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三年二月,杨氏派人去见夏全,说:“将军您不是从山东投降过来的吗?俗话说‘狐死兔泣’,李氏都被灭了,夏氏难道还能独存吗?希望将军您能考虑一下。”夏全答应了。杨氏盛装打扮出来迎接夏全,带他视察营垒,说:“大家都说三哥(指李全)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够自立呢?干脆就认太尉(指夏全)做丈夫吧,儿女财物、武器粮草,都归太尉所有,希望您能接受,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夏全心里动了心,于是摆酒设宴,大家喝得很尽兴,喝醉了之后,夏全就留宿下来,像回家一样,仇恨变成了友谊,两人开始密谋对付刘琸。

辛卯日,夏全命令他的部下包围州治,放火烧毁官民房屋,杀死守城官吏,抢夺财物。当时刘琸手下还有上万精兵,却被困住,连一道命令都发不出去,只能长叹一声。半夜,刘琸从城墙上偷偷溜走,才勉强保住性命。镇江军的士兵与贼军作战,死了大半,将校也死了很多,武器、钱粮全部落入贼军手中。刘琸步行到扬州,借用扬州的兵力自保,还让扬州造旗帜。林拱把这件事上报朝廷,听到的人全都哈哈大笑。夏全打败刘琸后想回营,杨氏却拒绝了他,夏全怀疑杨氏要反过来对付自己,第二天就大肆抢掠,跑到盱眙准备造反。张惠、范成进闭门不出,不让他进去,夏全只能在淮河边徘徊。张惠、范成进出兵准备剿灭他,夏全狼狈地逃回金国,金国人收留了他。在这件事中,张正忠没有参与叛乱,他带着妻子女儿在庭院里自焚而死。消息传到朝廷,朝野上下都非常恐惧,刘琸自请处罚,不久后就死了。

一开始,姚翀跟着贾涉来到楚州做推官,夏全很高兴姚翀投靠自己,于是大力提拔他,让他升官。夏全请求让姚翀担任青州通判。李全死后,夏全利用姚翀来安抚百姓,以此邀功进京。三月,姚翀被任命为军器少监、知楚州兼制置使。姚翀聘请郑子恭、杜耒等人做幕僚,把母亲和儿子留在京城,又娶了两个妾侍。到了城东,姚翀停船处理政务。他偶尔进城去看杨氏,效仿晞稷的故事,非常恭敬地拜访她。杨氏答应姚翀进城,姚翀就进城了,住在僧寺里,尽力讨好杨氏。

话说张柔全被围困了一整年,牛马牲畜,甚至人都快吃光了,眼看着就要吃自己的士兵了。最初军队和百姓加起来有几十万人,到这时候只剩下几千人了。四月辛亥这天,张柔全想投降大元,但又怕大家反对,于是就焚香朝南磕头,想要自杀,幸好郑衍德和田四及时阻止了他,劝他说:“就像做衣服一样,有了身子,还愁没有袖子吗?现在北归蒙古,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呢!”张柔全听取了他们的建议,于是约定投降大元。大元军队进入青州后,朝廷任命张柔全为山东行省。

另一边,庆福在山阳,自己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心里不安,想立功来赎罪。而张柔福也知道了庆福的想法,也在计划着除掉庆福。两个人互相猜忌,互相不信任,连面都不见了。张柔福假装生病十多天,众将领都来探望,唯独庆福没来。有个叫张甫的人,和庆福关系很好,他担心张柔福怀疑自己,就劝庆福去探望。后来庆福约张甫一起去,到了张柔福那里,只见张柔福躺在床上,衣服都没脱,庆福心里害怕,不得不走到床前。这时,他看见床头放着一把刀,庆福嘴上问着病情,手却按着刀鞘,生怕张柔福先动手。张柔福怀疑庆福要趁机杀了他,于是猛地跳起来拔刀伤了庆福,庆福赤手空拳抵挡不住,幸亏张甫救了他。结果,左右的人群起而攻之,把庆福和张甫都杀了。

张甫原本是金国的元帅,封为高阳公,最擅长统率军队。金朝灭亡后,河北地区,张甫占据了雄州、霸州、清州、莫州、河间府、信安州等地,不肯投降。信安州位于白沟河,距离燕京二百里,那里有一条很大的河,大元军队无法渡过,张甫就经常派兵暗中侦察。大元将领俚砦奴多次想消灭张甫,以夺取雄州和霸州。有个骁勇的将领叫窝罗虎,投降了张甫,张甫很器重他。后来,窝罗虎却偷偷跑了,还偷了张甫千里马送给俚砦奴。俚砦奴很高兴,对窝罗虎更加优待。有一次,他们在燕京的大悲阁饮酒,窝罗虎趁俚砦奴喝醉了,把他推下了阁楼,差点摔死。窝罗虎假装醉了,下楼后又骑上自己献给俚砦奴的那匹马逃回了张甫那里,追兵都追不上,人们这才佩服张甫的用间之计。后来,张甫也投降了张柔全。

福州庆福,听说自己被授予了“翀”字的头衔,高兴坏了,笑着说:“庆福啊庆福,你可是个祸害,一世奸雄,现在终于要掉脑袋了吧!”他赶紧派人飞报朝廷,同时让儿子恭继去报捷。

但是,因为琸的失败,后勤补给全没了,军需供应链断裂,各地叛军蠢蠢欲动,大家纷纷把责任推到庆福头上。庆福多次找到翀和他的幕僚们催要军饷,他们都推说朝廷拨款还没下来。庆福就说:“朝廷要是不想养忠义之士,那就别设什么军营,招募什么幕僚。现在军营照样设,幕僚照样招,却偏偏不发放忠义之士的钱粮,这是想用制度来困死忠义之士啊!”

