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禧,字德占,是江西分宁人。从小就有远大的抱负,广泛阅读,到处游历,目的就是为了了解古今大事变迁和各种风俗习惯,以及它们的利弊得失。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参加科举考试。

宋神宗熙宁年间初期,王安石推行新法,徐禧写了二十四个篇章的《治策》上奏朝廷。当时吕惠卿主管修撰经义局,就让徐禧这个平民百姓担任检讨。神宗皇帝看了他的奏章后说:“徐禧说的朝廷用经世致用之术来改变士大夫的风气,十之八九是对的,但是其中有一半是抄袭别人的话,并没有真正领悟其中的道理,这点说得也对。应该让他去实际工作中试试看。”于是,就授予他镇安军节度推官、中书户房习学公事的职务。

一年多后,神宗召见他,问了很多问题,问了很久。皇帝最后说:“朕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然后,就提拔他做了太子中允、馆阁校勘、监察御史里行。

他和中丞邓绾、知谏院范百禄一起审理赵世居的案子。有个叫李士宁的人,靠着一些旁门左道在达官贵人之间出入,曾经见过赵世居的母亲康氏,还送给她一首仁宗皇帝御制的诗。他还送给赵世居一把宝刀,并且说:“只有你才能配得上这把宝刀。”赵世居和他的同伙都把他当神仙一样看待,说:“李士宁,活了二三百岁了!”他们还解释那首诗,说是祥瑞之兆,预示着珍宝的出现。等审问赵世居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被查了出来,李士宁也被抓捕归案。而宰相王安石跟李士宁关系很好,范百禄就弹劾李士宁用妖言惑众,蛊惑赵世居犯下罪行。徐禧则上奏说:“李士宁送给康氏的诗确实是仁宗皇帝御制的,现在狱官却认为这是反贼的证据,臣不敢苟同。”范百禄说:“李士宁罪该万死,徐禧却故意隐瞒,是为了讨好权臣。”朝廷就让他和枢密承旨一起参与审理此案,而范百禄因为上报不实被贬官,徐禧则被提升为集贤校理、检正礼房。

苏轼和王安石关系不好,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有个叫邓绾的官员,就告发王安石说,王安石他爹去世的时候,曾经向华亭县的一个有钱人借了五百万钱买田地,这事儿得查查。于是皇帝就让苏轼去调查。苏轼暗地里偏袒王安石,邓绾就弹劾苏轼。巧的是,后来邓绾自己被贬官了,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苏轼被外放到荆湖北路当转运副使。

元丰年间刚开始的时候,苏轼被朝廷召回,担任谏院的官员。王安石当时在鄜延地区,想修改一下汉族军队和蕃族军队的作战和防守条约,很多老将都不同意,但是皇帝有点儿听王安石的,还打算把这个办法推广到其他地方去。于是皇帝就派苏轼去规划实施。苏轼支持王安石的意见,但是渭州的知州蔡延庆却反对。皇帝把蔡延庆召回京城,还提升苏轼为直龙图阁,让他去渭州代替蔡延庆。但是苏轼因为母亲去世,没去成。

等苏轼守孝期满后,朝廷又召他回来,让他担任知制诰兼御史中丞。后来官制改革,取消了知制诰的职位,苏轼就只当御史中丞了。邓绾当时在长安当官,苏轼上书弹劾了他的错误。皇帝知道苏轼这是因为王安石的事儿才这么做的,虽然把邓绾调到青州去了,但也把苏轼贬为给事中,算是变相的降职了。

种谔带兵西征,拿下了银州、夏州、宥州三个州,但是没能守住。当时主管军事的沈括想要在横山修建一座城池,以便控制平夏,并修建永乐城。朝廷就派了王禧和内侍李舜举去看看情况,让沈括统领军队配合,李稷负责后勤保障。

王禧说:“银州虽然地处明堂川和无定河的交汇处,但是老城东南已经被河水淹没了,西北又面临着天然的险峻地形,实际上不如永乐城的地势险要。我私下认为,银州、夏州、宥州这三个州,丢失了一百年了,现在一天之内就收复了,对边境将领来说,这可是很大的功劳啊!军队的士气也因此高涨了一百倍不止!但是,刚开始修建城池,花费巨大。如果选择重要的战略位置,修建堡垒和栅栏,虽然名字上不是州,但实际上占领了那块地盘,这样一来,原来的边境防线就成了腹地。我已经和沈括商量好了,要修建六座砦和六座堡。大的砦周长九百步,小的五百步;大的堡二百步,小的百步,一共需要二十三万民夫。”于是就开始修建永乐城,十四天就完成了。王禧、沈括、李舜举回到米脂。

第二天,夏军几千骑兵朝新城逼近,王禧赶紧去查看。有人劝王禧说:“当初奉命去查看修城,抵御敌人,这根本不是你的职责啊!”王禧没听,和李舜举、李稷一起去了,沈括独自留在米脂。在此之前,种谔从京城回来,极力反对修建永乐城,说这不是个好主意,王禧一听就生气了,脸色都变了,对种谔说:“你难道不怕死吗?竟敢坏我的事!”种谔说:“这座城一定会被攻破,攻破了我就死,抗命不遵也是死;死在这里,总比丢了国家,沦为异域的俘虏要强!”王禧见无法说服种谔,就奏报说种谔态度傲慢,不服从命令,朝廷就让种谔去守延州。

夏军二十万大军驻扎在泾原北部,听说修建了永乐城,就来争夺边境。不断有人来报信,王禧他们都不相信,说:“如果他们真的来了这么多人,那正是我们立功建业,发财致富的好机会啊!”王禧赶紧赶去,大将高永享说:“城小兵少,又缺水,守不住的!”王禧认为高永享是在打击士气,想杀了他,后来把他关进了延州监狱。

