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啊,这《易经》上就说了:“阳卦多阴,阴卦多阳。”意思呢,就是说君子多小人也能当道,小人多君子也能掌权,这全看形势。宋朝刚开始那会儿,五星连珠,算命的说这是人才济济的预兆。可整个宋朝下来,既有好多贤人,也有不少奸臣。宋朝强盛的时候,君子当政,小人老实巴交的,也没啥大乱子。可到了宋朝衰败的时候,小人得势,就使坏,蒙蔽皇帝,乱改国策,害忠臣,弃良善,君子们只能在外面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说,国家兴亡,正邪之辨,真的得好好掂量掂量啊! 因此就有了这本《奸臣传》。
咱们先说说蔡确这个人,字持正,福建泉州晋江人,他爹后来搬到陈州去了。蔡确这个人啊,挺聪明,也很有志气,就是不太注意细节,有点粗心大意。他考中了进士,被派到邠州当司理参军,结果因为行贿出了名。后来,转运使薛向去邠州视察,本来想查办他,结果一看蔡确长得仪表堂堂,就跟他聊了聊,觉得他挺有才华的,反而还夸奖了他一番。之后韩绛在陕西当宣抚使,看到蔡确写的那些俏皮话,觉得他是个人才,就推荐给了他弟弟,当时开封府尹韩维。韩维本来想让蔡确去管干右厢公事,结果韩维走了,蔡确才上任。按照老规矩,上任得当面拜见上司,可蔡确不愿意,后来开封府尹刘庠责备了他,蔡确说:“唐朝藩镇自己招募属官,所以才有这个规矩。现在咱们这是在京城,大家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事,这老规矩可不能照搬。” 最后,蔡确干脆请求辞职了。
王安石看上了蔡确,就推荐他做了三班主簿。后来,因为邓绾的推荐,蔡确又当上了监察御史里行。那时候王韶在熙河开疆拓土,借了不少公款,秦州知州郭逵就弹劾了他。朝廷就派杜纯去调查,结果查实了王韶的罪行。可王安石却把调查报告压了下来,又派蔡确去调查。蔡确偏向王韶,结果郭逵和杜纯反而被处罚了。蔡确这个人啊,特别会察言观色,左右逢源,他知道神宗皇帝已经对王安石不满了。有一次,王安石骑马进宣德门,跟守门的卫兵起了冲突,蔡确就赶紧上奏章弹劾王安石,以此来邀功请赏。 之后,蔡确被提升为直集贤院,又升任御史知杂事。
范仲淹那个治理黄河的项目,主管文书的熊本觉得不对劲,就给范仲淹上告状,结果范仲淹反过来告熊本,还把熊本和文彦博一块儿给参倒了,自己就接替了熊本的职务,还兼任了谏院和司农寺的官职。 后来三司使沈括去见宰相吴充,想讨论免役法的事,吴充觉得沈括是皇帝身边的近臣,要是沈括觉得朝廷的法令不合适,他肯定不会明着说,而是私下跟执政大臣说。吴充认为王安石下台了,新法肯定要动摇了。所以沈括因为这事儿被贬到宣州当知州去了。
开封府审理相州老百姓的案子,牵扯到一个叫陈安民的判官,陈安民让他的外甥文及甫去求吴充的儿子吴安持帮忙,这文及甫还是吴充的女婿。吴充觉得这事儿关系到朝廷大臣,开封府处理不了,就转交给御史台。当时这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好多人都参与其中,而且很多人都互相不认识。御史中丞邓润甫和御史上官均都参与了调查,跟开封府一起审理。王珪建议让蔡确去御史台参与审理,蔡确就使劲儿折磨犯人,邓润甫和上官均拿他没办法,就偷偷地跟皇帝告状说蔡确严刑拷打犯人。蔡确知道了这事,就反过来告邓润甫和上官均包庇罪犯,还故意让狱卒假装是使者去问犯人,犯人一喊冤枉,蔡确就狠狠地折磨他们。皇帝有点怀疑蔡确是不是太过分了,就派了谏官和内侍去调查,结果那些人都被蔡确吓坏了,都说犯人没冤枉。所以邓润甫和上官均都被罢官了,蔡确反而升任了御史中丞,还继续管着司农寺,常平法和免役法的事儿都由他来处理。
太学生虞蕃告了学官,蔡确就仔细地查这个案子,牵连到好多朝中大臣,从翰林学士许将以下都被抓起来关押,还让狱卒跟他们睡一起,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屋里,饭菜都扔在一个大盆里,用勺子搅匀了,像喂猪狗一样分给他们吃。关了很久也不审问,好不容易审问了,那些人什么都招了。然后蔡确就告参知政事元绛从中作梗,元绛被贬到亳州去了,蔡确就接替了他的位置。蔡确从知制诰做到御史中丞,再到参知政事,都是靠着办案子,把别人的官位夺过来自己坐的,朝中官员都骂他,但他自己却觉得很得意。
吴充多次跟皇帝说新法不好,想稍微改改那些过分的地方,蔡确说:“曹操和萧何有矛盾,但曹操当了丞相后,还是遵守萧何制定的制度。现在这些法令是陛下您亲自制定的,怎么能让一个人因为私怨就破坏掉呢?”所以新法就一直没改。
公元1082年,蔡确升任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官位很高啊!当时富弼在西京(洛阳),就上奏皇帝说蔡确是个小人,不应该重用他。可蔡确当了宰相后,就不断地制造冤狱,搞得朝中大臣们都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一开始,朝廷要改革官制,打算参照《唐六典》,所有事情,不管大小,都要先由中书省拟旨,门下省审核,尚书省执行,三省分工合作,奏事给皇帝。但蔡确却跟王珪说:“你当了这么久的宰相,肯定能当上中书令的!”王珪当时就信了。结果蔡确跑去跟皇帝说:“三省的长官职位太高了,没必要设中书令,就让左右仆射兼任两省侍郎就行了。”皇帝居然也同意了!所以啊,蔡确表面上是次相,实际上却掌握着大权,王珪虽然是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但也只能干看着。皇帝虽然表面上按照顺序先后任命王珪和蔡确为宰相,但对蔡确却并不尊重,经常因为一些小错就罚他交罚金,每次罚完款,蔡确还得亲自去宫门口谢罪。宰相被罚款还要谢罪,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大家都觉得丢脸。