六月,庆福利用大家对朝廷的愤怒,和杨氏合计了一下,把翀约出来喝酒。翀来了,杨氏却没露面。翀刚坐下,周围的人就都散了。庆福和翀下令召集所有幕僚,又让杨氏去把翀的两个妾室叫来。幕僚们察觉到情况不对,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了。翀穿着朝服来到八字桥,庆福的军队当场把他杀了。翀临死前还朝南拜了两拜。两个妾室进来了,翀看到了她们。庆福的军队想杀翀,但郑衍德救了他,翀的胡须都被扯掉了,他从城西翻墙逃走,一路步行回到明州,没多久就死了。

朝廷觉得淮河地区一直闹乱,派去的将领都死了,没人愿意去。一开始想轻视淮河地区,重视长江地区,楚州就不再设置节度使的职位了,就让将领杨绍云兼任制置使,把楚州改名叫淮安军,让通判张国明暂时守着,就当是那种控制边疆少数民族的州一样。

叛军堵住了南门,打开了北门,把当地老百姓的田地都用很低的价格压价买下来,自己收税来供养军队,但是钱粮还是不够用。叛军将领国安用、阎通感叹说:“我们每天只领两百个铜钱,楚州的东西便宜,在这里生活还可以,但是刘庆福这个人太坏了,和我们结下了仇怨,让我们没饭吃没衣服穿。”张林、邢德也说:“我们曾经受过朝廷的恩惠,后来因为全节度使的缘故,我们之间有了隔阂,现在回到这里,怎么能不为朝廷做事呢?”王义深也曾经受过全节度使的羞辱,他说:“我本来是跟着贾帅帐下的人,和彭安抚一起起义没成功就回来了。”五个人互相商量说:“朝廷不给我们送钱粮,是因为那些造反的人还没被消灭干净!”于是他们一起商量着要杀了刘庆福和杨氏家族的人来献功。

于是,很多将士都冲向杨氏的家。刘庆福出来了,邢德一刀杀了他,被杀的人有几百个。有个叫郭统制的,杀了全节度使的次子。阎通杀了一个女人,说是杨氏,把她的头和刘庆福的头装在一个箱子里,赶紧送给了杨绍云。杨绍云立刻派人送到京城,朝廷非常高兴。朝廷下令让彭某、张惠、范成进、时青一起带兵去楚州,把剩下的叛军全部杀掉。没过多久,消息传来,说杨氏其实没事,那个女人的头其实是全节度使次子的妻子刘氏。

那个忄乇(此处应为“兀奴”,下同)轻浮儇薄,经常被四个总管戏弄,接到命令也不敢自己做主,能力又差。惠、成进两个人立刻带兵进入楚州城,和林以及其他五个人一起吃喝玩乐,商量把北边的军队分成五部分,让五个人分别掌管,每支军队不超过一千人,一支驻扎在南渡门,一支驻扎在平河桥,一支驻扎在北神镇,城里和城西各一支;山东的老百姓都逃光了,钱粮也都没有了,淮阴的战船也都被调走了,陈兵淮河岸边,切断了兀奴所有的退路,请求朝廷和制府拿个主意。朝廷商议说,青(此处应为官员姓名,下文简称青)官位高,威望重,一切就听他的安排。朝廷的命令下来了,却没提到惠、成进。青也害怕祸及自身,暗中派人给青州的全(此处应为官员姓名)报信,故意拖延,迟迟不作决定。惠、成进回到盱眙,叛军势力又壮大起来了。绍云(此处应为官员姓名)跑到枢密院禀报,淮东总领岳珂代理制府的事务。

惠、成进回来后,缺钱少粮,就暗中和金国勾结,卢鼓槌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当时镇江的军队和滁州的虎儿军驻扎在盱眙的还有很多,两个人骗兀奴说:“南北两军很容易发生冲突,应该命令士兵出入的时候不许带兵器。”又劝兀奴赶紧让虎儿军回去休整,兀奴就听信了。两个人每次宴请兀奴,都会把所有的皂隶都叫来,兀奴一点都没察觉,只感激他们抵挡夏全的功劳,还升了他们的官职。两个人一起在兀奴面前演戏,说:“我们不想升官,只想得到钱粮。”八月辛酉日,惠、成进宴请兀奴,兀奴身边的亲信知道他们有阴谋,大多没去,兀奴却像平时一样去了。酒过半酣,他们就把兀奴绑了起来,兀奴的随从都没带兵器,而且都喝醉了,全都束手就擒。当天就渡过淮河,向金国献款,把盱眙献给了在泗州的卢鼓槌。金兵到了以后,他们打开城门迎接,各路军队不战而降。于是堵住南门,打开北门,引导淮河的水流,沟通了泗州东西两边的地区。卢鼓槌和惠解除了恩怨,结成了姻亲,金国给惠加官进爵,让他专管河南,用来抵抗大元。从那以后,金国窥伺淮东更加紧迫,朝廷调动京湖制置司的军队一万人,驻扎在青平山,以防备全(此处应为官员姓名)。