等高永享到了监狱,夏军倾巢而出,高永享的哥哥高永能请求在夏军还没发起进攻前先下手为强。王禧说:“你懂什么?王师不鸣锣开战就不成队列!”王禧拿着刀亲自率领士兵抵抗。夏军越来越多,分成几路轮番进攻,攻到城下。曲珍的军队在水边列阵,官军处于劣势,将士们都很害怕。曲珍对王禧说:“现在军心动摇了,不能打了,打必败无疑,请收兵回城吧!”王禧说:“你是大将,怎么遇到敌人不打,反而先退缩呢?”很快,夏军的骑兵渡过河水,冲入阵中。鄜延精锐部队本来战斗力最强,个个以一敌百,银枪锦袍,光彩照人,但首先交战却被打败,逃回城里,冲乱了后面的队伍。夏军乘胜追击,军队大溃,战死和丢盔弃甲向南逃跑的将近一半。曲珍和残兵败将进入城内,城高路窄,骑兵沿着山崖往上爬,死了八千匹马,于是被围困。水砦被夏军占领,挖井也找不到水,士兵渴死的占了大多数。夏军像蚂蚁一样攀上城墙,官兵仍然负伤抵抗。曲珍认为无法抵挡,再次向王禧请求突围南下;高永能也劝李稷拿出所有的金银财宝,招募死士拼死突围,但王禧都不听。戊戌夜下大雨,城池失守,四位将军逃脱,王禧、李舜举、李稷战死,高永能死于战场。

一开始,沈括上奏说西夏军队来逼近城池,但看到我军阵容整齐,所以就退兵了。皇上说:“沈括估计敌情太疏忽了,人家都打到城门口了还没出战,怎么可能轻易就退兵呢?肯定是有大部队在后面呢!”后来果然如此。

皇上听说王禧他们战死了,悲伤得痛哭流涕,好几天都没吃饭。皇上追赠王禧金紫光禄大夫、吏部尚书的官职,谥号为“忠愍”,并且给他的家人安排了二十个官职。又给李稷家安排了十二个官职,李稷当时是工部侍郎。

王禧这个人,想法很开阔,胆子也大,喜欢谈论军事,经常说西北地区可以轻易拿下,只是可惜将领们太胆小了。吕惠卿极力推荐他,所以他才能破格提拔。自从灵武战败,秦州、晋州被围困,全国上下都盼着停战,而沈括、种谔却还在主张继续进攻。王禧一向把边疆事务当成自己的责任,他狂妄自大,轻敌冒进,结果和强敌遭遇,全军覆没。从那以后,皇上才明白边疆将领不能完全信任,深深地后悔,于是再也不打仗了,彻底放弃了西征的念头。王禧的儿子后来也有自己的传记。

李稷,字长卿,是邛州人。他父亲李绚,是龙图阁直学士。李稷凭借父亲的荫庇,先后担任管库官,河北西路转运判官,负责修缮深州、赵州、邢州三州的城池。他办事没有过失,但是为人刻薄严厉。一些察访使者向朝廷反映了他的情况,都水丞程昉也控告他越权办事。朝廷下令调查此事。御史周尹又弹劾李稷他父亲去世二十年了还没下葬,结果李稷只是被调到东路,不久又提拔为蜀部茶场提举。仅仅两年时间,他上缴的税收就高达七十六万缗,因此被提升为盐铁判官。朝廷还表彰了他的功劳,以此来激励在职官员,之后他又升任陕西转运使、制置解盐使。秦地的百姓在路边盖房子,他竟然强迫他们交纳“侵街钱”,搞得民怨沸腾,他和李察一样,都以苛刻暴虐著称。当时人们都说:“宁可遇到强盗杀人,也不要遇到李稷和李察。”

种谔跟灵议商量了一下,灵议觉得这事儿靠谱,就赶紧跟朝廷汇报说:“咱们可以命令边境的将领们各自带兵去骚扰他们,不让敌人耕种,这样他们的国家肯定就困难了,国家困难了,老百姓就离心离德,咱们就能轻松拿下他们了!” 结果种谔出征了,灵议负责运送军粮,可是老百姓苦不堪言,运送粮食的过程中损失太大了,很多人逃跑了。灵议就下令让骑兵抓他们,还把那些逃跑的人的脚筋都挑断了,扔在山沟里,活活疼死,足足有几十个人,好几天才死透。当初,灵议领到的命令是可以斩杀郡守以下的官员,所以上下都用严厉的法规来管理,就连小小的官吏和看管民夫的,稍有不顺心就杀头,不用请示。结果,军队的粮食还是供应不上。种谔就打算把灵议杀了,他的客人吕大钧出来讲道理劝阻了他,又让灵议回去筹集粮食。粮食凑齐了,种谔却到处说灵议搞砸了军需,导致大事不成,最后灵议被降了两级,贬成了判官。

永乐城建好后,灵议把所有的金银财宝、布匹都搬进城里,想炫耀给徐禧看,意思是说,城刚建好,里面就已经装满了宝贝。结果,金银财宝堆得太多,反而招来了更猛烈的围攻,灵议死守着城池不敢离开,最终战死了。李舜举的故事另有记载。

高永能,字君举,祖上是绥州人。一开始,他伯祖文山带着全州的人投降了朝廷,被封为团练使,后来又放弃了官职,带着人北迁了,只有他祖上文玉留在了延川,直到高永能才在青涧安家。高永能从小就力大无比,擅长骑马射箭,从普通士兵做起,一步步升到殿侍,后来又升任供奉官。种谔攻打绥州的时候,派高永能率领六千兵马当先锋,进攻啰兀,打了五仗,仗仗都赢了,然后高永能升任供备库副使。他治理绥德城的时候,开垦了四千顷土地,增加了户口一千三百户,还被任命为绥德知城事。

话说北宋元丰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我爹(此处指原文叙述者)在鄜延当都监。秋天,那庄稼长得可好了,结果西夏人带着两千骑兵跑到大会平,眼瞅着就要抢粮食。我爹精挑细选了一些骑兵,直接冲进了西夏人的营地,把他们吓得四处乱跑,还抓了两个西夏军官。之后,我爹升官了,当上了六宅使。西夏人被我爹整怕了,就下令说:“谁能抓住高永能,赏金等同于他的身价!”

