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充,字若虚,是成都人,家里原本非常富裕。年轻的时候,他沉迷于声色犬马,对做官没什么兴趣。当地人极力劝说他参加科举考试,他最终去了京城,在考场里名声鹊起。雍熙年间,他分别在礼部和天府的考试中都取得了进士第一名的好成绩,殿试也考中了甲科。他先被任命为孟州观察推官,后来改任掌书记。后来寇准推荐了他的才华,他被召到朝廷考试,被任命为殿中丞,之后外放担任明州知州。回朝后,他担任太常博士、直昭文馆,之后又升迁为工部、刑部员外郎。他长期生病,告假回家后,被朝廷除名。真宗皇帝怜悯他的贫病,让他致仕,并给予一半的俸禄。没过多久,他的病情有所好转,朝廷让他继续担任原来的官职,并仍然让他参与工作。由于资历的增加,他被提升为兵部员外郎。景德年间,他和赵安仁一起担任贡举,之后又改任工部、刑部郎中。

大中祥符六年,因为腿脚疾病无法上朝,他被外放担任西京留守御史台的代理官员,不久后又回到原来的官职分司办公,最终去世,享年七十岁。陈充的文采非常出色,唐朝的牛僧孺写过一篇《善恶无余论》,论述了尧舜的善行和伯鲧的恶行,都未能影响到他们的子孙后代,陈充就写了一篇文章来反驳他的观点,具体内容就不多说了。他性格豁达开朗,擅长谈笑,对名利淡泊,自号“中庸子”。皇上对他很了解,因为他的疾病原因,没有让他担任与文章相关的官职。临终前,他还亲自为自己写了墓志铭。他留下了二十卷的文集。

吴淑,字正仪,是润州丹阳人。他的父亲吴文正,在吴国为官,做到太子中允。吴淑爱好学习,经常自己抄写书籍。他从小就聪明俊朗,写文章又快又好。韩熙载和潘佑在江左地区以文章闻名,他们一见到吴淑,就非常器重他。从此以后,每当遇到难以表达的含义,难以措辞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让吴淑来撰写。后来,吴淑担任了校书郎,在内史省任职。

江南平,也就是我们说的沈括,回朝后,很久都没得到升迁,日子过得很穷困潦倒。后来,一个朝廷近臣推荐了他,让他去学士院考试,然后被任命为大理评事,参与编纂《太平御览》、《太平广记》、《文苑英华》这些大型典籍。有一天,他被召到便殿,皇上拿出一堆古代碑刻让他、吕文仲和杜镐一起阅读。之后,他又升任太府寺丞、著作佐郎。朝廷设立秘阁后,沈括以本官身份担任校理。他还曾进献《九弦琴五弦阮颂》,宋太宗很欣赏他的学识渊博。他又创作了《事类赋》一百篇进献给皇上,皇上命令注释这些赋,沈括分注后整理成三十卷上交,之后升任水部员外郎。到了至道二年,他又兼任掌管起居舍人事,参与修撰《太宗实录》,再次升迁为职方员外郎。

那时候,各地送来的《闰年图》都由仪鸾司管理。沈括上书建议说:“天下的山川险要,都是国家重要的秘密和战略要地,《周礼》里就规定职方氏掌管天下的地图和书籍。汉高祖刘邦入关后,萧何收缴了秦朝的地图籍册,因此汉朝就掌握了全国的险要之处。所以我建议把现在各地送来的闰年地图交给职方司管理。另外,各州郡的边界常常犬牙交错,以前只画一州的地图,怎么能够和其它郡县的地图衔接起来呢?我希望命令各路转运使,每十年绘制本路地图一份上交给职方司。这样,天下的险要之处,不用亲临现场就能一目了然;九州的广阔地域,也能像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样清楚。”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皇上询问御敌的策略,沈括上书建议采用古代的车战方法,皇上看了之后,非常赞赏他的博学多才。沈括在咸平五年去世,享年五十六岁。

沈括为人纯朴安静,喜欢研究古代事物,文章典雅。当初,王师围攻建业,城里缺粮少食。沈括同宗的亲戚,全家都饿死了,只留下两个女孩,沈括就把她们收养起来,像亲生女儿一样抚养长大,后来还把她们嫁了出去。当时的人都称赞他的仁义。沈括有文集十卷。他擅长书法,喜欢篆书,从《说文解字》中选取了1800多条有字义解释的条目,撰写了《说文五义》三卷。他还著有《江淮异人录》三卷、《秘阁闲谈》五卷。

他的儿子沈安节、沈让夷、沈遵路都考中了进士。沈遵路官至祠部员外郎、秘阁校理。

舒雅,字子正,在李氏当官很久了。江左平定之后,他当上了将作监丞,后来又做了秘阁校理。他特别好学,擅长写文章,跟吴淑齐名。升了好几级官,做到职方员外郎,然后请求离开朝廷,被任命到舒州,还被赐予金紫。他看淡功名利禄,舒州的潜山灵仙观风景秀丽,传说有神仙出没,他到任期满后,就请求在那里当观主。后来朝廷派他去东封祭祀,升任主客郎中,调到昭文馆,又调到刑部。他在灵仙观待了好几年,悠闲地游山玩水,吟诗作乐,当时的人都称赞他。他去世的时候七十多岁。他的弟弟舒雄,端拱二年考中了进士。

黄夷简,字明举,是福州人。他父亲黄廷枢,是王审知的幕僚,很受王审知的器重。后来王延钧把女儿嫁给了他。钱氏攻占福州后,任命他为光禄卿。黄夷简从小就没了父亲,但他好学,在江东很有名气,做过钱惟治在明州的判官。太平兴国初年,他跟着钱俶来朝见皇帝,被授予检校秘书少监、元帅府掌书记的官职,还赏赐了他衣服、财物和马匹。八年后,钱俶辞去元帅职务,黄夷简被改任淮海国王府判官。雍熙四年,钱俶被改封为许王,到南阳镇守,黄夷简被加官为仓部员外郎,担任许王府判官。

钱俶去世后,黄夷简回到朝廷,当了考功员外郎。他升了好几级官,做到都官郎中,负责管理官员名册,大家都觉得他做得很好。至道二年,他上书说浙江地区的人都没有在馆阁任职的,然后就自己陈述曾经劝过钱俶来朝的事情,说得非常恳切,太宗皇帝很同情他,就让他在秘阁任职,不久又让他担任吏部南曹判官。咸平年间,他被召到翰林院考试,后来升任光禄少卿。

一开始,宰相张齐贤想提拔夷简和曾致尧一起担任知制诰。有一次紧急起草诏书,值班的舍人不在,就让夷简代劳。这事儿当时很多人觉得不合适,所以最后只升了他的官职。景德年间,夷简生病,休假了二百天,御史台说应该把他除名,但真宗皇帝因为他以前是吴越的旧部属,又懂文学,而且年老母亲还在世,就特地准许他继续领取月俸。大中祥符年间初期,他升任秘书少监。三年后,他父亲去世,皇上派使者去慰问,赏赐很多,还准他回浙江老家奔丧。皇上还不想断了他俸禄,特地授予他检校秘书监、平江军节度副使的官职。一年多后他去世了,享年七十七岁。

夷简这个人喜欢跟人讨论问题,擅长写作,尤其擅长写诗,年纪大了也从不停止。他曾经代理鸿胪卿,护送许国长公主下葬。路上,驸马都尉魏咸信接待很怠慢,夷简心里很不痛快,就向皇上告状说:“发丧那天,他给了我三万钱让我置办行装,这也太不重视朝廷官员了,简直是轻视皇命!我拒绝收下。”皇上就派使者去质问魏咸信,魏咸信说:“夷简一开始接受任务后,就多次向我索要钱财,还献上挽词想以此贿赂我,我都拒绝了,因此对他很生气。”结果,夷简又献上了一篇文章,里面大多是讽刺魏咸信吝啬,还带有怨恨诅咒的语气。他还再次提到那三万钱没收,意思是想索要。真宗皇帝非常看不起他这种行为,而且也不想让他的诗歌流传出去,就命令中书省召见夷简,当面把诗歌烧掉。士大夫们因此看轻了他这个人。

