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禹锡,字唐卿,是河南许州郾城人。他考中了进士,先是在道州当了个小官,叫司理参军。后来参加考试,他的判词写得最好,就升职了,当上了大理寺丞,然后一步步升迁,做到尚书屯田员外郎,还当过并州的通判。 之后,他被提拔去当庐州知州,还没来得及上任呢,就被丁度推荐当了侍御史。上任后,他就上书给皇帝,建议加强对西羌的防备。
当时很多人主张出兵,掌禹锡却说,周宣王打仗打得好,是因为小规模出击;汉武帝远征,却失败了。他还建议增加步兵,减少骑兵。以前有个规矩,推荐边疆官员,如果官员贪污受贿,推荐的人也要一起承担责任。掌禹锡就上奏说:“用兵打仗,用人嘛,有时候就得用贪的,用笨的。要是推荐边疆官员还要连带责任,那谁还敢推荐啊?有才能有本事的人,谁还愿意出来做事呢?” 后来,朝廷就修改了这个规定。
后来他又被派去河东做提点刑狱的官。杜衍推荐了他,皇帝召见他考试,他当上了集贤校理,后来又改任直集贤院兼崇文院检讨。 他做过三司度支判官、判理欠司、还管过国子监的事务,还当过司农寺和太常寺的官。 他好几次负责考查开封国子监的进士,出的考题都特别难,那些考生都很害怕他,都叫他“难题掌公”。 后来他升了光禄卿,又改任直秘阁。英宗皇帝即位后,他从秘书监升任太子宾客。
后来有御史弹劾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干不了事了。皇帝觉得他学识渊博,记忆力好,就把他叫到中书省,给他看弹劾他的奏章。掌禹锡吓得够呛,自己请求退休,最后以尚书工部侍郎的职位告老还乡,然后就去世了。
禹锡这个人啊,特别谨慎,很怕犯法,在家也勤俭节约,连自己的书桌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他曾经参与修订《皇祐方域图志》《地理新书》,在皇帝面前汇报工作,王洙夸他考证得很认真,很辛苦,就赏赐给他三品官服。后来他又校对《类篇》《神农本草》,把药材的名称和形态画成图,编成了一本《图经》。他很喜欢算命,自己推算自己的生日是庚寅年乙酉日壬午时,对应《易经》里的《归妹》《困》《震》三卦的初、中、末爻。他用世应飞伏纳甲之类的算命方法推算,卦象显示他只有二十五年左右的官运,三卦加起来大概七十五年,这辈子差不多就到头了,官位和俸禄也就这样了。他还写了一本书叫《郡国手鉴》,一卷;还有一本《周易集解》,十卷。他特别喜欢收集书籍,记载的东西非常广泛,但是内容比较杂乱,抓不住重点。他平时骑着一匹很破的马,衣服总是脏兮兮的,说话做事也挺滑稽的,所以很多同事都看不起他,甚至嘲笑他。他走在街上,人们都指着他说笑话呢。
苏绅,字仪甫,是泉州晋江人。他考中了进士。先后在宜州、复州、安州做过推官,后来调到京城的大理寺当丞。他母亲去世后,住在扬州。扬州的刺史盛度,自认为很有才华,看到苏绅的文章后,非常吃惊,觉得自己的水平比不上他,于是苏绅的名气就更大了。后来苏绅又升迁为太常博士,参加了贤良方正科的考试,被提升为尚书祠部员外郎,又调任洪州通判,后来又调到扬州。他回京后,上书提出了十条建议,被任命为直史馆,又当过开封府推官、三司盐铁判官。那段时间,很多官员被罢免,全国各地都发生了大地震,春天就打雷,朝廷下令征求直言进谏的官员,苏绅就上疏,直言不讳地批评了当时的时政。
安化蛮族首领蒙光月率领军队袭击宜州,打败了官军,杀死了钤辖张怀志等六个人。苏绅上书说:
“国家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西北边境,很少关注南方,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祸患,实在应该引起重视。我以前在宜州工作过,对当地的实际情况比较了解。安化地区面积很大,有几百里地,但是他们的军队也就三四千人。然而他们却敢于肆意侵扰,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地势险要,也是因为以前的守将指挥失误,朝廷又姑息迁就造成的。”
我听说宜州的官员和百姓说,祥符年间,蛮人闹事,朝廷派兵讨伐。当时,只有安抚都监马玉带兵深入蛮地,杀了不少敌人。桂州知州曹克明嫉妒马玉的功劳,多次上书阻止他,所以马玉的愿望没能实现。蛮人很害怕马玉的名声,直到现在提起他,人们还觉得很可惜。如果当时领兵的将领都像马玉一样,那么蛮人早就被消灭了,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了。现在蛮人乘机骚扰边境,杀害将领官吏,这严重损害了国家的威信,没有比这更严重的!朝廷如果现在不增兵,就无法彻底解决将来的隐患,震慑边远地区。那六个官员,虽然不擅长用兵,最终导致失败,但他们冤屈难伸,应该想办法为他们平反。
我观察蛮人的情况,他们依仗的是地势险峻,占据高地,大军难以同时推进。但是他们的土地贫瘠,物资匮乏,靠刀耕火种来获取粮食。对付他们,可以用缓兵之计,不能速战速决;可以用计谋击败他们,不能靠蛮力取胜。现在广东、西边教阅忠敢澄海军,湖南、北边雄武军,这些军队都擅长在险峻的环境中作战。而且他们使用的武器,和蛮人差不多。请尽快派他们去宜州支援,再用其他军队替换他们。同时命令转运使准备好几年的军粮,今年秋冬季节交替的时候,山里的瘴气已经消散,大军进军,占据蛮人的出路,运输粮食,补充兵员,采取持久作战的策略。等到时机成熟,就深入敌境,彻底摧毁他们的巢穴,堵住他们的通道。即使他们逃到深山老林,也要破坏他们的房屋,烧毁他们的财物,让他们进退两难。然后向他们宣示朝廷的恩德,答应给他们赏赐,把他们迁徙到内地,收复他们的土地,招募百姓耕种,将来可以利用这些外夷作为屏障。