后来,经略使吕惠卿去边境视察,我爹就带着骑兵埋伏在山谷里,准备随时应对西夏人的袭击。果然,西夏骑兵来了,我爹带兵冲出去,把他们打跑了。还有一次,两万西夏兵攻打当川堡,我爹只带了一千骑兵迎战。他知道兵力悬殊,肯定打不过,就利用地形设置疑兵,边打边退,还故意让后队扬起尘土,看起来像有援军到了似的。西夏人一看这阵势,就赶紧撤兵了。因为这次战功,我爹被提升为本路的钤辖。

四年后,西夏又来犯,我爹当了前锋,去围攻米脂城。十万西夏援军赶来增援,我爹跟我叔(指高永亨)说:“他们仗着人多,想把我军包围,咱们的营地在河边,应该摆好阵势等着他们,然后从两翼夹击,就能打败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双方就在无定河边展开激战,我爹斩杀了数千敌军,缴获了三千匹战马,还有数不清的骆驼、牛羊。米脂城还没攻下,我爹就秘密派人去劝降东城守将,还给他送去了漂亮的丝绸衣服,以及锣鼓喧天,在城下大肆炫耀一番,那个守将一看这阵势,就投降了。我爹因此升官,当上了东上阁门使和宁州刺史。后来因为年纪大了想退休,皇上不同意,又把他升为四方馆使、荣州团练使。

到了永乐之战,我爹献的计策都没被采纳。城池失守后,我爹的孙子高昌裔想从秘密通道突围,我爹叹了口气说:“我从年轻时就为国戍边,打仗从没失败过,今年我已经七十岁了,受了国家这么大的恩情,却还没能报答,这儿就是我死的地方了!”说完,他换上了一件普通的士兵衣服,英勇作战,最终战死沙场。我爹的儿子高世亮和孙子高昌裔后来找到了他的遗体,把他带回了家。朝廷追赠我爹为房州观察使,我爹的儿子高世亮被任命为忠州刺史,我爹的孙子们都在宫里当侍卫。

永能,他家祖辈都是州郡的将领,手下有很多老兵,他待他们很好,很有人情味儿,打仗的时候总是冲在最前面。要是哪个士兵受伤了,他就把自己的副马让给伤兵坐。所以将士们都愿意为他卖命,拼死效力。远近的人们都夸赞他的事迹,都叫他“老高”。他死后,边境上的百姓都很惋惜他。他曾经去过他远祖唐朝绥州刺史思祥在淘沙川庙里的墓地,找到了他的画像和墓碑,朝廷就下旨在他墓地附近赏赐给他三十顷地,用来祭祀他。

永能去世后,延州的将领、皇城使寇伟也在战斗中战死了,朝廷追赠他为均州防御使的官职。

沈起,字兴宗,是明州鄞县人。他考中了进士,而且成绩很高,被任命为滁州判官,后来又调任真州转般仓。他听说父亲生病了,就辞官回家侍奉父亲。父亲去世后,他因为擅自离职被有关部门弹劾。等他守完丧期,推荐他的奏章符合规定,应该升迁,但是皇帝对辅臣说:“观察一个人的过失就能知道他的仁义。沈起是因为父亲生病才犯了罪,如果我们因此处罚他,怎么才能推行良好的风尚,鼓励天下为人子女的呢?”于是皇帝破格提拔他,让他做了海门县令。

海门县靠海,地势低洼,每年间或会有海潮涌来,淹没百姓的田地和房屋,老百姓都搬走躲避,荒废了田地。沈起就带领百姓修筑了百里长的堤坝,又引来江水灌溉田地,田地越来越多,百姓们都陆续回来居住,甚至还给他立了祠堂来报答他的恩情。御史中丞包拯推荐他做了监察御史。吏部有个规定,官员因为贪污受贿触犯法律,不管轻重,终身都不能升迁。沈起认为,有些情况是可以考虑的,可以根据时间来决定是否升迁,于是就制定了这个规定。他还制定了县令考核制度,设立了河渠司来管理全国的水利,还请求效仿汉朝的制度,挑选卿大夫的子弟进入宫廷侍卫,选拔贤良方正、学识渊博的进士到宫廷任职,不要完全依靠宦官,宗室成员如果犯了罪,可以免除他们的官职,让他们到外地做官;恢复府兵制度,裁减冗兵,他写了数十份奏章上奏朝廷。因为关于兴国铁官的奏章与朝廷意见不合,他就外放做了越州通判,后来又改任蕲州和楚州知州。

京东地区闹饥荒,又起了盗贼,朝廷任命他为提点刑狱。他到任后,就实行赎罪的政策,让盗贼们自己互相监督,盗贼们互相猜忌,自己就把对方捆绑起来,生怕落后。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开封府判官,之后又做了湖南转运使。湖南地区盛产羽毛、兽皮、船只、竹箭等物资,这些物资的征收没有标准,官吏们从中作梗,从中牟利。沈起就根据实际需要,自己和商人进行交易,节省了六七成。后来他被召回朝廷,任命为三司盐铁副使,还兼任直舍人院。

熙宁三年,韩绛去陕西出差,顺便升职了,当上了集贤殿修撰和陕西都转运使。结果庆州闹兵变,那些造反的将领要攻打长安,韩绛赶紧带兵去平叛。后来韩绛在绥州打仗不利,也被免职了,调到江宁府当知府。之后他又升职,到吏部当了主管铨选的官员。

