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字同父,是浙江永康人。他从小眼睛里就闪着光芒,很有才气,特别喜欢谈论军事,说起兵法来滔滔不绝,写文章动不动就几千字,而且一下就能写完。他曾经研究古代将领用兵打仗成功和失败的原因,写了一本书叫《酌古论》。当地知府周葵读了他的书,还和他一起讨论,觉得他很厉害,说:“将来他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然后就请陈亮当座上宾。后来周葵当了中央官员,朝廷大臣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周葵都一定会让陈亮也参与讨论,所以陈亮就认识了很多当时有名的才俊,和他们一起交流思想。周葵还给了他《中庸》和《大学》,说:“读这两本书,可以深入了解人的生命和意义。”陈亮就认真地读了起来。

隆兴年间初期,朝廷跟金国议和了,全国上下都高兴,觉得终于可以休养生息了,只有陈亮坚决反对。当时婺州正准备推荐他做官,他就上书朝廷写了《中兴五论》,但是朝廷没采纳。之后他就回家专心研究学问,很多学生都来拜他为师,他就更加努力学习和写作,这样坚持了十年。

早些时候,陈亮曾经到杭州转了一圈,长叹一声说:“这座城池,可以被淹没啊!”因为他看到杭州地势低于西湖。到了淳熙五年,孝宗皇帝登基已经十七年了,陈亮改名为同父,然后进京上书皇帝:

臣认为,中国是天地间正气的所在,是上天选择的土地,是民心所向,是衣冠礼乐的汇聚之地,是历代帝王传承下来的国土。把中国的衣冠礼乐搬到偏远的地方,虽然天命和人心还在,但怎么能长久安定呢?天地间的正气被压抑太久得不到释放,一定会爆发出来,而天命和人心,也不是偏远的地方能够长久维系的。

国家二百年太平盛世的基础,是三代时期都没有的;二圣被金人俘虏的耻辱,汉唐两朝也没有经历过。南宋刚建立的时候,君臣上下都痛心疾首,发誓不共戴天,最终竟然在战败之后,战胜了强大的敌人。后来秦桧鼓吹邪恶的言论来阻挠抗金,忠臣义士都死在了南方,全国上下士气低落。三十多年过去了,虽然西北流亡的人们都在东南安家落户,但是君父被俘的大仇却无人问津,如果不是金海陵王死在了淮南,人们都不知道还有战争这回事了。更别说要他们去报仇雪恨,拿起武器反抗了!

丙午、丁未之变,距今尚以为远,而海陵之祸,盖陛下即位之前一年也。

哎,丙午年和丁未年的那些事儿,现在听起来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海陵王的祸乱,那可是陛下登基前一年就发生的了。

独陛下奋不自顾,志于殄灭,而天下之人安然如无事。时方口议腹非,以陛下为喜功名而不恤后患,虽陛下亦不能以崇高之势而独胜之,隐忍以至于今,又十有七年矣。

可是陛下您啊,却一直不顾个人安危,一心想着报仇雪恨,消灭敌人,而天下老百姓却都像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当时很多人私底下议论纷纷,说陛下您只顾着追求功名,不考虑后患,虽然您地位崇高,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战胜所有敌人,所以只能忍耐到现在,这都十七年了!

昔春秋时,君臣父子相戕杀之祸,举一世皆安之。而孔子独以为三纲既绝,则人道遂为禽兽,皇皇奔走,义不能以一朝安。然卒于无所遇,而发其志于《春秋》之书,犹能以惧乱臣贼子。今举一世而忘君父之大仇,此岂人道所可安乎?使学者知学孔子之道,当道陛下以有为,决不沮陛下以苟安也。

想当年春秋时期,君臣父子互相残杀的事儿,当时的人们都习以为常,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孔子却认为,这样一来,君臣父子三纲五常都断绝了,人就和禽兽一样了,整天提心吊胆,不安宁。虽然孔子最终也没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但他把自己的志向寄托在了《春秋》这本书里,也算是警示后世那些乱臣贼子了。现在,大家都忘了君父的大仇,这还能算是人道吗?要是那些读书人能真正学习孔子的思想,就应该支持陛下您有所作为,绝对不能劝您苟且偷安!

南师之不出,于今几年矣,岂无一豪杰之能自奋哉?其势必有时而发泄矣。苟国家不能起而承之,必将有承之者矣。不可恃衣冠礼乐之旧,祖宗积累之深,以为天命人心可以安坐而久系也。“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自三代圣人皆知其为甚可畏也。

南宋的军队到现在都没出兵,都多少年了?难道就没有一个英雄好汉能挺身而出吗?这股力量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如果朝廷不能及时利用这股力量,那肯定会有其他人利用它。千万别仗着我们有华丽的衣冠礼乐,有祖宗积累下来的深厚家底,就以为老天爷保佑,民心所向,可以高枕无忧,坐享其成。“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从三代圣王时期起,大家都知道这道理有多么重要!