还要诏告附近的其他蛮族,告诉他们朝廷讨伐叛乱的意图,不准他们互相支援;如果抓获敌人的首级,就用金银财宝重赏。按照这个计划去做,一年之内,叛乱的蛮人一定会被消灭。何况广西的溪峒,荆湖、川峡地区的蛮族很多,他们大多喜欢闹事。通过这次战役,他们一定会被震慑住,可以保证几十年内不会再有骚扰了。
朝廷派冯伸己去桂州当领导,把那里的蛮族都平定了。
接下来,他又提出了八条建议:
第一条,要慎重地进行爵位和赏赐。古代圣明君主用爵位来表彰功德,用俸禄来奖励功劳,用名声来确定人的品级,用官职来体现人的才能。从来没听说过没有功德却占据高位,没有功劳却享受高俸禄,不是那样的人却得到好名声,没有那种才能却位居显要的。随便给别人官职,不是吝啬赏赐,而是因为官职非其人所配,就会让不肖之徒逞强。随便赏赐别人,不是吝啬钱财,而是因为赏赐非其人所配,就会让投机取巧的人越来越多。这不仅如此,还会败坏国家,损害政事,招致侮辱,酿成祸患。上天就会降下灾祸,下民就会怨声载道,灾害就会发生,妖孽就会出现。汉朝的时候,五侯同一天受封,天空呈现赤黄色,等到丁、傅二人受封,也出现了同样的异常现象。杨宣认为,爵位和封地超过了制度的规定,损害了国家气运的祥瑞。
第二条,要谨慎地进行选拔任用。现在朝廷内外官员,按年资升迁,导致官位滥竽充数,而且还有一些人靠空谈理论,想以此谋求升迁。朝廷官员可以升任监司,使臣可以被授予横行之权。根本不考察人的才能和名望,不管适不适合,都给予禄位。几年下来,就能坐享清闲显赫的职位。如果这样下去,将来一定会把将相之位也当成赏赐了。
第三条,要公开透明地进行推荐举荐。现在很多官员提拔亲朋故旧,或者屈从于权贵,根本不是为了推荐贤才,辅助国家,这根本不是为官选人的正确方法。如果官位空缺,应该按照祖宗的旧例,从五品以上有声望的官员的名单中,每人推荐一两个人,说明他们的才能和品德,然后陛下和执政大臣一起审查,然后提拔他们。如果试用有效,就先奖励推荐的人,如果无效,就惩罚他们。这样,人人都会自我勉励。另外,现在选人的条例太严格了。以前,有三人推荐就可以选为京官,现在要五人。以前转运使、提点刑狱的推荐人数一般是三人,现在只允许一人。以前两省的大官每年推荐五人,现在只推荐三人;升任朝官推荐三人,现在只推荐一人。以前在任的和所统属的官员都可以推荐,现在必须是在任的和所统属的官员才能推荐。这样一来,那些在底层奔波的官员,难免会有贤愚同困的感慨。
第四点,服装制度不合理。朝堂上那些负责技术性工作的官员,竟然和高官丞郎一样佩戴金鱼袋,内侍的品级和学士一样佩戴金带,这哪里体现了朝廷重视人才、优待贤能的意思呢?应该重新规定,让不同品级的官员穿戴不同的服饰,这样才能让人品高低分明,朝堂秩序井然。
第五点,人才选拔机制不完善。古代,从九品到黄门侍郎,一直到隋朝的六品官和唐朝的五品官,吏部都拥有任免权。现在审官院和流内铨相当于古代的吏部,三班院相当于古代的兵部。可是,现在选拔官员不管官职的轻重缓急,也不管才能的高低长短,只看资历的深浅来决定先后顺序,有关部门只负责登记造册而已。想要区分贤能和庸才,根本不可能做到。太宗皇帝当初采纳赵普的建议,设立考课院来分担中书省的权力,现在的审官院也是同样的道理,它的职责可不是轻的啊!应该挑选有能力的主判官,赋予他们相应的权力,责成他们负责选拔人才。如果说现行的规章制度已经沿用很久了,不能轻易更改,那么,对于那些有特殊才能和高尚品德的人,可以另行奏报,就像寇准担任铨选官时,推荐钱若水等三人,并提升他们为朝官和直馆一样。反之,那些没有才能的人,也可以奏报罢免,就像唐朝的卢从愿担任吏部尚书时,把那些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全部罢免,十个里头最多录取一个。
第六点,将帅的选拔任用问题。汉朝的制度是,边境有警报,左右大臣都可以担任将帅。唐朝,文臣从员外郎、郎中以上,都可以担任刺史、团练使、防御使、观察使、节度使等职务,这都是培养将帅的方式,从来没有限制文武兼备。近些年来设立武举,考中的人大多只被授予三班的官职,让他们去监视、监督,想要让他们建功立业,怎么可能呢?现在朝廷选拔右职官员,要求他们必须文武双全,还要精通算计和策略,要求也太高了。应该让有才能的武官担任统领的职务,让有谋略的人担任边防要职,士兵们如果得到良好的训练,就不会担心没有用武之地了。
第七条,要分清忠奸。忠臣贤良嫉恶如仇,这是在清除邪恶,邪恶不除就会危害政事,损害国家。奸邪之徒陷害忠良,这是在蒙蔽圣明,圣明被蒙蔽了,奸邪就无法得到制止,可以肆无忌惮地作恶了。辨别忠奸的关键,全在于君主能否明察秋毫。古往今来,号称圣明的帝王,没有比得上尧帝的,然而他的朝中还有四凶作乱,残害忠良。而喜好贤才的帝王,没有比得上汉文帝的,可是他的身边还有绛侯、灌婴等人,也不容许贤臣直言进谏。我希望皇上能以此为鉴,不要让那些阿谀奉承之徒得逞,不要让那些只知偏爱憎恨的人专权,这样忠贤之士就能得到重用,邪恶之徒就会被清除。