哎,全节听到消息后,哭得死去活来,拼命跟元朝的大将求着要回南方,结果不让。后来,他断然表示,要是让我回南方,我肯定造反!这才被允许了。元朝就给他封了山东和淮南行省的官职,让他独掌山东的权力,每年只要进贡些金银珠宝就行。十月丙辰这天,全节带着几个元朝的官员张宣差和通事,到了楚州,穿上了元朝的衣服,写信往来都用元朝的文书格式,就是没署名。 他这番举动,就像义深跑到金国去,安用杀林、德自赎一样,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丁巳这天,全节邀请青哥儿和张国明到淮阴,张国明说自己生病了没去,青哥儿父子俩去了。全节说杀了他儿子的郭统制,直接把他给杀了,又抓了田成瑶、田之昂、李英等八个人下狱,还说:“要不是朝廷杀了我的家人,我才不会问你们呢!”这李英啊,是全节的心腹,这人狡猾得很,又很会保密,他和李平都是山东的办事人员。全节一会儿造反一会儿又顺从,都是这两个人教唆的。李平还经常给朝廷写信探听消息呢。青哥儿把全节给他的命令书给扔了,说:“我一直很尊敬您,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全节也讨厌青哥儿反复无常。

辛酉那天,他们一起上城楼喝酒,全节把青哥儿杀了,然后骑马飞奔去找青哥儿的妻子,骗她说青哥儿病了,要她来给他祈祷。青哥儿的妻子来了,也被全节杀害了。之后,全节就接收了青哥儿的军队,提拔一个小校胡义当将军,把青哥儿军队的一半调到了涟水和海州。

绍定元年春天,全宋厚招募士兵,不限南北,很多宋军士兵都来应募。天长县的百姓聚集起来,形成了十六个堡垒,连续几年都失业,政府虽然赈济过,但没法持续下去,所以壮年男子都去应征入伍了。射阳湖水上住着好几万户人家,家家都有兵器,经常抢劫,根本管不住,当地几个豪强周安民、谷汝砺、王十五带头,也纷纷在水上建立堡垒,观望局势发展。翟朝宗担任扬州知州,负责军事部署。全宋厚悬赏捉拿赵邦永,赵邦永就改名叫必胜。全宋厚知道东南水师很重要,就积极学习水战,米商来了,他就把他们的船都征用过来买米,留下船工,一个教十个。他还派人到江湖上收购桐油来烧制木筏,重金聘请南方工匠,大力建造战船,从淮河到大海,战船连绵不断。结果,湖南那边禁止桐油烧制的木筏下江,管得很严。朝宗就买烧制木筏的木材运到扬州,湖南那边也知道了这事,请求用松木来交换。全宋厚没办法,只好用榆木板代替,结果造出来的船又笨重又慢。

六月,在射阳湖试航,湖南那边担心他们乘机攻打通州和泰州,赶紧报告池州,请求查明通州和泰州通往射阳湖的水路。七月壬辰日,全宋厚派衍德率领三万兵马前往海州。七月乙未日,全宋厚和杨氏在海洋上举行大型战舰检阅。八月,全宋厚进攻青州,被严实和石小哥(石珪的儿子)伏击,被打败逃跑。石小哥夺取了青厓崮,据守在那里。九月,全宋厚回到海州,更加抓紧造船,并强迫青厓崮上的百姓学习水战。十一月,全宋厚到达楚州。全宋厚在山东的军事部署还没确定,但是每年进贡给大元的贡品却一点不少,所以表面上对宋朝恭敬顺从,以便得到钱粮,然后偷偷摸摸地把钱粮转给大元。宋朝因此稍微减轻了北方的压力,所以继续供应军饷。全宋厚在朝廷上游说,想恢复山阳制置司,还和金国暗中勾结,答应把盱眙割让给金国,金国也派靳经历来联络全宋厚,但这些都没成功。

话说二年四月,张士诚这家伙,就说粮食不够,派船从苏州水路去平江、嘉兴买粮食。其实啊,他这是想熟悉海路,探探京师附近的情况,暗藏私心呢。六月,他又拉拢淮安一个叫赵五啸的,带着一群亡命之徒,混进北方的军队,去盱眙那边抢牛马。九月,张士诚跑到涟水、海州去看战舰,对外说是回东平给方士许先生办丧事,没多久就回来了。有一次,他请张国明等人吃饭,突然说:“我啊,是个不忠不孝的人!”大家伙都愣住了,问他怎么回事。张士诚说:“我花掉了朝廷那么多钱粮,还杀了许制置(许衡),这是不忠;我哥哥被人杀了,我都没能报仇,这是不孝。二月二十五日那件事,是我的错;十一月十三日那件事,是谁的错呢?”他这话,暗指的就是琸和夏全。之后,张士诚偷偷派兵去高邮、宝应、天长一带抢掠,高邮的叶秀发派宗雄武带民兵抵抗,结果被张士诚打败了。

三年二月壬寅那天,朝廷的军器库着火了。查出来是楚州军里的穆椿放的火。张士诚想毁掉宋军的军备,所以就让穆椿去放火,还想着穆椿放完火后,自己再趁乱进城造反。结果他没进城,就只能作罢了。这下子,朝廷以前的兵器装备,全都没了。穆椿临刑前还笑着说:“事情成功了!”张士诚想先占领扬州,然后渡江,再分兵攻打通州、泰州,直奔海边。手下将领都说:“通州、泰州,那可是产盐的地方,不如先拿下,改善一下咱们的生活,还能让朝廷少赚点盐税。”张士诚想让朝廷放松警惕,就算自己造反了,朝廷一时半会儿也断不了他的钱粮。于是,他就利用元朝的李、宋两个宣差(宣慰使),故意制造恐慌,让张国明去朝廷报信。其实,元朝根本就没给张士诚提供过兵力。有人认识那个李宣差,说:“这家伙是青州卖药的!”七月,张士诚召见张国明商量事情,给了他很多珍宝让他去办事。张国明一路走,到处宣扬:“李相公的才能真是出类拔萃,他射箭能射五百步,朝廷应该给他封王,多给他钱粮,让他去守边疆!”他一路走,一路给达官贵人们送礼,到处游说。到了朝廷后,他保证自己家一百多口人都会忠于朝廷,绝不造反。