浙江地区杰出的文人,还有卢稹、谢炎、许洞。

卢稹,字淑微,杭州人。他从小就聪明过人,七岁就能写诗,十二岁就能写文章。长大后,他通晓《五经》的要义,特别喜欢《周易》和《孟子》。端拱年间,他到京城游学,当时徐铉是老学究,很受士子尊敬,看了卢稹的文章后,非常惊奇,在朝中大力推荐他。那年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真定府束鹿县的主簿。到任途中,正赶上契丹军队围城,还没到任就去世了,年仅二十七岁。他曾经写过《五帝皇极志》、《孺子问》、《翼圣书》等几十篇文章。

谢炎,字化南,是苏州嘉兴人。他爸爸谢崇礼,在泰宁军当掌书记。谢炎特别崇拜韩愈和柳宗元的文章,跟卢稹齐名,当时人们都称他们为“卢谢”。卢稹性格比较温和懦弱,谢炎则刚强急躁,但两人关系却非常好。端拱年间,谢炎考中了进士,先是被调到昭应当主簿,后来又调到伊阙,还先后担任了华容县令和公安县令。可惜他英年早逝,三十四岁就去世了,留下二十卷集子。

许洞,字洞天,是苏州吴县人。他父亲许仲容,当过太子洗马,后来退休了。许洞为人洒脱不羁,从小就练习射箭、骑马和武术。长大后,他改掉以前的习气,努力学习,尤其精通《左氏春秋》。咸平三年,他考中了进士,初任雄武军推官。有一次他去州府汇报工作,有个士兵竟然坐着不起,许洞当场就用杖责了他。当时马知节是州知州,许洞还写信批评了马知节。马知节非常生气,觉得许洞狂妄不逊,又听说许洞经常挪用公款,就奏请朝廷罢免了他的官职。

回到苏州老家后,好几年时间他都醉心于饮酒。他经常向老百姓赊酒,有一次,他在酒馆的墙上写了一首好几百字的《酒歌》,乡里人都争着去看,酒馆的生意也因此好几倍,许洞欠下的酒钱,酒馆老板都一笔勾销了。景德二年,他献上了自己撰写的《虎钤经》二十卷。因为许洞精通军事战略,善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因为之前得罪了人,被朝廷贬官,改任均州参军。大中祥符四年,他去汾阴祭祀,献上了《三盛礼赋》,朝廷召他进京考试,后来又改任乌江县主簿,四十二岁去世,留下一百卷集子,还有《春秋释幽》五卷和《演玄》十卷。

徐铉,字鼎臣,是扬州广陵人。十岁就能写文章,而且不随便出去玩,跟韩熙载齐名,江东地区的人都称他们为“韩徐”。他先在吴国当校书郎,后来又到南唐为李昪父子效力,曾任知制诰。他和宰相宋齐丘关系不好。当时有人得到了军中的书信,徐铉和他的弟弟徐锴认为信中引用的典故不恰当。这封信其实是汤悦写的,汤悦和宋齐丘就诬陷徐铉兄弟泄露军机,徐铉被贬到泰州当司户参军,徐锴被贬为乌江尉,不久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官职。

话说皇帝景帝派内臣车延规和傅宏去常州、楚州搞屯田,这俩人办事太苛刻,老百姓受不了了,结果到处都起了盗贼。皇帝就派铉去巡查,处理这事儿。铉到了楚州,马上奏请停止屯田,车延规他们害怕被追究责任,就逃跑了,铉赶紧派人抓他们,结果一些有权势的人开始对他侧目而视。后来铉抓到了盗贼的头目,直接就斩了,都没等上报朝廷,结果因为擅自杀人被贬到舒州。后来周世宗南征,景帝又把铉调到饶州,没多久又召他回来,让他当太子右谕德,还让他负责起草诏书,后来又升任中书舍人。景帝死了以后,铉又侍奉他的儿子煜,官做到礼部侍郎,还代理中书省的事务,后来又当过尚书右丞、兵部侍郎、翰林学士、御史大夫、吏部尚书,一路升迁。

宋军包围金陵,煜派铉去求宋军缓兵。当时煜手下大将朱令赟率领十多万大军从长江上游来增援,煜见铉已经出发了,想阻止朱令赟别往东边来了。铉说:“这次去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呢,江南现在就指望这些援军了,怎么能阻止他们呢!”煜说:“咱们正求着人家和解,你却又要决战,对你有好处吗?”铉说:“我得为国家社稷考虑,哪能顾及我一个使者的安危呢,这根本不值一提!”煜哭着把他送走了。铉到了宋营,虽然没能让宋军缓兵,但人家宋朝的礼遇跟平时一样。后来铉跟着煜去朝见宋太祖,太祖责备了他,声音很严厉。铉回答说:“我作为江南的大臣,国家要是亡了,我该死,其他的事就不必问了。”太祖感叹道:“这是个忠臣啊!侍奉我应该像侍奉李氏王朝那样!”然后就封他为太子率更令。

太平兴国初年,李昉一个人在翰林院值班,铉在学士院值班。后来铉跟着军队去太原征战,军中需要起草诏书,文件很多,铉提笔就写,一点都不卡壳,写得辞藻华丽,条理清晰,当时的人都夸他厉害。战争结束后,铉被提升为给事中。八年后,他被任命为右散骑常侍,后来又升任左散骑常侍。淳化二年,庐州有个女尼姑叫道安,诬告铉与她有私情,后来查明道安说谎,受到了惩罚,铉也被贬到静难行军司马。

一开始,张铉到京城,看见穿毛皮衣服的人就笑话他们。邠州天气很冷,他就是不肯穿毛皮衣服,结果得了重感冒。有一天早上,他刚起床,还没穿戴整齐,就赶紧要笔写遗嘱,交代身后的事情,还在遗嘱上另外署名写道:“道,是天地之母。”写完就去世了,享年七十六岁。张铉没有儿子,他的学生郑文宝负责把他送回汴州,胡仲容又把他葬在了南昌西山。

张铉为人简朴,生活节俭,为人正直,从不虚伪做作。他不喜欢佛教,却喜欢神怪之说,有人拿这些东西给他看,他都会满足他们的要求。张铉精通小学(古代的文字学),喜欢李斯的小篆,并且达到了很高的造诣,隶书也写得很好。曾经受朝廷诏令,他和句中正、葛湍、王惟恭等人一起校对《说文解字》。《说文解字》序言里写道:

许慎的《说文解字》十四篇,加上一篇《序目》,一共有一万六百多个字,圣人的旨意大概都包含在里面了。八卦画出来了,万物都分类了,那么文字就是载物的巨大车轮,书籍就是驾驭它的六条缰绳,先王教化的影响能够延续到后世,文字的作用与天地造化一样重要,不可忽视。虽然历代帝王修改了文字的形体,战国时期文字的形状也不一样,但仍然保留着篆书和籀文的痕迹,没有失去文字形体和类别的根本。等到暴秦实行苛政,隶书就兴起了,因为它比较方便实用,所以人们都争相学习。古文变了,巧妙的伪造文字也越来越多。到了汉宣帝时期,才命令儒生们修复古仓颉的文字方法,但也没能恢复。到了光武帝时期,马援上书论述文字的讹误,他的论述很详细。到了和帝时期,又命令贾逵整理旧文,于是许慎参考了史籀、李斯、扬雄的著作,广泛地向通晓文字的人请教,又参考了贾逵的成果,撰写了《说文解字》,直到安帝十五年才上奏朝廷。而隶书已经流行很久了,再加上行书、草书、八分书等各种书体纷纷出现,反而把篆书和籀书当成奇怪的东西,不再重视了。