第八条,要做好准备。国家太平盛世,天下没有战乱已经八十多年了,百姓的粮食应该充足却并不充足,国家的财富应该富裕却并不富裕,这实在令人奇怪。回想明道年间,虫灾、蝗灾、水旱灾害几乎遍及全国。先是饥荒,接着是瘟疫,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幸亏这几年风调雨顺,流亡的人也逐渐返回,但是当政者却从未重视防患于未然,不如安抚百姓,使他们富裕起来,使国家富强,粮食充足。要百姓安居乐业,就要选拔贤明的官吏,教化百姓;要百姓富裕,就要禁止兼并土地,禁止投机倒把。体恤他们的疾苦,减轻他们的徭役,百姓就能安居乐业,富裕起来。要国家富强,就要崇尚节俭,提倡朴素,减少不必要的开支。要粮食充足,就要精简冗余的官吏,裁撤多余的军队,杜绝奢侈浪费的弊端,堵塞弄虚作假的源头,这样国家粮食就能充足了。百姓富足,国家富强,即使遇到灾害,也不用担心。
奏章呈上去了,皇帝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他被提升为史馆修撰,又升任知制诰,进入翰林院担任学士。之后又升任礼部尚书郎中。
王素和欧阳修都是谏官,经常直言进谏,惹得权臣丁谓很不高兴。
有一天,京城闹旱灾,丁谓就借机跟皇帝上奏,说:“《洪范》里讲的五种事情,其中一条是‘言之不从,是谓不乂,厥咎僭,厥罚常旸。’意思是说,国家的命令如果不能从上往下贯彻执行,权力被臣子掌握,就会导致混乱,所以才会干旱。”
他又说:“百姓逾越本分,这叫僭越。赏罚不公,老百姓心里不服气,阳气就会旺盛,所以才会干旱。现在朝廷的命令,执行不统一,有些官员越级上报,赏罚不公,甚至有人阴谋篡权。要是还不反思这些问题,就算向上天祈祷,估计也求不来雨。” 丁谓这番话,明摆着是说谏官们。
谏官们当然也不甘示弱,他们也指出丁谓提拔御史马端这个人选不合适,结果马端被调到龙图阁做学士,然后又去扬州做知州,最后还当上了翰林学士、史馆修撰,并代理尚书省的判官。
丁谓这个人野心勃勃,特别喜欢陷害别人。他暗中攻击王德用,在奏疏里写道:“宅枕乾冈,貌类艺祖”,意思是说王德用住的地方风水好,长得像开国皇帝太祖,这摆明了是离间计。皇帝看了很生气,把他的奏疏压了下来,没公开。
后来,皇帝把丁谓贬官了,让他从吏部郎中做起,然后又升为侍读学士、集贤殿修撰,让他去河阳做知州,之后又调到河中。 还没等他上任,他就病了,还因为医生的误诊,被医生打了一顿,不久就死了。
这位绅士博学多才,喜欢议论时事。他曾经建议皇帝减少每天早朝的时间,恢复唐朝朔望日(每月初一和十五)官员入宫觐见的制度,同时偶尔在便殿接见辅臣;他还建议放宽科举考试的格律,以选拔优秀人才;另外,他还建议挑选谏官,不要侵犯御史的职责。
当时西夏元昊叛乱,他建议皇帝下诏给边疆将领,商讨讨伐的策略,并且说道:“用十年防守的军费,作为一年攻取的资金;如果不行,那么防守的准备,就不会止于十年了。”他还说:“现在边防军队只驻扎在陕西,恐怕敌人会出其不意地袭击河东,麟州、府州都不能掉以轻心,应该稍微调动一些军队去防守。鄜州、延州和原州、镇戎军都在敌人的冲击范围,但是驻扎的军队数量却很不均衡。如果敌人攻打原州、镇戎军,那么鄜州、延州就能支援。陕西驻扎的军队太多了,永兴是关中和陇右的根本,但是驻守的士兵却不到三千人。应该把西边戍边的军队留下来,增强关中的实力,这样才能在紧急情况下方便调动。各郡县防盗不严,建议增加尉的员额,增加弓箭手的数量。”他的论述涉及很多利害关系。
这位绅士和梁适同时在朝廷任职,人们觉得他们俩关系很微妙,所以就说:“草头木脚,陷人倒卓。” 他儿子子颂,另有传记记载。
王洙,字原叔,是应天府宋城人。他从小聪明颖悟,博学多才,记忆力超群。他第一次参加进士考试,和郭稹一起被推荐。有人告发郭稹冒犯了祖母的祭祀,主考官想让王洙免于连坐,就问他:“不推荐他,可以换一个人。”王洙说:“我推荐了他,就不想换。”结果他和郭稹都被取消了考试资格。第二次参加考试,他考中了甲科,被任命为舒城县尉。因为错判了县民钟元杀妻案,被免职。
后来他调任富川县主簿。晏殊担任南京留守时,很器重他,推荐他担任府学教授。之后被朝廷召为国子监说书,又改任直讲。他校勘了《史记》《汉书》,被提升为史馆检讨、同知太常礼院,担任天章阁侍讲。他专门在迩英阁研读皇帝的训诫和重要言论。他多次升迁,担任了太常博士、同管勾国子监,参与修撰《崇文总目》完成后,升任尚书工部员外郎。他参与修撰《国朝会要》,加官直龙图阁、权同判太常寺。因为在赴进奏院祭神时与女妓同席而被御史弹劾,被贬为濠州知州,后又调任襄州。
好家伙,会稽那边的贝州刺史造反了,各州郡都吓得瑟瑟发抖,襄州的佐史就建议说:咱们别再操练士兵了,省得添乱。可知州苏轼不同意啊,还说:“这正是让大家不安定的做法!” 于是下令照常给士兵发放军械,继续操练,结果大家都没敢闹事。
后来苏轼被调到徐州去了。那会儿山东闹饥荒,朝廷正琢磨着限制商人和胡人贸易,还打算征收柴火,收一半就停。苏轼一听,立马就下令把剩下的柴火都换成粮食,还用这些粮食吸引愿意捐献粮食的人来救济流民,顺便从这些捐粮的人里招募壮丁当兵,一下子就招募了一千多人,山东的盗贼也少了许多。上面领导一看,这苏轼在山东干得不错,是山东第一名,于是又把他调到亳州去了。之后他又当上了天章阁侍讲和史馆检讨。
皇上要祭祀明堂,宋祁就说:“明堂的制度好久没研究了,苏轼精通礼学,让他一起参与仪式的准备吧。” 皇上就下令把苏轼调回太常寺,又升了他官,当上了兵部员外郎,还让他写了篇《大飨明堂记》。后来他又当了史馆修撰,然后又升任知制诰。皇上还让一群儒生制定雅乐,结果磨磨唧唧好久都没定下来。苏轼和胡瑗一起重新制作了钟磬,但没搞什么特殊的造型和尺寸。皇祐五年,皇上祭祀南郊,苏轼建议用新乐,结果很多人反对,最后也没用上。
夏竦死了,皇上要给他谥号“文献”。苏轼负责起草诏书,结果把这个谥号给退回去了,说:“臣子不应该和僖宗皇帝用一样的谥号。” 他还说:“以前给王溥谥号‘文献’,给章得象谥号‘文宪’,虽然字不一样,但读音相同,都应该改。” 于是太常寺就把夏竦的谥号改成了“文庄”,王溥和章得象的谥号也被改了。