春秋末年,齐、晋、秦、楚都衰落了,吴国和越国这两个小国家却崛起,成了诸侯的老大。黄池之会,孔子对此非常痛心,这足以说明当时中原地区人才凋零啊!这一点,现在的儒生们都没怎么讨论过。现在金国势力根深蒂固,不可能一下子就灭掉它;国家实力还没强大到可以随时发动大规模战争的地步。而大家普遍都觉得和平相处比较舒服,所以劝皇上您积攒钱财,养精蓄锐,等待时机。我认为,这种和平相处,只会让上下都暂时安稳,却也给那些庸碌无能之辈提供了卖弄的机会,所以才会这么受人欢迎。

和金国和好已经十多年了,现在那些制定战略的人,将来也会用这些经验来纸上谈兵;现在那些练习射箭打球的人,将来也会用这些本事来决定胜负。国库充盈,不就是钱吗?武器装备精良,不就是兵力吗?一旦开战,就会露出败相。为什么呢?人才只有在运用中才能看出能力高低,平时坐享安逸的人,靠不住!粮食军需只有在使用中才能看出是否充足,平时看起来很充足的,也靠不住!朝廷现在正享受着暂时的太平,那些庸俗愚笨的人,都能凭借遵守法令、处理文书来完成皇上的命令,皇上您也觉得他们好控制,也就没有别的选择了。那些有才能的人却被排斥在外,无法施展抱负,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也渐渐老了。所以我说,和平相处,只会让上下都暂时安稳,却也给那些庸碌无能之辈提供了卖弄的机会。

东晋一百年间,南北双方从未真正和平相处过,所以他们的臣子们四处奔走,有很多可用之才。现在和金国一直和平相处,朝野上下都像敌军就在边境一样,唯恐和平局面被打破,即使皇上您也不得不维持这种和平。以前金人还住在草原上,四处游牧,行踪不定,让人防不胜防,随时都能出兵。现在他们已经有了城池宫殿、完善的政治制度和法令,跟中原地区没什么两样了,调兵遣将,运送粮草,传递文书,都需要很长时间。一个地方有警报,三边都会骚动,他们还能年年出兵来骚扰我们吗?但是,如果朝野上下一直保持着如临大敌的状态,这对国家来说是件好事,也是英雄豪杰们争夺天下的机会,那些当政的人为什么急着求和,从而麻痹大家的心呢?

晋国和楚国在邲(bì)打了一仗,栾书就分析说:“楚国自从打败庸国以后,楚王每天都教育老百姓:‘哎!老百姓的生活不容易啊,灾祸随时可能到来,警惕戒备一刻都不能放松啊!’在军队里,楚王也天天检查军队的情况,并告诫将士们:‘哎!胜利难以保证,商纣王虽然打了那么多胜仗,最终还是亡国了。’”

晋国和楚国在宋国停战讲和,子罕就说:“战争是为了震慑那些不守规矩的人,彰显国家的文治武德。圣人用战争来兴邦,昏庸的人用战争来亡国,国家的兴亡盛衰,都跟战争有关。而想要彻底消除战争,那就是欺骗天下,蒙蔽诸侯了。” 人的心不能懈怠,军队的威风不能丢,所以即使是成王、康王那样太平盛世的年代,仍然有“四征不庭,张皇六师”的情况发生。这就是李沆极力反对真宗皇帝与辽国和亲的原因。更何况现在南北对峙的局面,如果废除兵力,使人心懈怠,让大家安于忘记君父的大仇,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只为了图个清闲,让那些无能之辈舒服,那执政者的失策就太大了!陛下您为什么不明大义,毅然决然地跟金国断绝关系呢?

您应该降低自己的身份,离开正殿,痛切自责,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以此激励群臣,振奋全国士气,从而鼓舞中原百姓的斗志。即使还没出兵,人心也不会懈怠了。四处征战,人才就会涌现出来;国家兴衰循环往复,粮食军饷自然就有了。那些狂妄的言论不攻自破,那些懦弱无能的人也会自己退缩。到时候,会有许多超出预料的人才出现,任凭陛下挑选使用。这是一种万众一心、积极响应的局面,可不是坐等就能得到的。我请求为陛下陈述国家兴亡的根本,制定今日大有作为的策略;分析天下形势的消长变化,决定今日大有作为的关键时机,还请陛下您认真听一听。

唐朝肃宗、代宗以后,皇帝权力衰弱,各地藩镇各自强大,控制着土地、人民、军队、钱粮,甚至官职都由他们自己任命。人才也都一心一意地为藩镇效力,最终导致了君主软弱、臣子强大的局面,朝代更迭频繁。

等到太祖皇帝兴起,天下各地才陆续平定,藩镇都乖乖地听从朝廷的号令。各郡县都能直接向京城汇报,朝廷任命京官去各地巡视,三年一换,钱财都归入中央漕运部门管理,军队也分别归属各郡县。朝廷只需一道命令,就能像指挥手臂一样调动各地,没有任何阻碍。即使是仓库里的小官小吏,也必须由朝廷任命,全国上下都统一听命于朝廷。所以,京城常年驻扎重兵以巩固统治,各郡县也都有禁军,这些都是天子用来守护自己领土的方式。军队是天子的军队,钱财是天子的钱财,官员是天子的官员,百姓是天子的百姓,朝廷掌握着全国的纪律,法令明确完善,郡县不能擅自做主。官员的升迁都按照规章制度进行,不寻求特别的奇才,也不追逐超凡的功绩。天子日夜操劳,用道德和廉耻约束士大夫,用仁义和宽容厚待百姓,全国上下都遵循着规矩和法度,两百年的太平盛世的基础由此建立。