八月里,全军要检阅水师,结果风不顺,他就烧香祈祷说:“如果老天保佑我全军,就应该让风向反过来!”话刚说完,风就变了方向。检阅持续了好几天。后来,全军运送粮食的船只经过盐城,盐城县令朝宗竟然派兵抢了他们的粮食。全军大怒,就以“抓捕盗贼”为名义,庚午日那天,率领水陆几万大军直捣盐城。盐城的守将陈益和楼强都逃跑了,全军攻入城内,占领了盐城。盐城知县陈遇也翻墙逃跑了,官府和百姓的盐货都被全军抢走了。

朝宗吓得赶紧派官员王节去盐城求全军退兵;又派吏员曾玠和李易去山阳,想让杨氏家族帮忙劝说,结果都没成功。朝宗没办法,只好派卞整带兵去边境阻击。全军留下郑祥和董友守卫盐城,自己则率领军队前往楚地。卞整和陈遇在路上摆开阵势,敲锣打鼓,喊杀声震天。全军向朝廷解释说,自己只是带兵去盐城抓捕盗贼,盐城守军自己逃跑了,为了避免百姓受惊,所以才进城安抚民众。朝廷于是给全军加封了两个镇的节度使,命令他解散军队,还派制置司官员耶律均去劝说他。全军却说:“朝廷待我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一哭就给糖吃。”根本不接受劝降。朝廷无奈之下罢免了朝宗,想再次起用绍云,但绍云以官职卑微,无法控制局面为由推辞了;又想任命郑损,郑损也推辞了。最后只好让扬州通判赵璥夫暂时负责此事。

全军造船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挖坟掘墓,取用棺材板造船,用铁钱熔化后做钉子,熬人油和捣碎石灰做油灰,日夜不停地赶工,还招募沿海的亡命之徒当水手。他还欺骗赵璥夫说要对付大元,以此为借口,请求朝廷增加五千人的钱粮,并索要誓书和铁券。朝廷竟然还不断地给他送钱粮。全军得到粮食后,就自己转运到淮海地区,再运到盐城供应军队。其他士兵看到这种情况,都说:“朝廷生怕贼兵吃不饱,我们拿什么力量去杀贼啊!”射阳湖的人甚至说出了“养北贼戕淮民”这样的话,听到的人都叹息不已。

王十五把事情都告诉了张全,张全又派人拿着金牌去威逼利诱周安民他们,在谕口造浮桥,方便盐城那边来来往往;他还开通了马攞港和寿河,让淮河的船只进入湖里,这是为了方便进攻水寨做准备。张全又跟制置司说:“我投降已经三年了,淮河地区也太平了,虽然承蒙大丞相力主和平的主张,给了我很多保护,可为什么赵制置、岳总管、还有那两个赵兄弟,他们各干各的,让我很难办!我想决定去留,亲自去盐城看看情况。如果有人反对我,怀疑我,像赵知府那样的人,就可以带兵来决战。如果能打败我,高官厚禄随便他拿,要是打不败我,那就说明我的心是好的。” 善湘听了非常生气,范楷也请求调兵。

当时弥远经常告假,执政大臣们也没办法,满朝文武都觉得:“大丞相经验丰富,他肯定能处理好这件事!”只有参知政事郑清之非常担忧,偷偷地跟枢密使袁韶、尚书范楷商量,两个人意见一致。郑清之就约袁韶去见皇上,袁韶把张全的情况详细地跟皇上说了,皇上脸色都变了。郑清之马上力主讨伐张全,皇上就决定了。郑清之出来后,把皇上的意思告诉弥远,弥远也同意了。乙巳日,金牌诏书下来,任命善湘为焕章阁学士、江淮制置大使,范楷为徽猷阁待制、扬州知州、淮东安抚副使,葵直为宝章阁待制、淮东提点刑狱兼知滁州,他们都统领军队,张全的儿子张子才被任命为军器监簿、制置司参议官。诏书写道:

皇上和臣子,这是天经地义的关系;赏罚,是国家军队的大事。对顺从的百姓,就温柔地抚慰;对逆反的,就坚决地消灭。咱们朝廷平等地爱护南北,体谅山东人民归顺朝廷的难处,也安抚淮河地区的人民。把你们这些百姓,都看作是朝廷的子民,所以发放粮食救济你们,避免你们饿死,赐予爵位和官职,来表示朝廷的恩宠。让你们安安稳稳地吃喝十多年,朝廷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照你们,这是再造你们的恩情啊,你们为什么反而要背叛呢?

这个李全,简直就是个异类,像蜂拥的蚂蚁一样聚集在一起,起初根本就没有什么功劳;他长得人模狗样,却干尽了伤天害理的坏事!表面上装得恭恭敬敬,实际上却蛮横霸道。他利用朝廷发放的粮饷,招揽同伙;凭借朝廷给予的高官厚禄,威胁恐吓官吏。他蔑视统帅,杀害边境官员,残害百姓,抢掠人民。他狐假虎威,让别人害怕他;像狗一样狂吠,却对朝廷的主子视而不见。我们一再宽容他,他反而更加猖狂,竟然夺取了盐城,又袭击了海陵,恩将仇报,作恶多端。他像野猪一样贪婪地吞食,永不知足;像螳臂当车一样自不量力,灭亡是迟早的事。所以,天下人都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上天也不能容忍他这种行为!如果不把他除掉,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忍呢!