苏轼曾经出使契丹,到了靴淀。契丹人派刘六符陪他宴会,还说耶律防画画很厉害,以前去南朝进贡时,画了皇上的画像带了回去,想把画带到馆驿里来。苏轼说:“这可不是瞻仰圣容的地方!” 刘六符说怕画得不像,想让耶律防再画一次,苏轼坚决拒绝了。
他曾经说过,全国的田赋分配不均,建议采用郭谘、孙琳的“千步开方”的方法,在州县推行,做到公平合理地征税。 张贵妃去世了,在皇仪殿举行丧礼,追封她为温成皇后。 这个叫丁谓的人,做事不按规矩来,暗地里和内侍石全彬互相勾结,歪曲事实。陈执中、刘沆在中书省当官,很喜欢丁谓帮他们说话办事,就提拔他做了翰林学士。
后来,温成皇后的陵墓建好了,还要举行祭祀仪式,皇帝就下令礼部讨论。礼部官员意见不统一,丁谓就让礼部的小官吏大量印制奏章,上奏说应该举行祭祀仪式,朝廷就采纳了他的意见。礼部官员吴充、鞠直卿就给开封府写信,要治那些擅自印制奏章的小官吏的罪。开封府尹蔡襄没理他们,而谏官范镇上书说,礼部处理陵墓祭祀的事前后说法不一,请求追究责任。御史们也接连不断地弹劾,宰相认为吴充他们是在背后说坏话,就把他们都罢免了。
后来,丁谓的侄子丁尧臣当上了参知政事,丁谓自己也升职了,从侍读学士变成了侍读学士兼侍讲学士。 这相当于把一个学士的职位换成了两个,还兼管讲课,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 那一年,山东和河北地区秋收大丰收。丁谓说:“这些年边关的粮食供应,价格虚高了好几倍,虽然延长了付款期限,但最终还是要用真金白银和山泽的物资来支付,导致三司的财政非常紧张。我建议从内库借一些钱,趁着现在粮食丰收,赶紧从山东和河北收购粮食,供应边关,这样就能缓解边关粮食供应紧张的局面。”他还说:“最近选拔谏官和御史,凡是执政大臣曾经推荐过的人,一个都没选上。而且那些品行端正、努力工作的官员,稍微有点名气,就被大臣们压制不用,实在可惜啊!”
他生病了一个多月,皇帝还派人去问候:“病情好些了吗?能起来上朝讲课了吗?” 那时候他已经起不来了。 他广泛阅读各种书籍,从天文、地理、方技、阴阳五行、算术、音律、文字训诂、篆隶书法等等,无所不通。 他死后,皇帝赐谥号“文”,御史吴中复说官员不应该得到谥号,这事儿才算完。他参与修撰了《集韵》、《祖宗故事》、《三朝经武圣略》、《乡兵制度》,自己还著有《易传》十卷,以及其他杂文一千多篇。他的儿子叫丁钦臣。
这位钦臣,字仲至,为人清高正直,很有志气。他拿着自己的文章去拜访欧阳修,欧阳修很器重他。后来凭借家世荫庇做了官,文彦博推荐他参加了学士院的考试,顺利考中了进士。他先后在陕西担任转运副使。宋哲宗元祐年间,他当上了工部员外郎。之后奉命出使高丽,回国后升任太仆少卿,又升任秘书少监。
有一次,开封尹钱勰在皇帝面前汇报工作,哲宗皇帝说:“最近发的诏书,大家都不太满意,谁能胜任学士这个职位呢?”钱勰推荐了钦臣。哲宗皇帝说:“章惇不喜欢他。”于是就让钱勰当了学士,钦臣则被任命为开封知府。后来他又改任集贤殿修撰,知和州,接着调任饶州,最后被贬为太平观的提举。徽宗皇帝即位后,他又被重新启用,担任待制,知成德军。最后去世,享年六十七岁。
钦臣一生写了很多文章,结交的都是名士,他特别喜欢收藏古物,家里藏书几万卷,还亲手校对,所以世人称赞他的藏书是善本。
胥偃,字安道,是湖南长沙人。他年轻时就努力学习,河东的柳开看到他写的文章后说:“将来他一定会在天下扬名。”他考中了进士第一名,被任命为大理评事,先后担任湖州、舒州的通判,直集贤院、同判吏部南曹、知太常礼院,又升任太常丞、开封县知县。
有一次,他和御史高升一起考查府试的进士,高升在阅卷时,先打开卷子看,然后挑选那些有名气的考生放在前面。胥偃被贬为秘书省著作佐郎,监光化军酒。后来他又被起用,担任邓州通判,再次担任太常丞。林特担任许州知州时,把他招来担任通判,后来又调任汉阳军知军。之后他又回到朝廷,担任三司度支勾院判官、修起居注。他一路升迁,做到刑部员外郎,然后担任知制诰,又升任工部郎中,进入翰林院担任学士,并代理开封府知府。
忻州发生地震,胥偃认为:“地震是阴气盛的表现。现在朝廷政令不是完全由皇帝直接发布,后宫和外戚的势力越来越大,这是阳气不胜阴气的结果。应该挑选将领训练军队,以防范边境。”西夏的赵元昊没有按时朝贡,胥偃说:“立刻出兵征讨,太过于强硬。应该派使者去询问他为什么不朝贡,等他理亏之后再出兵。这样,他的不臣之罪就昭然若揭,我们出兵也有了名义。”他又上奏说:“戍边的士兵轮换回朝,应该按照祖宗的制度,先考核他们的军事技能,然后按照顺序给他们晋升。”
话说,有些卫兵贿赂库房的官员,想挑拣冬天的衣服穿,结果被抓起来的有三十多人。那会儿是八月,偏偏下起了大霜大雪。 偃(yǎn)引用《洪范》里“急,恒寒若”的话,说这是天灾,请求皇上不要减免他们的罪责,皇上也同意了。
西塞那边打仗,很多士兵的家属留在京城,犯了法该处死,皇上不忍心,想着是不是下点毒药,让他们痛快点死。偃极力劝谏,说这万万不可,皇上也后悔了,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来,宦官程智诚和三个班的使臣冯文显等八个人犯了罪,皇上要赦免程智诚等三人,而冯文显等五人要按律处罚。偃说:“照顾亲近的人而冷落疏远的人,这不是好的政治,何况是同样的罪却处罚不一样呢?”皇上听了,就下令把他们都释放了。没过多久,偃就去世了。