至于六经之类的古文,因为不断地抄写传录,为了追求方便实用,渐渐地就失去了原来的面目。《尔雅》里记载的草木、鱼鸟的名字,随意增减,已经不可靠了。那些儒生们对经书的解释,也不是精通小学的人,没有人能够纠正这些错误。

唐朝大历年间,李阳冰的篆书技艺非常高超,独一无二,在历史上无人能及,所以他重刻了《说文解字》,还修正了里面的笔法,很多学者都以他为榜样,篆书因此再次兴盛起来。但是,他这个人有点儿死板,特别排斥许慎的观点,自己另立一套说法。用自己个人的想法去推翻前人的研究成果,这可不是圣人的做法啊!现在学习文字的人,也多半采用李阳冰的新解释,这就好比重听觉而轻视觉一样,有点舍本逐末了。

唐朝末年天下大乱,典籍都散失了,学术也衰落了。到了宋朝,国家兴盛,文化也随之复兴,人们意识到文字是六艺的基础,应该遵循古法。于是朝廷下令搜集许慎的《说文解字》,仔细校对,让它成为后世遵循的标准。我们这些臣子,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对它进行了详细的考证。

我们发现许慎在注释和序例中提到的,但在正文中找不到的字,我们都查证后补录进去。还有一些经典文献中记载的,或者当时常用的,但《说文解字》里没有收录的字,也都补充进去了,以此来丰富篆书的字库。这些补充的字,都符合形声相符、不违背六书原则的要求。

对于《说文解字》中记载的正体字,但当时俗用字有所变化的,我们都详细注释在旁边。如果遇到解释有错误,或者违背六书原则的,我们都列在书的后面,让学习的人不会产生疑惑。总的来说,这本书的目的是用古代的标准来纠正现代的错误,而不是为了迎合现代而违背古代的规范。像那些重要的典籍,最好用篆书刻在金石上,至于日常使用的简牍,用草书隶书就足够了。

许慎的注解,语言精炼,含义深奥,很难完全理解。李阳冰之后,很多儒生都对《说文解字》做过注解,其中有些是有价值的,我们也把它们补充进去了;但还有一些地方不够完善,我们就粗略地进行了解释,力求完善这部书。

《说文解字》写成的时候,还没有反切,后人补充了反切,但说法不一。孙愐的《唐韵》已经流传很久了,我们现在就采用孙愐的反切作为标准,这样学习的人就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可以参考了。

(某人)也精通小学,曾经根据许慎的《说文解字》按照四声的顺序编排成十卷,书名叫做《说文解字韵谱》。铉为它写了序言,说:

话说啊,最早伏羲氏画八卦,文字的雏形就出现了;后来苍颉模仿鸟兽的脚印创造了文字的形状,文字算是正式诞生了。史籀又创造了大篆,让文字更漂亮;李斯又改进了小篆,让文字更简洁,那时候的文字,那真是美极了!后来程邈发明了隶书,大家为了方便省事都用上了,古文字的写法就变了,字的意思也慢慢地变了味儿。

许慎先生看到这种情况,心里着急啊,于是他参考了《诗经》和《尚书》里的内容,深入研究了六书的原理,广泛地收集资料,还向贾逵请教,最后写成了《说文解字》十五篇,收录了一万六千多个字。这本字书,内容丰富,考究精准,在当时可以说是最权威的了,篆书和籀书的写法,也都被它总结得非常全面了。

后来,贾鲂把《三苍》里的字都改成了隶书,隶书就更流行了,篆书和籀书反而渐渐没落了。从东汉到现在,一千多年过去了,会写字的人几乎都写隶书。而且隶书的写法还有很多版本,说明它在流传过程中出现了不少错误和变化。所以,现在的字书数量比以前多了好几倍。

其实啊,圣人创造文字都有依据的,要是不知道这些依据就乱写,那可不行,咱们得谨慎点儿!古书里有些文字缺失了,但那些精辟的语句还在。像草、木、鱼、鸟这些字,都是形声结合的,可以触类旁通,不断地创造新的字,这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但是,如果我们不按照古字的本义来解释,怎么能真正理解它的含义呢?所以,从叔重(指郑玄)之后,《玉篇》和《切韵》里记载的字,虽然流传已久,但不能完全套用到篆书上。

以前,李阳冰先生天赋异禀,重新振兴了文字学,他高度赞扬了许慎先生的贡献,他的研究成果也十分出色。可是,古文字的写法跟当时的习惯用法不一样,很容易被遗忘。

现在,许慎和李阳冰的著作虽然还留存下来,但学习的人很少,以前的文字资料也大多失传了。我们写字的时候,需要查阅资料,可是那些偏旁部首的含义很深奥,很难猜到,想查一个字,往往要翻遍整本书,费力不讨好。我弟弟锴对文字学特别精通,所以我让他把叔重(郑玄)的笔记整理出来,按照《切韵》的顺序排列,把声韵区分开来,这样一看就能明白。锴还编纂了《通释》四十篇,考证了前人的精妙见解,阐述了许慎先生的深奥理论,纠正了李阳冰先生的一些新说法,批判了那些与正统说法相悖的观点。文字学的研究,他已经做到极致了。这本书只是为了方便查阅,其他的就不多说了,只是简单地解释一下字义,作为参考。其他的详细解释,在我的《通释五音》十卷里,送给各位同好。

我亲手刻了篆书的书版,把它印出来流传于世。

锴这孩子,字叫楚金,四岁就成了孤儿。他妈妈正忙着教哥哥铉读书呢,没时间管他,但他自己就能识字,真厉害!后来李景看到他的文章,觉得这孩子有才华,就把他推荐到秘书省当正字,一步步升官,最后当上了内史舍人。可惜,他哥哥铉奉命出使宋朝,因为担心害怕,忧愁过度,五十五岁就去世了。李穆出使江南的时候,看到了锴和他哥哥的文章,感叹道:“这兄弟俩的文采,连二陆都比不上啊!”铉留下了三十卷文集和若干卷《质疑论》,还有他写的《稽神录》,大部分内容都是他朋友蒯亮提供的。锴也写了不少东西,比如文集、家传、《方舆记》、《古今国典》、《赋苑》、《岁时广记》等等。

句中正,字叫坦然,是益州华阳人。后蜀孟昶当政的时候,句中正住在孟昶的宰相毋昭裔家里。毋昭裔很欣赏他,就推荐他当了崇文馆校书郎,后来又考中了进士,还当了毋昭裔的幕僚。等他回到朝廷后,先后担任了曹州录事参军、汜水县令,以及潞州录事参军。

句中正特别擅长书法,各种字体,古文、篆书、隶书、行书、草书,他都写得特别好。太平兴国二年,他把八种不同书体的书法作品献给了宋太宗。太宗皇帝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声,立刻召见了他,任命他为著作佐郎、直史馆,还让他负责校订《篇》《韵》。

太平兴国四年,朝廷派张洎出使高丽,回来后,句中正被提升为左赞善大夫,后来又改任著作郎,他和徐铉一起重新校订了《说文解字》,然后刻印颁发。太宗皇帝看了非常高兴,就问句中正:那些有声音却找不到对应字的字有多少?句中正回去后,整理出一卷书献给皇上。皇上说:“我这里也整理出二十一个字,咱们一起收录吧!” 当时,皇上还命令句中正和著作佐郎吴铉、大理寺丞杨文举一起编纂《雍熙广韵》。句中正先把书的目录呈给皇上,皇上当场赏赐给他绯红色的官服和鱼袋,不久又提升他为太常博士。《广韵》完成后,一共一百卷,皇上特地任命他为虞部员外郎。