后来他奉命出使辽国,到了辽国朝廷,他的座位竟然和夏国的使臣一样高。韩绛说:“他们只是陪臣,不应该和我们大宋的官员平起平坐!”于是拒绝了这个座位,最后升为了东朝使者,从此以后就成了惯例。六年后,他又升任天章阁待制,去桂州当知州。

王安石当政以后,开始重视边疆战功,王韶在熙河地区打仗立功,章惇、熊本也因此想建功立业。当时,有人说交趾可以攻打,朝廷就让萧注去桂州守卫并策划攻打交趾。萧注这个人其实挺谨慎的,到了桂州后,又觉得这事儿太难了。韩绛却说:“交趾那些小喽啰,有什么攻不下来的道理!”于是朝廷就让韩绛代替萧注,韩绛就一心一意地准备攻打交趾。

韩绛还谎称自己密受圣旨,擅自命令边境官员进入交趾的山区,强行征召当地百姓编练军队,给他们发放作战图,让他们定期训练。他还命令在沿海地区训练水军,准备水战。当时交趾人和州县之间还有贸易往来,韩绛也全部禁止了。这下可把交趾人惹毛了,他们聚集兵力准备入侵。

苏缄是邕州知州,他给韩绛写信,请求停止编练民兵,取消水军训练,恢复贸易往来。韩绛根本不听,反而弹劾苏缄阻挠军务,苏缄因此被罢官。朝廷又派刘彝去广西守卫,刘彝每天都拦截交趾人的信件,这下交趾人更加怀疑和害怕了,最终举兵入侵,边境上的廉州、白州、钦州、邕州四个州都被攻破,死了几十万人。这件事传到朝廷,韩绛被贬为团练使,发配到郢州,后来又迁徙到越州,最后在秀州去世了。

韩绛生前很喜欢谈论军事,曾经拿着兵书去拜访范仲淹,范仲淹很欣赏他的才能,还把自己注解的《孙子兵法》送给他。结果韩绛最后还是因为军事上的失误而失败了。

刘彝,字执中,是福建福州人。他从小就很有才能,在老家就以品德高尚著称。他曾经跟胡瑗学习,胡瑗夸他擅长治理水利,凡是胡瑗制定的规章制度,刘彝都出力很多。他考中了进士,当过邵武尉,调任高邮县主簿,又调任朐山县令。他处理政务认真细致,关心孤儿寡妇,修建水利工程,教导百姓种植技术,减轻赋税徭役,打击奸邪,凡是能造福百姓的事,他都尽力去做。当地百姓为了纪念他,称他为“治范”。

话说北宋熙宁年间,有个叫苏彝的人,被任命为负责制定三司条例的官员。但是,他觉得新法不好,就直言上谏,结果被罢官了。后来,宋神宗看重苏彝熟悉东南水利,就让他当了都水丞(主管水利的官员)。

有一次,汴河因为连日大雨水位暴涨,大家商量着要不要打开长城口泄洪。苏彝却建议只打开杨桥斗门,结果水位很快就退下去了。之后,他升迁为两浙转运判官。后来,苏彝被任命为虔州知州。虔州当地人迷信巫术,生病都不看医生。苏彝就写了一本《正俗方》来教导百姓,还打击了3700多家巫婆神汉,让他们改行学医,虔州的民风也因此大变。之后,他被提升为直史馆,又担任了桂州知州。在桂州任上,他禁止与交趾进行互市贸易。结果交趾攻占了钦州、廉州、邕州三州,苏彝因此被贬为均州团练副使,安置在随州。后来,他又被除名,成为平民,先被编入涪州,后来又迁到襄州。到了元祐年间,朝廷又召他回朝担任都水丞,可惜他在前往京城途中病逝,享年七十岁。他一生著述颇丰,留下了《七经中义》一百七十卷、《明善集》三十卷、《居阳集》三十卷。

有人评论说:战争是残酷的,即使是圣人也会说自己没有学好如何用兵。轻敌冒进,很少有不给自己带来灾难的。永乐之役的失败,安南的叛乱,死了上百万的人,造成的灾难极其惨重,都是因为少数人自不量力,挑起战争。禧、稷、永能的死,是咎由自取啊!苏彝执意坚持自己的意见,妄图轻举妄动,即使被贬官也无法弥补他的过错。他不能实践自己的学识,却一再重蹈覆辙,企图弥补自己的错误,怎么能没有罪呢?

另一位叫熊本,字伯通,是番阳人。他从小就聪明好学,郡守范仲淹都对他文章赞赏有加。后来他考中了进士,做了抚州军事判官,之后又升任秘书丞、建德县令。建德县以前有个县令把鱼塘改成了田地,熊本上任后就把它还给了百姓。

熙宁年间,熊本上书皇帝说:“陛下您重用贤才,改革法度,得到了像稷、卨、皋、夔这样的贤臣辅佐。” 因此,他被提拔为淮南常平提举、检正中书礼房事。

话说六年前,泸州的罗氏和晏氏夷族叛乱了,朝廷就派他去梓州和夔州一带调查,让他便宜行事,处理夷族的事情。他以前在戎州当过通判,对当地的情况很了解,就说:“那些能扰乱边境的夷族,都是靠着十二个村子的豪强带头啊!” 他用计策抓到了百多个人,在泸川杀了他们,其他的夷族人吓得直哆嗦,都愿意用死来赎罪。他就向朝廷请求,朝廷很赏识他,给了他刺史和巡检的官职,公开表示要奖赏那些归顺的人,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听从朝廷的命令,只有柯阴的一个酋长没来。

