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谊,字宜叟,是福建浦城人。崇宁四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怀州当了个司法参军,后来又当过漳州、台州的教授,最后做到杭州通判。
建炎年间刚开始的时候,陈通带着他的军队攻打杭州,城门都关上了。上司派章谊去把杭州七个县的弓箭手集合起来,壮壮声势。正好王渊带兵去讨伐叛贼,章谊跟着王渊一起进了城。叛贼平定了,章谊又马上开始安抚百姓,大家都非常感激他。
皇上到临安来的时候,苗傅、刘正彦发动了兵变。皇上在城楼上,宰相和其他的官员都在那里,大家心里都很慌。皇上问大臣们:“今天这事儿怎么办?” 当时负责给浙西安抚司写材料的时希孟就说:“请求皇上问问军队的情况。” 章谊立刻站出来批评他说:“问军队有什么用?是想让军队造反吗?” 时希孟吓得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皇上很欣赏章谊的做法。事后,时希孟被贬到吉阳军,章谊升了两级,被提拔为仓部员外郎。
后来章谊奉命去两浙地区办事,负责用买卖祭祀用的文书来筹集军费。因为他办事比较慢,就被免职了。没过多久,他又被召回朝廷,当了驾部员外郎,后来又升任殿中侍御史。
张浚去陕西当宣抚使的时候,章谊上奏章说:“自从赵哲战败以后,张浚的权力太大了,处理事情也太独断专行,应该给他配个副手,让他能分担一些压力。” 有人要给何某人赠官,章谊认为何某人“打仗没主意,防守没策略,简直就是导致国家受灾的罪魁祸首”,请求皇上收回成命,免了他的官职。
邵青这家伙从太平府坐船到平江府,一路烧杀抢掠,简直无法无天!岳飞就建议在皇帝驻扎的地方设立水军,还跟皇帝解释说:“古时候的水军分三种等级,最大的组成战阵,中等的是作战用的船,最小的负责传递命令,这三种船都能用于作战和防守。”皇上就下令让淮南三路宣抚使赶紧安排这事儿。
岳飞又献上了四个作战防守的策略,他说:“金兵年年南下入侵,咱们也年年四处逃窜,这都是那些误国误君的大臣害的!想当初皇上驻扎在扬州,几十万大军,完全可以跟金兵打一场硬仗。可偏偏斥候工作没做好,金兵突然杀到,渡过长江,直奔东边而去,这都是黄潜善、汪伯彦这两个宰相的错!前年,皇上搬到建康,军队训练有素,将士们个个骁勇善战,依托长江天险,本来是可以坚守的。但是因为水军没准备好,两位宰相又意见不合,金兵还没到,就绕过长江,从海路南下了,这是吕颐浩宰相的失误!现在我实在不知道今年的防御策略从何而来?朝廷里到底有谁能够承担起这件事呢?我认为,有了江河湖海,就必须要有船只作为作战防守的工具;有了险要的地形,就必须要有郡县的军队来防守;有了兵将,就必须好好地管理和安抚他们,不能让他们只顾着保护自己;有了粮食赋税,就必须好好地运输和调配,不能让盗贼抢掠。这四件事,每件事都交给有能力的大臣负责,分头去办,重重赏罚,谁还敢不听话!”
皇上又问岳飞保民、平息盗匪、抵御寇敌、增加财富的策略是什么,岳飞回答说:“把那些奸诈贪婪、残暴虐待百姓的官员撤掉,老百姓就能得到保障;任用那些正直善良、廉洁公正的官员,盗贼就能被平息;敌人还没被抵御住,是因为还没找到能冲锋陷阵、抵御外侮的大臣;国家财富还不富裕,是因为还没找到能掌管钱财、善于筹划的大臣。总之,这四件事,只要选对人,而不是只依赖法令,政治就能治理好了。”
皇上召集大臣们到明堂讨论祭祀的事,胡直儒他们建议一起祭祀天地,并且把太祖和太宗列为配享。司马光说:“按照经书上的说法,这样做不合适;参考以前的典故,也不完全符合;从实际操作的角度来看,也不够简洁庄重。现在国家已经在郊外祭祀天地,把太祖配祭于天,比作周朝的稷,那么太宗就应该在明堂配祭于帝,比作周朝的文王。仁宗皇帝皇祐二年的时候,才开始在明堂合祭天地,并且配享祖宗,这只是当时的一种临时变通。到了嘉祐七年,再次举行宗庙祭祀的时候,已经认识到皇祐年间的做法不对,就把配享的制度取消了,还把地示(祭祀土地的神位)撤掉了,所以才下了那道取消繁琐祭祀仪式的诏书。像嘉祐年间的诏书那样,太祖的地示就不再参与祭祀了;元丰年间关于正祀典的诏书,干脆把所有其他的祭祀都取消了。我认为将来明堂的大祭,应该只祭祀昊天上帝,并且以太宗为配享。” 后来这个建议没有被采纳。