哲宗皇帝继位后,蔡确升任左仆射。后来韩缜当了中书宰相,还把自己的两个侄子都提拔成了高官。蔡确就唆使御史中丞黄履弹劾韩缜。之后,皇帝下令,凡是需要拟旨的事情,以及台谏官的章疏奏折,都要由执政大臣共同商议,不能只由中书省说了算。这是因为蔡确害怕失去权力,所以又改了官制。
后来,蔡确担任永裕山陵使,负责皇陵的修建事宜。灵柩出发的那天晚上,他不留在原地宿营,路上也不随从护送灵柩,回来后也不请求皇帝允许自己离开。御史刘挚和王岩叟抓住机会狠狠地弹劾他,说蔡确有十条罪状该被罢免:“在熙宁、元丰年间,那些冤狱和苛政,他都参与其中。如今,他还跟人说:‘当时我哪敢说话啊!’他这是想独占功劳,把责任都推到先帝身上!”司马光和吕公著上台后,开始改革,取消了一些繁琐苛刻的制度,蔡确却说这些都是他以前建议的。这下子,大家都看不下去了,即使太皇太后也不忍心再袒护他。元祐元年闰二月,蔡确终于被罢免,降职为观文殿学士,出任陈州知州。第二年,因为弟弟蔡硕犯了事,蔡确也被牵连,被贬到安州,后来又被贬到邓州。
一开始,宋神宗病危了,王珪在商量立储君的事,蔡确和其他大臣都在旁边,都知道这事儿。蔡确觉得自己得罪了很多人,暗地里就和章惇、邢恕他们密谋,说王珪其实另有想法,要不是自己力挺,王珪的计划就成功不了了。后来蔡确奉命去陵下办事,韩缜就揭发了蔡确的底细,这事儿越传越广。蔡确失势后,就更怨恨了,邢恕还经常跑来跑去给他添油加醋,懂行的人都很担心,但也没办法揭穿他。
蔡确在安陆的时候,曾经去车盖亭游玩,写了十首诗,汉阳军节度使吴处厚把这些诗呈上去了。皇上觉得这些诗里都是讽刺挖苦的话,特别是其中一首诗,用郝处俊上元节劝谏高宗不要把皇位传给武则天的事来暗讽朝廷,话说的特别尖刻。于是,左谏议大夫梁焘、右谏议大夫范祖禹、左司谏吴安诗、右司谏王岩叟、右正言刘安世,一起上奏章要求严惩蔡确。皇上就下令让蔡确自己解释,蔡确自己辩解得非常详细。但安世他们又说,蔡确的罪行已经很清楚了,还用得着让他自己解释吗?这分明是大臣们在为他开脱嘛!最后,蔡确被贬为光禄卿,分司南京,接着又被贬为英州别驾、新州安置。宰相范纯仁、左丞王存因为以前说过话为蔡确求情,御史李常、盛陶、翟恩、赵挺之、王彭年因为没有弹劾蔡确,中书舍人彭汝砺因为把圣旨退回,都被罢官了。蔡确最后死在了被贬的地方。
绍圣元年,冯京死了,哲宗皇帝亲自去祭奠。蔡确的儿子蔡渭,是冯京的女婿,在丧事期间就跑去哭诉了一番。第二天,皇帝就下令恢复蔡渭正议大夫的官职。两年后,又追赠冯京太师,谥号忠怀,还派宦官护送他的灵柩,并在京城赐给他府邸。崇宁初年,冯京还被配享在哲宗的庙庭里。蔡京还请求徽宗皇帝题写“元丰受遗定策殊勋宰相蔡确之墓”的墓志铭,赐给蔡确家。
蔡京和太宰郑居中关系不好,郑居中因为忧愁而辞职,蔡京害怕郑居中再次被启用,因为郑居中是王珪的女婿。这时候,蔡渭改名叫蔡懋,蔡京让他重新处理以前的事情,以此来打压郑居中,于是又追封蔡确为清源郡王,还亲自写了祭文,立在墓碑前。蔡懋被提升为同知枢密院事,他的次子蔡庄也做了官,弟弟蔡硕被追赠为待制,女儿们都升了爵位,女婿们也都得到了官职,蔡家权势一时震动天下。
高宗皇帝即位后,下诏公布了蔡确等奸臣的罪行,把蔡确贬为武泰军节度副使,把蔡懋贬到英州,并且取消了所有他们滥用的恩典,所有的一切都被剥夺了,全国上下都拍手称快。
吴处厚,邵武人,考中了进士。仁宗皇帝多次丧失皇嗣,吴处厚上书说:“我曾经读过《史记》,研究过赵氏家族兴衰的始末,在屠岸贾作乱的时候,程婴和公孙杵臼为了保护赵氏孤儿而献出了生命。宋朝拥有天下,这两位忠义之士却一直没有得到表彰,应该寻找他们的墓地,为他们建立祠堂。”皇帝看完他的奏疏后非常震惊,立刻任命吴处厚为将作丞,并找到了程婴和公孙杵臼的墓地在绛州,封侯并为他们建庙。
一开始,蔡确曾经跟吴处厚学习写赋,等到蔡确当了宰相,吴处厚写信请求他提拔自己,但是蔡确根本没有理他。后来,王珪提拔吴处厚做了大理丞。王安礼和舒亶互相攻击,事情被提交到大理寺,吴处厚知道王安礼和王珪关系很好,就判定舒亶用官府的蜡烛做私用,属于盗窃。蔡确暗中派人给吴处厚传话,让他救舒亶,但是吴处厚没有听从,蔡确很生气,想要罢免他,但是没有成功。王珪请求给吴处厚一个闲职,但是蔡确又阻止了。王珪当了永裕山陵使,让吴处厚负责起草奏章。蔡确接替王珪后,把吴处厚外放到通利军做知州,又调到汉阳做知州,吴处厚对此很不满意。
宋神宗元祐年间,蔡确被任命为安州知州。安州驻扎着一些静江的士兵,应该调去汉阳戍守,但蔡确就是不放他们走。处厚(蔡确的部下)很生气,质问他说:“你在朝中当官的时候就几次陷害我,现在你当了知州,还是这样?” 后来处厚得到蔡确写的《车盖亭诗》,里面提到了郝处俊在甑山的事,于是就给皇帝写奏章解释这首诗的意思,说:“郝处俊被封为甑山公,曾经劝谏高宗皇帝不要把皇位禅让给武则天。现在这诗用郝处俊来比喻太皇太后,又用‘沧海扬尘’来比喻时局的巨大变化,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这诗充满了讽刺和诽谤,实在不应该写。” 因为这件事,蔡确最终逃跑了,南窜而去。后来处厚被提拔为卫州知州,但因为这件事,士大夫们都害怕他、厌恶他,没多久他就死了。绍圣年间,蔡确被追贬为歙州别驾。