他联合了晏州十九个姓氏的人,又调集了黔南义军的强弓劲弩,派大将王宣和贾昌言率领军队去讨伐。叛军拼死抵抗,结果在黄葛下被击败,被追杀得很远。柯阴那个酋长没办法了,就请求投降,把所有的人口、土地、珍宝和好马都献给了朝廷,接受了朝廷的官职。这下子,乌蛮罗氏、鬼主和其他夷族都纷纷效仿,都愿意世世代代当汉朝的臣民。后来,他被提升为刑部员外郎、集贤殿修撰、同判司农寺。宋神宗皇帝还亲自夸奖他:“你没花多少钱,也没伤害百姓,就一下子解决了百年的大患,而且你的奏章写得非常详细清楚,近些年来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 还赏赐了他三品官服。西南地区对蛮族用兵,就是从他开始的。

蔡京当时在秀州做推官,他认为这个人品学兼优,又熟悉新法,就推荐他去做重要的官职。河湟地区刚收复不久,他就担任了秦凤路都转运使。熙河地区的法令宽松,积蓄多年都入不敷出,他就奏请裁减冗余官员一百四十人,每年减少开支几十万。

渝州南川的獠族木斗叛乱了,朝廷又派他去安抚。他率军到达铜佛坝,与叛军对抗,烧毁了他们的物资,打垮了他们的势力。木斗没办法了,就带着溱州五百里的土地投降,设置了四个砦九个堡,把铜佛坝改名为南平军。早些时候,熟獠王仁贵把木斗关进了监狱,他把木斗放了出来,让他当自己的部下,等到这次讨伐叛乱的时候,木斗还冲锋在前。大臣们建议给他加官,封他为天章阁待制,皇帝说:“他的文章,我亲自看过,应该让他负责起草诏书。”于是他就担任了知制诰的官职。皇帝多次称赞他的文章很有条理,还让院里的官员把他的文章另外抄写一份呈上来。

哎,他又上书了,说:“天下要治理好,就得有所改变,有所革新,关键在于顺应时势,找到合适的治理方法。那些人啊,老是抱着‘维持现状’、‘墨守成规’那一套,搞得天下官员都安于现状,习以为常,谁要是敢大胆进言,忠心耿耿,他们就一起皱着眉头,瞪着眼睛骂你。皇上您大力改革,推行新政,这确实是符合时代潮流的。但改革刚开始,那些习惯了老一套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到处闹腾,有的在朝堂上争论,有的在市井里造谣,有的干脆就上书辞职,多得数不清。皇上您看清了事情的本质,坚持自己的主张,现在虽然稍微稳定了一些,但那些人肯定还在伺机而动呢。希望皇上您能多加小心,别让那些闹腾的人钻了空子,耽误了这关系到千秋万代的大事,天下百姓就幸甚了。” 说白了,他这意思就是想讨好王安石。

范子渊搞浚河工程,文彦博反对,皇上就派他去看看情况,最后采纳了文彦博的意见。然后,王安石就把他外放到西京任职。三年后,他被提拔为滁州知州,后来又调到广州,最后被召回朝廷,做了工部侍郎。当时宜州蛮族骚扰边境,他就升任龙图阁待制,兼任桂州知州。到了桂州后,他就跟当地的溪洞酋长沟通,告诫边境官员不要主动挑事,建议朝廷挑选精兵强将驻守,多买些马匹加强骑兵力量,结果宜州就太平了。有个叫蔡宝的人,煽动龙蕃和峒户互相残杀,想借机立功。苏轼看穿了他的阴谋,当场大怒,把他绑起来扔到海里去了。蛮夷都觉得他神通广大。

有探子报告说交趾人明年要来入侵,使者也证实了这个消息,朝廷就派人调查。苏轼说:“使者还在路上,怎么就能知道这个消息呢?就算他们真有这个计划,又怎么会提前告诉我们呢?”结果后来证明,这消息是假的。当时,朝廷把顺州赐给了李乾德,但边界还没完全划分清楚,交趾人就借此机会侵占勿阳地,赶走了侬智会。侬智会就来求救,苏轼就发文询问情况,李乾德收兵道歉,苏轼就建议把宿桑八洞那块荒地赐给侬智会,南荒地区终于安定下来了。

许彦先,这位转运判官,计划把湖南的盐运到西广,他估算了一下,说能增收三十万钱。但他一开始就说:“桂管那地方老百姓穷,地又贫瘠,恐怕承受不起这个税收啊。” 所以这个计划最后没通过。后来他升任吏部侍郎。没过多久,他又强烈要求外放,还指定要去洪州做知州。有人说他放弃八洞地区是个失策,于是他被降了一级,调到杭州、江宁府,后来又再次被任命为洪州知州。最后在回朝的路上去世了。他留下了八十卷的文集和奏议。

萧注,字岩夫,是江西新喻人。他性格豪爽,很有抱负,尤其喜欢谈论军事。他经常说:“要是哪天天下有战事,我带几万兵,浩浩荡荡地去打仗,打仗一定赢,攻城一定能拿下,那多痛快啊!”他考中了进士,后来代理广州番禺县令。当时侬智高围困番禺城好几个月,几百艘船从南面进攻,情况非常危急。萧注从被围困的城里出来,在海边招募勇士,招募到了两千人,带着他们乘着大船到上游,正好赶上刮起了飓风,他就下令放火烧敌人的船,打败了敌人。当天他就打开城门迎接援军,老百姓也纷纷送来牛酒、草料,城里的人这才有了点生气。从那以后,每次战斗都取得了胜利。蒋偕向朝廷上报了他的功劳,萧注被提升为礼宾副使、广南驻泊都监。后来侬智高又占据了邕州,余靖担心他会煽动其他少数民族作乱,于是把这件事交给了萧注处理。萧注毅然决然地深入蛮族地区,努力争取他们的信任。