偃没当官之前,家里有几十顷良田,当了官以后,就把田地都分给了族人。 以前,朝廷的职田,没有时间限制,很多人都是根据前后任的官员来分配田地。偃建议水田和旱田都按月分配,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还颁布了法令。 有一次,他和谢绛一起奉命考试中书省的吏员,有大臣送来考卷给偃,偃连看都没看,直接烧掉了。欧阳修第一次见到偃,偃很欣赏他的文章,把他招到家里,还把女儿嫁给了他。偃负责查处刑狱案件,范仲淹当京城尹的时候,偃多次纠正范仲淹那些标新立异、不按规矩办事的行为。欧阳修跟范仲淹关系很好,所以跟偃就有了隔阂。
偃的儿子元衡,有学问有品德,能独立生活,当上了尚书都官员外郎,可惜他和儿子茂谌都英年早逝。偃的妻子是史馆直史刁约的妹妹。元衡的妻子韩氏和茂谌的妻子谢氏都在丹阳守寡,她们的闺门都很规矩,江淮一带的人至今还在称赞她们。
柳植,字子春,是真州人。他从小家境贫寒,却努力学习,他的族祖柳开很器重他。他考中了进士第一名,做了大理评事、滁州通判。后来升迁为著作郎、直集贤院、秀州知州。又升任三司度支判官,出任宣州知州。 接着升任修起居注、知制诰。他请求去苏州做官,后来又调到杭州,一路升迁,做了尚书工部员外郎、郎中。被召回京城,做了翰林学士,又升迁为谏议大夫、御史中丞。后来因为生病辞官,改任侍读学士、邓州知州。最后又升任给事中,调任颍州。
张海和郭邈山在京西造反,到处烧杀抢掠。当时光化军将领邵兴也带着手下叛乱,赶走官吏,抢了军械就跑了。 当时张植是京西安抚使,因为贼人起事时他没能及时发现,被降职为右谏议大夫,去黄州做知州。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官职。后来因为推荐张得一的事被降职,没多久又恢复了原职。他先后担任寿州、亳州、蔡州、扬州四州知州,之后在西京分司,最终退休。后来官至吏部侍郎,然后去世了。张植平时为人谨慎小心,很少说笑,到任后从不随意采摘官舍的蔬菜水果,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当时人们都称赞他清廉。
聂冠卿,字长孺,是歙州新安人。他的五世祖聂师道,被杨行密表彰,号称“问政先生”,官至鸿胪卿。聂冠卿考中进士,被任命为连州军事推官。杨亿很欣赏他的文章,于是朝中大臣纷纷推荐他,召他到学士院考试,负责校对馆阁书籍。后来他升任大理寺丞,又担任集贤校理、蕲州通判。因为校对《十代兴亡论》时出现错误而被降职。
后来他又升任太常博士,再次担任集贤校理。他上奏说:“全国各地每月上报的案件,虽然对鞭打和杖责的案件都有复核,但是那些判处徒刑和流放,但没有关押的案件却不上报,这不是谨慎执行刑罚的意思。请从现在起取消对鞭打和杖责案件的复核,从徒刑以上,即使没有关押,也要上报复核。”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他后来担任登闻鼓院判官,先后担任开封府判官、三司盐铁度支判官,以及同修起居注。后来官至尚书工部郎中。
当初,翰林侍讲学士冯元修非常喜欢音乐,让聂冠卿负责检查乐舞的记录。他还参与编写了《景祐广乐记》,因此被特别提拔为刑部郎中、直集贤院。后来又担任兵部郎中、知制诰判太常礼院,负责纠察刑狱。他曾经出使契丹,契丹国君对他说:“你家祖上奉道,子孙自然兴旺。”契丹国君曾经看过他写的《蕲春集》,觉得他的词写得非常清丽,于是自己击球痛饮,让聂冠卿赋诗,对他礼遇非常厚重。回国后,他担任同知通进银台司、审刑院,进入翰林院担任学士。他母亲去世后,他又被起复,担任昭文馆判官。不久,又兼任侍读学士。
冠卿每次读《左传》,都要用书中尊王黜霸的道理来讽谏皇帝。有一天,他上朝的时候,笏板掉了,皇上看到他瘦弱憔悴的样子,很同情他。等他退朝后,皇上还赏赐了他宫里的药方。没过多久,冠卿就告假回家乡奔丧,结果在扬州去世了。皇上就下令让他的弟弟,太常博士世卿,去宣州做通判。 早些时候,世卿在延丰仓当官,挖地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古砖,上面有隶书字,大部分都模糊不清了。能辨认出来的字写着:“公先世饵霞栖云,高尚不仕,累石于江滨。” 还有“昭王大丞相聂。”以及“水龙夜号,夕鸡骇飞。其年九月十二日卒,年五十有五。” 冠卿一开始看到这些字就觉得很讨厌,等到后来,他仔细核对了一下去世的年份和年龄,发现竟然丝毫不差。
冠卿特别喜欢学习和研究古代的东西,手几乎没放下过书,尤其擅长写诗,还写了一部十卷本的《蕲春集》。
文章最后说:读书人跟普通人不一样,关键在于品德修养。《诗经》里说:“没有不从一开始就好的,很少有人能坚持到最后。”做人做事都要谨慎小心啊!禹锡这个人迂腐顽固,不懂得适可而止,所以被人讥讽。绅这个人急于求成,喜欢阿谀奉承;洙这个人也喜欢拍马屁,晚年品德败坏,最终忘记了他一生的学问。偃的为人正直,植的为人清廉,冠卿的高雅品德,他们几个人在朝廷做官,大概也没什么可惭愧的吧。
冯元,字道宗。他爷爷冯禧,在唐朝末年做过广州的官,靠算命占卜在刘氏政权下做官。传到他父亲冯邴这一代,广南平定后,他父亲入朝做了保章正。冯元从小就跟着崔颐正、孙奭学习《五经》的大义,跟乐安的孙质、吴郡的陆参、谯郡的夏侯圭关系很好,几个人一起学习讨论,有时候甚至通宵达旦,人们称他们为“四友”。冯元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江阴尉。