公元990年,(淳化元年)他被任命为昭文馆校书郎,后来又升迁三次,做到屯田郎中。之后他就谢绝访客,专心致志地钻研学问,以书写文章为乐。 皇上让他书写太宗皇帝的神主和谥号的篆文,他都认真地完成了任务。他还曾经用大小篆、八分等三种字体书写了《孝经》,刻在石头上,在公元998年(咸平三年)呈献给皇上。

皇上召见他到便殿,让他坐下,问他写这本《孝经》花了多长时间。他说:“臣写这本书,花了十五年才完成。”皇上非常赞赏,高兴了好久,赏赐给他金紫服饰,并下令把这本《孝经》收藏在皇家图书馆。那时候,乾州献上了一尊古老的铜鼎,形状是方形的,有四个脚,上面刻着二十一个古文字,谁也看不懂。皇上就命令他和杜镐仔细研究,弄清楚那些字的意思,他们俩也确实把研究结果详细地汇报上去了。公元1000年(咸平五年),他去世了,享年七十四岁。

他特别喜欢收藏书籍,家里没有什么余钱。他的儿子希古和希仲都考中了进士,希仲后来还当上了太常博士。

四川那边还有两位有名的学者,孙逢吉和林罕。孙逢吉曾经担任过蜀地的国子监《毛诗》博士,还负责校对和刻印石刻经书。林罕也很擅长文字学,曾经写了二十篇关于《说文解字》的评论文章,书名叫《林氏小说》,也刻在了四川的石头上。

曾致尧,字正臣,是江西南丰人。公元978年(太平兴国八年)考中进士,一开始担任符离县主簿,后来又做了梁州录事参军,之后升迁三次,做到著作佐郎、直史馆,后来又改任秘书丞,然后外放担任两浙路转运使。他曾经上奏说:“去年我管辖地区的秋税,只有湖州按时缴纳,苏州、常州、润州三州都拖欠税款,请求皇上分别给予奖惩。”太宗皇帝考虑到江淮地区多年水灾,苏州、常州受灾尤其严重,认为曾致尧的奏章过于严厉,不适合实行,就下诏告诫他不要扰民。没过多久,曾致尧就被调到寿州做知州,后来又升迁为太常博士。

曾致尧为人正直,敢于直言,前后多次上书,言辞都比较尖锐。宋真宗即位后,他升任主客员外郎,判盐铁勾院。张齐贤推荐了他的才能,让他负责撰写诏书,让他在翰林院试写制诰,但是因为舆论不支持,最后被罢免了。

李继迁在西边作乱,灵武城危在旦夕,朝廷任命张齐贤为泾州、原州、邠州、宁州、环州、庆州等地的经略使,选拔致尧当他的判官,还提升致尧为户部员外郎。致尧刚接受任命,就上书皇帝,表示不愿意接受官服的赏赐,言语比较激烈。皇帝下令让御史台审问他的罪过,把他贬为黄州副使,并夺去他的官服。没过多久,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官职,改任吏部员外郎,后来又先后担任泰州、泉州、苏州、扬州、鄂州五个州的知州。宋真宗大中祥符年间初期,他升迁为礼部郎中,因为在担任扬州知州时,多报了一个月的俸禄,被降职到升州做榷酤(主管酒税)的官,后来又升任户部郎中。大中祥符五年,他去世了,享年六十六岁。

致尧很喜欢收集整理资料,他著有《仙凫习翼》三十卷、《广中台志》八十卷、《清边前要》三十卷、《西陲要纪》十卷、《为臣要纪》十五篇。他的儿子易从、易占都考中了进士。

刁衎,字元宾,是升州人。他父亲刁彦能,在南唐当过昭武军节度使。刁衎凭借父亲的功劳做了秘书郎、集贤校理,穿着五品官服,因为擅长写作而侍奉皇帝,很受皇帝的宠信。李煜曾经让他在清辉殿值班,负责阅览全国的奏章。

金陵城被攻破后,刁衎跟着李煜归顺了宋朝,宋太祖赐给他红色的鱼服,任命他为太常寺太祝。他称病,休假结束后,就在京城隐居了好几年。太平兴国年间初期,李昉、扈蒙在翰林院供职,劝他出来做官,他就写了一篇《圣德颂》献给皇帝。皇帝下诏恢复了他的原官职,派他去睦州桐庐县做知县。

正赶上皇帝下诏让群臣进言,刁衎就上了一篇《谏刑书》,其中说:

“淫刑酷法,并非法律条文中规定的,希望陛下下诏在全国范围内禁止这些酷刑。巡检使抓到盗贼和逃兵,应该送到相应的司法部门审问,不能私自施加酷刑。古代把奸凶流放到边远地区,现在远方囚犯都押解到京城,充当劳役,这是很不合适的。况且神皋胜地,是天子居住的地方,怎么能让流犯在这里聚集劳役呢?从今以后,对于外地的罪犯,希望不要再押解到京城,也不要让他们在京城充当劳役。”

《礼记》上说:“在闹市行刑,让大家看到受罚的人”,由此可见,皇宫大内可不是行刑的地方。我希望以后御前不要再执行刑罚,那些刑具,比如夹钳、黥刑的工具,都应该移到御史台和廷尉的监狱去;至于杖刑,无论轻重,都应该送到御史台和廷尉那里执行。京城府衙如果要派中使或法官执行刑罚,也要按照礼仪规制,以彰显圣上明察秋毫、慎刑执法的决心。

有些犯了抢劫盗窃、亡命之罪,罪行严重的会被砍足钉身示众,这在国门告示上都写着呢。这些人大多是穷苦百姓,因为生活所迫,一时糊涂犯了错,罪不至死,却遭受如此残酷的刑罚,实在有伤风化,我希望能够减轻他们的刑罚。这样一来,百姓就不会人心惶惶,都能安居乐业,社会和谐安定,自然就会国泰民安。

后来我升任大理寺丞,上书献策四十篇。皇上召见我考试,之后任命我为殿中丞、湖州通判,我又上书请求制定全国酒税标准、修缮郡县城隍庙、规范地方官吏的政务、取消两浙地区的丁身钱、禁止汴河漂浮尸体,一共五件事。之后我出任婺州知州,然后升任国子博士。有一次百官考核,我被皇上召见,因为没有过错,被任命为光州知州,随后改任虞部员外郎。转运使在奏报中称赞我的政绩,皇上还为此下诏嘉奖,把我调任庐州知州。

真宗皇帝即位后,我升任比部员外郎。我曾经上书说:臣听说,天下是一个巨大的器物,百姓是众多生灵。治理大器物,要掌握一个准则来校正它的尺寸;保全众多生灵,要使它们和谐统一,回归本源。所以圣人说,没有比天更神圣的,没有比地更富饶的,没有比帝王更大的。又说:帝王凭借土地统领万物,靠的是用人。可见,帝王的尊位,一人之位,如同天地之覆盖,如同日月之照临,怎能不谨慎思考,以安抚百姓,体恤民情,恩泽万物呢!所以尧舜推行善政,教化百姓,百姓称颂他们如同上天;而桀纣秉持凶恶的品德祸害天下,百姓称他们为暴君。由此可见,君主对百姓来说,善恶是有如此明显的检验;百姓对君主来说,毁誉也有如此不同的评价。

皇上您刚开始执政,施政要焕然一新啊! 应该顺应天意,满足民心,提拔好人,清除坏人,躲避毁谤,争取好名声。效法唐尧虞舜的盛世,避免夏桀商纣的覆灭,私下赏赐不要落到小人手里,私下惩罚不要加在君子身上,任用贤才不要犹豫,去除奸邪不要迟疑。要敞开言路,堵住谗言,即使喜爱也要看到对方的缺点,即使憎恨也要看到对方的优点。不要因为国家强盛就沉迷享乐,不要因为血气方刚就沉迷声色。您要像太祖皇帝那样勤俭,像太宗皇帝那样仁慈,回应上天赐予的恩泽,保全祖宗打下的基业,那么周成王、汉文帝的功绩,就根本没法跟您相比了。

