏和河东接壤,那里有几百人成群结队走私盐,每年都要闹出大案,互相告发,被判刑的人很多。郭忠孝只处罚了带头的,其余的人都宽大处理了。宰相王黼因此生气,就以他废除盐法为由,把他免职了。
靖康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被召进宫里,当上了军器少监。 皇上召见他,他就直接说了,和金人议和根本不对,应该狠狠地打回去!他跟皇上分析说:“兵法上最忌讳深入敌境,金兵是从燕京、蓟州起兵,过了黄河,打到咱们京城脚下,当时他们的气势如虹,咱们根本挡不住。现在他们的锐气已经减弱了,而且还带着大量的战利品,所以才想跟咱们议和,好把军队撤回去。现在咱们各地的军队都集结起来了,应该趁他们疲惫的时候狠狠地打,如果现在都不能阻止他们回去,以后还怎么抵挡他们再来啊?”皇上听了他的话,就让他跟宰相吴敏、枢密使李纲一起商量,讨论作战和防守的策略,忠孝一口气提出了十多条建议,包括兵力部署、兵种搭配等等。 可惜主张议和的人太多了,最后他的建议都没被采纳。
后来,他被调到永兴军路,当了提点刑狱的官员,负责地方上的治安和保甲制度。当时有人提议,从保甲里挑选十万人组成义勇军,分派到黄河以北的各个郡县去守卫。忠孝却说:“保甲制度已经实行很久了,很多人已经死了,选三万人守卫京城就够了,黄河以北都是骑兵活动的地方,不适合用保甲兵。”皇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采纳了他的意见。 他立刻赶往关中和陕西一带,招募到三万精兵,分成十个队伍,又选了一个将领统领他们。接着又派兵前往泽州、潞州,听从宣抚司的指挥。
金兵又来攻打京城了,永兴军的统帅范致虚率领军队从淆阳、渑池出发来救援。 忠孝这时候说:“金兵已经深入咱们腹地了,可是河东地区却没有任何防备,我希望能够分兵前往太行山,堵住他们的退路。这样他们一定会跟我们作战,这样一来,京城被围困的压力就能减轻了。”范致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就下令河中府守将席益、冯翊府守将唐重和忠孝一起前往河东,用这种方式牵制金兵,主力军队则全部撤出函谷关。 忠孝只带着蒲州、解州的三千兵马,赶到了猗氏,跟金兵遭遇,打败了他们!接着又攻打绛州,攻破了太平砦,斩首数百级。他又攻打平阳,攻入城内。 可惜的是,主力军队在淆阳、渑池之间战败了,忠孝只好率军撤退。
话说金兵打到永兴府来了,咱们人少,有人建议忠孝大人您老人家,以监司的身份出去巡视一下,躲躲灾避避祸。忠孝大人没理他,直接跟唐重将军分城防守,忠孝大人守西边城墙,唐重将军守东边。金兵在城下摆开阵势,忠孝大人就招募人手,用神臂弓射杀敌人,金兵一时半会儿冲不过来。后来金兵攻破了城东南角,忠孝大人和唐重将军,还有副总管杨宗闵、转运副使桑景询、判官曾谓、经略主管机宜文字王尚、提举军马武功大夫程迪,都战死了。朝廷后来追封忠孝大人为大中大夫。他儿子雍,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程迪,字惠老,是开封人。他爹程博古,在鄜延打仗的时候,为国捐躯了。程迪呢,靠着祖上荫庇才当上官的。宣和年间,跟着杨惟中将军去打方腊,立了功,升了武功大夫,还当上了荣州团练使、泸南潼川府路走马承受公事。
大家都说程迪忠义,有谋略,能当将帅,朝廷就把他召到行在。结果唐重将军说敌人快打过来了,就把程迪留下来,让他负责管理军队,训练民兵,做好防御准备。金兵已经渡过黄河,从同州过来了,有人劝程迪赶紧回四川去,程迪想着要报效国家,没听。他就去找种家那些当地豪强,商量着带兵自保,等金兵势头弱一点了,再出奇兵打他们。结果转运使桑景询知道了他的计划,告诉了唐重将军,唐重将军就张贴告示,让老百姓自己选择险要的地方躲起来。正巧这时候河东经制使傅亮建议说,应该坚守,不应该逃跑,唐重将军同意了,还把傅亮任命为制置副使,那些想逃跑的人都回去了。
