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下,汴河上。元祐八年二月乙卯,朝廷下旨说:“北方那条河的软堰,就按照都水监的建议来修建吧。”

苏辙当时是门下侍郎,他上奏说:“我一直认为在北流修建软堰不可行,利弊非常明显。东流河是人工开凿的,河道才一百多步宽,冬天河水断流,所以才能修建软堰。但北流河可是黄河的主流,水量比东流河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现在河水奔腾不息,怎么可能建起软堰呢?那些水利官员其实是打着修软堰的幌子,实际上是想修建硬堰,暗中想把河水改道。朝廷既然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意图,那这个修建软堰的请求就不应该再答应了。”

赵偁也上奏说:“我认为治理黄河的大利与大害有三点,但那些官员们说法不一,有的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想邀功请赏;有的顾此失彼,胡乱张扬,不讲道理。结果导致大有利害不明,大害无法消除,上面迷惑了朝廷,下面加重了百姓的负担,劳民伤财,没有尽头,我对此深感痛心。这三点大利害分别是:北流河是黄河主流,问题在于水流无法分流;东流河分流了部分河水,问题在于水流不畅;宗城河决堤,问题在于水流无法控制。这三点,解决了问题就是有利的,解决不了就是有害的。现在不去解决这些问题,却一心想堵塞北流河,只看到短期内堵塞的益处,却看不到日后堵塞带来的危害;只看到北流河伏水容易控制,却看不到阚村河水上涨的趋势,无法全部导入东流河。想要把河水汇聚起来以求得利益,却不顾及上游下游溃堤的危险,这都是目光短浅,邀功请赏的行为。那些官员想堵塞北流河却不想承担责任,就拿分流来说事,先修个软堰;知道河水冲刷的力量不是软堰能抵挡的,又想出决堤的办法。我担心只会白白浪费人力物力,把治理黄河当成儿戏。建议等到涨水季节河水稳定下来后,再观察黄河的整体情况,再治理东流河和北流河。”

五月的时候,负责水利工程的官员请求在梁村上下游修筑堤坝,结果把河道堵得太窄了。河水上涨后,堤坝就决堤了。洪水往南流到了德清,往西冲破了内黄,往东淤塞了梁村,往北流到了阚村。宗城那边的决口又冲向了魏店,因为淤塞,北去的河水被阻断了,河水四处泛滥,冲毁了东郡的浮梁。

十二月丙寅这天,监察御史郭知章上奏说:“我最近因为公务去了河北,从澶州进入北京,在孙村渡口过河,看到往东流的水,河道又宽又深;我又从北京去洺州,在杨家浅口渡河,看到往北流的水,只有原来的二三成,这才明白大河应该堵住北去的河道,让它往东流。请求命令都水监去勘察一下。”

于是,吴安持再次兼任都水监,马上上奏说:“按照朝廷的旨意,魏店刺子那里的河道已经用堰堵住了,向下北流的一支河水也被截断了。但是东西两边还没有堤岸,如果水涨得稍微大一点,一定会冲破河滩漫溢出来,那样的话,平流的水就会在北京、恩州一带泛滥,危害会更大。请求堵住梁村的河口,加固河口,开通青丰口以东的鸡爪河,分流减弱水势。”吕大防觉得吴安持的建议和他自己的想法一致,就支持他,于是朝廷下令让北京留守一起查看。

范纯仁再次当上宰相,他和苏辙都觉得这个办法不行。最后皇帝下令说:“让都水监和当地安抚使、转运使、提刑司一起商量,如果可行就执行,如果有不同意见,赶紧上报。” 这是绍圣元年正月的事儿。

当时,转运使赵偁强烈反对,提刑司的上司也大多支持他。赵偁说:“黄河从孟津开始流经平原,必须让它保持完整的水流,才能形成正常的河道。大禹治水,是从冀北一直到沧州、棣州,才分流成九条河,因为那里靠近大海,没有水患的担忧。现在黄河从横垅、六塔、商胡、小吴这些地方,一百年来,都一直往西决堤,这是黄河迁移的常态。而官府却设置拦河坝,强行截断河流,结果河道没改好,反而造成了分流。先是南宫决堤,接着是宗城决堤,然后是内黄决堤,都是往西决堤,这说明地势往西低,很明显。现在想消除黄河水患,却违背地势,违反水性,我看这事儿很难成功。我建议打开阚村的河口,修缮平乡、钜鹿的拦河坝和焦家等堤坝,疏通澶渊的旧河道,以防洪水。”

大名府安抚使许将说:“我看现在的情况,如果放弃旧河道,只让黄河往北流,恐怕河道下游已经淤塞了,上游的水又会横冲直撞,危害更大。如果直接堵住北面的河道,让黄河东徙到旧河道,又怕水流不畅,导致堤坝决堤。我认为应该利用梁村的河口往东流,利用内黄的河口往北流,同时堵住其他的河口,这样就能避免大名府等州府受灾。等到春夏水涨的时候,再看看旧河道能不能承受,如果能承受,内黄的河口就可以堵上;如果不能承受,梁村的工程就可以停止。等有了确定的方案,民心才能安定,黄河才能恢复正常,这样才能保证没有危害。”

皇帝下令说:“让吴安持和都水监丞郑佑,与当地安抚使、转运使、提刑司一起,画图、写报告详细说明,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要把利害关系一起上报。”

三月癸酉,监察御史郭知章说:“黄河恢复旧河道,水往东流,已经不可阻挡了。最近派人去查看,各部门的意见都不统一。我认为水利官员每天都在河边工作,应该把这事儿全权委托给他们。”三月乙亥,吕大防辞去了宰相的职务。