邢恕,字和叔,是郑州阳武人。他博览群书,文采飞扬,又很渴望功名,评论历史上的成败得失,很有战国时期纵横家的风范。他曾经跟程颢学习,也经常出入司马光和吕公著的门下。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永安主簿。吕公著向朝廷推荐了他,让他担任崇文院校书。王安石也很欣赏他,曾经通过宾客暗示他,让他暂时隐退,等待时机再被重用。但是邢恕不肯听从,还跟王安石的儿子王雱说新法不好。王安石很生气,谏官也说新科进士还没做过官就进了馆阁,开了个坏头,容易引起争权夺利,于是邢恕被外放为延陵县令。延陵县后来荒废了,邢恕也没再被调回朝廷,在陕西、洛阳一带漂泊了七年,才再次担任校书郎。
吴充曾经推荐邢恕担任馆阁校勘、史馆检讨、著作佐郎等职务。后来蔡确代替吴充当了宰相,就把吴充推荐的人全部赶走了,邢恕在家中深居简出,害怕受到牵连。宋神宗看到了邢恕写的《送文彦博诗》,很欣赏,并告诉了蔡确。于是邢恕被提升为职方员外郎。当时皇帝想重新起用司马光和吕公著,蔡确知道邢恕是司马光和吕公著的门客,就赶紧和邢恕结交。邢恕也主动投靠蔡确,为蔡确出谋划策,逐渐招揽一些名士,在政事上也略有改革,从此和蔡确成了好朋友。
皇帝病了,章惇和蔡确密谋,偷偷告诉宣仁皇太后侄子公绘和公纪说:“我家种的白桃开花了,道书上说可以治皇帝的病。” 然后邀请他们一起去看。到了之后,章惇拉着他们的手说:“蔡丞相让我把心里话告诉你们,皇帝的病瞒不住了,延安郡王年纪小,应该早点决定继承人,雍王和曹王都是贤王啊!” 公绘一听吓坏了,说:“这是什么话?你想害我家吗?”赶紧跑了出去。
章惇的计划失败了,就反过来宣扬太后属意雍王,并和王珪里应外合。他引导蔡确和王珪去探望皇帝,暗中试探王珪,让他知道开封府尹蔡京在外面埋伏了武士,只要王珪稍微有点异议,就要抓起来杀掉。后来王珪说皇帝自己还有儿子,决定立延安郡王为太子。章惇再也使不上什么手段了,还自以为立下了决定大计的功劳,到处宣扬这件事。
哲宗皇帝登基后,章惇升任右司员外郎、起居舍人。他还为公绘草拟奏章,请求尊崇朱太妃,为高氏将来打算。后来太后问他:“你平时不识字,这是谁帮你写的?” 公绘瞒不住了,说是章惇写的,并且把稿子交了上去。当时章惇正被召来参加中书省的考试,结果被贬官,先后担任随州、汝州、襄州、河阳知州。章惇长期被贬在外,心里积攒了怒气,偷偷地去邓州拜访蔡确,延续以前的仇恨,伪造司马光儿子司马康的亲笔信,用来取得信任。恰逢蔡确获罪,章惇也被责罚,监守永州的酒库。
绍圣初年,章惇被提升为宝文阁待制、青州知州。章惇、蔡卞当政,想要打击元祐年间的官员,拉拢章惇帮忙,把他召回朝廷,任命他为刑部侍郎,之后又升任吏部尚书兼侍读,再改任御史中丞。章惇当上御史中丞后,就诬陷宣仁太后有废立皇帝的阴谋,引用司马光说的北齐娄太后训诫的事情,唆使高遵裕的儿子高士京追究他父亲生前的事情,说王珪让他的哥哥高士充来谋划拥立雍王,高遵裕反对。他还让蔡懋伪造文及甫的私信作为证据,罗织罪名攻击梁焘、刘挚,说他们暗中图谋不轨,并且给司马光、吕公著扣上“凶悖”的帽子。章惇让蔡京在同文馆设狱,编造各种罪名,想要把这些人全部灭族,但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只好作罢。
话说这个人啊,心里藏着狡猾的心思,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正派的样子。有一次,他在经筵上读到圣上的训诫,讲到仁宗皇帝告诫辅臣说,当皇帝的应该修明政事,这样即使出现日食、星象变化也不用担心。这个人就说,仁宗皇帝的旨意虽然符合荀子的说法,但是古往今来的皇帝,哪个敢说自己不修政事呢?要是这么说,那天象变化岂不是白观察了?皇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多次召见他。但是,一个叫惇的人担心他会被重用,就处处提防他。这个人也看出来皇帝对惇有点疏远了,于是就多次揭发惇的缺点,结果反倒被惇陷害,被贬到汝州做官。没过多久,他又被调到应天府。惇又抓住他以前的过错,把他贬到南安军。徽宗初年,有人弹劾他弄虚作假,他又被降职为少府少监,分司西京,住在均州。
蔡京当政的时候,为了在湟州、鄯州开辟边境,想利用这个人来立功,于是提拔他做了鄜延经略安抚使,后来又改任泾原经略安抚使,最后升为龙图阁学士。这个人请求修筑萧关,还采用了当地人许彦圭的车战战术,想用浅攻的策略。他还想让熙河地区造船,直接到达兴州、灵州,以打击西夏的巢穴,他的这些计策都比较奇特,有点不靠谱。转运使李复认为他的做法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根本行不通,皇帝也看穿了他的虚张声势,但是蔡京却力挺他。后来,西夏人攻打镇戎军,想进犯渭州,每天都有好几道紧急军情上报到京城,蔡京这才害怕了,把这个人调到太原,接着又调到永兴、颍昌、真定,最后干脆免了他的职务。过了很久,他又被任命为显谟阁待制。最后,他去世了,享年七十岁。
这个人本来是程颐的学生,跟当时很多名士都有交往。他很擅长写文章,很早就出了名,但是他的性格反复无常,喜欢冒险,做事情不计后果。他曾经是司马光的客人,却陷害了司马光;他曾经依附章惇,后来又背叛了章惇;最后,他又和蔡京父子成了心腹,至死都没有改变。他上面诽谤太后,下面诬陷忠良,差点就祸及宗庙。建炎元年,他和蔡确一起被追贬,他被贬为常德军节度副使。他的儿子叫居实、倞。
话说有个叫李廌的人,真是个人才啊!八岁的时候就写出了《明妃引》这首词,当时有名的大文豪黄庭坚、晁补之、张耒、秦观、陈师道都看过,都特别喜欢。他哥哥李恕也很厉害,写了一篇《南征赋》,苏轼看了之后,赞叹道:“这篇文章足以让后人借此了解古代名篇了!”可惜的是,李廌十九岁就去世了,留下了一部文集叫《呻吟集》。