然而,契丹却因此变得嚣张跋扈,与中原王朝抗衡,俨然形成了南北两朝对峙的局面,彼此实力不相上下。如果不是澶渊之战,中原王朝的势力就会日渐衰微,即使根基深厚,也难以长久立足。所以,庆历年间增加对契丹岁币的事,富弼认为是朝廷的大耻辱,终身都不敢提及自己的功劳。因为向契丹进贡是皇帝的决定,而天子的臣子当然要遵守这个决定。契丹最终战胜中原王朝,是因为他们积蓄力量已久,从建国之初,他们的目标就必然如此。所以,我们的祖宗总是重视朝廷的威严和大臣的地位,宽待郡县,重视地方官吏。在法律法规之内,从不压迫富商巨贾;在法律法规之外,又能够容纳和奖励天下英杰,这些都是为了巩固国家实力,以备不时之需。

庆历朝的那些大臣们,也曾经为国家实力衰弱而感到愤怒啊!但是,他们主要的做法,就是让大臣们争着献计献策,不断更改法令,结果朝堂上变得轻浮了;严厉地加强了监察权,大臣们为了邀功争着找事,地方官吏也变得轻浮了。这不仅对国家实力毫无帮助,反而还不断地削弱它,即使像陈执中、微章那样的人极力阻止,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有他们打破旧例,不拘一格地用人,并且劝课农桑,力求宽大为怀,这才是符合时代变革的,但他们的主要做法已经错了。这就是庆历新政不能洗刷契丹轻视中原的耻辱,最终激起神宗皇帝极大愤怒的原因。

王安石用整顿法度的说法,首先得到了皇帝的赞同,但实际上他想把全国的兵权都掌握在朝廷手里,另行训练军队以增强实力;把地方的财富都收归朝廷,另行设立封桩库以充实国库。青苗法,唯恐富人还不够穷困;均输法,唯恐商人还不够亏损。不管罪行大小,动不动就兴起狱讼,结果士大夫们都闭口不言,害怕获罪。西北边防事务都交给内臣去处理,那些有才能的英雄豪杰都羞于为他们效力。只是让神宗皇帝看到兵力和钱粮的数量多了,就兴致勃勃地四处征伐,最终违背了皇帝的本意,而国家的实力实际上并没有增强。他们根本不知道,朝廷立国的根本,恰恰在于文治太过于严密,权力分配太过于细碎,地方官吏权力太小,难以依靠,兵力和钱粮都掌握在朝廷手里,调动起来缓慢而费力。祖宗们正是利用前四点来增强国力,而王安石却竭尽全力地去削弱它们,不懂得立国之本的人,真不配参与国家大事。元祐、绍圣朝一反一复,最终却为金人的入侵提供了机会,还指望他们振兴国家,威服四夷吗?

自从南宋迁都以来,朝廷大多遵循祖宗的旧制,虽然有一些小的变革增减,但影响不大,不值得一提。像赵鼎那些大臣,本来就不懂变通的道理,何况秦桧还把他们都罢免了,忍辱负重地事奉敌人,只在偏安一隅营造太平景象来欺骗世人,他的罪过简直罄竹难书!

皇上您痛恨大宋江山被限制在一隅,决心复仇雪恨,不得不动用全国的兵力来增强国力,搜刮郡县的财富来充实国库。您恩惠百姓,结果富人五年内积攒不下什么财富;您不加重税收,结果大商人也没有巨万家财,国家的实力却一天天衰弱下去。我担心,仅仅依靠现有的军队和国库里的钱财,恐怕连一天的开销都难以维持。

皇上您早朝晚退,希望能够中兴大宋,恢复往日荣光,您用严格的标准选拔人才,用规章制度处理政务;您亲自裁决内外事务,大臣们各司其职,胥吏们按条例办事,各部门却都推卸责任,有才能的人才越来越少。我担心那些只会死板读书的文人,那些只按资格任命的官员,根本无法应对突发事件和非常之务。

太祖皇帝当年制定的治国方略,太宗皇帝都未能完全实施,如今这些遗留的治国思想,难道皇上您就不想继承和发扬光大吗?皇上您如果能够追溯太祖太宗的遗志并付诸实践,就能为国家奠定几百年基业的稳固基础,更何况只是恢复旧制呢!不然的话,维持现状的资源已经枯竭,我担心祖宗积累下来的家底也难以支撑长久。皇上您不妨让我把我的想法全部陈述出来,那么今天国家大有作为的策略,您就一定能够找到方向了。