狄青的军队驻扎在宾州,召集众将领开会,怀疑萧注依仗侬智高的势力谋取私利,想要杀了他。萧注察觉到了,就找了个借口推脱,不肯去。侬智高战败后,狄青才知道萧注之前的功劳,于是任命他为邕州知州。侬智高逃到了大理国,他的母亲和两个弟弟住在特磨道。萧注率领军队去讨伐,抓到一个敌人的裨将。萧注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和他聊天,详细了解了敌人的情况,然后把所有俘虏都押送到京城。萧注被提升为西上阁门副使。他又招募死士,派他们去大理国抓捕侬智高,结果到了大理国才发现侬智高已经被大理国杀死了,于是他们把侬智高的头颅运回京城献上。后来萧注又升官了。

在邕州待了好几年,他暗地里用好处收买广源地区的少数民族,偷偷地修造兵器,然后上书朝廷说:“交趾虽然表面上向朝廷进贡,实际上心怀叵测,总是想方设法蚕食我们的国土。以前天圣年间,郑天益担任转运使的时候,曾经责备他们私自征收云河洞的赋税。现在云河洞已经落入蛮族手里几百里了,都是因为他们年年侵吞,才导致这样的局面。我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们的情况,了解他们的弱点。现在不打,将来一定会成为国家的祸患。我希望能够立刻赶到京城,当面向皇上陈述我的战略。” 还没等朝廷回复,甲洞的申绍泰就攻打西平,五位将领战死了。御史大夫们说他违法乱纪导致敌人入侵,把他罢免了,调到荆南做钤辖、提点刑狱。

李师中又弹劾他贪财好利,把聪明能干的百姓变成奴隶,强迫洞里的壮丁采金,却没有留下任何账目可以查考。皇上派出的使者调查,发现确实如此,把他贬到泰州做团练副使。淮南转运使说:“他杀牛宰羊,招募游侠,组织成军队,训练他们骑马射箭,请求把他调到大的州府去安置他。”皇上于是改任他为镇南军节度副使。

后来有人向朝廷夸赞他在广州的功劳,他又被提拔为右监门将军、邠州都监。熙宁年间,他被任命为礼宾使,知宁州。环庆地区李信战败后,各州县都紧闭城门,唯独他打开城门,晚上照常设宴款待宾客,跟平时一样。他又被任命为阁门使,主管麟府的军队。他推辞说:“我本来就是个书生,只是勉强胜任一些管理事务,不擅长打仗,恐怕无法胜任。” 当时有人说:“占城打败了交趾人,交趾军队不足万人,可以攻打。”于是朝廷派他去桂州做官。

他入朝觐见皇上,神宗皇帝问他攻打交趾的策略,他回答说:“以前我曾经说过这件事,那时候溪洞地区的军队,一个能抵得上十个;他们的兵器精良锋利,可靠的人都能随时听从指挥。现在这两点都不如从前了,交趾人已经聚集力量教训了十五年了,说他们‘兵不满万’,是错误的。”到了桂州之后,各地的土司都来拜见他。他拜访山川地形,了解老百姓的情况,都得到了他们的好感,所以李乾德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但是,有人献上征讨南方的计策,他总是拒绝采纳。后来沈起主动请缨平定蛮族,皇上就派他代替了他,让他回京。他在回京的路上去世了,享年六十一岁。皇上恩准优待他的儿子,赏赐给他三百匹绢。

话说有个叫曾公亮的人,胆子大,喜欢打仗,而且特别会看人。他从陕西回来后,皇帝问他:“韩绛现在是安抚使,他治理地方怎么样?”曾公亮回答说:“朝廷的计划深远,我无法窥探全貌。但是我知道韩绛将来一定会位极将相。”皇帝很高兴,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韩绛一定会成功。” 皇帝又问王安石,曾公亮说:“安石就像牛眼虎视,看事情目光锐利,做事果断,敢于承担天下大事。但是他不如韩绛那么平和,只有平和才能涵养万物啊!” 他还说王韶将来会像孙沔一样,可惜寿命不长。后来这些预言都应验了。

接下来说说陶弼,字商翁,是永州人。他年轻时就性格豪爽,在吴中地区四处游历。一次,他在山间行走,看到两条鲤鱼在溪水上嬉戏,就停下来观看。旁边一个老农看了说:“这是龙啊,它们要打架了,你快走吧!”陶弼走了大概一百步,就听到一声巨雷,下起了大雨,河岸坍塌,树木被拔起。接着乌云密布,突然遭遇了暴风雨,二十七艘船同时沉没,只有陶弼的船幸免于难,人们因此觉得他很神奇。 有一次他见到丁谓,丁谓把女儿许配给他,于是陶弼就跟着丁谓学习兵法,能言善辩,纵横捭阖。

庆历年间,杨畋讨伐湖南的叛乱,陶弼去拜见他,杨畋任命他为兵使去袭击叛军,大获全胜。因为功劳,他被任命为阳朔主簿。 后来侬智高在南海作乱,杨畋担任安抚使,请陶弼当参军出谋划策。杨畋派陶弼去英江与诸将商议作战,还没到,侬智高就撤兵了。陶弼弃船,带着几十个随从,翻山越岭赶去见杨畋。到了临贺,大将蒋偕战死,剩下的士兵害怕被杀,很多人投降了敌人。陶弼多次与他们相遇,就假冒杨畋的命令,在路上张贴告示,劝降他们,保证不杀他们,一共招降了1500人。 任期结束调任阳朔令,他命令老百姓在官道两旁种树,绵延数百里,从此过往行人就不用再受夏秋酷暑的煎熬了,其他郡县也纷纷效仿。