六月,张商英这老兄上奏说:“元丰年间黄河在南宫口决堤,大家讨论了好几年,先帝都唉声叹气地说:‘就算大禹复生,也回天乏术了!’所以就下令以后不许再讨论什么改道堵口的事了,这主意啊,是采纳了汉朝人的说法,打算让它自己泛滥,等它自己消停。结果元祐年间,文彦博和吕大防觉得先帝的旨意不对,就提拔吴安持当都水使,让他负责治理黄河东流。从京东到河北,五百里以内的民夫都得抓来干活,五百里以外的就花钱雇人,还得动用常平仓的钱买柴草,砍伐榆树柳树。折腾了八年,一点效果都没有,最后把吴安持调到太仆卿当官去了,换王宗望接手。王宗望上任后,刘奉世还念着文彦博和吕大防的主意,坚持要黄河东流,想让梁村口把黄河水吞进去。现在呢,梁村口也淤塞了,又开了两个口子泄水。之前计划修七十里的堤坝挡住北流,现在又说等霜降水落了再开工。朝廷就在这儿,居然让水官欺骗了九年!这九年里,每年黄河水都涨,霜降后水位才下降,难道只有今年才涨水,非得等水落了才能开工吗?请求派人去查清楚事实,追究一下这九年来治理黄河的钱粮、柴草,按照仁宗朝治理六塔河的办法来处理。”

七月初八,广武埽那边情况危急,皇帝赶紧下令让王宗望赶紧去救援。初九,皇帝跟大臣们说:“广武离洛河不远,得小心别让黄河水漫过洛河,灌进京城,我已经派人去查看了。”大臣们拿出地图和报告给皇帝看,说:“这是因为黄河北岸长出沙滩,水流都往南岸去了。现在雨停了,河水肯定要下降,我已经让水官和洛口官一起去检查,准备加固堤坝,把北岸新形成的沙滩清理掉,让河水顺直流淌,这样就没事了。”

八月丙子那天,工部侍郎吴安持他们上奏说:“广武埽那边情况危急,堤坝塌陷了两千多步,不过那块地势稍微高一点。从巩县东边七里店到现在的洛口,大概不到十里地,可以另开一条新河,让河水往南边流,这样工程量会小很多,省不少力气。王宗望去现场查看了,还打了些探井,都说这样挺方便的,不过往南修大堤工程量巨大,请求让各级官员亲自去勘察,保证方案可行。”皇上准奏了。

十月丁酉,王宗望上奏说:“黄河自从元丰年间决堤以来,就分成了东、北两股水流,危害极大,这些年一直争论不休,朝廷也没个定论,水利官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奉旨治理黄河九个月,已经完成了计划,从阚村往下到栲栳堤的七段河门,全都堵上了。修建了七十里的金堤,完全堵住了北面的水流,让黄河完全回到原来的河道,解决了河患。我又从阚村往下到河口,修补了新旧堤防,疏浚了淤塞的河道,即使是盛夏涨水,也不会发生决堤的情况。希望把这些记入史册,记载一下绍圣年间皇上英明果断,取得的这些成就。”皇上命令王宗望他们详细汇报一下堵塞北面水流的工程,参与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功劳等等。但是,那时候东边的堤防还没来得及加固,河边很多地方都受了水灾,流民涌入京城,到处都住在御廊和寺庙里。皇上就发放了路费,命令他们回去家乡,好进行救济。

己酉,吴安持又上奏说:“按照圣上的旨意,我勘察了开浚澶州故道的方案,可以分流洪水。澶州本来就是黄河的旧河道,以前也有人请求开浚,但当时觉得东西两边地势高,不好施工。想先疏通一下燕家河,然后让相关部门计算一下,看看需要增加十一处埽坝,以及所需的材料。”皇上说:“让都水监等明年快涨水的时候,先把利害关系汇报上来。”

公元1073年,三省和枢密院上奏说:“元丰八年,也就是公元1085年,当时担任澶州知州的王令图建议,要修复黄河的旧河道。到了元祐四年,公元1090年,都水使者吴安持,因为疏通南宫等地的河道,解决了紧急情况,于是就在孙村口制定了让黄河改道的方案。结果梁村以东的河道改道后向东流,而孙村口又比较狭窄,导致德清军等地都遭受了水患。今年春天,王宗望等人虽然在内黄以下筑起埽坝,堵住了北去的河水,但到了涨水的时候,仍然有三成的水流向北,而且上游的很多埽坝都非常危险,甚至下游的将陵埽坝都决堤淹没了农田。最近又根据宗望等人的奏报,黄河从堵塞阚村以下,到新建的七十多里长的堤坝,完全堵住了北流的水,黄河所有的水都向东回到了旧河道。现在探听到,东流的河道往下走,地势已经比较高了,水流不快。既然已经堵住了北流,等到将来盛夏,黄河涨水全部回到旧河道,不仅旧的堤坝破损不堪,而且阚村新修的堤坝,恐怕也难以承受。再加上京城上游各处的埽坝和河岸,担心会因为水流堵塞而冲决,所以必须提前做好规划。”

皇上就下诏:让代理工部侍郎吴安持、都水使者王宗望、监丞郑佑,和北外监丞司一起,从阚村以下一直到河口,逐一进行查看,加固、修缮、疏浚河道,防止堵塞和决堤。

丙辰年,张商英又说:“今年黄河已经堵住了北流的缺口,都水监的长官和副手都上奏章庆祝,有人还请求把这事记入史册。这就说明河水已经回到原来的河道了,现在只需要修补堤坝,防止以后再次决堤就可以了。最近听说王宗望、李仲却想开通澶州旧河道分流河水,吴安持请求等到涨水后再进行测量。如果开通澶州旧河道,如果不和现在的东流河道等高,那么水位一落,就会立刻淤塞。如果和东流河道等高,那当初干嘛要费那么大劲、花那么多钱堵住回河?吴安持说要等到涨水后测量,这简直就是拖延时间!之前的涨水和现在的涨水,水位都到达了澶州、德清军界,吴安持参与治理九年了,难道没见过?还想拖到明年,这是狡兔三窟,给自己找后路,根本不是真心为国事!况且立春就要开始征调民夫了,如果现在还不早点决定,还要留着以后再说,国家的钱财和百姓的力气,拿什么来支撑?听说前朝的水官孙民先、元祐六年水官贾种民都写过关于治河的意见书,请求把这些意见书找出来看看。要召集以前负责治河的各路监司和经历过治河的人,和水官一起到都堂反复讨论,务必找到最合适的、长期有效的方案,统一意见,免得用有限的钱财去做没完没了的事。” 二年七月戊午,皇帝下诏:“黄河沿岸的州县,如果河防决堤泛滥,要立刻上奏。”