话说啊,吴地和蜀地,本来就是地理位置偏僻的地方,杭州呢,又是吴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唐朝衰败的时候,钱镠(qián liú)这个乡下人,愣是靠着本事,在那边称王称霸。他自己也知道实力不够,一直对中原王朝毕恭毕敬。等到咱们宋朝建立,他干脆把全家老小都送去京城,主动把地盘献上。所以杭州啊,在五代十国时期,一直战乱很少,两百年间,人口越来越兴旺,成了东南地区最富庶的地方。

可是到了建炎、绍兴年间,金兵就驻扎在杭州。当时好多人都觉得,杭州这地方,不足以作为战略要地来恢复中原了。秦桧更是变本加厉,在杭州大兴土木,搞什么礼乐,搞得风气奢靡腐败,那些士大夫们也跟着在杭州修建园林台榭,享受太平日子,上上下下都安逸享乐,杭州简直成了享乐的国度!这么小一块地方,本来就容不下那么多人,可它却安稳了五十年,这地方的精气神儿,估计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粮食、桑麻、丝绸这些东西的产量,一年比一年少;鸟兽、鱼鳖、草木这些东西,也一天比一天少,可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朝廷里的那些高官大臣,大部分都是江浙闽蜀一带的人,人才也越来越差劲,参加科举考试的人多达十万,可文章写得都差不多,稍微有点不同就足以在其中脱颖而出了。陛下您现在在杭州这个已经衰败的地方,用江浙地区日渐衰弱的人才,想要鼓舞东南地区习惯安逸、软弱的百姓,北上收复中原,臣下我认为这实在是太难了!

春秋战国时期,楚国把荆襄地区当做战略要地,以此来威胁齐国和晋国,但齐晋两国都没被吓倒。到了战国后期,楚国是唯一能和秦国争夺霸权的国家。

过了三百多年,光武帝刘秀在南阳起兵,他身边很多都是南阳老乡。又过了两百多年,荆襄地区就成了三国鼎立的交界处,诸葛亮从这里开始辅佐刘备,无数荆楚人才追随他,蜀汉政权也因此得以延续;周瑜、鲁肃、吕蒙、陆逊、陆抗、邓艾、羊祜这些名人都和这块地方有关。

再过一百多年,晋朝南迁,荆州和雍州一直是东南地区的强大力量,东南各方都依靠它们壮大自身,梁朝就是靠着荆襄地区取代了齐朝。等到荆襄地区的力量完全耗尽,到了隋唐时期,它就成了偏远落后的地区。五代十国时期,只有高氏政权一直臣服于其他国家。

咱们大宋朝两百年来,荆襄地区变得荒凉贫瘠,和许昌、汝州接壤,人口稀少,物产贫乏,能出名的人才少之又少,就像清晨的星星一样寥寥无几。更别说建炎、绍兴年间,盗贼横行,百姓遭受了极大的苦难,直到现在,虽然南北分界线在此交错,但它往往被认为没什么用处,百姓吃不饱饭,军队也难以从这里进军。有些人为此担忧,却不明白荆襄地区潜力巨大。

虽然荆襄地区现在是偏远地区,但还没有哪个偏远地区能保持五六百年不发展,更何况它东连吴越,西接巴蜀,南达湖南湖北,北控关洛,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进可攻退可守,处处都是发展的机会。如果我们能开发这片土地,提升当地百姓素质,发挥它的潜力,让它和关洛地区形成呼应,就能与中原地区分庭抗礼,这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

皇上您英明果断地迁都建康,百官衙门都从头开始建设,军国大事都从简,又在武昌修建行宫,表明我们决不轻易安居的决心。我们一直用江淮地区的军队防备金人的入侵,现在应该精挑细选一位沉稳有谋略、胸襟开阔的人,委以荆襄地区的重任,放宽法令,让他自行处理政务,让他在三五年内好好治理,那么国家大计就成功了。

石晋丢了卢龙军,导致了开运年间的灾难,那是在丙午年和丁未年。 第二年,太祖皇帝开始跟随郭威(郭太祖)征战,最终平定了天下。后来契丹在甲辰年在澶渊之战中战败,而丁未年和戊申年之间,真宗皇帝东封泰山,西祀汾阴,以此宣告天下太平,那是咱们大宋朝最鼎盛的时期。

又过了六十年,神宗皇帝在丁未年登基,国家的局势从此发生了变化。再过了六十年,丙午年和丁未年,就发生了靖康之耻。老天爷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您当上皇帝,还给了您北伐复仇的雄心壮志。现在距离上次丙午、丁未年,也就是靖康之耻,才过了十来年。天道循环,六十年一变,陛下您不能不有所应对啊!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可不能安于现状,虚度光阴啊!