话说金兵越逼越近,(此处省略原文诗词对联)知州大人就派迪提举去负责永兴路地区的军队和民兵,让他去南山那些山谷里看看,打算把金银财宝和百姓都迁到那里去避难。然后呢,知州大人就召集当地的地主豪绅,让大家一起组织民兵,补充军队的人数。结果报名的人好多啊,诸葛亮(此处指文中提到的“亮”,下同)就语重心长地说:“老百姓都这么积极,只要再给我们十天时间,防御工事就能准备好了,为啥要一听风声就跑呢?”知州大人听了他的话,就下令让各部门都听诸葛亮的指挥。
金兵快要攻到城下了,迪提举又想组织军队迎战,觉得就算老弱妇孺也能利用险要的地形逃跑,说不定还能保住十万人的性命。但是诸葛亮坚持要坚守城池,金兵从四面八方猛攻,城外又没有援军。迪提举就带着各部门官员和军队将领到东边去盟誓,说:“到了危急关头,我们一定要同生共死,绝对不会跟敌人一起活下去!”他慷慨激昂,说到动情处还哽咽起来,参加盟誓的人都感动得哭了。城破了,而且是从诸葛亮负责的那一片城墙开始被攻破的。诸葛亮第一个投降了,其他人就溃散了。迪提举带着他的部下跑来跑去劝说大家:“敌人已经恨死我们了,投降也是死,战斗也是死!”他拼尽全力战斗,愤怒地大喊大叫,嘴里都流血了,士兵们都被他感动了,奋勇杀敌,杀死了不少金兵。迪提举冒着飞来的箭矢,拿着短兵器跟敌人激战几十个回合,身上受了好几处伤,几次都昏死过去又醒过来,仍然大声怒吼着指挥战斗,最后壮烈牺牲了。他的部下把他抬到一间空屋子里,周围的房子都烧光了,就只有那间屋子没着火。等到收殓他的遗体时,他的脸色还像活着的时候一样。朝廷下诏追封他为明州观察使,谥号恭愍。他有个儿子叫昌谔。
徐徽言,字彦猷,是衢州西安人。年轻的时候是个读书人,广泛阅读各种书籍。他性格豪迈,志向远大,喜欢谈论功名之事。大观二年,朝廷征召有才能的武士,韩忠彦、范纯粹、刘仲武推荐了徐徽言,皇上在崇德殿召见了他,赐予他武举状元及第的称号。
我一开始在保德军当个看守犯人的小官儿,后来因为在边境立了功,升了官,当上了阁门祗候,还管着平阳府的军马,甚至一度代理保德军知军。 之后调到河西,负责管理那边的军队。因为在跟西夏打仗的时候表现出色,官职一路往上爬,最后升到了秉义郎。
宣和四年,朝廷要打辽国,派太原的帅张孝纯去河西招募那些帐下部落的兵。结果派去的使者徽言到了那里,那些部落的人不仅不听,还用箭射他。徽言这小子也不含糊,直接迎上去跟他们打了一仗,把他们打败了,还顺势拿下了天德和云内两座城。 可惜啊,宣抚使童贯眼红他的功劳,就下令太原那边不能违抗他的命令,结果徽言只好撤兵。 张孝纯将军之前虽然拿下了朔州和武州,但也守不住。 徽言后来被调到火山军当知军,还兼任河西军马的统制,之后又调到石州去了。
靖康初年,我又升了官,当上了武翼郎和阁门宣赞舍人。 后来金兵围困太原,他们还派兵切断了太原的粮道,从隰州、石州以北,好几个月都没法跟朝廷联系上。 我呢,就带着区区三十个人渡过黄河,打了一仗就把金兵给打败了! 之后我又升了武经郎,当上了晋宁军的知军,还兼任岚石路沿边安抚使。
金兵又打到京城来了,陕西的最高军事长官范致虚赶紧把五路大军集合起来去救援,同时派了命令给徽言,让他坚守河西地区。皇帝钦宗为了平息战乱,把两河地区割让给金兵,枢密院副院长聂昌去河东,结果被金兵抓了,于是就擅自做主把河西三州划给了西夏。晋宁的百姓都吓坏了,说:“麟州、府州、丰州都丢了,晋宁还能单独保住吗?”徽言说:“这是有人伪造圣旨啊!这三郡在河西,就算真有圣旨,也应该先上报朝廷,更何况根本没有呢!”于是他带领军队夺回了这三州,西夏派去的官员都投降了,徽言还安慰他们,安抚他们。他还顺势收复了岚州、石州等地,还训练士兵用羊皮筏子在湍急的河流中偷袭敌人。金兵加强了防御,攻克了胡砦、吴堡,还任命了一个守将做九州的统帅,跟晋宁对峙。徽言就用奇兵出其不意地攻击他们。