元符二年二月乙亥,北外都水丞李伟说:“要测量大小河门的尺寸,趁着现在水势减弱,先把缺口堵上,并在各个地方设立埽坝镇压。请求在河北、京东两路分别征调三万民夫,其他的民夫数量,由负责治河的官员自行雇佣。”三月丁巳,李伟又请求在澶州南边大河河身内开一条小河,用来泄洪,缓解大吴口以下,北京一带面临的洪水威胁。皇帝准奏了。

六月底,黄河在内黄口决堤,东流河道被彻底堵塞了。八月甲戌,皇帝下诏:“黄河水势大部分都向北流了,把治河的事交给转运司,责令州县共同努力保护堤岸。”辛丑,左司谏王祖道请求处罚吴安持、郑佑、李仲、李伟,把他们发配到边远地区,以此来表明先帝治理黄河北流的决心。皇帝准奏了。

公元1100年,正月己卯日,宋徽宗登基了。郑佑、吴安持这些人,都因为新皇登基的大赦,陆续恢复了官职。 中书舍人张商英上奏说:“郑佑他们以前负责治理黄河,做法都违背了神宗皇帝‘北流’的意愿。” 但徽宗没听他的。张商英还曾经说过,那些水利官员根本不称职,治理黄河应该顺应自然,不需要大兴土木,一味地筑堤坝,就像堵住孩子的嘴不让它哭一样,治标不治本。

三月,宋徽宗任命张商英为龙图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并让他专职负责治理黄河。张商英又提出了五条治理黄河的建议:第一,疏通古沙河河口;第二,修复平恩四埽(古代水利工程);第三,引导黄河水从古漳河、浮河入海;第四,加固黄河西堤,同时疏通东堤淤积的河道;第五,开通木门口,让徒骇河的水向东流入海。总而言之,他的想法是根据地势疏通河道,让黄河水顺利入海。 没想到,四月黄河就在苏村决堤了。到了七月,宋徽宗下诏,撤销了张商英的治河职务,让他只管好本职工作,同时罢免了所有因为治河而被任命的官员。然后,他又重新设立了北外都水丞司。

建中靖国元年春天,尚书省上奏说:“自从去年夏天苏村黄河决堤后,黄河沿线到处漫流,现在河床已经淤高了三四尺,应该赶紧修建西堤。” 于是,宋徽宗下令让都水使者鲁君贶和北外丞司一起勘察地形。 这时,左正言任伯雨上奏了一份意见:

黄河水患,困扰中国已经两千多年了。从古至今,没有哪个朝代像我们宋朝这样,投入如此大的力量治理黄河。然而,听信那些人的偏见,想要强行改变黄河水流方向,以迎合人们的愿望,近些年来更是达到了极致。我不敢说得太远,就说元祐年间吧,小吴决堤泛滥,当时那些官员就诡计多端,想立奇功,以求得丰厚的赏赐。他们不顾地势,不考虑民力,不心疼国库的钱财,大力推行黄河东流的方案。在汹涌的洪水中,他们竖起木桩,设置锯齿形的挡水设施,堆放大量的柴草木材,耗费了百倍的财力物力。他们竭力阻挡水势,让黄河水向东流,结果是水流悬空,根本不是在地面上流淌。他们不断加高堤坝,加强防护,提心吊胆地害怕决堤,而河道里淤积的泥沙越来越多,河床越来越高,一旦决堤,黄河水又会重新北流。这并不是堤防不够坚固,而是违背了自然规律的必然结果。

很久以前大禹治水,可不是光等着没事儿干,而是根据水流的变化来引导它。河水浑浊,泥沙很多,水流时间长了,慢慢淤积,时间久了肯定要决堤,这是没办法改变的趋势。水有时往北流,有时往东流,人力怎么可能控制得了呢?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水流的方向,加宽加高堤坝,限制住水势,不让它大面积泛滥。如果担心北边淤积成湖泊,也应该顺着湖泊的岸边加固堤坝,这才是长久之计。听说最近有人建议让水往东流,这根本不行!不说这些年灾害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国库空虚,什么都没有,情况非常紧急,单就说从高处往低处流,水流湍急,河堤溃决不久,这趋势根本改不了。如果非要这么干,只会白费人力物力,对百姓没好处,反而自找麻烦。

崇宁三年十月,大臣们说:“之前奉旨治理黄河,我们从西路沿着边境州县的军队驻地,回到武强县,沿着河堤到深州,又往北到衡水县,最后到达冀州。又往北过河到远来镇,还派人去查看恩州北边的河流水势。总的来说,水往低处流是必然的,想让它往高处流,根本不可能。何况西山积水,势必向下流,我们应该顺着水流的方向引导它,就不会有堵塞的危险了。”于是皇帝下令开挖直河,以减缓水势。

四年二月,工部说:“请求修缮苏村等地的运粮河堤作为主堤,用来抵挡涨水,比起修建弃置的直河堤坝,可以节省四十四万工和七十一万多材料。”皇帝准奏。闰二月,尚书省说:“黄河北流,汇集西山各处的水,在深州武强、瀛州乐寿的埽坝,俯瞰雄州、霸州、莫州以及沿边的湖泊,万一决堤泛滥,危害极大。”皇帝下令加固两个埽坝和储备物资,以防备涨水。这一年,黄河水势平稳。