我这个人能力不行,从小就想着四处闯荡,经常去京城,见了不少人,但他们的言论都提不起我的兴趣。所以我知道,陛下您想做一番大事业,却很孤独啊!辛卯年和壬辰年之间,我开始深入研究天地万物的起源,以及历史的变迁,试图探究帝王治国安邦的道理,从而明白了汉、魏、晋、唐这些朝代兴衰的根本原因,天地人三者的关系,也变得清晰可见了。

我这才明白,现在那些自以为掌握了“正心诚意”的儒生,其实都是麻木不仁、感觉不到疼痛的人!他们对君父之仇视而不见,却低头哈腰地谈论性命,他们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性命呢?陛下您接纳他们却不用他们做事,我因此佩服您的仁慈。我又发现,现在那些自以为掌握了富国强兵之道的能臣,其实都是狂妄自大、只会大声嚷嚷的人!他们不花时间研究国家的根本,却夸夸其谈富国强兵,他们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富国强兵呢?陛下您看清了这一点,不敢完全重用他们,我因此佩服您的英明。

陛下您立志报仇雪恨,这是顺应天命的;您仁爱厚德,这是能凝聚民心的;您又仁慈英明,能洞察群臣片面的言论,您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英明君主啊!可是现在您却重用庸人,笼络那些小儒,耽误了成就大业的时机,我实在气愤难平,所以不顾身份卑微,冒昧地献上我的愚见。陛下您要是让我把我的想法全部说出来,那不仅能实现我小小的愿望,就连天地之神、祖宗的英灵,也会因此而感到欣慰的。

奏章呈上去后,孝宗皇帝非常震惊,想把它贴在朝堂上激励群臣,按照惯例,要召见我,提拔我。朝中大臣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只有曾觌知道这件事。曾觌想见我,但我感到羞愧,翻墙逃跑了。曾觌因为我没去见他,很不高兴。大臣们更讨厌我直言不讳,处处阻挠我,最后还下令让我到都堂接受审查。宰相按照圣旨,问我想要说什么,我说的那些话,既没有阿谀奉承,又不合他们的心意。

等了十天,我又去皇宫上书,说道:

皇上您雄心勃勃,一心想报仇雪恨,不肯安于现状,这确实是为国家社稷做的大好事。但是,您却在富庶安逸的钱塘(杭州)筹划中原的复兴大业,这选址就不对;您用的是长期安逸享乐的东南兵将去打仗,这用人也不对。国库里的钱财有限,不足以调动全国的物资;军队规模有限,不足以汇聚全国的精兵强将。所以,您的复兴大计迟迟不能推进,您当初雄心壮志也因此受阻了。 正因为如此,我实在忍不住内心的焦虑和愤慨,沐浴更衣后写下这封奏章,呈献给您,希望能得到您的接见,向您陈述国家兴亡的根本道理,并阐述实现伟大目标的策略;分析天下形势的兴衰变化,并决定实现伟大目标的关键措施,务必符合太祖皇帝开创天下的根本宗旨。可是,我等候了八天,却一直没有得到您的回应。我担心天下英雄豪杰会由此揣测您的意图,从而使响应您号召的大好局面无法形成。

我又上书说道:我认为国家维持现状的手段,如今已经穷尽了,但是太祖皇帝开创天下的宏伟蓝图,仍然可以作为我们长久发展的依靠。只要我们追本溯源,灵活变通,那么恢复中原并非难事。然而,变通之道有三:一种策略可以让我们拖延几十年;一种策略可以让我们安稳度过一百五六十年的时光;还有一种策略可以让我们重新开创几百年的基业。这些策略的效果显而易见,非陛下您这样聪明绝顶,超越百代的人物,是无法一一听取并决定的。我不敢向其他大臣泄露这些策略,而大臣们只是拱手称是,敷衍了事,我只能大致向您讲述三件事。

第一件事:二圣北狩的耻辱,是国家的大耻辱,也是天下人的公愤。五十年过去了,虽然天下的士气消沉萎靡,人们已经不再记得仇恨和耻辱,但关键在于皇上您和少数几位大臣要振奋士气,抒发这种愤恨,让每个人都像报私仇一样去战斗,这就像《春秋》记载卫国人杀死州吁一样。

第二件事:国家的大政方针,让天下人都遵循规章制度办事,大臣们忙于应付各种问题,哪有时间去发展壮大,去取得更大的成就呢?

第三点是:太祖皇帝用天下读书人来代替武将处理政务,所以咱们这个朝代是靠儒家思想立国的。而且儒家思想的兴盛,也比以前朝代要强得多。现在天下的读书人个个都懒散萎靡,真是让人讨厌!现在正是皇上和几位大臣应该反其道而行之,振奋他们的精神,培养他们,让他们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不至于缺乏人才,每个人都能发挥作用,这样才能不违背太祖皇帝的初衷,平定祸乱,也不必完全依赖武将。

这就是我给大臣们提出的建议的大概内容。

奏章上交之后,皇帝想要给他官做,诸葛亮笑着说:“我想要为国家社稷打下几百年基业,哪能为了一个官职就留下来呢!”说完就赶紧渡江回去了。有一天傍晚,他喝醉了酒,和当地的一些狂放不羁的读书人一起喝酒,酒后胡言乱语,说了一些冒犯朝廷的话。有个读书人想陷害诸葛亮,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刑部。侍郎何澹曾经做过考试官,曾经落选过诸葛亮,诸葛亮心里不服气,说了几句顶撞何澹的话,何澹听了很生气,立刻把状子呈报上去。这件事移交大理寺,诸葛亮被狠狠地打了,皮开肉绽,被迫承认自己图谋不轨。这件事上报后,孝宗皇帝知道是诸葛亮,曾经暗中派人调查了解情况,奏章到了皇帝手里,皇帝说:“秀才喝醉了酒胡说八道,有什么罪呢!”把奏章扔在地上,诸葛亮就这样免于一死。