当时朝廷下令从内铨选拔精通经学的官员来担任学官,冯元就自荐说自己通晓《五经》。谢泌笑着说:“古时候精通一经就要花很长时间,甚至到头发都白了,你还年轻,能全部精通吗?”冯元回答说:“真正理解了,就能融会贯通。”谢泌又问了他一些疑难问题,冯元都能解释得清楚明白。于是,冯元被任命为国子监讲书,后来升迁为大理评事,又升任崇文院检讨兼国子监直讲。王旦听说他的名声后,曾经让他讲解《论语》和《老子》,很多王旦的子弟都来旁听,王旦之后还推荐了他。
宋真宗的时候,有一次殿试,真宗皇帝召见元绛,让他讲解《易经》。元绛侃侃而谈:“《易经》里讲‘地天泰’,是因为天地之气交感融合。君主的道义至高无上,臣子的道义则至低至下,只有上下相合,才能辅助天地运行,从而造福万民。”真宗皇帝听了很高兴。没过多久,元绛就升职了,当上了太子中允、直龙图阁,还被召入内朝参与政事。从那时起,直龙图阁参与内朝政务才正式开始。
天禧年间,元绛经常和查道、李虚己、李行简一起在宣和门北阁讲解《易经》。后来,他又升任太常丞,兼任礼部、吏部南曹的判官。皇子被封为寿春郡王,王旦又推荐元绛去资善堂讲经。但是皇帝觉得元绛年纪太轻,就用了崔遵度。等到崔遵度去世后,元绛才被提拔为左正言,兼任太子右谕德。
宋仁宗即位后,元绛升任户部员外郎,担任直学士兼侍讲。他和孙奭一起给皇帝讲解经书,两人经常一起讨论学术问题,从那时起,仁宗皇帝就更加勤奋好学了。元绛后来又担任了会灵观副使、知通进银台司、判登闻检院、同判国子监。以前国子监的监官大多是德高望重的宿儒,后来逐渐开始启用公卿的子弟,而且只负责管理库房。等到孙奭和元绛同时被任命为国子监的官员后,士人们都非常高兴和信服。元绛还参与了贡举考试,升任龙图阁学士,参与修撰《三朝正史》。他还担任过翰林学士、判都省三班院、史馆修撰、判流内铨兼群牧使,最后升任给事中。
明道元年,元绛负责监护宸妃的葬事。等到仁宗皇帝亲政后,追封宸妃为庄懿皇后,并改葬在永定陵。结果在开棺的时候,发现墓穴里泉水涌出,地势低洼潮湿,有人就说元绛监护不力,于是把他罢免了翰林学士的职务,让他去河阳做地方官。王曾替元绛说话,说他是老臣,不应该因为这种小事就把他贬到外地。于是皇帝又召他回朝,担任翰林侍讲学士,后来又升任礼部侍郎、知审官院,再次担任礼部和国子监的判官。他还上呈了《金华五箴》,皇帝赐书褒奖了他。元绛还参与修撰了《景祐广乐记》,书成之后,他升任户部侍郎。后来,因为腿脚有病,身体不好,就请李淑、宋祁为他写墓志铭。元绛去世后,追赠他为户部尚书,谥号章靖。
他为人质朴厚道,不追求名利,除了参加丧葬祭祀,从不去拜访达官贵人。 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从剃发到服丧期满,他都严格按照礼仪变服,从不搞那些世俗的斋祭活动。祭祀的日子,他就和学生们一起坐着,诵读《孝经》。他博览群书,尤其精通《易经》。
小时候七岁就开始读《易经》,每天晚上都梦到一个奇怪的人,给他一颗深蓝色的莲花让他吞下去,并说:“好好读这本书,将来一定会显贵。” 他年纪大了,还坚持三天读一遍《易经》。他没有儿子,就让哥哥的儿子继承香火。
赵师民,字周翰,是青州临淄人。九岁就能写文章,考中了进士,后来被孙奭聘请到兖州做幕僚,担任多个城池的簿书官。赵师民学问渊博精深,孙奭都自愧不如。夏竦对他特别欣赏和器重,称赞他是“盛德君子”,还因为他的品德和才能,想把两个儿子的官职让给他,让他担任京官。他先后担任齐州推官、青州教授,还做过天平军节度推官。
五十多岁的时候,他来到京城,得到张观、宋郊、王尧臣、庞籍、韩琦、明镐等朝廷重臣的举荐,被任命为国子监直讲,同时兼任润州、冀州两王宫的教授。后来又改任著作佐郎、宗正寺主簿,升任崇文院检讨、崇政殿说书,最后升迁为宗正丞。
正赶上西夏的赵元昊叛乱,朝廷停止了讲学。赵师民上书,提出了十五条建议:一、妥善辅佐皇帝;二、选拔优秀的将领;三、谨慎选择侍从人员;四、慎重选择地方官吏;五、整顿军队;六、加强边防;七、广开言路;八、恢复讲学;九、改革科举;十、让官员长期在任;十一、谨慎使用财政;十二、不要遗漏人才;十三、允许人们批评指责;十四、取消禁忌;十五、谨慎发布命令。他还献上了《劝讲箴》。第二年春天,皇帝在迎阳门召见大臣,观看图画,恢复了经史讲读。赵师民看到朝廷为了息事宁人,想屈服于赵元昊,心里很不平,于是上书请求到边疆效力。后来他被提升为天章阁侍讲、同知贡举,进而升任待制、同判宗正寺。
我曾经给皇帝讲解《诗经》里“如彼泉流”这句诗,我说:“水刚开始流出来,就像王权刚开始施行一样。水流顺畅就能流通,流通所以清澈;水流受阻就会淤塞,淤塞所以污浊。贤人当政,王权就能顺畅施行,天下太平;小人当道,王权就会受阻,天下就会混乱。幽王失德,重用小人排挤贤臣,邪不压正,即使有贤人,也无法治理国家,最终也会被裹挟着一起沉沦。”皇帝问:“水怎么能比作政治呢?”我回答说:“水顺流而下,滋润万物,所以用来比喻政治,这是比兴中最贴切的道理。”
后来我讲解《论语》,皇帝问我“修文德”是什么意思,我说:“‘文’是贯穿天地、统领万物的总称。君王之道,要用仁爱来抚慰百姓,用正义来约束百姓,用礼仪来规范百姓,用诚信来教化百姓,这些都是‘文德’。”皇帝说:“但是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诚信。”我说:“诚信是天下的根本,仁义礼乐都必须建立在诚信的基础上,这是至道的关键。”皇帝又问我“钻燧取火”是什么意思,我说:“古代的圣王,行动都顺应天时,所以四季变化,取火也随着木材的颜色而变化。近世的人越来越粗心大意,认为钻燧取火不是治理国家的重要工具,所以废弃了这种方法,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比不上古代。”皇帝又问我:“子夏和子张关于交友的观点,哪个更好?”我说:“圣贤之道,包罗万象,与天地并行。好的能使人不断进步,坏的能使人改正错误。子张的观点更好。”