后来他担任兴安令,写信劝说桂州刺史萧固疏浚灵渠以方便漕运,萧固没听;直到李师中当政,才最终疏浚了灵渠。 宋朝征讨安南时,军队的粮草就从此地运送,大大方便了百姓。

知宾州、容州、钦州,这三个州他都当过知州,后来升任崇仪副使,之后又升任崇仪使,然后去邕州当知州。邕州那时候正被侬族人祸害,田地里的井和水沟都被破坏得一干二净,老百姓都活不下去,日子过得很苦。他到任后,采取安抚、招抚、恩惠、教化的政策,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都忘了之前的苦日子,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很多山区的少数民族部落都主动送来土特产,请求归顺朝廷,他都非常客气地接受了他们的礼物,并表示感谢。这些部落都非常感动,从此再也没有犯过边。

邕州地势低洼,很容易积水。有一年夏天,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月,他登上城楼眺望,发现三面都被洪水淹没了,变成了泽国。他赶紧堵住邕江的三道水门,并通知军民赶紧往高处躲避。很快,洪水就涨到很高,他身先士卒,带头用土袋堵塞缺口,还召集官员和百姓一起帮忙,一共做了上千个土袋放在路上,洪水从缺口涌进来,就用土袋堵住。虽然城墙没有被冲垮,但百姓都缺粮了,他就赶紧打开粮仓赈济城里的百姓,又派船只给城外的百姓送粮食。水位涨到离城墙只有三尺高的时候,过了十五天才退去,官民两方都没有什么损失。而从横州、浔州往东的几个州,都被洪水淹没了。他在邕州待了很久,请求调任,后来调到鼎州。

章惇在管理五溪蛮族事务的时候,推荐他去辰州,后来又升任皇城使。之后他又被调到北江,担任彭师宴的副手,授予忠州刺史的官职。郭逵南征的时候,他被任命为康州团练使,后来又再次回到邕州任知州。老百姓又一次遭受战乱,都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他带领一百多骑兵深入左江地区的山区,老百姓知道他来了,都扶老携幼地出来投奔他。郭逵率领大军到达富良江,让他殿后。当地少数民族交人向朝廷纳贡称臣,郭逵想班师回朝,但又担心被敌人袭击。于是他采取了一个策略,夜里偷偷起兵,军队没有来得及整顿,骑兵和步兵互相践踏,乱哄哄地行军。敌人隔着江观察,看到他殿后,就不敢追击。他命令手下士兵不要轻举妄动,等到天亮了,再结队慢慢地走,郭逵因此才能安全返回。后来,朝廷把攻打下来的广源峒改名为顺州,桄榔改为了县。他被提升为西上阁门使,并留任顺州知州。

话说从州府到邕州,足足有两千里路,那地方毒草瘴气多得很,驻守的士兵十个里头七八个都死了,就连弼将军也病得很厉害。可是他每天早晚都亲自去慰问士兵,看到他们受苦的样子,心里非常难受。他总是激情满满地鼓励大家,士兵们个个感动得哭了起来,都拼命地想要为他效力。 有一次,交趾人偷袭,想抢夺桄榔树,还扬言要攻打州府,只有弼将军能抵挡住他们。弼将军平时就深得人心,敌人有什么动静,他总是先知道。他抓到间谍也不杀,而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们造反和顺从的区别,然后放他们走,恩威并施,所以在他任职期间,交趾人始终不敢侵犯。后来,他被提升为东上阁门使,可惜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朝廷还特别恩准,录用他的家人五人。

弼将军还会写诗,喜欢结交朋友,乐于助人,他所有的俸禄都用来接济别人,家里穷得叮当响,他也不在乎。他死后,妻子在老家租房子住。

林广,莱州人。他从捧日军的小兵做起,一路升迁到内殿崇班,后来跟着环庆路的蔡挺将军。一次,李谅祚攻打大顺城,林广一箭射中了李谅祚。李信在荔原战败后,林广带兵西进,攻破了十二盘,又攻下了白豹城和金汤城,每次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的。有一次夜里渡过洛河,夏军突然袭击,林广大声命令士兵挑选强弓硬弩,摆在河岸边,实际上却让士兵们迅速穿上盔甲,快速前进。夏军以为我军严阵以待,不敢渡河。还有一次,他护送朝廷使者去边境,快到乌鸡川的时候,他果断地率领部队沿着山路走。路上遇到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羌人,好心提醒他山里可能有埋伏,林广没理他,结果夏军果然在乌鸡川设下了埋伏,计策失败,只好撤兵。后来才知道,那个羌人是夏军的间谍。

夏军包围了柔远城,林广坚守不出,他告诫士兵们,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也不准轻举妄动。夜里,敌军放火烧城外的柴堆,守城的士兵们却依然镇定自若。第二天,敌人来到马平川,摆开架势,准备攻城。林广穿上盔甲,打开城门的另一侧,擂鼓冲出去,好像要夺取敌人的战马,敌人果然放弃攻城,去救战马,林广乘机回城,加固防守,晚上又招募敢死队,去袭击敌营。夏军接连失利,最后只好撤退。林广后来多次升迁,最后当上了礼宾使。韩绛奏请朝廷,让他担任本道的将领。

庆州城北,叛军闹事,占据了北城。而狄青当时在南城,看着那些叛军一会儿进攻一会儿后退,没个章法,就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组织起来的叛乱。”他果断地从城墙上翻下去,绕到叛军背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他们放下武器投降。一下子就有三百多人投降了。狄青对剩下的叛军说:“闹事的都走了,你们跟着我这么久了,只要肯听话,不仅能活命,还能立功!”又争取到了一百多人。他迅速整顿队伍,带领他们反攻城下的叛军,把叛军杀得一个不剩,北城就这样平定了。