五年二月,皇帝下令在滑州北岸架设浮桥,同时修筑城墙,驻扎官兵守卫。八月,修缮阳武的副堤。

大观元年二月,皇帝下令在阳武第五铺开始修建直河,一直修到第十五铺,目的是为了分流减轻水势。有关部门汇报说:“河道全长三千四百四十步,河面宽八十尺,河底宽五丈,河深七尺,预计需要十万七千多民工,还需要三千五百八十二个壮劳力,大约一个月就能完工。”皇帝批准了这个计划。到了十二月,工部员外郎赵霆上奏说:“南北两边的管理部门一起修建直河,总共修了八十七里,一共花了八九万贯钱。等工程完工后,就能免除河防的忧虑,长远来看还能节省很多钱。”皇帝也批准了。

第二年五月,赵霆又上奏了一个免除徭役的方案,大意是说:“黄河每年春天都要征发民工修筑埽岸,好几条路都因此扰民,很多人因此家破人亡。今年春天滑州鱼池埽征发民工的时候,曾经试行用免除徭役的钱来买土加固埽岸,结果比单纯征发民工更划算。请求皇帝下令,以后所有需要征发春耕民工修筑堤坝的,都按照这个办法执行,作为永久的制度。”皇帝说:“每年河防工程都要征发十万民工,河边的百姓都受不了这种徭役。可以规定,富裕人家出钱免除徭役,贫困人家出力服役,你们好好制定个方案报上来。” 同一天,邢州报告说河水决堤,淹没了钜鹿县。皇帝下令把钜鹿县迁到高地。又因为赵州隆平地势低洼,也下令迁县。

六月某天,都水使者吴玠上奏说:“自从元丰年间小吴口决堤后,河水北流进入御河,然后汇合西山诸水,最后在清州独流砦三叉口入海。虽然这个位置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时间长了,河水侵蚀塘堤,冲坏道路,损毁城砦。我奉命修缮堤防,抵御洪水。但是,修建八尺高的堤坝,却要抵挡九条河的尾流,恐怕力不从心。如果堤坝稍微有点损坏,修修补补,很快又会坏掉,最终导致河水与塘水相通,这对边防非常不利。请求皇帝下令进行大规模修缮。”皇帝批准了。同一天,冀州河水泛滥,冲毁了信都、南宫两县。

第三年八月,皇帝下令沈纯诚开挖撩兔源河。兔源河位于广武埽对岸,目的是为了分流减轻埽下河水的压力。

公元1114年(政和四年)十一月,负责河道管理的官员孟昌龄跟皇帝汇报说:“今年夏天和秋天的洪水很大,黄河水位上涨,河水在河道中间并行,滑州的浮桥不用拆卸,省下了不少钱。”皇上听了很高兴,就批准了他的汇报,还赏赐了孟昌龄和相关的官员。 孟昌龄接着又提出了一个修建永久性浮桥的建议,他说:“黄河从大伾山东边来,直奔大伾山西边,然后在几里地后往南拐,再往东拐,又往北拐再往东,最后又到东边的大伾山附近,也就十来里地。你看这地形和水流,东西方向距离很短,也就十几里,而且地势低洼,可以开凿河道,靠着山可以做桥墩,中间还有个河心岛,就像河阳那样。如果我们开凿大伾山和东北方向的两座小山,把河水分成两股,再在下游汇合,利用这三座山作为桥墩,就能架起一座永久的浮桥,这样能省下很多钱,还能减轻河道沿岸百姓的负担。”皇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同意了。

公元1115年(政和五年),朝廷设立了专门负责修建永久浮桥的机构。六月癸丑日,皇帝下诏书给河北、京东、京西三路,诏书的大概意思是:“凿山开渠,沿袭九河旧道;建造桥梁,造福子孙万代。工程进度很快,没有出现任何差错。百姓往来不再受阻,南北交通也更加便利。神灵保佑,百姓欢欣鼓舞。从北方边境到京畿地区,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施工景象,民夫们辛勤劳作,朕对此深感怜悯。应该给予他们宽容和恩惠,减免他们的赋税。参与开河的官员,要向修桥机构汇报工程进度和人员功劳。” 皇上还下令:“从居山到到 大伾山之间的浮桥,归属浚州管辖,命名为天成桥;从大伾山到汶子山之间的浮桥,归属滑州管辖,命名为荣光桥。” 后来又把荣光桥改名为圣功桥。七月庚辰日,皇上亲自题写了桥名,刻在山崖上。河道开凿的时候,虽然水流畅通了,但是水流湍急,遇到山势狭窄的地方,经常泛滥成灾,附近的村民和士兵很多人被淹死了,后来甚至形成了一个大湖。这个月,孟昌龄升迁为工部侍郎。

八月,那个管河道工程的官员说:“黄河已经顺利地从三山流过去了,现在河道正在通利县的东边,担心水会漫出来造成灾害。请求把军队驻扎地搬到太行山和居山之间,找个地势高的地方。”皇上同意了。十月,中书省报告说冀州枣强县的河堤决口了,那里的知州辛昌宗不懂治河,皇上就下令让王仲元代替他。

十一月,管河道的官员孟揆说:“黄河长期涨水淤积,河床已经很高了,导致河水冲向东岸。现在如果修补枣强县决口的地方,那得花很多钱,而且冬天施工困难,即使拼尽全力修补,东岸二百多里的堤坝也必须全部加高加固,跟水对抗,也不能完全避免决堤的危险。现在河水漫流的地方,大多是盐碱地和积水地,也没有冲到州府和军队驻地,只是经过了几个县,蜿蜒地流向御河,最终汇入黄河。我想从决口上游恩州的地方开始修堤,加固旧堤,连接上御河东岸,把黄河和御河连起来。”皇上同意了。同月,大臣们说:“大禹治水的痕迹已经湮没了几千年,陛下英明神武,一下子就恢复了大禹的功业,疏导黄河经过三山。长堤坚固,横截巨浪,依山而建,天造地设。威震南北,超过了古代的治河工程,每年不用花治河的钱,百姓也不用受水灾的苦。大功告成,希望皇上训诫有关部门,要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观察河水走向,随时修筑堤防,不断加固,每次涨水,河道官员和漕运官员都要不间断地巡视。”皇上把这事交给昌龄处理。