那时候河东的州县都沦陷了,老百姓天天盼着朝廷的军队来解救他们。徽言暗中联合了汾州、晋州的当地豪强,总共有几十万人,约定如果收复失地,就给他们官职做地方长官,还可以世袭。徽言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朝廷,等朝廷批准后,他就亲自率领精兵强将攻打太原,直取雁门关,留下军队驻守;他还说:“只要稳住了整个山西,战略要地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了,中原地区就能指望收复了,现在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不能错过!”奏章送上去后,朝廷就允许徽言听从王庶的节制,他的计划就这样被批准了。
金人害怕徽宗皇帝的言论,想赶紧拿下晋宁府来消除隐患。建炎二年冬天,他们从蒲津渡过黄河,包围了晋宁府。之前,徽言(指宋朝官员,此处应为史料中人物的简称,而非徽宗)把府衙搬到了府州,跟折可求约定一起夹击金兵。结果折可求投降了,金将娄宿把他带到城下劝降徽言。徽言和折可求本来是亲家,于是就登上城墙,义正言辞地痛斥他。折可求抬头问:“你对我这么狠心?”徽言拉弓搭箭,厉声说道:“你对国家都没感情,我还对你有什么感情?与其说我狠心,不如说这支箭更狠心!” 一箭射中了折可求,折可求逃跑了。徽言乘胜出兵猛攻,结果杀了娄宿和他的儿子孛堇。
那时候,黄河东岸的地区几乎全都被金兵占领了,只有晋宁府像一座孤零零的城墙一样屹立着,正面抵挡着强大的敌人,形势危急,根本无法对抗。徽言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安抚疲惫受伤的士兵,派人偷偷渡过黄河,把逃到山谷里躲藏的几万老百姓召集起来,用木筏渡过黄河西岸,跟金兵在河上激战,大小战斗打了数十次,俘获和杀死的敌人数量都超过了预期的目标。晋宁府号称天下险要之地,徽言扩建了外城,东边依托黄河,挖了深不可测的护城河,城墙高耸雄伟,防御工事非常完善。他命令各将领划分区域防守,敌人来了就拼死抵抗,并用精锐部队来回巡逻支援。
金兵进攻好几次都失败了,心里很不爽,于是把晋宁城围得更紧了。晋宁这地方有个奇怪的习俗,不打井水喝,而是靠河水。金兵就用船载着石头和草,堵塞了城外的支流,城里缺水了,粮食也快吃完了,武器装备都破旧不堪,人人心里都害怕,觉得死期不远了。 守城的将领徽言却能得到大家的拥护,他带领着又饿又累的士兵,收集战场上断掉的枪矛和刀刃,拼死坚守。
后来,徽言觉得实在守不住了,就把投石机、梳篦,所有防御用的东西都烧了,说:“不能留给敌人!”然后派人飞快地给他的哥哥昌言送信,信上写着:“我徽言为国捐躯了,哥哥你要好好辅佐皇上!” 就在这一天晚上,两个裨将李位和石赟偷偷地用布条写信,用飞镖射进城里,暗中勾结城外的人,准备打开城门迎接金兵。徽言和太原路兵马都监孙昂在城门口跟金兵展开决战,杀死了很多敌人,然后退回内城死守。
金兵还是不停地进攻,徽言把妻子儿女安置在屋里,堆起柴火准备自焚。他拿着剑坐在堂上,慷慨激昂地对将士们说:“我是皇上派来守卫边疆的官员,决不能让敌人小看!”说着,就要拔剑自刎,左右的将士赶紧拉住他。金兵冲了进来,抓走了徽言,但是仍然很忌惮他的名声。
娄宿找到徐徽言,劝他说:“你干嘛不戴上帽子,穿戴整齐去见金国的元帅啊?” 徐徽言怒斥道:“朝廷的规章制度,觐见君父都要讲究礼仪,我怎么可能穿着这身衣服去金人的营帐里?你做了卖国的伪官,不感到羞愧而死,反而以此为荣,还充当敌人的说客?你赶紧走,我还能杀掉你!”