李廌的哥哥李恕,当时在朝廷里当司农丞,靖康初年升到了少卿,奉命接待金国的使臣。当时,肃王派使臣斡离不前往金国,结果被金国扣留了。朝廷商量着,也要扣留金国的使臣作为回应,所以金国的使臣在一个多月里都没被放回去。有个叫赵伦的,是燕京人,为人狡猾奸诈,害怕回不去金国,就骗李恕说:“金国有个叫余睹的人,手下还管着很多契丹精锐部队,他们其实想归顺大宋,我们可以利用他来对付金国。”李恕把这事儿报告了朝廷,大臣们都信了,就给余睹下了诏书,交给赵伦,还给了赵伦很多金银财宝。结果赵伦把诏书献给了金国的粘罕,粘罕大怒,禀报了金主,金国就派兵南下攻打宋朝。李恕当时被派去岳州做知州,朝廷责怪他当初造成了这场祸事,把他罢官了。后来,京城都丢了……
吕惠卿,字吉甫,是泉州晋江人。他父亲吕璹精通吏事,当过漳浦县令。漳浦县地处山林,瘴气弥漫,蛇虫猛兽很多,百姓深受其害。吕璹就教百姓烧荒开垦,减少了这些危害。后来吕璹当了宜州通判,侬智高造反,转运使命令吕璹带兵去作战,有人劝他别去,但他没听。他带着两千人马追击侬智高的部队,抓获了不少俘虏。后来他当了开封府司录,审理了一个叫史志聪的人,这个史志聪指挥卫兵砍伐树木,犯了罪,很多官员想包庇他,但吕璹坚持查办,最终史志聪被贬官。吕璹最后官至光禄卿。
吕惠卿考中进士,当上了真州推官。任期满了回京城,见到了王安石。他们俩讨论经义,观点很合拍,于是成了好朋友。熙宁年间,王安石当政,吕惠卿当时在集贤院编校书籍。王安石跟皇帝说:“吕惠卿的才能,可不是现在的人能比的,就算古代的儒者也未必比得上他。既学习先王之道,又能把它运用到实际中去的,只有吕惠卿一人而已。”后来设立制置三司条例司,吕惠卿被任命为检详文字的官员,所有事情,大小都得跟他商量,所有上奏的章程奏疏都是他起草的。之后,他又升迁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集贤校理,还主管司农寺。
司马光劝谏皇帝说:“吕惠卿这个人阴险狡诈,不是什么好人,王安石在朝野内外受到的批评,都是他搞的鬼。王安石虽然有才干,但却固执己见,不了解实际情况,吕惠卿是他的谋士,王安石把他的主意都照搬实行,所以天下人都认为他们是奸邪小人。最近吕惠卿升迁太快,也太不顾及众人的想法了。”皇帝说:“吕惠卿回答问题很清晰,也很有才干的样子啊。”司马光说:“吕惠卿确实文采好,也很聪明,但他用心不正,希望陛下您慢慢观察他。像江充、李训那样的人,如果没点本事,怎么能迷惑皇上呢?”皇帝沉默不语。司马光又写信给王安石说:“那些阿谀奉承的人,现在对你当然很顺从,让你很舒服,但一旦你失势了,他们一定会出卖你,保全自己。”王安石很不高兴。
后来吕惠卿因为父亲去世而离职守孝,服丧期满后,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天章阁侍讲,参与修撰起居注,升任知制诰,主管国子监,还和王雱一起修订《三经新义》。之后,他又担任谏院官员,成为翰林学士。王安石想辞职,吕惠卿就让他的同党们改名换姓,天天上书请求皇帝挽留王安石。王安石极力推荐吕惠卿担任参知政事,吕惠卿担心王安石离开后,新法会动摇,就写信给各地监司、郡守,让他们说明利害关系。他还暗中劝说皇帝下诏,说绝对不能因为官员违反法令,就废除法令。所以,王安石的新法,得以更加巩固。后来要废除制科考试,冯京极力反对,但没能成功。
惠卿他没啥真本事,却当上了侍讲。后来,他又和弟弟一起想了个办法,弄了个五等丁产簿,逼着老百姓自己上报田地房屋的数量,哪怕是一根椽子一寸地,都要查得清清楚楚,连家里的鸡鸭都得登记。要是有人敢隐瞒,就允许别人举报,举报成功了还能拿被举报人财产的三分之一作为奖励。老百姓苦不堪言,叫苦不迭。他还强迫保甲正长发放青苗钱,然后带着他们去服官役,一个都不能少,搞得民怨沸腾,上上下下都乱套了。
郑侠上书弹劾惠卿结党营私,欺上瞒下。惠卿一听就火了,他还记恨冯京跟他不对付,而安石的弟弟安国也看不惯惠卿的奸诈,当面羞辱了他。惠卿抓住机会,把这三个人一起扳倒,都让他们受到了惩罚。其实安石最初跟惠卿有矛盾,是因为他弟弟安国的事。惠卿跟安石翻脸后,凡是能损害王安石家族的人和事,他都干。韩绛当宰相的时候都管不住他,只好又把安石请回来。安石回来后,竟然还跟惠卿一起共事。御史蔡承禧弹劾惠卿的罪行,邓绾又揭发惠卿兄弟俩在秀州强借富户的钱买田地。后来,惠卿被外放出任陈州知州。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升任资政殿学士,知延州。
一开始,陕西边境的汉族军队和少数民族军队各自为政,每次打仗都让少数民族军队当先锋,汉军则在后面守城,等到时机合适了才出战。惠卿把他们整合到一起,先补充守军,然后挑选精兵强将出战,还安排了驻军和将领,把一切都详细地写成条文上报朝廷。边境百姓和很多议论的人都说这办法不行。路都监高永亨,一位经验丰富的将军,极力反对,上书弹劾惠卿。后来,少数民族将领屈全乜带兵入侵,惠卿认为近些年来,很多将领都过于谨慎,所以他把军队调到边境,从东郊出兵,直奔绥德,到达无定河,十八天后才返回。
没多久,他母亲去世了,朝廷按照规定给了他五万钱的丧葬费,但他又额外申请了一万五千钱。御史弹劾了他,要将他下狱,查抄他的财产。皇帝说:“惠卿确实贪婪冒进,但他曾经做过执政大臣,现在严惩他会有损朝廷颜面,就责备他一下得了。”最后只削减了他多领的丧葬费。惠卿还为自己辩解,御史又弹劾他,说他正在守丧期间,不应该说话,皇帝下令不再追究此事。