现在,李全的官爵应该被剥夺,停止供应他的粮饷。命令江淮地区的官员,整顿军队,讨伐他;根据朝野的共同意见,坚决把他消灭掉。这是朕的心意,也是上天要降罚于他。

大家好,我心里憋着一股气,很久了!边境的百姓们也受了不少委屈,盼着能洗刷冤屈。所以,大家更要努力奋进,一起建功立业!那些被迫参与叛乱的人,只要向朝廷投降,我们会根据情况宽恕你们的罪过,甚至还会表彰你们的忠诚。

现在我正式宣布朝廷的政策:抓获叛军首领,不论死活,都重重有赏!活捉的,赏赐节度使的官职,二十万钱,两万匹丝绸绢帛;参与谋反的人,也会根据参与程度依次升官奖励。谁能攻克占领叛军的城池,州府级别的官员,直接升任防御使;县级别的官员,直接升任团练使;其他将士和百姓也会根据功劳大小依次受赏。那些叛军的头目和士兵,原本都是我们的百姓,怎么会甘心叛乱呢?他们多半是被胁迫的,并非真心反叛。所以,大家应该弃暗投明,投降朝廷,我们会赦免你们的罪过;如果立下大功,还会额外重重赏赐。

郑衍德、国安用虽然在叛军中担任要职,但他们多次向朝廷表示忠心,可见他们的内心还是向着朝廷的;冯垍、于世珍虽然受到叛军的信任,但他们都通晓古今,应该明白什么是忠义,如果他们能率众投降,朝廷会提拔重用他们。那些流落在淮河一带的读书人,一时被叛军裹挟,其实并非真心反叛,只要你们愿意回来,朝廷会赦免你们的罪过。海州、涟水军、东海县等地,如果城池守将率领全城投降,朝廷也会给予相应的恩赏。青将军忠心耿耿,多次建立战功;彭义斌将军忠勇报国,为朝廷开疆拓土,他们都因为忠于朝廷而被叛军杀害,朝廷会追赠他们官职,并为他们建立庙宇祭祀。

唉,用武力平息叛乱,对百姓来说确实残酷,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平定淮河、蔡州地区的叛乱。 这道诏书,我已经发布到全国各地,让大家都知道。

这道诏书,是我亲自起草的。同时,我也下令让荆襄、淮西等地的军队迅速前来支援。

1912年(壬子年),全军突然杀到湾头,璥夫(音:zhuāng fū)吓坏了,想逃跑,副都统丁胜拦住守城门的士兵,阻止了他。全军猛攻城南门,都统赵胜亲自从堡垒里带人,用强弩对着城墙射击,全军稍微后退了一些。全军又派刘全带兵偷偷摸摸地去攻打堡垒西城墙下,想夺取堡垒,以便居高临下地观察大城。

早先,赵胜驻守西城,看到护城河水太浅,就天天说:“要是敌人来了,还没围攻大城,先攻打堡垒,咱们怎么能不做好准备呢?”大热天里,他督促士兵加深护城河,大家都觉得很苦,翟朝宗还笑话他。护城河加深后,赵胜又引新塘的水灌进去。等到刘全攻打的时候,就攻不进去了,赵胜又加深了市河,大家更是觉得他多此一举。刘全来了以后,赵胜打开水门,放进一千多艘装满货物的船,几千个活人,但粮食和货物他都没动。

朝廷虽然下诏讨伐全军,但朝中还有人暗地里想打仗,表面上又想调停。这一天,璥夫收到了弥远的信,信里答应增加一万五千人的粮食,劝全军回楚州。璥夫赶紧派刘易到全军的营地去给全军送信。全军笑着说:“丞相劝我回去,丁都统却跟我打仗,这不是骗我吗?”他把信扔了,只留下了官方文书。璥夫这才知道全军骗了他,赶紧派人去迎接范某。1912年11月12日(癸丑日),全军堵塞了泰州城的护城河。于邦杰、宗雄武跟全军联系上,命令守城的士兵不准放箭,等敌人靠近城墙再攻击,全军得以抵挡住。宋济害怕了,派县尉去全军的营地,全军把增加粮食的官方文书给他看,县尉又出来了,献上两百万钱投降。1912年11月14日(乙卯日),邦杰、雄武打开城门迎接全军。宋济带着官员出来迎接。全军进城后,坐在郡衙里,宋济拿出库房里的钱,献给全军,全军说:“你献的是你私藏的钱吧?要是泰州府库里的钱,那本来就是我的,还用你献吗!”于是,全军放弃了宋济的佥判厅,进入郡堂,搜刮了所有子女和钱财。

庚申年(具体哪一年庚申年要根据历史背景推断),全军听说范、葵已经进入扬州,于是斥责衍德说:“我原计划先拿下扬州渡过长江,你们却劝我先攻打通州、泰州,现在范、葵二人已经进入扬州了,长江还能渡得过去吗?” 没人敢回答他。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现在只有直接攻打扬州这一条路了!”