绍兴二年,司马光被任命为大理卿。宰相推荐他去平江府做官,皇上说:“司马光是个儒雅之士,依靠他公正平和的判案,让老百姓免受冤屈,不要让他去外地做官。” 没多久,司马光被任命为吏部侍郎,他请求道:“请皇上命令有关部门把四选(古代选官制度)的通告条文,以及各部门专用的规章制度,还有以前到现在的各种命令指示,编纂成一本书。这样一来,吏部就有了可以遵循的法规,奸诈的官员就没有了舞弊的空间,等这本书编好了,吏部官员办事就有章可循了。”
司马光改任刑部侍郎,同时负责修订各部门的敕令。他上奏说:“之前修订的绍兴敕令格式,其忠厚诚恳的用意,是本着祖宗的遗训;其纲领条例,也沿袭了旧有的制度。但是现在这些敕令在各部门使用久了,州县在执行过程中,逐渐出现了矛盾冲突。如果要坚持原来的规定,那么大家就会疑惑不解,难以信服;如果要根据实际情况修改,那么法令就会反复变化,难以遵守。我请求皇上命令监察部门、郡守以及执行这些敕令的官员,参考祖宗旧典,找出新敕令的不足之处,详细地报告上来,然后由专门的官员进行审核修订,删减冗余部分,制定出最终的法规。”
好家伙,这哥们儿,迁徽猷阁直学士、枢密都承旨,然后就上奏说:“汉朝有南北两屯,唐朝有南北两卫,都是皇帝亲自统领的精兵强将。咱们祖宗留下来的殿前亲军,驻扎在皇宫禁卫军里,那都是全国最顶尖的士兵。可现在这五军神武营里,大部分都是逃兵和市井无赖,真正能用来侍卫皇上的殿前亲军,连一千人都不到啊!皇上,您应该参考汉唐两朝设置南北禁卫的做法,改进一下咱们现在挑选禁卫军的方法,从五军和各州府里精挑细选,每卫一万人,一共两卫,这样禁卫军力量就壮大了,皇室的安全也更有保障了!”
四年后,金国派李永寿、王翊来,要求咱们把刘豫的俘虏送回去,还有那些西北地区跑到东南来的人,他们还想把长江以北的地盘划给刘豫。当时朝中大臣们都觉得这事儿不好办,想派个大官去跟金国交涉。结果参政席益以母亲年老为由推辞了,推荐了这位哥们儿去。皇上就给他加了个龙图阁学士的官职,让他当军前奉表通问使,还让给事中孙近跟着他一起去。这哥们儿到了云中,跟金国的粘罕、兀室谈判,一点儿都没示弱。金国人催着他赶紧回去,他说:“我千里迢迢来这儿,还要迎接二位皇太后,必须等到他们答应了才行!”金国人没办法,就让萧庆给他写了封信,还把一些小道消息告诉他,想试探他。这哥们儿直接问清楚消息来源,金国人只好如实相告,他就回去了。回到南京的时候,刘豫想留住他,但他用计谋顺利脱身回朝了。皇上对他非常赏识,就提拔他做了刑部尚书。
那是冬天,皇帝御驾亲征,军队在淮阴大获全胜,(我)跟着一起去。回临安后,我被提升为户部尚书。我当时就说:“咱们祖宗定下的官制和理财制度,内有户部,外有各路的转运使和副使,东南地区物资运输最发达,所以又设立了发运使,来督促各路供给的收入,都有调剂补助的办法,户部因此才能不缺钱。现在四川、广南、荆湖地区每年进贡的土特产,好几年都没送到王府了,这都是发运使失职的罪过啊!前些年定都汴京,所以发运使的衙门设在真州、泗州,现在驻扎在吴越地区,那么发运使的衙门就应该设在荆湖南北之间。我希望大家讨论一下发运使衙门应该设在哪里,并选拔有能力的大臣担任这个职务。”我还说:“户部左右两曹的设置,各路运输部门属于左曹管辖,提举则属于右曹管辖。如果恢复发运司,在各路都设置转运使副使各两员,其中一员负责检查常平仓的储备,以满足右曹的选拔需求,那么户部的财政就不会出现亏空了。”
过了五年,我因为生病请求退休回乡,被任命为龙图阁学士、温州知州。恰逢那年大旱,米价涨到一斗一千钱,我用了刘晏招商的办法,设立粮仓,提高收购价格来收购粮食,米商纷纷前来,米价自然就平稳下来了。主管官员上报了这件事,皇上就下令提升我的官职一级。第六年,我调任平江知府。当时皇上将要来视察,所需物资非常多,我处理这些事情都非常合理。皇上召见我,赐给我朝笏,皇上说:“这远远不能报答你的功劳,就别推辞了。”