公元1082年,吕惠卿升职了,当上了大学士,还管着太原府。他去见皇帝,结果皇帝又派他去陕西鄜延镇守边疆。吕惠卿跟皇帝说:“陕西的军队,根本打不了仗,也守不住,关键在于要好好规划战略才行。” 皇帝一听这话就急了:“照你这么说,陕西就等于放弃了?还能把边防大事交给你吗?” 皇帝数落了他轻浮、冒进、造假的一堆罪状,把他贬到单州当官。第二年,他又被重新任命为太原知府。
哲宗皇帝登基后,下令边境官员不要随意侵犯周边地区。结果吕惠卿倒好,居然带了两万步兵骑兵去袭击西夏人,还打了胜仗,斩了六百个西夏人的脑袋。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西夏人恼羞成怒,直接攻打鄜延。吕惠卿一看形势不对,知道自己不得人心,在朝中混不下去了,就主动要求离开京城,找个清闲的地方养老。
这时,苏辙站出来弹劾他,说:“吕惠卿啊,他那心眼儿跟张汤一样狡猾,跟卢杞一样阴险,变化多端,胆敢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儿。王安石这个人强硬又傲慢,对官场上的事一窍不通,吕惠卿就利用这一点,给他出谋划策,帮他干坏事。他还故意制造大案冤狱,想把一大堆人牵扯进去,把朝中大臣都搞臭。幸好先帝英明神武,处处加以制约,不然的话,那些安分守己的大臣们一个也活不了。王安石对吕惠卿有提拔之恩,就像父亲和老师一样。吕惠卿以前巴结王安石的时候,跟王安石黏糊得跟一个人似的,可是一旦双方势力发生冲突,立马翻脸不认人,还翻出王安石的私信来攻击他,真是不遗余力啊!猪狗都不干的事儿,他却都干了!就像吕布,先杀了丁原,再杀了董卓;刘牢之,先反王恭,再反司马元显,所以曹操和桓玄最后都把他俩给杀了。吕惠卿这坏事做绝了,就算不杀他,也应该把他发配到边远地区去,免得他继续作恶。” 御史中丞刘挚也列举了吕惠卿的五条大罪,认为他罪大恶极。
最后,吕惠卿被贬为光禄卿,调到南京去上班;后来又被贬为建宁军节度副使,发配到建州去养老。苏轼当时是中书舍人,他在一篇官方文件中详细记载了吕惠卿的罪行,天下人都拍手称快。
绍圣年间,他再次被任命为资政殿学士、大名府知府,后来又加封观文殿学士、延州知州。西夏人又来入侵了,打算倾巢而出包围延安。他修缮了米脂等地的堡垒来防备。敌人来了,想攻城,发现城池坚不可摧;想抢掠,发现野外一无所获;想打仗,各路将领却按兵不动;想往南走,又怕前后受敌。西夏人只在延州待了两天就撤兵了,结果金明州却失守了。他请求进京面圣,但没被允许。因为修建了威戎城和威羌城,他被加封为银青光禄大夫,并被任命为保宁军和武胜军节度使。
徽宗皇帝即位后,他的节度使职位被调到了南方。因为之前和曾布有过节,他被调到杭州做官,而范纯仁被任命为延州知州。范纯仁查出了他以前在延州任职时的一些问题,于是他的节度使职位被罢免了。曾布下台后,他又被任命为武昌节度使兼大名府知府。几年后,因为上奏的奏章用词不当,他又被降职为银青光禄大夫,被迫退休。崇宁五年,他又被起用,担任观文殿学士兼杭州知府。后来因为他儿子吕渊私下听信妖人张怀素的话没上报,吕渊被发配到沙门岛,而他则被降职为祁州团练副使,安置在宣州,后来又移到庐州。他再次被任命为观文殿学士,担任醴泉观使,之后退休。去世后,被追赠为开府仪同三司。
一开始,他跟王安石关系很好,很快便当上了执政。王安石下台后,他却全力打压王安石,甚至把王安石的私信呈递给皇帝。王安石退隐金陵后,经常写下“福建子”三个字,大概是很后悔被这个人所误吧。即使是章惇、曾布、蔡京这些当权者,也都害怕他,不敢把他召回朝廷。因此,他一直被调来调去,在各地做官,直到去世。
章惇,字子厚,建州浦城人,他父亲俞氏迁居苏州。他从低级官职做起,做到职方郎中后退休。因为章惇后来当了大官,他的官职也因此被追赠为银青光禄大夫,八十九岁去世。
章惇这个人,长得又高又帅,知识渊博,文采出众。考中了进士,但他觉得比自己侄子章衡考得差,很不好意思,就辞官回家了。后来他又考中了甲科,被任命为商洛县令。
有一次,他和苏轼一起在南山游玩,到了仙游潭。仙游潭下面是万丈悬崖,上面横着一根木头。章惇让苏轼在崖壁上题字,苏轼害怕不敢写。章惇却泰然自若地走过去,用绳子系在树上,然后把衣服撩起来就下去了,用漆墨蘸饱笔,在石壁上大大的写下“苏轼、章惇来”几个字。回来后,他脸色一点都没变,苏轼拍着他的后背说:“你将来一定能杀人!”章惇问为什么,苏轼说:“能掌控自己生死的人,才能杀人。”章惇哈哈大笑。后来他被召回朝廷担任馆职,却被王陶弹劾罢官了。
熙宁初期,王安石当政,很欣赏章惇的才能,任命他为编修三司条例官,后来又升任集贤校理、中书检正。当时朝廷正在治理南江、北江地区的少数民族,就派他去湖南、湖北做察访使。提点刑狱的赵鼎言和辰州的平民张翘都上奏说,南江、北江的少数民族想归顺朝廷。于是朝廷就把这件事交给章惇负责。章惇招募了流放犯李资、张竑等人去招抚,结果李资、张竑跟当地少数民族妇女私通,被当地酋长杀害了,导致战争爆发,南江北江地区都动乱起来。宋神宗怀疑章惇办事不利,王安石也劝章惇不要轻举妄动,但章惇还是用三路兵马平定了懿州、洽州、鼎州。因为蛮族占据了潭州的梅山,章惇就乘胜追击,向南进攻。转运副使蔡烨认为这次战役不能操之过急,神宗也同意他的看法,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蔡烨处理。王安石却力挺章惇,两人为此争论不休。后来蔡烨取得了蛮族地区的控制权,王安石却因为蔡烨阻碍了章惇,就故意削减了蔡烨的赏赐,反而提拔章惇为修起居注,导致这场战争长期无法结束。
召惇回来了,升官了,当上了知制诰、直学士院、判军器监。 这可是三级跳啊! 后来三司(财政部门)失火了,神宗皇帝亲自上楼看火势,召惇带人去救火。救火的时候,召惇路过楼下,神宗皇帝问清楚是他之后,第二天就让他当了三司使,这升迁速度,真是火箭般啊!