甲子日,全军派兵驻守泰州,然后把全部军队都调往宜陵。丙寅日,到达湾头修筑营寨,占据运河的要冲。同时派胡义率领先锋骑兵驻扎在平山堂,观察三城(指扬州城及其附近城池)的动向,伺机而动。丁卯日,全军攻打城东门,没有成功,敌将张友跑到城东请求见范、葵。全军隔着护城河列队,向范、葵表示慰问,葵严厉地责备了他,全军还弯弓搭箭,指向范、葵。

戊辰日,张琎、戴友龙、王铨、张青率领天长地区的精锐部队三军赶到,阻止全军前进,并派人请求支援。范、葵亲自出城西门,列阵迎敌,全军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张琎等人顺利入城。庚午日,全军清晨率领五千多步骑兵攻打城西门,赵胜率兵出战,但战败,范、葵增兵支援。全军也增兵进攻,葵最终击退了全军。辛未日,敌军三万沿州城东面转向西门进攻,李虎、赵必胜、张琎、崔福奋力抵抗,从巳时(上午10点到12点)战到申时(下午3点到5点),全军才沿东门撤退,丁胜、王鉴、于俊追击敌军,将他们击溃。

与此同时,一万襄阳援军到达真州上坝,统制张达和监军张大连毫无准备,队伍像鱼贯一样前进。全军哨马指挥田四将他们分割包围,歼灭了五千人,张达、张大连战死;淮西援军赶到,也遭遇了全军统领桑青的顽强抵抗,城里的人对此一无所知。襄阳援军战败,全军的声势更加嚣张,全军每天都叫嚣着:“我不需要淮河沿岸的州县,我要渡过长江,横渡大海,直捣苏杭,谁能挡得住我!”甲戌日,全军再次率领轻骑兵袭击州城南门,还企图破坏水坝,泄掉护城河的水。统制陈达率领精锐弓弩手射击,范、葵率军迎战,全军才撤兵。同一天,金玠等人距离淮安十里,焚烧全军的营寨,全军将领刘全出战,金玠的军队失利,退守宝应。

话说全军志得意满,一口气要拿下三个城池,可军队总是攻不进城下。这时候,有个叫宗雄武的人献了个计策,他说:“这几个城里本来就没多少柴火,而且他们平时都把粮食借给总粮仓,现在粮仓的储备也快用光了。咱们只要长期围困,这三个城自己就得困死。”

于是,在乙亥年(某一年),全军集合所有兵力,还拉来了几十万乡下农民,一起修筑工事,把三个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样一来,总粮仓的粮食支援也彻底断了。范、葵两位将军一看情况紧急,就下令三个城池的各个城门都派兵去袭击敌人的工事,约定好晚上用火为信号,半夜一起出击。结果,这一仗打下来,杀了不少敌人。

从此以后,敌人就一心一意地长期围困,想靠时间耗死官军,不再猛攻城池了。到了戊寅年(某一年),全军居然在平山堂上搭起了帐篷,奏乐饮酒,悠闲地指挥着筑围工作。范、葵两位将军见此情景,就命令各城门派少量兵力牵制敌人,自己则亲率将士出城,在堡垒西边和敌人展开激战。这一仗从辰时(上午七点到九点)打到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双方各有损伤。

庚辰年(某一年),范将军又带兵出战,和玠将军一起打败了全军的将领张友,还缴获了敌人的几十艘装满粮食的船只。到了甲申年(某一年),葵将军也出战,结果大获全胜,敌人被打得大败而逃。

四年正月辛卯那一天,全军把城墙和壕沟修缮了一遍。范仲淹和寇准派了几个将军从东门出去,打全军一个措手不及,全军都逃跑了,官军紧追不舍,好多人都被踩死了,淹死了。那天,(我们)还打败了全军将领郑祥,缴获了上百艘装满粮食的船。

甲午日,全军一千多人来攻打州城的东门,城里派兵迎战,全军一看势头不对,就撤了。乙未日,李虎从南门出击,杨义从东门出击,王鉴从西门出击,崔福从北门出击,大家各自朝着敌军包围圈冲去,打开了几个缺口。范仲淹和寇准带兵支援,全军几千步骑兵出来迎战,我们的军队奋勇杀敌,俘虏和杀死敌军很多。晚上,敌人又把我们白天打开的城墙缺口堵上了。

丁酉日,赵胜派统制陆昌、孙举在北门修建桥梁、堡垒和营寨。敌军步骑兵分头来进攻,赵胜把他们打退了。范仲淹在西门布防,敌人闭门不出。寇准说:“敌人是在等我们收兵之后再出来呢!”于是,寇准派骑兵偷偷地从破墙的地方冲进去,用步兵吸引敌人。果然,几千敌兵跑到护城河边,李虎奋力作战,城头上箭矢和石头像雨点一样往下落,敌人败退了。过了一会儿,敌人的另一支部队从东北方向杀来,范仲淹和寇准指挥步骑兵从浮桥和吊桥一起出击,摆成三道阵势等待敌人。从巳时打到未时,双方激战;同时,又派李虎、显广、必胜、杨义率领五百骑兵步兵从敌人背后进攻,寇准率领轻兵从侧面猛攻,三路夹击,用范仲淹设计的长枪,果然大获全胜,敌人溃败而逃。

第二天,全军派了三百多步兵到西门,一会儿进攻一会儿撤退,以此来迷惑扬州的军队,还驱赶壮丁加固护城河,设置鹿角。范仲淹和寇准派骑兵出击,在城东西两侧牵制敌人,他们亲自从州城西门出击,分成三路进攻,敌人望风而逃。于是,我们招募勇士,带着柴草和火炮,烧毁了敌人的楼橹十多座。敌人从平山堂调兵前来救援,半路上遇到于俊的军队,就退回去了。