接下来,他献上了自己写的《本说》十卷,就升官了,当上了秘阁校理,然后外放当了颍州知州。 回到朝廷后,当上了比部员外郎,又改任直秘阁,担任崇文院检讨。当时杜镐、陈彭年也都是检讨,有人说这两个人可以独当一面,皇上就准许他们辞职了。之后,他被任命为三司开拆司判官,参与修撰《册府元龟》,升任主客郎中。他又请求外放,被任命为湖州知州,后来又升任刑部郎中。任期满了,他又参与编修工作。大中祥符六年,书稿完成了,他被授予兵部郎中。回朝后,他突然中风,皇上还派人送去金丹给他治病,可惜没救回来,他享年六十九岁。

他一开始在李氏政权做官,权势很大。他父亲是藩镇节度使,家里非常有钱,穿衣吃饭,都极其奢侈。他归顺宋朝后,以清淡雅致闻名于世,对官位很淡泊,很会开玩笑,喜欢下棋,人际关系很好,士大夫都很尊重他。

他的儿子姚湛、姚湜、姚渭,都考中了进士。姚湛当上了刑部郎中;姚湜当上了屯田员外郎;姚渭当上了太常博士。姚湛的儿子姚绎、姚约,在天圣年间都考中了进士。

姚铉,字宝之,是庐州合肥人。太平兴国八年考中进士,第一名,初任大理评事,做过潭州湘乡县令,升迁到殿中丞,又做过简州、宣州、升州的通判。淳化五年,他担任史馆校勘,在宫中参加宴会,皇上让他即兴创作一首《赏花钓鱼诗》,皇上非常赏识,第二天,皇上还派人到他家里赏赐白金以示奖励。

一开始,寇准当上了太常丞,后来又担任京西转运使,之后升任右正言、右司谏和河东转运使。没多久,他就上奏说:“我发现各地官员,有的能干又爱民,就会制定一些规章制度,减少麻烦。但是那些奸猾的胥吏,要是觉得这些制度对他们不利,等官员一离任,就把这些制度相关的文件都藏起来,破坏政务,危害国家,没有比这更严重的。 《礼记》上说:‘官员在,政令就执行;官员不在,政令就停止。’ 《尚书》也说:‘前任官员的政务,一定要告诉新任官员。’ 这确实是圣人的至理名言,也是国家的大事。我希望各地官员,如果有利于百姓的长远之策,每年年底都要记录下来,交接的时候交给新任官员,让他们遵守执行。如果发现有什么明显不合适的,可以上报朝廷,等朝廷答复后再修改。”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

咸平三年,黄河在郓州王陵埽决堤,洪水向东南流入钜野,再流入淮河和泗水,城里积水成灾,房屋倒塌。寇准被任命为郓州知州,他把州城迁到汶阳乡的高地上,负责规划建设,并被授权可以灵活处理。工程完工后,他被提升为起居舍人、京东转运使,后又调任两浙路。

寇准为人爽朗,有些刚直。薛映担任杭州知州时,与寇准不合,经常发生冲突。薛映抓住寇准的几个过失,暗中向朝廷告发,朝廷下令调查寇准,本应降一级,结果直接罢免了他的官职,贬为连州文学。吉州万安到虔州的江段,有赣石滩,船只航行其间,险象环生,寇准路过时,有感而发,写诗自况。(此处诗词原文略)大中祥符五年,朝廷大赦,寇准被调到岳州,后又调到舒州,不久被任命为舒州团练副使。天禧四年去世,享年五十三岁。

寇准文章写得很好,字也写得好,藏书很多,其中还有不少珍本。两浙课吏抄写书籍的事,也是薛映陷害他的事情之一。即使被贬官,他还自己挑着担子,把书带着。他留下了二十卷集子。他还收集唐人的文章,编纂成一百卷,书名叫《文粹》。寇准死后,他的儿子寇嗣复把他的书献给朝廷,朝廷下令收藏在内府,并任命寇嗣复为永城主簿。寇准的小儿子寇称,聪明伶俐,很擅长写文章,可惜十岁就去世了。寇准把儿子的事迹写成《聪悟录》,很多人都在传阅。

李建中,字得中,祖籍是长安。他曾祖父李逢,是唐朝左卫兵曹参军;他祖父李稠,是后梁商州刺史,因为避乱逃到了四川。碰巧王建在那里称王,李稠参与了建国,后来当上了左卫将军。李建中从小就爱学习,十四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他得服丧。等四川平定后,他就带着母亲住在洛阳,靠教书来维持生活。后来他带着自己的文章去京城,得到了王佑的赏识,还被石熙载邀请到家里做客,石熙载对他非常好。

太平兴国八年,李建中考中了进士第一名,做了大理评事,然后又担任岳州录事参军。转运使李惟清很欣赏他的才能,于是李建中又升迁为著作佐郎、监潭州茶场,后来又当了殿中丞,还做过道州和郢州的通判。柴成务主管漕运的时候,两次推荐他,李建中升任太常博士。当时很多官员都靠走关系升官,而李建中却在奏章里陈述时政得失,还论述了王道和霸道的策略,宋太宗很欣赏他,还召见他到便殿,赏赐给他红色的鱼符。后来朝廷考核京官,查出李建中以前因为公事受过罚,被罚了款,这件事被漏报了,所以他被降职为殿中丞,去监在京榷易院。苏易简当时正受皇帝恩宠,经常被召见,有一次他跟皇帝谈起四川的文人,提到了李建中,宋太宗本来就听说过他,就让他到昭文馆任职。李建中的父亲名字就叫昭文,李建中就推辞了,改任集贤院。几个月后,他又被外派担任两浙转运副使,后来又升任主客员外郎,还做过河南府通判,以及曹州、解州、颍州、蔡州四州的知州。景德年间,因为资历较老,他升任金部员外郎。

李建中为人简朴安静,气质优雅,对功名利禄不太看重。他曾经三次请求担任西京留司御史台的官员,因为他特别喜欢洛阳的风土人情,就在那里修建了园林,取名为“静居”。他喜欢吟诗作赋,每次游山玩水,都会留下题词,自称“岩夫民伯”。后来他又升任司封员外郎、工部郎中。李建中擅长养生之道,朝廷要官员校订《道藏》的时候,他参与了这项工作。他还做过太府寺判官。大中祥符五年冬天,朝廷派他去泗州,让他奉旨撰写《汴水发愿文》,并在那里举行祭祀活动。他在泗州染病,第二年就去世了,享年六十九岁。

建中善于写字,字写得特别好,还经常创造新的字体,草书、隶书、篆书、籀文、八分书都写得非常棒,很多人争着模仿他的字,把他写的字当作学习的楷模。他曾经亲手抄写了郭忠恕的《汗简集》进献给皇帝,那都是些小篆的文字,皇帝还下诏书嘉奖了他。他爱好古代文物,勤奋好学,收藏了很多古代的器物和名画,还自己编了一部三十卷的文集。

他的儿子周道和周士都考中了进士。周士后来当上了侍御史、江东转运使、陕西转运使、三司盐铁判官,还被赐予金紫服饰,最后做到工部郎中。另一个儿子周民,则做到太子中舍。

洪湛,字惟清,是升州上元人。他曾祖父洪勋,是南唐崇文馆的直学士;他祖父洪寿,做过桐城县令;他父亲洪庆元,曾经献书给南唐后主李煜,被授予奉礼郎的官职,后来又补任新喻县令。南唐灭亡后归顺宋朝,做到冤句县令。洪湛从小就爱学习,五岁就能写诗,还没成年的时候,就把自己写的诗歌编成十卷,叫做《龆年集》。他考中进士后,名声很大。雍熙二年,他参加廷试的时候本来没考中,但是复试后却考到了高分,被任命为归德军节度推官。后来被朝廷召回,授予右拾遗、直史馆的官职。