六年四月,高阳关路安抚使吴玠报告说冀州枣强县的黄河水清了,皇上准许他上表庆祝。七月,太师蔡京建议给三山桥的铭刻功德的阁楼起名“缵禹继文之阁”,大门起名“铭功之门”。十月,蔡京等人说:“冀州黄河水清了,请求上表庆祝。”

话说七年前的五月丁巳那一天,臣僚们上奏说:“恩州宁化镇,紧挨着大河,地势低洼,正处在河水冲击最厉害的地方。年深日久,堤坝变得又薄又弱,河水大量渗透堤坝,镇上的居民都搬走了。眼看着就要到秋夏之交了,要是下起大雨,堤坝一旦决口,那后果不堪设想,不光东边河水流向难以预料,当地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也危在旦夕,更怕影响大名、河间等州府与边境的交通。请求朝廷下令相关部门,赶紧加固堤坝。”皇上准奏了。

六月癸酉,都水使者孟扬上奏说:“以前的河阳,南北两条河分流,中间架着浮桥。最近因为北河淤塞,水路不通,只能在南河上修一座桥。这样一来,河道就变窄了,水流冲击力加大,每次涨水都容易损坏桥梁。我想把北河疏通一下,像以前那样,在南北两河上各修一座桥。”皇上也准奏了。九月丁未,皇上诏令孟扬专门负责这件事,并让河阳知府王序负责筹措钱粮,监督工程进度。

重和元年三月己亥,皇上发布诏令:“滑州、浚州交界处的万年堤,全靠树木来加固堤岸,要大力种植树木,以增强地势的稳固性。”五月甲辰,皇上又下诏:“孟州河阳县的第一埽(河堤),从春天开始,河水湍急,冲刷民田,已经逼近州城只有两三里地了。命令都水使者、漕运官员和河阳知府一起想办法加固堤坝。”那年秋天下了场大雨,广武埽情况危急,皇上又派内侍王某去查看情况并想办法解决。

宣和元年九月辛未,蔡京等人上奏说:“南运河管理的三十五处埽,今年涨水之后,河岸边都长出了沙滩,河道也改变了走向,这都是皇上圣德感天动地,神灵保佑的结果。请求把这件事记录到史书上。”皇上就下令把奏章送交秘书省。到了十二月,兔源河和直河的疏浚工程完工了,皇上还下诏嘉奖了相关人员。

公元1122年九月某天,王黼跟皇帝说:“孟昌龄前段时间去黄河边上视察,到了滑州韩村埽,发现黄河水冲到寸金潭那里了,水势往下冲,很难控制。皇上之前下令,要在那儿规划好港湾,然后开挖直河。正准备开挖呢,突然就自己出现了一条直河,从寸金潭往下,河水就顺畅地流动了,干活的人都惊呆了,纷纷抬头感叹。我觉得这事儿应该记入史册,然后也应该让百官一起向皇上祝贺。”皇帝就同意了。

过了没多久,公元1123年六月,黄河水淹了冀州信都。十一月份,黄河又决堤了,地点在清河埽。这一年,天成桥和圣功桥都被冲坏了,相关的官员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到了公元1124年四月壬子日,都水使者孟扬上奏说:“我奉命修缮了三山东桥,总共用了十五万七千八百个民工,现在即使遇到涨水也没问题了。”皇上听了,就把因为桥坏而降职的官员都恢复了原职,还把孟扬从正议大夫升为了正奉大夫。

公元1127年,宋钦宗赵桓登基。没过多久,也就是靖康元年二月乙卯(具体日期),御史中丞许翰就上奏说:“保和殿大学士孟昌龄、延康殿学士孟扬、龙图阁直学士孟揆这父子仨,在朝廷上当官二十年了,坏事做了一大堆!他们瞎搞什么河堤工程,乱报工程数字,把老百姓累个半死,自己却搜刮了无数金银财宝。他们跟那些达官贵人和宦官王(此处应指具体宦官姓名,原文缺失)勾结在一起,升官加爵,没完没了。大河上的浮桥,每年都要重新造船,西京的老百姓苦不堪言,就怕被抓去修桥。孟昌龄还搞了个什么‘三山之策’,想改变黄河水流,说能省下百年修桥的钱,结果几年下来,路还是那样,老百姓却死了成千上万,附近的州县都破败不堪。他提拔官员全看给不给钱,那些富商巨贾都争着给他送礼,巴结他,就算人不在朝廷,也能得到爵位赏赐。每次搞工程,他们都中饱私囊,贪污无数,那些监察官员都查不出来。皇上您正要整顿朝政,建立功勋,不先把孟昌龄父子这帮家伙收拾了,怎么向天下人交代?我请求查抄他们的赃款,依法惩处他们!” 皇上听了,就把他们都罢官了:孟昌龄去外边的宫观待着,孟扬继续管着都水监的事,孟揆等修桥造船的事结束后再处理。许翰又请求查账,查抄他们的赃款,皇上就同意了,把孟昌龄降为中大夫,孟扬和孟揆都降为中奉大夫。

到了三月丁丑(具体日期),西京的转运司上奏说:“我们这儿每年修河堤的民夫有三万人,修沟渠的有18000人。因为连续几年收成不好,加上盗贼四起,老百姓实在受不了了,请求减少民夫的数量。”皇上就下令减少八千人。

汴河啊,从隋朝大业年间开始,就疏通了济渠,把黄河的水引到淮河,到了唐朝,改名叫广济河。宋朝定都大梁,以孟州河阴县南边作为汴河的起点,接受黄河的水,然后流向淮河、泗河。每年从春天到冬天,都要在河口调节水位,保持六尺深,这样才能让载重的大船通行。每年从长江、淮河、湖泊、浙江运来的粮食就有几百万石,还有东南地区各种各样的特产,宝贝无数,多得数不清。此外,还有西山运来的柴火,用来供应京城粮食,支援河北的紧急需求,全国各地都依赖它呢!所以,在所有河流中,汴河是最重要的。它的水位深浅都有标准,还专门设有官员管理,都水监负责全面监督。但是黄河的走向经常变化,所以河口每年都要调整;一调整就要测量地形,勘察水势,重新开凿河口来应对。每年春天一开始就要调动好几个州的百姓来干活,耗费巨大,很多民工都累死淹死了。而且官吏还趁机捞好处,所以京城经常面临决堤泛滥的危险。