有一天,我们在读《汉书》,皇帝问起长安城,大家都不知道,最后大家推举我来说。我就从古都雍城开始,一直讲到长安城的历史和旧址,说得头头是道,就像画在手掌心里一样清晰。皇帝很高兴地说:“你记的怎么这么清楚!”我在经筵侍讲十几年,深受皇帝器重。有一次盛夏我生病在家,皇帝亲笔用飞白书写“和平”二字在团扇上,赐给我以表达关怀。
我多次请求外放做地方官,最后被任命为龙图阁直学士、耀州知州。皇帝还亲笔写诗来褒奖我,称我为“儒林旧德”。临行前,我上了一道奏疏,说:
……
我今天亲眼看到了日食,虽然这只是阴阳变化的自然现象,但我还是担心这是上天想要警示圣上,以此来感动您的圣心。我不是算命先生,不懂天道,只是根据我的愚见说说我的想法。这次日食发生在亥月,亥属水,水为至阴;而日食发生在丙日,丙为至阳。月亮遮蔽太阳,阴气侵犯阳气,这是下压上的征兆啊。《诗经》里说:“十月之交,朔日辛卯。”又说:“彼月而微,此日而微。”都是指阴气侵犯阳气,失去了正常的秩序。诗中还说:“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意思是说地势颠倒,下陵上,侵犯了上方的权力。还有诗句说:“皇父卿士,番惟司徒。家伯维宰,中允膳夫。聚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意思是说朝廷上下,大小官员,有很多都不称职。周朝时期,也有过很多昏庸的国君。我今天用这些诗句来做比喻,就是想说明一些事情,所以不得不直言不讳。
凡是上天显现的这些征兆,都是因为人君有所失德,否则就不会出现下压上的现象。古代君王犯的错误,无非就是暴虐、怠慢、奢侈、放纵,不遵循古制。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失德呢?可是如今圣上您慈悲仁爱,勤政恭俭,克己奉公,一切行动都遵循典礼制度,像您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下压上、邪恶压倒正义的情况呢?如果圣恩不能深入民间,那又该怪谁呢?我希望陛下能够经常向那些忠心耿耿、正直无私的辅臣和近侍询问情况,让他们认真地检查百官和州县长官的政务,让圣上的恩泽惠及百姓,不被奸邪之徒蒙蔽,这样才能让天下百姓得到幸福啊!
他后来升迁为刑部郎中,又担任宗正,最后去世了。
这个人为人淳朴、正直、聪明,举止稳重。他从小就丧父,悲痛不已,终身不纳妾,直到四十四岁才结婚。他志向高远,专心读书。为人非常慈祥宽厚,勤于政务,施政有恩惠,深受百姓爱戴。他曾经上奏请求免除陕西因旱灾而欠缴的赋税。他还想讨论榷酤(政府专卖酒类)的弊端,恰逢仁宗皇帝身体抱恙,此事便搁置了。他常常担心近来官员失职,于是撰写了《正官名》一书,里面有很多议论没有记载下来。他留下了三十卷集子。他的儿子彦若,曾经做过中书舍人。
张锡,字贶之,祖籍是长安。他曾祖父张山甫,曾经跟着唐僖宗跑到四川,四川平定后,他们家就搬到了汉阳。张锡考中了进士第一名,先是在秘书省当校书郎,后来做了南昌县令。之后又升迁为著作郎、新州知州。他在新州刚上任就兴办学校,从此人们才开始重视教育。接着他又升任太常博士、监染院监官。朝廷要选拔能干的官员治理京畿地区的县城,于是就派张锡去当东明县令。他一到任,就告诉手下人说:“我治理地方,最先要整治三种人:仗势欺人、仗财欺人、花钱赎罪的。”一年之内,他的政绩就传扬开了。枢密直学士李及推荐他当监察御史。
丁谓被贬到崖州,后来有人提议让他回到内地。张锡上书说:“丁谓这个奸邪之徒,本来就应该被天下人唾弃;现在又要让他回来,这是违背天下人的意愿啊!” 因此,丁谓最终只被流放到雷州。玉清昭应宫失火,牵连甚广。张锡说:“天灾却反过来怪罪于人,恐怕会加重上天的怒火,应该修德来回应天意。” 当时很多人都在争论这件事,结果官司就不了了之了。张锡后来升任殿中侍御史,兼任三司盐铁判官,又外放到荆湖北路做转运使,之后又改任尚书兵部员外郎,然后回朝担任度支勾院判官,接着又做了京东转运使。淄州、青州、齐州、濮州、郓州等地百姓私自耕种河滩地,经常发生争讼。张锡下令登记这些土地,每年收取绢帛二十多万匹,官司也就不再发生了。
他后来又担任盐铁勾院判官、河北转运使,之后又改任江淮制置发运使,被朝廷召回担任侍御史知杂事、大理寺判官、兼知谏院,还被派去安抚利州和夔州。他历任度支、盐铁副使。母亲去世后,他服丧期间,朝廷又起复了他,提拔他为天章阁待制、河中府知府,之后又不断升迁,做到右司郎中,以龙图阁直学士的身份担任滑州知州,之后又升任右谏议大夫、知审官院。最后他做到翰林侍读学士、太常寺判官、国子监祭酒。张锡去世后,追赠为尚书工部侍郎。
张锡为人淳厚正直,清廉俭约,即使官位很高,生活也像年轻时那样俭朴。他读书学习一直到老都不停止,而且越来越勤奋。他刚开始考中广文馆进士的时候,考官任随认为他是第一名,后来任随去世了,没有儿子,张锡多次接济他的家人。
张揆,字贯之,祖上是范阳人,后来搬到齐州去了。他考中了进士,先是在北海当县尉,后来调到中央的大理寺当丞。因为生病,他就辞官了,十年都没出门。他读《易经》,结果还通晓了扬雄的《太玄经》。后来,陈执中在山东那边平乱,推荐张揆说他学问好,为人正直,于是朝廷就召他去国子监当直讲,后来又调到皇室的王府当侍讲。他还做过尚书度支员外郎、史馆直学士、荆王府记室参军。荆王府撤销后,他又代理三司户部判官。他写了一本《太玄集解》,好几万字呢!