端拱年间初期,他担任寿州和许州的通判。归顺宋朝后,他和左正言尹黄裳、冯拯,以及右正言王世则、宋沆一起在朝廷上请求立许王元僖为储君,他们的奏章措辞比较激烈,宋太宗很生气。当时宋沆因为和吕蒙正关系好,已经被外放为宜州团练副使了。宋太宗当时跟身边的近臣说:“储君是国家的根本,朕当然知道。但是现在的人太浅薄了,如果立太子,东宫里的官员都要称臣,官职等级和皇帝身边的人差不多,大家心里都会不舒服。这件事朕自有打算。”洪湛因此被降职,外放为容州知州,黄裳被贬到邕州,冯拯被贬到端州,宋沆被贬到靖州,王世则被贬到蒙州。洪湛在容州的时候,发现驻军里有士兵密谋叛乱,他及时侦察到并迅速处决了他们。后来他又升迁为比部员外郎,并先后担任郴州和舒州知州。

公元999年,我被召回京城,参加了舍人院的考试,然后又到史馆当值。那年秋天,皇上派我和阁门祗候韩绍辉去荆湖地区考察民情,我们上奏了很多有利和不利的建议。回来后,我被任命为三司都磨勘司的判官。后来我又和王钦若一起负责贡举,没过多久,又一起修撰起居注。当时朝廷要修建绥州城,边境官员们对这件事各执一词,皇上就派我和阁门祗候程顺奇一起去考察。我分析说修城的好处有七点,坏处只有两点,结果皇上还是下令修建,最后因为劳民伤财而停工了。

我长得仪表堂堂,口才又好,能力也很强,前后五次被派往西北议论边防要务。真宗皇帝很器重我,对我特别好。有一次在御花园设宴,皇上要我赋诗赏花,我很快就写好了,皇上非常赏识。

公元1002年春天,河阴县有个叫常德方的人告发临津尉任懿行贿受贿考中进士。这件事被提交到御史台,调查结果是任懿承认自己说:“公元999年,我补上了太学生,住在僧人仁雅的住所。仁雅就让我找寺院住持惠秦帮忙,我写了字据,答应给七铤银子,仁雅和惠秦私下扣了两铤,只给了五铤。惠秦认识王钦若,当时王钦若已经在贡院了,于是惠秦就让馆客宁文德和仆人徐兴把字据交给王钦若的妻子李氏。李氏立刻叫家仆祁睿在任懿左臂上写上他的名字,并口头告诉他行贿的数目,然后进贡院告诉王钦若。等到任懿过了五场考试,祁睿又拿着汤水送到贡院,王钦若让祁睿告诉李氏,让她取银子,任懿当时没给。后来任懿考中,授了官职,还没上任就因为家里有丧事,回乡下去了。仁雅就派人催要银子,还骂骂咧咧的。”常德方是街上算命的,他得到了这封信,就告诉了中丞赵昌言,赵昌言把这件事详细地奏报皇上,请求逮捕王钦若及其同伙。

首先,钦若以前是亳州的判官,工作很出色。他离开亳州时,祁睿因为跟着他办事,所以还没从州里的户籍上注销。后来贡举考试结束后,亳州人张续回老家守孝,就帮祁睿把名字从户籍上除掉了。这时候,钦若告状说:“祁睿免役之后,才开始在家做工,而惠秦根本没见过他。” 钦若当时正受皇帝宠信,于是皇帝就下令让翰林侍读学士邢昺、内侍副都知阎承翰,还有曹州知州边肃、许州知州毋宾古一起到太常寺重新审理这个案子。祁睿说:“我妻兄张驾参加进士考试,认识一个叫湛的人,我和张驾也一起去看过湛,还送过他二百个石榴和一百秤木炭。我送银子给湛,是托两个和尚交给一个官员,具体是谁,我真不知道!” 所以就认定是湛收了祁睿的银子。

湛当时正好去陕西出差,半路上被召回。这时候张驾已经死了,宁文德、徐兴也都逃跑了。钦若当时正参与处理要务,他手下很多都是新招的仆人,都不认识惠秦,所以没办法证明。而且钦若坚持说,在贡举考试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祁睿这个人。最后,就认定湛收受了贿赂,按律当死,皇帝特赦他削职,流放到儋州。祁睿被杖责,发配到忠靖军服役。惠秦因为收受书信和隐匿银子没有上交,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还是被判罚赎铜八斤,并且杖责一百,脸上刺字,发配到商州的矿冶局。仁雅也被杖责,发配到郢州的牢城,但也没查出他具体用了多少银子。

一开始,王旦和钦若一起负责贡举考试,后来王旦升任枢密副使,就让湛接替他的工作。湛进贡院的时候,祁睿已经考完了第三场。等官员查抄湛的家产时,家里根本没什么东西。湛平时和梁颢关系很好,可能是向梁颢借了一些金银器物,然后用来充公。六年后,遇到大赦,湛被迁到惠州,后来又在化州当马驿的卒子,去世时四十一岁。

湛当时带了一个很小的儿子一起走,州里把这事儿上报朝廷,皇帝特地赏赐了两万钱,还派官吏护送他的灵柩回扬州。皇帝还下令,所有被发配到岭南地区而死的人,都发给钱,让他们回家乡安葬;如果死者有年幼的亲属,就派牙校护送他们。湛有文集十卷。

湛的儿子叫鼎,大中祥符四年考中进士,后来做到度支员外郎、直史馆、盐铁判官。

路振,字子发,是永州祁阳人,是唐朝宰相卢岩的四世孙。他爷爷卢岩被贬官后死在了岭南,他爸爸卢琛为了躲避战乱,跑到湖南一带居住,就一直住在那里了。路振他爸爸卢洵美曾经给马希杲当过秘书,在连州做过从事,后来因为生病辞官回家了。路振从小就聪明过人,五岁的时候就能背诵《孝经》和《论语》了。十岁的时候听人讲《阴符经》,只听了一百来字就不听了,他爸爸卢洵美责备他,让他把书看完。路振说:“一百字就足以领悟其中的道理了,我干嘛还要学完呢?”他爸爸听了非常惊讶。十二岁的时候,路振的父亲去世了,母亲担心他荒废学业,每天都督促他学习,不管是严冬酷暑,都没有间断过。

淳化年间,路振考中了进士。宋太宗觉得科举考试有很多弊端,考的都是些轻浮浅显的东西,不能考察考生的真实学识,所以就命大家写一篇《卮言日出赋》来考察他们的学问。当时参加考试的人有几百个,大家都紧张得不知道写什么好,就连那些平时在科举考试中很有名的人,也觉得很难写。路振家境贫寒,在京城也没什么人认识他,但他写的赋却非常典雅精炼,宋太宗非常欣赏他。于是就把他排在进士第一名,授予他大理评事官职,让他去邠州做通判,后来又调到徐州。后来被召回朝廷,在史馆任职,之后又被派回地方任职,升迁为太子中允,知滨州。有一天,契丹军队打到了城下,守城的兵力很少,百姓都很害怕,大家都觉得路振是文官,没有军事才能,都围着他哭。路振就亲自安抚他们,并且说敌人兵力强大,我们不能和他们硬碰硬,应该坚守城池。过了几天,契丹军队就撤兵了。转运使刘综称赞了他的才能,朝廷还下诏书嘉奖了他。

路振经常写祭祀战马的文章,其中有一篇是:

咸平年间,契丹军队攻打高阳关,俘虏了大将康保裔,掠夺了河朔地区后就撤走了。皇上亲临魏州,特派王荣将军率领五千骑兵追击。王荣这个人没有将才,只会骑马射箭,接到命令后就胆怯犹豫,好几天都不敢行动,等到契丹军队渡过黄河后才出发。当时还有几千骑兵在泥沽地区抢掠淄州、齐州,王荣不想和敌人交战,就带着他的骑兵在河南岸掠夺一番后就撤了回来。他们日夜兼程,很多马匹因为没有喂草料而累死在路上,死了十四五分之一。皇上很同情这些战马,就派人把它们收敛埋葬。于是写下了这篇祭文:

话说这匹好马,天生神骏,简直是千里马中的极品!它喝着泉水,迎着风,在流沙中奔腾,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你看它,虎一样的脊背高高耸起,龙一样的姿态威猛凶狠,红色的鬃毛像清晨的霞光,额头上的白毛像秋天的星星,毛色光亮,体格健壮,一看就是上等好马,非常适合骑乘。它头上长角,背上珠光闪闪,真是神骏非凡!