吕惠卿下台后,邓绾说召惇跟吕惠卿是一伙的,于是召惇被外放到湖州,后来又调到杭州。 不过,他后来又回到朝廷,当上了翰林学士。 元丰三年,更是升任参知政事,这可是宰相级别的人物了! 后来御史朱服告发了他,但召惇暗地里派人给朱服送了礼,结果朱服就撤回了告状。 不过,他老爹因为侵占了沈立的田地,沈立告到了开封府,召惇因为这两件事,被罢官,先去了蔡州,后来又辗转陈州、定州。 五年后,他又被召回朝廷,当上了门下侍郎。 丰稷上奏说:“朝廷刚改革,召惇就当了要职,这可不是遵循古制选拔官员的道理啊!” 结果丰稷自己被贬官了。 谏官赵彦若也上奏弹劾召惇不守规矩,但没啥结果。
哲宗皇帝登基后,召惇当上了枢密院事,权力更大了。 宣仁太后临朝听政,召惇和蔡确一起出谋划策,立下了汗马功劳。 蔡确下台后,召惇心里有点慌,就开始反对司马光改革的役法,写了好几千字的长篇大论。 他主要意思是说:“保甲法、保马法一天不取消,就一天有坏处。 当初熙宁年间,一下子取消了免役法,后来才出问题。 现在又要搞差役,应该好好讨论完善了再实行,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后悔的。” 吕公著说:“召惇说的也有道理,但他太想赢了,没顾及朝廷的大局。” 司马光的改革方案最终还是实施了,召惇很生气,在帘前跟人争论,说话还很冲,惹怒了宣仁太后。 刘挚、苏辙、王觌、朱光庭、王岩叟、孙升等大臣一起上奏弹劾他,结果召惇被贬到汝州。 在接下来的七八年里,不断有人弹劾他。
宋哲宗亲政后,想恢复熙宁、元丰年间的政策,首先提拔章惇当了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然后就大力推行“绍述”的国策,把元祐年间改革的一切都给改了回去。
他还重用蔡卞、林希、黄履、来之邵、张商英、周秩、翟思、上官均这些人,让他们掌握要职,互相勾结,打击报复政敌,从朝廷大官到小官,没有一个能幸免,甚至株连到他们的家人,不少人因此被杀害。 他们甚至还诋毁宣仁皇后,说元祐初年是她和那些老奸臣把持朝政。 更过分的是,他们还请求掘开司马光和吕公著的坟墓,砸碎他们的棺材! 还好哲宗没答应,章惇心里很不痛快。之后,章惇又想方设法整治元祐朝的官员,他把元祐年间那些大臣上奏的章疏都编成册子,明眼人都知道这祸还没完呢。
接下来,章惇就拿刘安世和范祖禹开刀,说他们私下雇佣乳母伺候皇上,又诬陷文及甫写信给蔡渭,让蔡渭告发刘挚和梁焘有谋反的阴谋,以此掀起了一场“同文馆狱”,让蔡京、安惇、蹇序辰等人穷追猛打,想把这些人的家都抄了。他还打算派吕升卿、董必去岭南查访,要把那里的流放官员都杀掉。哲宗皇帝说:“我遵循祖宗的遗制,从没杀害过大臣,这件事就算了吧,别再追究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上千人受到重罚,有的被贬官好几次,流放好几处,天下人都替他们鸣不平。
章惇提拔邢恕当御史中丞。邢恕借用北齐娄太后宫名“宣训”来陷害别人,因为娄太后废黜了孙子,立了儿子为王。邢恕就假借司马光的话告诉范祖禹说:“现在皇上年纪小,朝局不明,宣训那样的例子,我们也要小心啊!”他还唆使高士京上书,说他父亲高遵裕临死前,曾经告诉他,神宗皇帝弥留之际,王珪派高士充去问皇太后要立谁为帝,他父亲当时把高士充骂走了。 这些都是为了诬陷宣仁皇后,想用这些事情来陷害她。
章惇就借此机会,把司马光和王珪都贬官,追赠高遵裕为奉国军留后。他还拉拢宦官郝随帮忙,想废掉宣仁皇后的称号。可是,皇太后和太妃都极力反对,哲宗皇帝也开始有所醒悟,把章惇的奏章烧掉了。郝随知道了这件事,偷偷告诉了章惇和蔡卞。第二天,章惇和蔡卞又去劝说哲宗,哲宗皇帝大怒:“你们这是不想让我进英宗的宗庙吗?”章惇和蔡卞这才不敢再说了。
章惇嘛,因为皇后孟氏是元祐年间宣仁皇后立的,所以他就跟郝随一伙儿,撺掇哲宗皇帝翻出掖庭的秘密档案,说是用什么旁门左道,把皇后废了,赶到瑶华宫去住。后来哲宗皇帝有点后悔了,唉声叹气地说:“章惇毁了我名声啊!” 章惇又和刘友端狼狈为奸,一起请求把刘贤妃立为皇后。
一开始,神宗皇帝听从王安石的建议,在熙河地区开战,又想对付西夏,打了十几年仗没停过。等到听说永乐城战败的消息,神宗皇帝在当宁殿哭得死去活来,身体也因此垮了。所以元祐年间的那些宰相们,就想着要按照神宗皇帝的意思,对外国采取怀柔政策。西夏请求归还以前丢掉的地方,就把一些不重要的城寨还给他们了。章惇觉得这是削弱国家实力,放弃土地,就狠狠地批评那些带兵打仗的大臣,然后又鼓吹什么“浅攻挠耕”的策略,故意挑起边境冲突,断了西夏的岁贡,还修建了汝遮等城。陕西各路都搞建设,修建了五十多处军事设施,结果军队打败仗,将领战死,又放弃了青唐,死伤无数,根本数不清。章惇知道天下人都怨恨他,就想堵住悠悠众口,就上奏朝廷,说要查处那些乱嚼舌根的人,按照律法处罚。他还重赏告密的人,告状的风气越来越盛。甚至有人喝醉了酒胡说八道,朝廷本来想饶他一命,章惇却一定要杀了他。他用刑越来越严厉,可还是压不住民怨。
哲宗皇帝死了,皇太后要商量立谁为皇帝,章惇大声说:“按照礼法来说,皇上的弟弟简王应该继位。”皇太后说:“我老人家没有儿子,这些王爷都是神宗皇帝的庶子。”章惇又说:“那按照长幼顺序,应该是申王。”皇太后说:“申王身体不好,不能立他为帝。”章惇还想说话,枢密院事曾布就呵斥他:“章惇,听皇太后的安排!”皇太后决定立端王为帝,这就是后来的徽宗皇帝。然后章惇被提升为特进,封为申国公。