没过多久,诸葛亮的仆人杀了人,恰巧被杀的人曾经羞辱过诸葛亮的父亲(次尹),他家怀疑这件事是诸葛亮指使的。这件事报到官府,仆人被打了板子,死了又活过来好几次,就是不服。官府又把诸葛亮的父亲关进了州监狱。这时,有关部门认为诸葛亮的情况比较严重,把案子移交大理寺。当时丞相知道皇帝想保住诸葛亮,辛弃疾和罗点也一向很欣赏诸葛亮的才能,极力为他求情,他又一次死里逃生。

诸葛亮因为仗义疏财,多次被关进大牢,回家后更加努力读书,学问也越来越渊博。他学习孟子之后,最推崇王通,曾经说过:“深入研究义理的精微之处,辨析古今的相同与不同,探究内心细微的思想变化,细致考量礼仪的尺度分寸,靠积累来成就学问,靠涵养来端正品行,这样看来,比起那些儒家学者,我确实还有所不如。至于那种恢弘的气势,正直的旗帜,风雨雷电齐至,龙蛇虎豹出没,推翻一世英雄豪杰的智勇,开拓万古的心胸,我自认为略微比他们强那么一点点。”亮这话的意思,大概是指朱熹、吕祖谦等人。

高宗皇帝驾崩,金国派使者来吊唁,态度轻慢。而光宗皇帝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担任过临安府尹,诸葛亮感念孝宗皇帝的知遇之恩,于是前往金陵考察形势,再次上书说道:只有非常之人,才能成就非常之功。想要成就非常之功,却用平常的人才、平常的计策、平常的事务来应对,不用别人提醒,也知道这样做不行。秦桧用妥协误国二十多年,以至于天下的士气消沉殆尽。陛下您雄心壮志,想要平定天下,如果再等二十多年,天下人才才知道该往哪里努力,那时对国家社稷有功的人,我实在说不完万一。高宗皇帝年纪大了,陛下您不想大动干戈,惊扰皇上的心情,所以抑制住自己的想法,恭敬地侍奉皇上,以尽孝道,这份孝心之盛,史书上都没有记载。如今高宗皇帝已经入祀太庙,天下的英雄豪杰都仰望着陛下的举动,陛下难道忍心让二十年来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天下士气,一下子又消沉下去吗?

天下不能坐享其成,战争也不能常胜不败,奔波劳碌也不是年高德尊者应该做的。太子住在宫中叫监国,出宫叫抚军,陛下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任命太子为抚军大将军,每年巡视建业,让他统领各部门,统帅各路将领,设置长史、司马来处理具体事务,而陛下您在宫中安心处理政务,运用人才,调配天下资源,来应对各种变化?这就是唐肃宗任命广平王为大将的典故啊!

高宗皇帝跟金国有杀父杀兄的深仇大恨,生前没能报仇,想着死后也要靠子孙后代报仇雪恨,怎么可能因为自己驾崩了就告诉仇人呢!所以,他留下遗嘱,要报仇,还连续派了三个使者去金国,送去大量的金银财宝。可是金国呢,只派了一个使者来,态度就像对待一个小小的附属国一样,祭奠的辞令也简短敷衍,一点诚意都没有。那些有正义感、有仁德的人,心里都非常难受,怎么能让皇上您这样英明神武,却忍气吞声呢!

皇上您要是觉得我的建议符合大义,认为出兵北伐是可行的,那就要先把建康(南京)治理好,然后再出兵。就算今年不考虑北伐,但也要好好治理建康,以此来振奋全国军民的士气,彻底跟金国决裂,这样也能稍微实现您当初的愿望啊!皇上您不妨听听我的建议,利用您掌握的权力,调动全国上下的人心。

我的主要想法是想激励孝宗皇帝恢复中原,但那时孝宗皇帝正准备退位,所以没采纳我的建议。因此,我在朝中跟人起了冲突,大家都觉得我疯疯癫癫的。

之前,乡里的人聚会吃饭,村里人特别敬重我,在汤里放了好多胡椒,这可是村里人招待贵客的特殊礼遇啊。结果同桌吃饭的人回家后就暴毙了,大家怀疑是吃了有毒的胡椒,这案子已经报到刑部(大理寺)了。碰巧吕兴、何念四几个人把吕天济打死了,临死前还喊着:“陈上舍使杀了我!”县令王恬查实了这件事,上级官员就让地方官选个狠角色来严刑拷打我,但什么也没问出来,把我关进了刑部大理寺,大家都觉得我死定了。刑部少卿郑汝谐看了我的供词后,非常惊讶地说:“这是个天下奇才啊!国家要是没有罪过就杀害人才,这是违背天理,损害国家根本啊!”他极力向光宗皇帝进言,我这才得以免死。