一开始,虽然全反的计策成功了,但他有很多顾虑,而且担心他的同伙不会都跟着造反。边疆那些喜欢巴结上司、捞好处的人,想利用贼寇壮大自己的势力,甚至暗中支持他们,说闹得越大,朝廷越害怕,给的钱粮就越多。他们还主动请缨,说自己能负责调停。所以,全的军队就要行动了,结果张国明却先把全召了过去。全就找了个借口说要放弃城池,然后回来又去巴结了三赵,这其实都是他预谋好的。等三赵用计成功,宋军集结,各路军营都动荡不安,张国明也灰心了,就削减了全的官职爵位,停止供应钱粮。攻城攻不下,想打仗又没优势,全这才开始后悔,整天闷闷不乐。他甚至让左右的人抱着他的胳膊,问:“这是我的手吗?”大家都觉得他很奇怪。

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城里张灯结彩,载歌载舞,故意表现出一片太平景象。全看到了,也跑到海陵,载歌载舞,还带了妓女,在平山堂上张灯结彩,强作欢颜,放纵自己。那天晚上,燕大元派了个使者来,使者刺激全说:“相公您穿戴用的东西,很多都是南方的物件,您的心始终都在南方啊!”全于是拿出朝廷的任命诏书和朝服,朝着南方跪拜,把一生的经历都说了出来,然后脱下朝服,烧掉,叹息道:“张国明误了我啊!”眼泪像雨一样流下来,擦干眼泪后强撑着笑着坐下。这时,有个朐山道士,年纪很大了,全把他请来。道士一见到全就叹息说:“我这一生的业障,难道要在这里偿还吗?”他算卦很准,被尊为军师。等他看到全烧掉诏书后,就对别人说:“相公明天要死,我今天就要死了!”别人问他为什么,他说:“朝廷用安抚使和提刑使来讨伐叛贼,但造反的人可是节度使啊!难道安抚使和提刑使能抓到节度使吗?诏书都烧了,那全就是一个贼了。贼当然会被安抚使和提刑使抓住,不死又能怎么样呢!”然后他去见全,说:“相公明天出帐篷门一定会死。”全生气了,以为道士是故意诅咒他,就把道士杀了。

范仲淹和韩琦晚上商量第二天要怎么出兵,韩琦说:“朝东进攻有利,不如直接从东门出去。”范仲淹说:“西边出去以前没成功过,敌人肯定觉得那儿容易攻打,咱们就利用他们觉得容易的地方下手,一定能赢!不如从堡垒的西门出兵。”

壬寅日,全军在平山堂摆酒庆祝,有个堡垒的士兵认出了全军标志性的双拂枪,赶紧来报信。范仲淹高兴地对韩琦说:“这个全军啊,勇猛但轻敌,如果他真的从西门出来,咱们肯定能抓住他!”于是,范仲淹就调集几千精锐部队往西边走,故意摆出官军平时容易被全军攻击的阵势,还故意把旗帜也弄得和官军一样,迷惑敌人。

全军远远地看见了,高兴地对传令兵说:“看我怎么收拾南边的军队!”官军看见敌军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根本没认出来那是全军。范仲淹指挥军队一起冲锋,韩琦亲自上阵搏斗,所有士兵都奋勇杀敌。全军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他们以前打过的军队,想往土城里跑,结果李虎的军队已经堵住了城门。全军这下慌了,带着几十个骑兵往北逃窜,韩琦率领众将士用制胜军和宁淮军追击,全军逃到了新塘。

新塘之前决过水,水很深,有好几尺,但那天正好是晴天,水浅了,战马踩上去像踩在干地上一样。全军的骑兵陷进泥里拔不出来,制胜军的士兵用长枪乱刺,刺死了三十多个全军的人。全军大喊:“别杀我,我是头目!” 之前范仲淹下令,所有阵地上抓到的头目都不能抢着献功,所以士兵们把全军的尸体撕碎了,抢走了他的马匹、兵器和盔甲,一共杀了三十多人,看起来都不是普通士兵,大家都没来得及问话。

甲辰这天,匪军头目,全椒人周海来投降了,报告说李全已经被杀了,剩下的匪徒商量着要溃逃。没过多久,就听说安用在唉声叹气地哭泣,一开始他们想推举一个人当头领,继续造反,但谁也不愿意担这个责任,都想回淮安去依附杨氏。范夜把捷报送到了制置司,大家商量着第二天追击匪军。

乙巳清晨,安用带着五百骑兵直接从南门朝湾头方向冲了过去,范成大埋伏好了弓弩手射杀他们。匪兵喊叫着:“你们襄阳的援兵都逃跑了,你们知道吗?”城里的人回应道:“你们的李全已经被杀了,你们为什么不投降?”匪兵没有回应,众将领想要追击,范成大担心有埋伏,先派兵烧毁了城楼和围墙上的瞭望台,半夜里火光冲天,命令东南各门都出兵,范成大、葵涌率领精兵随后跟进。四更天的时候,匪军大溃败。

丙午黎明,葵涌在湾头追上了匪军,再次打败了他们,俘获斩杀的匪兵以及夺回的粮草牲畜遍地都是。其他的将领追到了大仪,但没追上。葵涌派人埋葬了新塘的骸骨,发现其中一具左掌少了一根手指,这正是李全被肢解的证据。早些时候,李全曾去茅司徒庙求神灵保佑,但没有得到回应,李全一怒之下,砍断了神像的左臂。有人梦见神灵告诫说:“李全伤了我,李全死的时候也应该像我一样。”如今果然应验了。