公元961年春天,也就是宋太祖建隆二年,开凿了索水,让它和须水汇合后流入汴河。962年十月,皇帝下令说:“汴河沿岸各州县的官员,每年春天都要组织百姓在河岸两边种榆树和柳树,用来加固堤防。”

公元977年七月,开封府报告说:“汴河水泛滥,冲坏了开封的大宁堤,淹没了百姓的田地,庄稼都受灾了。”皇帝下令调集怀州、孟州的民夫三千五百人去修补。978年正月,又调派了一千名士兵去修整河口。六月,宋州报告说:“宁陵县河水泛滥,堤坝决口了。”皇帝下令调集宋州、亳州的民夫四千五百人,还派了使臣监督工程。979年八月,汴河又在宋城县决堤,于是调动宋州各县的民夫三千五百人去堵塞缺口。

公元991年6月,黄河在浚仪县决堤了。皇上坐着步辇从乾元门出来,宰相和枢密使都出来迎接他。皇上说:“东京驻扎着几十万军队,住着上百万户人家,全国的漕运,都依靠这条河,我怎么能不亲自过问呢!” 皇上的车驾陷进了泥里,走了百多步,跟随的官员们都吓坏了。殿前都指挥使戴兴赶紧跪下请求皇上返回,然后亲自扶着步辇把皇上从泥里抬了出来。皇上就下令让戴兴带领几千士兵去堵决口。太阳还没落山,水势就平息了。皇上这才下车休息,御膳房送来了饭菜。皇子、大臣们个个都弄得泥水一身。浚仪县令宋炎吓得逃跑了,不敢露面,皇上特地赦免了他的罪过。 这个月,黄河又在宋城县决堤了,皇上调集了附近县的两千民夫去堵。

公元995年9月,皇上说汴河每年要运送江淮地区的几百万石粮食到京城,就问身边的官员汴河的疏浚情况,让参知政事张洎好好研究一下,然后向他汇报。张洎说:

大禹治理黄河,从积石山一直疏导到龙门,然后往南到华阴,再往东到砥柱山;继续往东到孟津,再往东经过洛汭,最后到达大伾,也就是今天的成皋,也有人说是黎阳山。当时黄河泛滥成灾,危害特别大,大禹就在贝丘的地方开凿了两条支流,来分流黄河的水:一条支流从舞阳县东边引出来,注入漯水,然后水流向东北,在千乘县流入大海,这就是今天的黄河;另一条支流沿着西山开凿,利用地势高低,避免水流漫溢,沿着碣石山进入渤海。《尚书》里说的“北过降水,至于大陆”,降水指的是浊漳水,大陆指的是邢州钜鹿泽。“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意思是说黄河在魏郡贵乡县界分成九条支流,一直流到沧州,现在又汇成一条河了。说“逆河”呢,是指河水相互交错汇合的意思。齐桓公为了开垦更多土地,堵塞了其中几条支流,只留下了一条,现在这条河的东界到了莽梧河。

大禹还在荥泽地区,把黄河分流出一条阴沟,引向东南,用来沟通淮河和泗水。到了大梁浚仪县西北,又再次分成了两条支流:一条支流经过阳武县中牟台下,叫做官渡水;另一条支流是始皇开凿的,用来灌溉魏郡,叫做鸿沟,荥阳五出池口流出的莨菪渠也注入其中。这条鸿沟,其实就是黄河的分支,也叫莨菪渠。

汉明帝的时候,乐浪人王景和谒者王吴开始修建浚仪渠,大概就是沿着原来的河沟修的。渠修好后,水流注入了浚仪,所以就用浚仪县来命名。灵帝建宁四年,在敖城西北用石头垒起一道门,用来堵住渠口,所以后世就称它为石门。渠的东边和济水汇合,济水、黄河和浚仪渠的水混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往东流,到敖山北边,渠水在这里又和邲水汇合了,就是《春秋》里记载的晋楚两国在邲地作战的地方。邲字也读作汳,就是“汴”字,古人为了避讳“反”字,就改用“汴”字了。渠水继续往东流,经过荥阳的北边,旃然水从县城东边流入汴水。郑州荥阳县西边二十里,三皇山上,有两个广武城,两个城相距一百多步,汴水从小涧中从两城之间流出来,而济水从此就断流了。只有汴渠的源头接受旃然水,叫做鸿渠。

东晋太和年间,桓温北伐前燕,想要疏通这条渠,但没成功。义熙十三年,刘裕西征姚秦,又疏浚了这条渠,这才有了湍急的水流,但是河岸经常溃决堵塞,刘裕又进一步疏通开凿,用来漕运粮食。隋炀帝大业三年,下令让尚书左丞相皇甫谊,动员河南百万男女开凿汴水,从荥泽一直开到淮河,一千多里,这才形成了通济渠。他又调集淮南十多万民夫开凿邗沟,从山阳淮河一直到长江,三百多里,水面宽四十步,之后他还亲自去视察。从那以后,全国的物资运输都方便多了。

早先孝文帝的时候,贾谊说过“汉朝把江淮地区当作供奉京师的地区”,意思是说鱼、盐、米、布,很多都出自东南地区。到了五凤年间,耿寿昌上奏说:“按照惯例,每年增加关东的粮食四百万斛来供应京师。”这些粮食也大多是通过这条渠漕运的。

唐朝初期,政府把通济渠改名叫广济渠。到了开元盛世的时候,黄门侍郎兼平章事裴耀卿上奏说:江淮地区的粮食,都是用船从长淮河西北方向逆流而上,经过鸿沟,再转运到河阴、含嘉、太原等地的粮仓。这么一算,三年下来,运送了七百万石粮食,这广济渠的效益确实很大啊!