话说,这位山陵使大人,办事不利,车子陷在沼泽里,好半天都没出来。这事儿被别人告了一状,说他不敬业,结果就被罢免了越州知州的职务,接着又贬到武昌军节度副使,最后干脆安置到潭州去了。后来,有个叫任伯雨的官员又弹劾他,说他想要废掉宣仁皇后,这下子更惨了,直接贬到雷州当个小小的司户参军。早些年苏辙被贬到雷州的时候,都不让住官舍,只能租民房。这位大人呢,又说苏辙强占民房,还让州里去追究,结果查明苏辙租房手续齐全,这事儿才算完。到了雷州,这位大人又想找民房住,结果当地百姓说:“以前苏公来的时候,差点把我家都拆了,现在可不行!” 最后,他被贬到了睦州,最终在那里去世了。
这位大人啊,虽然聪明才智超过常人,但为人狠毒,做坏事从不手软,偏偏不肯把好处给自己的亲戚朋友。他四个儿子都考中了进士,但只有最小的儿子曾经做过个校书郎,其他的都在州县里做小官,没一个有出息的。他老婆张氏倒是很贤惠,大人要当宰相的时候,张氏病重将死,嘱咐他说:“你当了宰相,可千万别报复别人啊!” 大人当上宰相后,跟陈瓘说起这事儿,一脸悲伤,陈瓘就劝他:“与其悲伤难过,不如想想夫人临终的遗言。” 大人听了,也没啥话好说了。
后来,政和年间,追赠他为观文殿大学士。到了绍兴五年,高宗皇帝翻阅任伯雨的奏章,亲笔写了道圣旨:“这老小子诋毁诬陷宣仁皇后,想把她废为庶人,幸好哲宗皇帝没听他的,要是真让他得逞了,岂不是要连累太祖皇帝? ” 于是,又把他贬为昭化军节度副使,并且下令他的子孙都不能做官。这圣旨一下,全国上下都拍手称快,只有他家里还在写什么《辨诬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再说曾布,字子宣,南丰人。他十三岁就成了孤儿,跟着哥哥曾巩读书,兄弟俩后来都考中了进士。曾布一开始在宣州做司户参军,后来又当了怀仁县令。
熙宁二年,他调到开封府,因为韩维和王安石的推荐,上书皇上,说治理国家的根本有两点:一是端正风俗,二是选拔人才。具体来说,有八个方面:劝课农桑、理财赋税、兴办学校、慎重选拔官员、考核官吏政绩、整顿宗室、加强武备、治理边疆少数民族。这些建议,大多都是王安石的主张。
皇上召见王安石,两人讨论国家建设,之后皇上任命他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还加授集贤校理、判司农寺,并让他检正中书五房。短短三天时间,他五次接受皇上的诏令。他和吕惠卿一起创立了青苗法、助役法、保甲法和农田水利法,当时朝中很多老臣和官员都对此表示反对。王安石上书说:“陛下您用非常人所能及的才能,重用那些有远见卓识的大臣,想要为天下做出一番大事业,可是大臣们却玩忽职守,上面的人带头违抗,下面的小官也跟着起哄。每个人都伺机钻营,巧言令色,诽谤中伤,以此来蒙蔽皇上。所以,劝导和阻止的策略还没明确,赏罚的效力也没能发挥出来。陛下您如果真心诚意地对待君子,鼓励他们的气节,并且果断地排除小人,消除他们的苗头,让天下人都明白,皇上的命令不可违抗,法律不可触犯,那么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还有什么愿望实现不了呢?”王安石想坚定神宗的决心,让他专任安石,以此来震慑反对者,让他们不敢再说话。所以他很快就被提拔,先后担任起居注、知制诰,最后成为翰林学士兼三司使。韩琦上疏极力批评新法的弊端,神宗也略有所悟,王安石就为安石辩驳,并坚持自己的观点。
七年后,大旱,皇上诏令大臣直言进谏,王安石就批评判官吕嘉问在市易法执行中的贪污腐败,他大致认为:“天下财富匮乏,是因为货物流通不畅;货物流通不畅,是因为商人不敢经商;商人不敢经商,是因为那些兼并土地的大户巧妙地打压他们。所以,我们在京城设立市易务,来销售各地货物,价格始终保持在兼并户的价格之上,但低于其两倍的价格,官府只收取二十分之二的利息,这样商人自然就不会滞销了。现在吕嘉问却派官员到各地收购货物,禁止商人私下交易,并以利息的多寡来评判官员的业绩,所以官吏和牙侩都唯恐搜刮的不够多,利息收的不够高,这就相当于官府自己变成了兼并户,这完全违背了市易法的初衷。”这件事被提交给两制讨论,吕惠卿认为这是在阻挠新法,安石大怒,王安石最终被罢免。
惠卿参与国家大事,负责审理案件,弹劾官员。后来被贬官,先是被调到饶州,然后又调到潭州。后来他又被任命为集贤院学士,担任广州知州。元丰年间初期,他被任命为龙图阁待制,担任桂州知州,之后升任直学士,担任秦州知州,接着又先后担任陈州、蔡州、庆州知州。元丰年间后期,他又被任命为翰林学士,之后升任户部尚书。
司马光当政的时候,命令他修改徭役法,惠卿推辞说:“免役法的所有条文都是我亲自制定的,现在让我自己修改,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元祐年间初期,他被任命为龙图阁学士,担任太原府知府,之后又先后担任真定府、河阳府以及青州、瀛州知州。绍圣年间初期,他被调到江宁,路过京城的时候,被留任为翰林学士,之后升任承旨兼侍读,被任命为同知枢密院,最后升任枢密院知院事。