没过多久,光宗皇帝就主持殿试了,考问了礼乐刑政这些重要的问题。朱熹用君道、师道来回答,并且说:“我私下里感叹陛下您在孝宗皇帝执政的二十八年里,哪有一件事、一项政策不在您的圣明考虑之中呢?您在问安、探视之外,通过观察臣子的言辞和脸色,由此而了解到很多事情的真相,并且已经掌握了事情的关键而付诸实施了。这哪里仅仅是为了每月四次上朝,而让京城显得好看那么简单呢!” 光宗皇帝平时不上朝,重华宫空着,大臣们轮番劝谏,他都不听。听了朱熹的这番话,光宗皇帝非常高兴,觉得这真是处理父子关系的好办法。朱熹殿试排名第三,光宗皇帝却用御笔把他提到了第一名。等知道是朱熹后,光宗皇帝非常高兴地说:“我提拔他果然没错!” 孝宗皇帝在南内,宁宗皇帝在东宫,听说后都很高兴,所以赐给他府邸并写了告示说:“你早年就凭借文章才学名列贤能之士,不久又凭借奏章打动了慈圣皇太后(光宗的母亲)的心。我亲自阅览了你的殿试文章,赞赏它的渊源深厚,把你提拔到第一名,大概上天特意留着你给我呢!” 朱熹被授予建康府判官厅公事。还没上任,有一天晚上,他就去世了。

朱熹考中进士回家后,弟弟朱充在边界迎接他,兄弟俩相对而泣。朱熹说:“如果我将来发达了,恩泽一定惠及你,等到我们死后,都穿着丧服去见祖先于地下,也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的人都为他的情谊而悲伤。但是朱熹的志向在于治理国家,看重信用和承诺,大家都看得见他坦荡的胸襟。他与人交谈,必定以君臣父子之义为根本,即使是平民百姓,推荐人才也怕来不及。他家境只是中等,却长期接济那些奇特的人和贫寒的读书人,从不间断。朱熹死后,吏部侍郎叶适向朝廷请求,让朱熹的一个儿子补一个官职,这并非当时的旧例。端平年间,朱熹被追谥为文毅公,又给他的一个儿子补了一个官职。“文毅”二字,便是对朱熹一生的最好概括。

郑樵,字渔仲,是福建莆田人。他特别喜欢写书,却不怎么写文章,还很自负,觉得自己不比汉代的刘向、杨雄差。他住在夹漈山上,谢绝了一切人情往来。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开始游历名山大川,搜集奇闻异事,探访古迹。只要遇到藏书家,他一定会借来书,读完才肯还。赵鼎、张浚这些大人物都很器重他。他一开始就致力于经学的研究,礼乐、文字、天文、地理、动植物、医药等等方面,他都有自己的见解和论述。绍兴十九年,他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呈献给皇帝,皇帝下令把这些书藏进宫里的藏书楼。郑樵回家后,更加努力学习,跟着他学习的人有两百多。

后来,在侍讲王纶和贺允中的推荐下,郑樵被召见,有机会直接向皇帝陈述自己的观点。他向皇帝指出了从班固以来历代史书的不足之处。皇帝说:“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你博古通今,自成一家,怎么现在才见到你呢?”于是,皇帝授予他右迪功郎的官职,让他在礼部和兵部做一些文书工作。可是,后来御史叶义问弹劾了他,他就改任监潭州南岳庙的官职,并被允许回家抄写他撰写的《通志》。书写完成后,他又被任命为枢密院编修官,不久又兼任检详诸房文学。他还建议修订金朝正隆年间的官制,参照中国的体制,为此他还请求进入秘书省查阅书籍。没过多久,他又因为言官的弹劾而被罢免了。金兵入侵时,郑樵预言岁星运行到宋朝的方位,说明金主将要自取灭亡,后来果然应验了。高宗皇帝到建康时,郑樵想把《通志》献给皇帝,但不幸病逝,享年五十九岁,后人称他为夹漈先生。

郑樵喜欢考证、分类,虽然写了很多书,但大多是博而不精。他一生生活简朴,乐于助人,唯独对仕途非常看重,所以一些有识之士对他评价不高。

他的同乡林霆,字时隐,是政和年间的进士,博学多才,精通天文历法,和郑樵是最好的朋友。林光朝曾经拜他为师。林霆收藏了几千卷书,每一卷都亲自校对,他对子孙说:“我给你们留下了很好的家产啊!”绍兴年间,他担任敕令所删定官,坚决反对秦桧的议和,然后就辞官不做,当时的人都很敬重他。

李道传,字贯之,是四川隆州井研人。他爸爸叫舜臣,曾经在宗正寺当小官。李道传从小就稳重,长大后,迷上了河南程氏兄弟的理学,钻研得废寝忘食,就算在昏暗的屋子里,也衣冠整齐,端坐不动,特别严肃认真。庆元二年,他考中了进士,先是在利州当司户参军,后来调到蓬州当教授。