开元末年,河南采访使兼汴州刺史齐浣觉得,江淮漕运经过淮河,水流湍急,经常有粮食沉没损失。于是他就下令疏浚广济渠的下游,从泗州虹县一直到楚州淮阴县北边八十里处,跟淮河汇合。没过多久就完工了。可是后来发现,水流太快了,船只通行非常危险,所以最后又放弃了,还是走原来的河道。

到了德宗当皇帝的时候,每年从江淮地区漕运四十万石粮食到关中地区。那时候,叛将李正己和田悦都驻兵徐州,控制着涡河的河口,梁崇义又堵住了襄阳、邓州之间的道路,南北漕运全部中断。于是水陆运使杜佑就建议改变漕运路线,从浚仪城西边十里处疏通南岸的河道,引水流入琵琶沟,经过蔡河到达陈州,再跟颍水汇合。这条路是秦汉时期的旧道,因为长期不用,所以淤塞不通,就像田间的小水沟,两边都长满了草,这样的话,工程量很大,效益却很小。他还说,庐州和寿州之间有一条水道,但是中间隔着一条平坦的山冈,叫做鸡鸣山,建议疏通山两边的水道,这样就能通航了,中间只需要陆运四十里就可以了,这样江、湖、黔、岭、蜀、汉地区的粮食,就能用船运下来了。

这样一来,就可以从白沙出发,向东走到东关,经过庐州、寿州,然后沿着颍水、蔡河,再经过琵琶沟进入汴河,就不用再走淮河那么危险的逆流路线了,比原来的路程缩短了二千里,工程量小,效益却很大。朝廷正准备采纳这个建议,结果徐州那边听话了,淮河的漕运路线就通了。最后,国家安定下来,都城大梁成为四方物资汇聚之地,天下枢纽,可以控制全国,所以才选择这里建都。

汉高帝说:“我用羽檄征召天下兵马,但还没到齐。”孝文帝也说:“我刚即位的时候,也不想动用虎符征召各郡县的军队。”这就说明,当时军队主要都在地方上驻扎。只有南北军、期门郎和羽林孤儿,这些是用来保护皇帝出行和保卫皇宫的。唐朝沿袭隋朝的制度,设置了十二卫府兵,都是农民。后来府兵制度废除了,才设立神武军、神策军作为禁军,总共也就几万人,也是用来保护皇帝和保卫皇宫的。所以安禄山叛乱时,只能驱使平民百姓作战;德宗皇帝逃难时,护驾的只有四百多骑兵,真正的军队都在各地郡县。现在全国各地军队加起来有几十万人,战马也有几十万匹,都集中在京城,七个亡国的百姓也都在京城附近,比起汉朝和唐朝的京城,人口多了十倍不止!即使遇到水旱灾害,也不至于出现严重的饥荒,因为有惠民渠、金水渠、五丈渠、汴水渠等四条人工河道,互相连接,把全国各地的物资都运送到京城,船只连成一片,供应着朝廷和百姓的需要。所以才能没有物资匮乏的问题。特别是汴河,横贯中国,从黄河引水,又连接长江和湖泊,一直通到南海,全国一半的赋税和山泽的各种货物,都通过这条河运输。所以说,大禹当年疏通河道,隋炀帝开凿运河,虽然中间多次被破坏,但几百年来一直通畅,最终都为国家所用,这难道不是上天的旨意吗?

景德元年九月,宋州报告说汴河决堤,淹没了百姓的田地,冲毁了房屋。朝廷派人去修补,一个月后就完成了。三年六月,京城汴水暴涨,皇帝下令观察水势,同时组织人力加固堤坝。工程结束后,又派人去祭祀河神。

大中祥符二年八月,汴河水涨得厉害,从开封到郑州,路都淹了。皇帝下令,派人赶紧去疏通汴河河口,降低水位。

后来水位是降下来了,但是堵塞了漕运,又得派人去疏通汴河河口。八年六月,皇帝下令:以后汴河水位上涨到七尺五寸,就立刻派三千禁军沿河巡逻,保护河堤。八月,太常少卿马元方建议,把汴河河道中间挖深挖宽,宽五丈,深五尺,这样就能省下修堤的钱。皇帝马上就派人去估算一下工程量,看看能不能行。

派出去的人回来后汇报说:“从泗州西边到开封府的边界,河岸宽阔,河底平坦,水流不急,不用开挖。建议只从泗州夹冈开始疏浚,需要八十六万五千四百三十八个劳动力,用宿州、亳州的民夫,这样可以减少七百三十一万个劳动力。还建议在河边修建踏道,加固河岸,浅的地方做成锯齿状,约束水流,让它顺着挖好的河道走。疏浚工程就用河清军和下卸军的人手,在春天放水之前,让各州的长官和属官督促施工。以后汴河淤塞了,三五年疏浚一次就行了。另外,在中牟、荥泽两县各开一条泄洪河。”皇帝都同意了。

天禧三年十二月,都官员外郎郑希甫说:“汴河两岸都是低洼积水的地方,淹没了大量的农田,河堤底部也没有排水的地方。现在汴河南岸,从明河一直到淮河,建议让转运使好好规划一下,然后向朝廷汇报。”