一开始,章惇当宰相的时候,惠卿起草的诏书,章惇极力称赞,惠卿希望章惇能提拔他进入中枢执政,但章惇忌妒他的才能,只推荐他担任枢府官员,所以他们俩的关系不太融洽。惠卿大力赞扬章惇的“绍述”,并请求审查奖励那些在元祐年间批评徭役法不利的官员,以此来鼓励敢于直言的人。结果章惇借此兴起大狱,陷害正直的人,流放、贬官、罢免官员,几乎没有一天停止。惠卿也经常受到章惇的暗中排挤。掖庭诏狱案结案后,把责任推给执政官员,法官认为这案子还没彻底查清,不应该判处极刑。惠卿说:“驴子学媚态,蛇模仿雾气,这能算成功吗?”大家都被他吓得愣住了,结果导致三人被处死。
章惇因为士人对他都不支持,就用各种诡计掩盖自己的过失,推荐彭汝砺、陈瓘、张庭坚等名士,请求恢复司马光、吕公著的被剥夺的谥号,不要毁坏他们的墓碑和碑刻。惠卿认为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他又上奏说:“君主掌握权力,不能倒过来用。现在从丞相到谏官,都害怕宰相,而不害怕陛下。如果我不说,还有谁敢说呢?”他的意思是想扳倒章惇,但最终没能成功。后来哲宗皇帝驾崩,皇太后召见宰执大臣询问该立谁为帝,章惇对此有异议,惠卿斥责章惇,让他服从皇太后的命令。
宋徽宗当政后,安惇因为犯了错被罢官了。然后,皇帝派人去请蔡京回朝,任命韩忠彦为左仆射(相当于宰相)。蔡京想摸清徽宗的意图,就试探着问:“这次任命宰相,是打算只用一个人,还是用两个人?”徽宗说:“只用一个。”蔡京出来后,就到处宣扬说:“曾布再也当不了宰相了!” 没过多久,徽宗又召见曾肇,起草任命曾布为右仆射的诏书,诏书上写着:“东西分设台府,左右辅佐朝廷。”虽然韩忠彦官位在曾布之上,但他为人软弱,很多事情都由曾布做主,可是曾布也容不下韩忠彦。
当时朝中议论纷纷,认为元祐和绍圣年间的政治都存在失误,想通过秉公执正来消除党派之争。第二年,改元为“建中靖国”,结果是好人坏人一起用,韩忠彦最终被罢免了。曾布一人独揽大权,逐渐推行“绍述”的政治理念。
第二年,又改元为“崇宁”,徽宗召蔡京为左丞。蔡京和曾布政见不合。有一次,曾布想推荐陈佑甫为户部侍郎,蔡京上奏说:“爵位和俸禄,都是陛下赏赐的,怎么能让宰相私下把这些好处给自己的亲戚呢?”原来,陈佑甫是曾布女婿陈迪的儿子。曾布勃然大怒,据理力争,争论了很久,语气也越来越强硬。温益(官名)呵斥曾布说:“曾布,你在皇帝面前怎么可以失态!”徽宗很不高兴,就把曾布罢免了。御史们乘机弹劾曾布,曾布最终被罢免,改任观文殿大学士、知润州(相当于地方长官)。
蔡京对曾布一直怀恨在心,就诬告曾布贪污受贿,让开封府尹吕嘉问逮捕曾布的儿子们,严刑拷打,诱使他们互相指证,然后又减轻他们的罪责。曾布被罢官后,先后被任命为提举太清宫、太平州居住,又被降职为司农卿,分司南京(相当于外放)。后来,因为曾布曾经推荐的学官赵谂叛变,曾布又受到处罚,被降为散官,安置在衡州。之后,又因为在湟州的失职,被贬为贺州别驾,又被贬为廉州司户。前后四年,才被迁到舒州,恢复太中大夫的官职,并被任命为提举崇福宫。大观元年,曾布在润州去世,享年七十二岁。死后被追赠为观文殿大学士,谥号文肃。
安惇,字处厚,是广安军人。他通过了上舍考试,被任命为成都府教授。他上书陈述对学制的看法,被召见后,被提升为监察御史。哲宗初年,允许监察御史直言进谏,谏议大夫孙觉建议裁撤一些不称职的官员,皇帝下令让刘挚负责挑选,结果安惇被罢官,任命为利州路转运判官,后来又历任夔州、湖北、江东三路转运使。
宋哲宗刚开始当皇帝的时候,把我召进宫,先当国子司业,然后升了好几级,做到谏议大夫。章惇和蔡卞这两个坏家伙,合伙诬陷同僚,还拉上蔡京一起参与。他们俩坏透了,就跑到皇帝面前告状说:“司马光、刘挚、梁焘、吕大防这些人,跟陈衍一伙勾结在一起,他们篡改先帝的政策,害怕您哪天亲政了,会治他们的罪,所以暗中策划阴谋。他们离间您和太后,排挤您身边的亲信,打压顾命大臣,削弱您的势力;他们还把先帝讨厌的人启用,把先帝重用的人赶走。他们简直是居心叵测,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样;他们的所作所为,比赵高指鹿为马还过分。我们调查清楚了,他们犯了大罪,死一百次都不够!” 皇帝问:“元祐年间的人,真的这么坏吗?”章惇和蔡京说:“他们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罢了。” 皇帝就下令处死陈衍,把刘挚、梁焘的子孙都关了起来。后来我又升任了御史中丞。
皇后册封那一天,百官都列队站在大殿上,天气很好。章惇站在队伍里,大声说:“今天这事儿,上天都赞成,老百姓也都盼着呢!” 朝中大臣都觉得他太不要脸了,都笑话他。他还审理邹浩的案子,派广东的官员钟正甫去新州审问,很多官员不远千里赶去,结果好多人被牵连,受牵连的人有七八百,全国上下怨声载道,都骂蔡京、蔡卞和章惇。徽宗皇帝其实也讨厌他们。邹浩回朝后,章惇又说:“要是再重用邹浩,会显得先帝的决策失误。” 皇帝说:“立皇后是大事,御史中丞都没说什么,只有邹浩敢说,为什么不能重用他?” 章惇这才害怕了,不敢再说什么。陈瓘就建议说:“皇上您想走正道,重用邹浩,章惇却迷惑皇上,为了个人私利,要整治这种歪风邪气,就应该从章惇开始。” 于是章惇被贬到潭州当宝文阁待制,后来就让他回家养老了。
蔡京当了宰相,又升任了工部侍郎、兵部尚书。到了崇宁年间,又当了枢密院同知。他死后,还被追封了官职。他的大儿子郊后来因为被指责而被杀,小儿子邦被流放到涪州,章惇也被追贬为单州团练副使,他的香火也断了。人们都说,这是章惇一生陷害忠良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