这匹马在边塞荒凉的草原上,即使是八月飞霜,也丝毫不畏惧。它的毛发紧缩,蹄子坚硬,筋骨舒展,充满了力量。那些凶猛的野兽想攻击它,它却毫不畏惧,反而摆出攻击的姿态,喷沙吐沫,飞雪漫天,吓得那些看守马匹的人和士兵手忙脚乱,有的用绳子套它,有的用铁索捆它。它奋力挣扎,前冲后撞,地动山摇,但最终还是被制服了,乖乖地戴上了缰绳。养马的官员们辛勤劳作,年年都有记录在册,这匹马的蹄印遍布各地,甚至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这匹名驹,和其他好马一起,被送进了边塞。犒劳了那些部落首领,也满足了那些马贩子的需求,蜀锦吴绸堆积如山,可见交易规模之大。而这匹马对我来说弥足珍贵,而付出的钱财对我来说微不足道。

然后,这匹马就被精心照料起来,戴上了黄金打造的马鞍,在清澈的天池中沐浴,在宽阔的道路上奔驰,在星河下嬉戏玩耍。它时而昂首嘶鸣,时而低头啃食,展现出它高贵的血统和神骏的气质。皇宫里养着许多名贵的马匹,但它依然是其中最优秀的。皇帝知道它是神物,从遥远的地方把它带来,在内宫检阅,在外苑饲养,用玉池里的水喂它,用瑶草喂养它。

到了寒冷的冬天,边境告急,紧急军情飞驰而来,皇帝要北巡。这匹良驹被选入军队,交给一位经验丰富的将领。刀光剑影,军队整装待发,将领们被授予重任,带领着大军出征。士兵们个个骁勇善战,战马也勇猛无比,仿佛山都能劈开,虎都能咬死。可是,偏偏有些胆小怕事的士兵,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迎敌。

凛冽的冰霜中,士兵们穿着铠甲,骑着战马,日夜兼程,没有喝水,没有吃草,又渴又饿。最终,这匹骏马累死了,士兵们都惋惜不已。它的尸体被丢弃在路边,而它的英魂却升上了云霄。它没能报答皇帝的恩情,也辜负了将士们的期望。人们用鲜草祭奠它,用破旧的帷帐为它举行葬礼,把它埋葬在高高的山岗上,完整地保存它的遗体。这匹马仿佛是有灵性的,它知道皇帝的仁慈。唉!

话说这位仁兄,因为西北边境战事还没平息,先是被任命到大理寺当判官,后来又升迁为太常丞,接着去河中府当知府,之后又调到邓州任知州。调回京城后,他在吏部南曹三司催欠凭由司当判官。景德年间,他出使福建巡抚,不久又调任登闻鼓司。赶上修撰《两朝国史》,他还被任命为编修官。大中祥符年间,他出使契丹,写了《乘轺录》献给朝廷。之后,他升迁为太常博士、左司谏,最后升任知制诰。

这位仁兄文采斐然,经常写赋颂,名声在外,尤其擅长写诗,很多诗句都非常精彩。当上掌管文书的官职后,深得大家的认可,工作也更加努力认真。有一次,他奉命去谯县和亳县祭祀,同僚们都在分局处理事务,只有他一人留在京城,专管文书奏章,各种文书处理得井井有条,大家都夸他办事效率高。后来,他升任起居注修撰,因为张复和崔遵度在处理公务时犯了错被降职,他就和夏竦一起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可惜他嗜酒成疾,在冬天去世了,享年五十八岁。朝廷追赠他的儿子纶为太常寺奉礼郎。

他为人纯厚老实,没有心机,为人谦逊,大家都惋惜他仕途起步较晚。他留下了二十卷集子。他还曾经收集五代末期九国君臣的事迹,准备写成世家和列传,可惜还没完成就去世了。

再说说崔遵度,字坚白,祖籍江陵,后来搬到了淄州淄川。他为人纯朴正直,好学不倦。七岁的时候,就跟着叔父崔宪学习,还曾经用《春秋》的编年体和《史记》《汉书》的纪传体来向叔父提问,他叔父说:“这孩子将来一定能成大器!”太平兴国八年,他考中了进士,初任和州主簿,后调任临汾。有一次运送军粮,三次经过绥州,要渡过无定河,河水浑浊,河沙和水混在一起,根本找不到固定的河道,很多人因此落水,崔遵度非常同情他们,还为此写了铭文来纪念此事。端拱年间,转运副使夏侯涛上奏了他的勤政事迹,朝廷召他回京,他直接被任命为官,并上书自荐。当时朝廷新修建了秘阁,皇帝下令让中书省的人写一首颂歌,崔遵度写的颂歌得到赏识,被提升为著作佐郎。

话说在淳化年间,吏部侍郎李至推荐了他,他就升迁为殿中丞,然后外放去忠州当知州。后来李顺造反了,贼寇派他们的人张余来攻打忠州。这位遵度大人带着一百多名士兵在城墙上死守,结果敌人还是翻过城墙冲进来了。情急之下,遵度跳进了江里,幸亏州里的援兵及时赶到,才把他救了上来。 因为丢了城池,他被贬到崇阳当县令,后来又调到鹿邑。

到了咸平年间,他又被重新任命为太子中允。景德年间,皇上突然想起遵度,让他进宫在崇政殿面圣。皇上还索要了他写的文章,让他到舍人院考试,之后又升迁为太常丞,还让他在史馆工作。赶上要修撰《两朝国史》,他和路振一起担任编修官。大中祥符元年,皇上又让他参与修撰起居注。 皇上东巡封禅的时候,他被提升为博士,参与了汾阴祭祀。那一年,真宗皇帝觉得两省的官员太少了,所以趁着覃庆选官的机会,就把他补选为左司谏。

遵度为人淡泊名利,从不参与是非之争,为人清廉俭朴,对名利看得非常淡薄。他在右史的职位上干了十多年,每天在殿前值班,常常躲在柱子后面,生怕被皇上看见。他非常擅长弹琴,而且能领悟到琴乐的深层意境。他租住的房子非常简陋狭小,只有一间小小的阁楼,他自己种了几棵竹子。每天下了班,他就默默地坐在阁楼上,弹琴饮酒,独自享受清幽的乐趣。他还写过一篇《琴笺》,里面写道:

世之言琴者,必曰长三尺六寸象期之日,十三徽象期之月,居中者象闰,前世未有辨者。至唐协律郎刘贶以乐器配诸节候,而谓琴为夏至之音。至于泛声,卒无述者,愚尝病之。因张弓附案,泛其弦而十三徽声具焉,况琴瑟之弦乎!是知非所谓象者,盖天地自然之节耳,又岂止夏至之音而已。