公元1025年,也就是仁宗天圣三年,黄河水位下降,汴河水也变浅了,朝廷特地派人疏通河道,让黄河水能顺利流入汴河。到了第二年,1026年,黄河水位暴涨,河堤岌岌可危,大家都很担心京城会被淹,皇帝下令在京城西边的贾陂冈开挖泄洪道,把多余的河水排到护龙河里去。再到1028年,负责汴河河口的官员康德舆建议说:“我去阳武桥万胜镇看了看,那里的斗门应该保留,另外三个斗门可以拆了。在祥符县北岸,最好再开个泄洪口,分流一些河水。” 同时,另一个负责汴河河口的官员王中庸想在孙村加装石坝,控制水流,皇帝也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1029年,康德舆又上奏说,河道两旁的土地被附近的农民侵占了,影响了河道的疏通。皇帝下令限期一个月,让这些农民自己把侵占的土地归还给官府。到了1043年,皇帝派人去中牟县治理河堤。第二年,也就是1044年八月,黄河水位下降,船只都无法通行,朝廷命令河渠司从河口开始疏浚河道,并且规定以后每年都要进行这样的清理工作。以前,如果河水上涨超过七尺五寸,京城就要调集禁军、八作的工匠和负责河堤的士兵,大家一起扛土加固河堤。坚持五天,朝廷会发钱犒劳他们,叫做“特支”。但有时候河水涨了好几次,每次防洪都不到五天就结束了,士兵们疲惫不堪,却领不到应得的赏钱。所以,从1044年七月开始,朝廷规定每天都给参与防洪的士兵发钱,虽然钱不多,只有以前“特支”的十分之一,但士兵们还是比较满意。第二年,朝廷又派人去黄河沿岸考察,了解一下河道的利弊。

公元1061年,嘉祐六年,汴河水位下降,水流缓慢,严重影响了漕运。负责水利的官员上奏说:“黄河从应天府到泗州,河道笔直,水流湍急,没有阻碍。只有从应天府到汴河河口这一段,河岸宽阔,水流浅漫,应该把河道宽度限制在六十步,这样就能建造木质河岸,缩小河道,让水流更深更急。砍伐岸边的树木就能提供足够的木材。” 于是皇帝下令开工,但是很多人反对这个方案。宰相蔡京上奏说:“祖宗时代就曾经做过缩小河道的事,现在老百姓都喜欢反对这种事情,最好别听他们的。”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木材不够了,只好招募老百姓提供各种木材。河岸建成后,反对的声音才逐渐消失。以前河道弯曲,水流不畅,经常发生船只搁浅和沉没的事故,现在都改造成笔直平坦的河道,船只通行非常方便。

熙宁四年,政府在訾家口开凿新的河道,用了四万民工,干了一个月才完工。结果三个月不到,河道就淤塞了,于是又重新开挖旧河道,这次用了万名民工,四天才让河水稍微通畅一些。有个叫应舜臣的人,他认为新的河口位置不好,应该在孤柏岭下,那里是河流的冲要之地,方便长期使用,不应该轻易更改。水大的时候可以用闸门控制水量,水小的时候可以开挖辅助渠道,从下游引水补充。王安石觉得他的建议很好。

熙宁五年,之前宣徽北院使、中太一宫使张方平曾经就汴河问题上奏说:国家漕运,主要依靠河渠。建国初期,开凿了三条河道,用于漕运,后来规定了每年的上缴粮食数量:汴河六百万石,广济河六十二万石,惠民河六十万石。广济河运送的粮食,只够供应太康、咸平、尉氏等县的军粮。只有汴河专门运输粳米和小麦,这是国家大仓的主要储备。现在依靠官府粮仓吃饭的人,不只是军队,还有京师的百姓,数量以亿万计,大部分人都依靠军队的余粮来填饱肚子,所以国家对漕运非常重视。因此,汴河是国家的根本,不能和普通的沟渠水利工程相提并论。近些年来,广济河已经废弃不用了,而惠民河的粮食也运不到大仓,全国人民的粮食供应,都依靠汴河。现在很多人都在讨论汴河的利害关系,不断提出修改方案,我担心这样下去,汴河会越来越糟糕。这是国家的大事,不是小事,希望陛下能够仔细考虑,长远规划,巩固国家的根本。张方平的这些话,正合王安石的心意。

熙宁六年夏天,都水监丞侯叔献请求利用汴河淤积的土地开垦荒田,王安石大力支持。结果河水多次泄放,甚至出现断流的情况,大型官船民船都无法通行,甚至还有船只被损坏。皇帝看到百姓不满,就下令让都水监进行分析,并下诏让三司和府界提点官一起前往视察。十一月份,范子奇建议:冬天不要关闭汴河河口,让长江的漕运船只直接进入汴河,运到京城,取消运输船只。王安石也同意这个建议。皇帝下令让汴河的官员一起商议,最后采纳了这个建议。此后,高丽进贡时,就沿着汴河直达京城了。

话说七年春天,黄河水涨得厉害,河水漫溢,把堤坝都冲坏了。到了八月,御史盛陶觉得汴河开凿两个河口不太合适,就派都水监的副监宋昌言去看看那两个河口的具体情况,还下令通知负责汴河河口的官员王珫一起过去。王珫说,訾家口的水流占三分,辅渠占七分。宋昌言建议堵上訾家口,留下辅渠。当时韩绛和吕惠卿当政,就同意了这个方案。

过了第二年春天,王安石又当宰相了,王安石的弟弟王安石(字叔献)就提了个建议:“之前疏浚汴河,从南京到泗州,河道都挖深了三尺到五尺。可是虹县以东,有三十多里的河段全是石头,根本挖不动,请求允许招募民工进行修缮。”皇上就下令统计一下工程需要的人力和粮食,然后汇报上来。到了七月,王安石的弟弟又说:“每年都在汴河上开凿新的河口,弄出个什么‘生河’,侵占了老百姓的田地,还征调民夫干活。现在只用訾家口,就能减少上万的人力和物料,请求减少河务管理机构‘河清’的一个指挥使。”皇上也同意了。没过多久,汴河水暴涨,水深竟然达到了一丈二尺,于是王安石的弟弟又请求暂时关闭汴河河口。

到了九年十月,皇上命令都水监测量一下疏浚汴河后河道的深浅,并且详细记录各个河段的情况。到了十年,范子渊建议使用一种叫“濬川杷”的工具来疏浚河道,计划六月开工,他自认为这个方法效果肯定很好,还特意提出一个方案:“等今年冬天疏浚工程结束后,就把这些‘濬川杷’、船只等工具分发到各个河段。等河口关闭后,派人检查河道淤塞的情况,等到春天河水上涨的时候再继续疏浚。”总的来说,这些方法都没什么太大的效果。后来,大规模的清淤汴河的工程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