娄宿又去见徐徽言,说道:“两位皇帝都跑到北方去了,你到底为了谁守在这里?” 徐徽言回答:“我为建炎皇帝守卫!” 娄宿说:“我们的军队已经南下了,中原的情况还不明朗,你何必这样苦苦坚持呢?” 徐徽言愤怒地说:“我恨不得把你们这些人都杀了,然后回去见皇上,用死来报答太祖、太宗在天之灵,其他的事情我管不着!” 娄宿又拿出金国的命令说:“只要你稍微屈服一下,我们就能让你当延安的统帅,统领整个陕地。” 徐徽言更加愤怒,破口大骂:“我深受朝廷的恩惠,为国捐躯是我的职责,我的膝盖岂能为你们这些叛徒下跪?你要杀我,就亲手杀了我,别让别人动手!” 娄宿举起长戟指向他,想看看他害怕的样子。徐徽言敞开衣襟迎接刀刃,神情泰然自若。金兵给他倒酒,他端起酒杯摔向娄宿,骂道:“我还给你喝酒?” 然后继续破口大骂。金人见他不可屈服,便将他射杀了。
粘罕听说徐徽言死了,怒斥娄宿说:“你太粗暴狠毒了,为什么要专门杀害忠义之士来满足你的私欲?” 并对他严厉处罚。
早些时候,徐徽言和刘光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刘光世奉命救援太原,到达吴堡渡口后就停滞不前。徐徽言写信催促他前进,他不听;又告诉他太原危在旦夕,随时可能失守,总管奉旨救援,不应该延误,否则要承担责任,刘光世还是迟迟不动。徐徽言于是上奏弹劾刘光世贻误战机,并把奏章副本给他看,刘光世这才惊慌失措地带兵前进。
宣抚使张浚和其他使者也相继以死节的事迹上报朝廷。高宗皇帝抚摸着桌子,悲痛万分,对宰相说:“徐徽言为国捐躯,守卫边疆,临危不惧,忠义之心日月可鉴,远胜于颜真卿、段秀实。如果不重重褒奖他,怎么能激励忠臣,昭示后世呢?”于是追赠徐徽言为晋州观察使,谥号忠壮,又再次追赠为彰化军节度使。
孙昂啊,他也想拔刀自刎,结果金兵涌到军营前,他宁死不屈,最后被追赠成忠郎、围练使。他儿子徽言和子冈都和他一起为国捐躯了,孙昂的孙子孙适也在守卫安丰的时候战死了。孙昂的父亲孙翊,宣和年间担任朔宁府知府,后来去救援太原,死在了战场上。他们全家几代人都以忠义闻名啊。
向子韶,字和卿,是开封人,是神宗皇帝的再从侄子。十五岁就进了太学,元符三年考中了进士。皇上特别恩准他改任承事郎,然后被派去荆南府当节度判官,后来官职做到京东转运副使。当时荆南府的知府郭奉世贪污了一大笔钱,户部尚书聂昌想赏赐他,以此来鼓励全国官员。向子韶就弹劾郭奉世,并且说朝廷近臣带头贪污,这风气不能再蔓延下去了,当时很多人都赞同他的观点。后来因为父亲去世而离职,之后又复职,被任命为淮宁府知府。
建炎二年,金兵入侵淮宁,向子韶带着他的兄弟们守城,他告诉城里的百姓说:“你们的家园就在这里,还能去哪儿呢?我和你们一起死守到底!”当时城里还有四千东路兵,第三将岳景绶想放弃城池,带着军队和百姓去投奔朝廷,向子韶不同意,岳景绶就带兵去迎战,结果战死了。金兵日夜不停地攻城,向子韶亲自披上盔甲,冒着箭雨和石头攻击,派他的学生去向宗泽求援兵,可是援兵还没到,城池就被攻破了。向子韶带领军民巷战,寡不敌众,最后被俘虏了。金兵把他带到城楼上,想让他投降,还给他斟酒,左右的人还逼着他下跪,向子韶却笔直地站着不动,还举起手来痛骂金兵,结果被金兵杀害了。他的弟弟,新任唐州知州向子褒,还有朝请郎向子家,以及全家人都被杀害了,只有他六岁的儿子向鸿活了下来。这件事上报朝廷后,朝廷追赠他通议大夫的官职,并且给他的家人六个人都安排了官职,后来又追谥他为“忠毅”。当初金兵攻打淮宁府的时候,杨时听说后就说:“向子韶一定会死。”因为他早就知道向子韶为人刚正不阿,忠贞不屈。