接着,狄青追击剩下的叛乱分子,在石门山碰上了他们。他再次劝降,但这些人不肯投降。狄青就下令追击,叛军知道跑不掉了,这才请求投降。狄青说:“你们当初不听我的话,现在走投无路才来投降,这不算真降!”于是把他们全部斩杀了。 因为这些战功,狄青被提升为本路都监。后来朝廷召见他,宋神宗皇帝表彰他在金汤关和石门山取得的战功,赏赐非常丰厚,还打算让他去开拓熙河地区。狄青推辞说自己不熟悉洮州和陇州的情况,于是被改任为钤辖使,调回鄜延地区。

在攻打踏白城的时候,狄青战功卓著,被提升为皇城使。之后,他又参与了讨伐洮州羌人的战争,被加封为帝御器械、环庆副都总管。安南地区需要用兵,狄青就上奏朝廷请求前往。皇帝说:“南方又潮湿又闷热,我知道你脚有毛病,西边正在开拓,你还是回去比较好。”于是,狄青被提升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英州刺史。

当时有些边疆官员说:“以前刘平将军因为救援邻近的军队而战死,现在应该停止增援别处的军队了。”狄青说:“这是对付敌人长久之计啊!让敌人集中兵力攻打一路,而其他地方不派兵救援,即使是古代的名将也无能为力。刘平之所以失败,并不是因为救援的军队有错。”于是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没有停止增援。

话说韩存宝去讨伐泸蛮,磨磨唧唧半天没啥进展,皇上就派了杨广去代替他。杨广一到,立马点兵阅将,仔细考察士兵的勇怯,把他们分成三类,然后每天晚上都进行训练,没事儿还杀牛犒劳士兵,大家伙儿士气高涨。

然后杨广派人去跟泸蛮首领乞弟谈判,既要他交出逃兵,又要他亲自来投降。乞弟倒是把七个逃兵送回来了,还写了信说要投降,但人却没来。杨广一看这情况,决定直接进攻,带兵到了泸水边上,让将士们面向东方磕头,然后跟大家宣誓说:“朝廷因为韩存宝打仗不行,派我来代替他,主要任务就是抓到那个乞弟。现在咱们是孤军深入敌境,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撤兵就意味着死路一条,所以咱们拼死一战,能不能赢还不一定。就算死了,朝廷也会赏赐,比撤兵后被杀强多了。大家跟我一起努力,怎么样?” 士兵们一听,都激动地跳了起来。

杨广把抓到的蛮族首领和人质都留在军中,还让各个部落首领轮流押送粮草,这样一来,军队行军途中就不用担心被抢劫了。去泸蛮的地盘有两条路,一条是从纳溪到江门,路近但危险;另一条是从宁远到乐共坝,路远但平坦。泸蛮以为官军一定会走近路江门,所以在那儿摆了重兵;结果杨广偏偏走了远路乐共坝,泸蛮措手不及,全跑了。杨广又分兵绕到帽溪,从后面袭击江门,攻破了那里的险关,打通了水路,继续前进,每战必胜。

到了落婆远,乞弟派他叔父阿汝来求和,说要投降,还说要退兵,但又说暂时不脱盔甲。杨广觉得这里面有诈,就在军营中央五十步外的地方,堆了个土台子,还埋伏了人马。第二天,乞弟带着一千人来投降,但那些拿着弩的士兵都穿着厚厚的毡子衣服,磨磨蹭蹭的,也不赶紧谢恩。杨广一看时机已到,就下令伏兵攻击,蛮兵四散奔逃,阿汝和二十八个大酋都被杀了。乞弟把自己的坐骑给了弟弟阿字,大将王光祖追杀了乞弟,好多士兵都抢着要乞弟的人头,乞弟最后从江桥下逃跑了。杨广这次一共抓获了三万蛮族人,然后继续追击,到了归徕州,四处搜查,还挖开了以前蛮族首领甫望个恕的坟墓。天气太冷了,很多士兵都冻掉了手指头,但还是没抓到乞弟。监军奉了密旨,让杨广撤兵,杨广这才班师回朝。

他被任命为卫州防御使、马军都虞侯。西夏的战争还没结束,他就上书请求当面汇报自己的作战策略。等到他觐见皇帝,就说:“韩存宝虽然有罪,但他功劳也很大,按照现在朝廷对待将领的方式,韩存宝不至于被处死。” 李广回到自己的部队,到了阌乡,毒疮发作,割断脖子死了,享年四十八岁。

李广为人讲义气,仗义疏财,还通晓《左氏春秋》。他办事稳重,擅长预判敌情,根据实际情况对《八陈图》进行了改进,还自己写了一百多条军纪条例呈报朝廷,边疆地区都比较推行这些条例。他的名声传到了西夏。西夏的党项首领秉常的母亲梁氏想要在内部搞破坏,她评价中原的将领,唯独害怕李广,听说李广要南征,就举兵作乱。但是李广在泸州用朝廷的诏书招降蛮族,蛮族投降后却被李广杀害了,这是他的缺点。李广很快因为恶疾去世了,有人说是杀降的报应。

咱们来分析一下:宋太宗厌倦了战争,一心想安定边疆,安抚百姓,全国一片太平。宋真宗、宋仁宗都施行仁政,恩泽百姓,但是仁慈文治有余,而尚武精神不足,毕竟那时候中原百姓很久没见过战争了。所以契丹、西夏才起来作乱,朝廷只好不惜代价用丝绸布匹来换取和平。宋神宗继承了太平盛世的局面,却锐意进取,积蓄钱财,操练军队,决心雪耻,所以当时那些有才能有智慧的人,都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建立功业,比如狄青、萧注、陶弼、李广就是这样。狄青、萧注都是科举出身,陶弼能写诗,爱惜人才,李广通晓《左氏春秋》。古人说孙权劝吕蒙读书,文武难道是不能兼得的吗!狄青上书讨好当时的宰相,李广征讨蛮族,掘墓杀降,这些都是君子所不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