第二年,皇上迁都建康,我又被任命为户部尚书。我上奏了一份关于营田的策略,说:“京西、湖北、淮南东西地区失业的人最多,朝廷如果想给百姓分发牛种、钱粮来鼓励耕种,那财力是不够的。现在三大将分别驻扎一路,如果他们各自捐出一些县里的土地平均分配给将士们,剩下的土地用来减少运输成本,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第七年,皇上回到临安,任命我为端明殿学士、江南东路安抚大使、建康府知府兼行宫留守。没过多久,我被任命为亳州明道宫提举,不久后退休。第八年去世,享年六十一岁,谥号忠恪。
话说这位史谊啊,为人宽厚仁慈,是个长者风范。他在做官的时候,处理事情从不夹带私怨,也不利用仇人的话来报复别人,总是以大局为重,所以大家都很敬重他。他上朝议事,写过的奏章多达几十上百篇,篇篇都是为国家着想,为百姓谋利的良策。当初,皇帝要派他出使金国,皇帝还特意考虑到他母亲年纪大了,说:“史谊母亲年纪大了,朕会亲自跟他说的。”史谊听了,一点都不慌张,还嘱咐家人不要让母亲知道这件事。临行前,他只跟母亲说:“这次出差也就几个月就回来,跟以前去太学请假差不多。”等他回来的时候,他母亲竟然完全不知道他出使金国的事。史谊去世的时候,他母亲已经九十二岁高龄了。他留下了八个儿子:駽、驹、驷、驔、<马卒>、駉、驰、骃。
接下来说韩肖胄,字似夫,是相州安阳人。他曾祖韩琦,祖父韩忠彦,都是宰相。他父亲韩治也当过官。韩肖胄凭借家族荫庇做了承务郎,后来升任开封府司录。有一次,他和开封府尹一起在殿中觐见徽宗皇帝,徽宗皇帝问起他的家世,很赏识他,就赐给他同上舍出身,任命他为卫尉少卿,还赏赐给他三品官服。
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给事中,奉命出使辽国祝贺辽国皇帝生日。回来之后,他父亲韩治正好在相州做官,请求告老还乡。韩肖胄就请求朝廷让他到外地去侍奉生病的父亲,朝廷就任命他为直秘阁、知相州,接替他父亲的职位。他去向皇帝辞行的时候,皇帝说:“先帝曾下诏书,让韩氏家族世世代代在相州做官。你父子俩轮流做相州知州,真是件荣耀的事啊!”他在相州做了四年知州,当时金兵南下,韩肖胄预料到幽州、蓟州可能会有变故,建议加强防御。果然,金兵入侵,但他们只是略微劫掠一番就撤兵了。
建炎二年,韩肖胄担任江州知州,后来入朝担任祠部郎中,又升任左司郎中。他曾经说过:“现在中原地区还没有收复,我们现在能依靠的就是长江的天险,淮南地区是我们的屏障。淮南地区土地肥沃,方圆千里,现在却有很多荒废的土地,如果我们大力发展农业,就可以节省军费,保证军队的粮食供应。”从那以后,朝廷就在建康设立机构,在江淮地区推行屯田政策。他还根据皇帝的旨意,提出了五条建议:加强边防哨卡,减少驻军,防范海盗,支援中原,整顿军政。因此他被提升为工部侍郎。
肖胄建议在广西邕州设立机构,跟周边国家互市购买战马,因为当时从川陕运送军马的道路经常不通畅。皇帝批准了他的建议。后来皇帝召集大臣商讨军事和防卫策略,肖胄一口气提出了上千字的建议,皇帝觉得他的建议切中要害,条理清晰。吏部尚书席益感叹道:“他能够援引古例,结合当前实际情况,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这可不是一般官吏能做到的。”
绍兴二年,皇帝下令百官都要提出节约开支、富国强兵、安抚百姓的策略。肖胄说:“全国的财政收入项目,以前都归三司管理,现在户部只管上缴朝廷的那些项目。问各路财政收入项目,户部说不清楚;问各州的财政收入项目,漕运司说不清楚。漏掉一个项目,这个项目就没了。我希望下令各路漕运司,把州县的财政收支情况都统计清楚,该取消的取消,该合并的合并,建立一个完整的账目。漕运司管辖各州,户部管辖各路,这样就不会再出现漏报的情况了。国家最大的开支就是养兵。现在很多人明明死了,却还有人冒领军饷,我希望制定一个核实军队人数的方法,严惩将帅冒领军饷的行为,这样才能保证军队的数量真实,军饷发放不浪费,节约开支,富国强兵,这是最重要的。