扬州平定后,韩世忠上奏捷报,皇上非常高兴,太后更是激动地双手合十,额头触地。国明等人害怕祸及自身,就散布谣言说李全没死,甚至还有像吴大理这样的游士帮忙煽风点火。等到泰州告捷的奏报接连送来,这些谣言才逐渐平息。朝中大臣都想跟着一起上表祝贺,但张浚认为只是平定了小股匪寇,就谢绝了他们的请求。甲寅这天,韩世忠来犒劳军队。二月,朝廷命令胡颖把抓获的匪首二十人押解到京城受审,并且确定了其他立下奇功的将士二十九人和其余人员,催促朝廷尽快赏赐;又派赵楷去禀报祭祀天地。

三月初七,那一天要举行祭祀活动,突然听到有枭鸟在军营里鸣叫。占卜的结果是吉利的。于是,我们派遣全子才将军率领王旻等将领,统率一万五千人马,和于玠将军互相配合,去攻打盐城。三月十日,十万步骑兵从扬州出发,留下胜权将军留守扬州。三月十四日,盐城的贼寇董友、王海率兵包围了卞整将军的营寨,于玠将军出兵击退了他们。三月十七日,我们派遣总辖韩亮、戚永升将军率领四百艘战船和民船进入射阳湖,在谕口与贼寇作战。三月二十一日,韩亮将军在崔沟打败了贼寇。三月二十三日,范将军和葵将军分兵推进到平河桥,消灭了大量的贼寇。三月二十六日,于玠、卞整二位将军在冈门击败了贼寇将领王国兴,斩首一千多级。

四月初七,我们在十里亭打败了贼寇,贼兵争相逃窜,掉进护城河里,像蚂蚁一样多。四月十日,我们的别将范胜、赵兴将军在寿河攻破了贼寇的营寨,解救了一万户被胁迫的百姓人家。四月十二日,范将军和葵将军派遣各路军队逼近淮安城下,贼寇大败,死亡上万,房屋被焚烧了两千多家,城中哭声震天。四月十四日,全子才将军从另一条路进攻,贼将董友前来阻挡,双方在港口展开激战,最终我们打败了他们。四月二十日,我们的水军经过涟水,取得了胜利,到达淮安城下。

五月初一,天降大雾,官兵们趁机攻上城墙,贼寇守军还在睡觉,慌忙起来抵抗。官兵们互相踩着肩膀搭成人梯,前面的人有时会掉下来,后面的人紧跟着上去。从丑时到未时,五个城门都被攻破了,斩首数千级,生擒数百人。有些士兵以前是楚州左右军的士兵,他们的家人多次遭到贼寇的虐待,如今终于可以报仇了,他们不分老幼地杀戮贼寇,烧毁了一万多户贼寇的营寨,浓烟烈火遮天蔽日。剩下的贼寇争先恐后地从桥上逃进大城,护城河都挤满了人。淮北的贼寇前来增援,我们的水军又进行了打击,烧毁了他们的水寨,夷平了五个城门的遗址,贼寇这才害怕起来。五月初六,全子才将军率领赵必胜、王旻将军的军队移师到西门,途中遭遇贼寇,展开激战,一直打到晚上都没结束。全子才将军凭借精锐部队左右夹击,最终取得了胜利。

杨氏对郑衍德他们说:“我练了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但现在形势已经变了,继续抵抗没用了。你们这些人没投降,是因为顾忌我的面子。杀了我,你们肯定不忍心。如果我不主动投降,谁会接受你们的投降呢?我现在想回涟水养老,你们应该向朝廷报告,说本来想抓我来投降,结果被我发现了,我已经渡过淮河了。用这个理由请求投降,可以吗?”大家都答应了。第二天,杨氏就渡过淮河离开了。

叛军马上派伪计议冯垍、潘于去军营请求投降。范等人暗中向朝廷报告,朝廷觉得不行。范说:“如果直接告诉他们朝廷的旨意,只会坚定他们的抵抗意志,不如表面上答应他们,迷惑他们,我们自己再想办法彻底消灭他们。”于是派范用吉进城告诉叛军:“朝廷已经答应接受你们的投降,只要你们安抚好部队,交给北军就行了。”郑衍德等人派潘于跟着范用吉去答谢,答应献上玉带,犒劳军队黄金四千两。范说:“我想收买他们,他们反而来收买我。”范用吉回来后,郑衍德他们知道投降也逃不掉,才开始向金国送去投降的礼物。

到了这个时候,金国派副统军许奕、万户兀林带着他们京东元帅的文书来,说:“这个贼寇不投降,会成为两国共同的祸患,我们应该一起攻打他,谁也不要接受他的投降。”范觉得他们来得很奇怪,又不好直接拒绝,就派王贵去回复他们,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六月己未,在河西三砦发生大战,叛军大败,杨氏逃回了涟水。壬戌日,叛军先派家眷渡过淮河,军队争着要去追杀,但杀也杀不完,反而有人起来杀害头目。甲子日,再次发生大战,淮安终于平定。大家正想乘胜攻打淮阴,军队还没出发,淮阴就投降了金国。接着探子来报:宋军攻城迟了一夜,淮安也被金国占领了。于是杨氏占据的所有州县都平定了。杨氏逃回了山东,又过了几年才死去。

全氏寇乱泰州,官吏几乎都投降了,只有教授高梦月不投降,朝廷追赠他三官。

全子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