《易经》里说,有太极生两仪。这“两仪”呢,是太极的节律;“四时”呢,是两仪的节律;“律吕”(指音律)呢,是四时的节律;“昼夜”呢,是律吕的节律;“刻漏”(计时工具)呢,是昼夜的节律。这些节律层层相扣,从细微到宏大,最终成就了一年四季的变化。这节律,你既不能让它乱套,也不能让它不遵循规律,这是自然之气的本性。

气有了节律之后,声音相同就会产生共鸣。这共鸣,你既不能让它发生,也不能让它不发生,这是自然之数的本性。有了节律和共鸣,天地间的纹理就形成了。这天地间的纹理,有的直接显现形态,有的需要借助其他事物来体现。比如,日月星辰在天上运行,这就是纹理;山川河流在地下流淌,这也是纹理;各种动植物,开花结果,都有着各自的节律,五彩缤纷,这就是直接显现形态的纹理。

而人呢,天生就有五种性情,但平时不明显,只有通过事情来观察才能显现出来;人天生就有五种颜色,但平时看不到,只有通过水来映照才能看到;人天生就有五种音调,但平时听不见,只有用琴弦来弹奏才能听到。这些,就是需要借助外物才能体现的纹理。

所以说,圣人虽然不能创造《易经》,却能了解自然之数;圣人虽然不能制造琴,却能了解自然之节。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数是从一产生,到三而完善,然后不断重复,所以《易经》用六条线就能组成卦象。而当这些卦象发生作用时,一就对应四,二就对应五,三就对应六。气和气相互感应,它们的共鸣是必然的。既然卦象画好了,那咱们就来说说琴吧。

一开始用一根琴弦在桐木上拨动,如果拨到音律的节拍上,声音就会清脆响亮;如果没拨到节拍上,就无声无息,这可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琴弦上有十三个徽位,中间的那个是主要的音位。从中间往左边拨动,有三个音位;往右边拨动,也有三个音位。声音的强弱就取决于这些音位,弦越长,声音越低沉。当这些音位发生作用时,一就对应四,二就对应五,三就对应六。节律层层相召,它们的共鸣是必然的。

《易经》这本书啊,偶数三画组成六画,这是天地人的三才搭配,万物都是从这里产生的。虽然说是六画,但归根结底,只用到三个数字而已。

琴的构造,六根弦对应一个根基,这一个根基啊,就是道的根本。在数字上是“一”,在律吕上是“黄钟”,在音律上是“宫”,在木材上是琴的根部,在人体四肢上对应的是心脏,其他的琴徽都是从这里衍生出来的。虽然琴上有十三徽,但关键的节拍,也只有三个而已。卦的形状是方的,代表经;蓍草的形状是圆的,代表纬;所以万物都逃不出它们的象征意义。琴徽三个节拍,是经;五根弦对应不同的音,是纬;所以各种各样的音调都无法超越它的规律。古人说八音以丝弦为尊,丝弦以琴为尊。我认为,琴以中徽为尊就足够了。这十三徽,包含了所有清晰可闻的音调。如果把所有的弦都考虑进去,实际上总共有二十三徽,这代表着一种气,一种贯穿始终的能量。长弦有它,短弦也有它,根本没有长短大小的限制!

所以说,万物起源于天地,天地起源于太极,太极之外直到万物;圣人起源于道,道起源于自然,自然之外直到无为;音乐起源于琴,琴起源于中徽,中徽之外直到无声。由此可知,《易经》的作者,研究的是天地之间的景象;制琴的人,研究的是天地之间的声音。过去的人只注重藏音而不谈论道理,现在的人只注重声音而忘记了根本的道理。《琴笺》这本书的创作,算是比较接近了。如果还有不足之处,还请各位君子指正。

世人都说他很懂道理。

过了七年,在东郊建坛,举行仪式感谢天地。祭坛上正座供奉天地,配座供奉两位圣人。按照当时的规定,我和张复一起负责典礼的记录和注释。我把昊天写成了天皇,又增加了圣祖的配位,因为座位安排有错误,我被降职为右正言,张复也被降职为工部郎中。一年后,我们都被恢复了原来的官职。

话说仁宗皇帝在位第九年,册封寿春郡王,并下令让宰相挑选德高望重、品行端正、学识渊博的学者担任郡王的老师。大家都说遵度先生勤奋好学,品德高尚,是位长者,于是皇帝就让他和张士逊一起担任寿春郡王的老师。后来,遵度先生升任户部员外郎,皇帝还赏赐他金紫服饰、华美的衣服、犀牛皮带和大量的钱财,并且还亲自作诗一首来褒奖他。仁宗皇帝还对身边的人说:“翊善和记室都是王府的属官,所以郡王要接受他们的拜见,但现在是宾客朋友之间的礼节,就应该让郡王回拜。”寿春郡王府里所有的文书都是遵度先生起草的。郡王读《孝经》的时候,遵度先生能完整地解释每一章的意思,皇帝为此又赏赐了他一首诗。国史编撰完成后,遵度先生被任命为吏部员外郎,之后又升官加爵,改任礼部郎中,兼任谘议参军。皇宫修建的时候,他又被加任吏部郎中兼左谕德。没过多久,皇帝又派他出使契丹,之后又让他担任司农寺判官。

遵度先生为人比较孤僻,喜欢读《易经》,他常说:“如果心里有什么疑问,我就弹琴来推演其中的规律,再用《易经》占卜来观察其卦象,没有什么是不能彻底弄明白的。”天禧四年八月,遵度先生去世,享年六十七岁。他的两个儿子后来都做了官。仁宗皇帝即位后,追赠遵度先生为工部侍郎,还授予他的两个孙子官职。遵度先生留下文集二十卷。

陈越,字损之,是开封尉氏人。他的祖父陈守危做过兴道县令,父亲陈夏做过虞部员外郎。陈越从小就喜欢学习,尤其精通历代史,擅长写作,文辞犀利,气势逼人。咸平年间,朝廷下诏举荐贤良之士,刑部侍郎郭贽推荐了他。陈越在考试中取得了第四等的好成绩,之后被任命为将作监丞,然后又担任舒州、端州、袁州的通判。没过多久就被朝廷召回,升任著作佐郎、直史馆,掌管登闻鼓院。他参与了《册府元龟》的修撰工作,他和陈从易、刘筠一起工作非常勤奋。真宗皇帝认为他奉禄太低,就下令每月给他增加五千钱的俸禄。皇帝祭祀祖陵的时候,陈越负责掌管留守官员的名册,当时人们都称赞他工作出色。从那时起,朝廷许多奏章都由他起草,很多达官贵人和权贵人家都请他撰写墓志铭。后来,他又升任太常丞、群牧判官,之后在祭祀汾阴时被提升为左正言。

越这个人啊,性格耿直爽快,喜欢直言不讳地批评朋友,平时就喜欢在酒杯里放浪形骸。家里穷得叮当响,但他一点也不在乎。不过,他酒瘾有点大,每次吃饭前都要先喝几升酒,几乎没几天是清醒的,最后也是因为这个喝坏了身子。大中祥符五年,他就去世了,才四十岁。没留下儿子,老母亲也还在,大家都为他感到惋惜。

他哥哥越咸,曾经参加进士考试没考上,杨亿、杜镐、陈彭年这几位大佬一起上奏章给皇帝说情,真宗皇帝也可怜他,后来《册府元龟》呈献给皇帝的时候,就特别赐给越咸一个“三传出身”的官职。

说起来,朝廷里的那些章奏表文,一般都是由中书舍人来写的。可是东封之后,朝廷里各种庆典活动特别多,舍人有时忙不过来,就从馆阁官员里挑人来帮忙。当时选上了盛度、路振、刘筠、夏竦、宋绶,还有咱们说的这个越,一起负责起草奏章。那些被选上的宰相候选人,后来都一个接一个地当上了外朝官员,唯独越一直没得到提拔,当时好多人都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