有一次,皇上让他在迩英阁给他解卦,他抓起蓍草一算,得到“断首”这个卦象。张揆就说:“‘断首’这个卦象符合《易经》里‘**’的卦辞,意思是阳刚之气战胜阴柔之气,象征着君子前进,小人退后的景象。”仁宗皇帝很高兴。于是,张揆升迁为天章阁待制兼侍读,后来又一步步升到右谏议大夫,再升龙图阁直学士、给事中、太常寺卿。
有一天,他给皇上讲读汉朝的《马后传》。讲到马皇后俭朴的生活,压制外戚势力的时候,张揆就说:“现在皇亲国戚势力太大了,必须要有所裁减,让他们安分守己。”皇上很认同他的意见。
还有一次,朝廷要给王溥改谥号,有人想给他谥号为“文忠”,张揆却说:“王溥是周朝的宰相,国家灭亡了,他都没能为国捐躯,怎么能称得上‘忠’呢?”于是,王溥最终谥为“文康”。后来,张揆又升任翰林侍读学士、审刑院知院,最后外放去齐州当知州。他死后,朝廷追赠他为尚书礼部侍郎。张揆为人刚正不阿,不太合群,不太在乎世俗的事,但他特别爱读书,老了也不倦怠。他和弟弟张掞感情很好,他弟弟也是龙图阁直学士。
杨安国,字君倚,是密州安丘人。他父亲杨光辅住在马耆山,好多人都去他那儿学习,州长王博文还推荐他去太学当助教。后来,孙奭当了兖州知州,又推荐杨安国去太常寺当奉礼郎,在州学讲学。之后,孙奭和冯元又一起推荐杨安国去国子监当直讲,还把杨光辅也一起召进京。仁宗皇帝让他讲解《尚书》,杨光辅说:“尧舜的事太遥远了,不太容易实行,我想讲讲《无逸》这一篇。”当时他已经七十多岁了,讲得却条理清晰,非常流畅。皇帝很高兴,想留他在朝廷当官,但他坚决辞谢,回老家当了个国子监丞。
安国考中了进士,先是在枝江县当了个小官,后来升迁到大理寺丞。之后,他被调到兖州当老师,还兼管着兖州的酒税。后来他又调到益州管理粮仓,之后又回到京城,在国子监当老师。景祐年间,朝廷设立了崇政殿说书的职位,安国凭借国子博士的资历被选中。过了很久,他又升任天章阁侍讲、直龙图阁,接着又升任天章阁待制、龙图阁直学士,这些职位都兼任侍讲。后来又升为翰林侍讲学士,还先后担任过刑部和太常寺的官员,负责审查京城的刑狱案件,最终升到了给事中这个职位。七十多岁的时候去世了,死后被追赠为礼部侍郎。
安国讲课啊,主要就是照本宣科,没啥自己的独到见解,讲的内容也比较通俗,甚至有点土,当时好多人都觉得他讲得不好笑。他特别喜欢那些杂学和注疏里引用的杂学,甚至把这些杂学看得和经典一样重要。他在经筵讲课二十七年,仁宗皇帝夸他为人正直淳朴,像之前的崔遵度那样。
有一次,他在讲《易经》讲到《鼎卦》,皇帝问他:“九四爻的卦象是什么意思?”安国回答说:“九四爻承接至尊之位,又对应初爻,做事过于强硬,没有根据,所以会摔跤跌倒,饭也吃不上。这就像用人一样,如果用对了人,即使事情再重也能完成,如果用错了人,就一定会失败。”皇帝听了很满意。还有一次,他在讲《周礼》讲到“大荒大札,则薄征缓刑”这句话,就趁机建议说:“古代说的缓刑,是指宽恕犯错的百姓。现在很多人拿着武器抢百姓的粮食,如果对他们一味宽容,恐怕就无法制止奸邪了。”皇帝说:“不对,天下百姓都是我的子民,他们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去当盗贼。地方官既不能及时救济他们,反而抓起来杀了他们,这也太过分了!”他还曾经建议在迩英阁后面屏风上书写《无逸篇》,皇帝说:“朕不想违背圣人的教诲。”于是就让蔡襄书写《无逸篇》,王洙书写《孝经》四章,分别放在屏风的左右两侧。
话说啊,有人评论说:冯元质为人正直又博学多才,很有古代君子风范。欧阳修老师也夸他是品德高尚、学问渊博的儒者,在仁宗皇帝时期,他们俩因为资历深厚,先后被皇帝请去讲经说法,希望能对国家有所贡献。
张锡为人谨慎小心,为人低调,很晚才被朝廷重用。仔细想想,安国父子都在皇帝身边侍奉,考察他们的学问和才能,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过人的地方。其实啊,那些博学多才、品德高尚的人,很多都是默默无闻的,他们的德行和作为,世人根本不知道。
所以说啊,一个人能不能得到重用,是不是命中注定呢? “夫博习修洁之士,潜德隐行,不闻于世者多矣。繇是言之,士遇不遇,岂非命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