开禧年间,朝廷跟金国打仗,金兵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散关,李道传负责处理各部门的公文。听说吴曦造反,他气得脸色都变了。他派人偷偷地给安抚使杨辅写信,分析吴曦肯定要失败,信里说:“吴曦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他违背朝廷,发动叛乱,人心都离他远了,怨声载道。利用这种民心涣散的局面,就能轻轻松松地把他抓住。要是朝廷果断出手,不仅能平息内乱,还能让金国知道中国还有人才,让他们收敛点儿。就算最后没成功,也问心无愧啊!”吴曦的手下想用吴曦的意思来威胁李道传,但李道传坚持正义,据理力争,最后干脆辞官回家了。吴曦被平定后,朝廷表彰李道传忠贞不屈,给他升了两级官。

嘉定年间,朝廷召他进京,当了太学博士,后来又升任太常博士,还兼任沂王府小学的教授。正好沂王府有人去世了,按照惯例,朝廷要给参与操办丧事的官员升官,李道传却说:“那些出力办事的官员,给他们升官可以,我们这些没参与的算怎么回事?”于是大家都推辞不受封赏。后来,他又升任秘书郎、著作佐郎,见到皇帝后,李道传首先就说:“朝廷听不到忧患之言,这不是治世之兆啊!现在老百姓生活还不富裕,人心还不稳定,国库空虚,储备不足,边防没做好,将领没选好,社会风气不正,人才匮乏。这八个方面,人才最为重要。而人才的兴衰,又取决于学术的兴衰。现在虽然取消了禁锢学术的措施,但朝廷并没有明确向天下表明取消禁锢学术的决心。我希望朝廷下道圣旨,推崇正统的理学,把朱熹的《论语集注》、《孟子集注》、《中庸大学章句》、《或问》四书颁发到太学,并且请求把周敦颐、邵雍、程颢、程颐、张载五位理学大师配享孔庙。”当时,朝廷里有些当权者不喜欢理学家,就借机攻击李道传,但他一点也不受影响。后来他又兼任考功郎官,最后升任著作郎。

薛拯、胡榘这些新上任的官员,都贪污受贿成风,当时就有人说:“现在那些有名望的清廉官员,其实都是些贪婪残暴、满嘴谎话、玩忽职守的人啊!” 所以,他就请求外放,于是被任命为真州知州。真州城墙倒塌了都没修,他让人把砖瓦都收集起来,修建了两座石坝保护江边居民,还加深了护城河,又加固了陈公塘的堤坝,一旦有紧急情况,就打开水闸阻敌,百姓这才安心。

后来,他被任命为提举江东路常平茶盐公事。刚到任,就查处了十几个贪污腐败的官员,惩治了一百多个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胥吏,释放了两百多个被冤枉关押的囚犯,免除了十多万贯的欠债。那年夏天大旱,他上奏朝廷,指出纸币兑换混乱,官民矛盾激化;钞法推行,商贾怨声载道;赋税加重,军官敲骨吸髓,这些都是当时急需解决的问题。于是,他详细地提出了解决荒年的政策建议,朝廷采纳了他的很多建议。

他和漕运官员真德秀一起赈济灾民,走遍了池州、宣州、徽州三州,即使是隆冬时节,风雪交加,他们也深入偏远的山村,挨家挨户地查看,最终救活了很多百姓。后来,他代理宣州知州,推行朱熹的社仓法,上饶、新安、南康等郡纷纷响应,百姓都从中受益。

广德知州魏岘弹劾教官林庠在堂试中徇私舞弊,又滥用职权,欺压地方官员,还说真德秀轻视朝廷,擅自专权邀功请赏,请求朝廷将真德秀调离。他上疏为真德秀辩护,魏岘最终被罢免。后来,胡榘做了吏部侍郎,推荐他来接替自己的位置。他以生病为由请求辞官,但皇帝不准。皇帝召见他,让他奏事,他又再次辞官,皇帝还是不准,于是他只好进宫面见皇帝。

从宫中嫔妃,到朝廷百官,再到侍从、台谏官员的过失,他都直言不讳,皇帝并没有因此生气。他被任命为兵部郎官,但他还是辞官未就。监察御史李楠揣测当权者的意图,请求朝廷让他去镇守蜀地,于是他被任命为果州知州。在去果州的途中,他在九江染病去世,年仅四十八岁,朝廷追赠他一个官职,让他以更高的品级退休,并追谥为“文节”。

话说这位先生,是从四川那边过来的,虽然没直接拜朱熹为师,但他四处拜访朱熹的学生,跟他们一起学习讨论,把朱熹留下的书都读了个遍。他为人非常踏实,做事认真,气节高尚。关于经史方面的著作,他一句也没写过,说:“我的学问还没到家,不敢随便写。” 诗文方面,他更是从不随便应付,说:“我的学问还没到家,没时间写那些东西。”

有一天,他因为生病向官府请假,真德秀去探望他。只见他躺在床上,屏风上大大地写着“唤起截断”四个字。由此可见,他平时学习多么认真,多么注重自身的修养,时刻警醒自己。他做官的时候,总是把为百姓谋福利作为根本,在江东地区做了很多好事,老百姓一直怀念他。

他生了三个儿子:达可、当可、献可。其中,献可继承了他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