杨邦乂,字晞稷,是江西吉水人。他学识渊博,考中进士。可是他赶上了乱世,日子过得很艰难,但他一直坚持自己的节操和气节。他先后做过婺源县尉、蕲州、庐州、建康三郡的教授,后来升职做了溧阳县令。
这时候,叛军头子周德带着他的军队占领了府城,还杀害了很多官吏。杨邦乂把县里的囚犯赵明叫到院子中央,打算杀了他。但他先跟赵明说:“我知道你认识城里很多厉害人物,如果你能把他们召集起来,帮助百姓一起消灭叛军,我不仅饶你一命,还会向朝廷推荐你,让你得到封赏。”赵明一听,立刻表示愿意去试试。杨邦乂给他倒了一杯酒,就让他走了。
第二天,叛军就被平定了。
1129年,金兵打到了长江边。宋高宗逃到了浙江西部,留下杜充担任御营使,驻守建康(今南京),并命令刘光世、韩世忠、王燮等将领都听从杜充的指挥。杜充这个人性格残暴,而且没啥谋略,士兵们都不服他。在渡过碙沙的时候,杜充派陈淬、岳飞他们去马家渡和金兵作战。从早上辰时打到未时,打了几个回合,胜负还没分出来。王燮却带着兵马袖手旁观,不肯救援,结果陈淬被俘,王燮的军队也逃跑了,杜充带着几千人投降了金兵。金兵渡过长江,敲锣打鼓地逼近城墙。当时,李棁担任户部尚书负责军需,陈邦光担任显谟阁直学士负责守卫建康,这两个人都写了投降书,到十里亭迎接金兵。
金军统帅完颜宗弼进城后,李棁、陈邦光带着官员们去迎接他,跪地叩拜。只有陈邦乂不肯下跪,他用血在衣服上写了很大的“宁作赵氏鬼,不为他邦臣”几个字。完颜宗弼没办法让他屈服。第二天,完颜宗弼派人去劝说陈邦乂,许诺给他原来的官职。陈邦乂一头撞在柱子上,鲜血直流,说:“世上哪有不怕死就能用利益打动的?快杀了我吧!”
第二天,完颜宗弼和李棁、陈邦光在堂上设宴,把陈邦乂放在院子里。陈邦乂指着李棁、陈邦光大骂道:“皇上派你们守城,敌人来了你们却抵抗不了,还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喝酒作乐,你们还有脸见我吗?”这时,有个叫刘团练的人,拿着一张纸写着“死活”两个字给陈邦乂看,说:“如果你没什么话要说,想死的话就在‘死’字上签个名。”陈邦乂立刻拿起笔在“死”字上写了个大大的勾,金兵们面面相觑,脸色都变了,但也不敢杀他。
过了一会儿,完颜宗弼又把陈邦乂叫来,陈邦乂气愤难当,远远地指着完颜宗弼破口大骂:“你们女真想夺取中原,老天爷怎么会长期把中原让给你们?我一定会把你们碎尸万段,你们休想玷污我们!”完颜宗弼大怒,把他杀了,剖了他的心,陈邦乂时年四十四岁。这件事传到朝廷后,朝廷追赠他直秘阁的官职,赐给他三顷田地,并且为他办理了丧事,还在他死的地方建庙褒扬他的忠义,谥号为“忠襄”,还给他的四个儿子都安排了官职。
话说,邦乂年轻的时候在郡学读书,他为人正直,眼睛里容不得半点不规矩的事儿。有几个同舍的同学想破坏他的原则,就把他拉了出去,说是带他去见一位老朋友家,其实呢,是带他去了妓院。邦乂一开始没起疑心,喝了几杯酒之后,妓女出来了,邦乂这才明白过来,吓了一跳,赶紧跑回宿舍,把衣服脱了,烧掉,然后哭着责备自己。
绍兴七年的时候,枢密院上奏说邦乂忠贞节义,表现突出。皇上说:“颜真卿是历史上少有的忠臣,朕前些日子已经给他的子孙们授了官职。邦乂为了朝廷而死节,我们不能不重重地褒奖他,以此来鼓励忠义之士。”于是,皇上加赠邦乂徽猷阁待制,并且赏赐给他三顷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