老百姓除了正常的赋税之外,还要被各种名义的额外摊派,官吏从中作梗,想方设法地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还要遭受战乱的侵扰,农田荒废,等到战乱结束,刚恢复生产,催税的官吏又上门了。我希望下令各郡县,招集流散的百姓,由官府提供贷款让他们耕种,等三年之后再收税,把这些都记录在册,考核他们的业绩,这样才能真正做到强兵富国,安抚百姓,这是第一步。”皇帝采纳了他的很多建议,他还建议恢复对天地、日月、星辰、社稷的祭祀,于是皇帝下令有关部门制定了一年的祭祀礼仪。
肖胄升任吏部侍郎。当时很多条例都丢失了,官吏因此作弊,肖胄设立重赏,让各省都记录下来,编成条例,逐条执行,舞弊现象才得以改正。以前阵亡将士的补缺名额,可以用来安排亲属,但在吏部经常有人调任,等待任命却迟迟不能到位,而且还有很多琐碎繁杂的事情。肖胄建议阵亡将士的补缺名额只允许其家人使用,其他人必须经过考核才能任用,这样就避免了不公平现象。他还严格限制六部人员的出入,杜绝了请托之风。
三年后,肖胄被任命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还被派去金国当使者,胡松年给他当副手。肖胄爽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当时金国的粘罕权倾朝野,仗着兵强马壮,对宋朝采取忽而示好忽而开战的策略,大家都觉得肖胄这次出使很危险。
肖胄进宫面见皇帝,说:“朝廷的大臣们各有各的主张,关于和战的事还没个定论。但是,现在讲和是权宜之计,将来国家强盛了,军队实力壮大了,我们一定会报仇雪恨!我们这次出使,可能半年都回不来,金国那边肯定会有别的算计,所以朝廷应该赶紧出兵,不能因为我们还在金国就耽误了进攻的时机。”
肖胄要出发了,他母亲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咱们肖家世代蒙受皇恩,你既然接受了任务,就应该立即出发,别因为我年纪大了就有所顾虑。”皇上夸他母亲贤惠,封她为荣国夫人。
肖胄到了金国,金国人知道他家的背景,对他非常重视,所以他只用了半年就完成了往返行程。自从皇帝登基以来,已经有六七年没跟金国互派使臣了,这次肖胄才算是重新开启了这个通道,而且他还带回了金国的使者。肖胄先去金国朝廷觐见皇帝,结果跟金国的朱胜非意见不合,他干脆辞职了,回朝后担任温州知州,还兼任临安府洞霄宫提举。
五年的时候,皇帝问以前那些当官的,打仗的策略是什么。肖胄说:“女真人啊,他们都害怕咱们西边来的兵,那些兵厉害得很,能打仗。现在朝廷派出去的三位大帅,手下很多都是西边的兵,吴玠又打了胜仗,军队的士气更旺了,敌人肯定心里慌,打胜仗的机会很大,我心里有数。从荆州、襄阳到江州、淮州,好几千里呢,不如选一些文官武将,让他们去实地考察,看看哪里地势险要,然后在那里驻扎军队,储存粮食,这样就能形成互相支援的态势。现在淮河东边西边虽然都派了宣抚使,但是军队和后勤部门都在江边,派出去的小部队防守,兵力又少,力量又弱,很难指望他们死守。应该把这两支军队调到江北去,这样边防才能稳固。”
他又说:“那些大将手下的兵,都是自己管着,互相之间还仇视呢。如果想让他们一起进攻,应该先任命一个总帅,给他们精锐的部队,组成一支军队,命令统一了,那些将领谁还敢不听话?京城附近、山东、关河地区的老百姓,对金人恨之入骨,应该先安顿好流亡的百姓,招抚那些愿意投降的人。现在淮南、江东很多荒地,如果招来边境上的百姓,给他们分田地,发粮食,免除他们的赋税,他们肯定就会来了。”他又上奏说:“江南岸边,有很多荒地,沿江的大将们各自占据一块地驻扎军队,士兵里以前是农民的占了五六成,可以挑一些不是特别精锐的士兵,让他们务农,农闲的时候就练习他们以前学过的技能,秋天收成后,就把收的粮食平均分给大家,或者招募江北的流民和江南没有职业愿意搬迁的人,给他们分田地,建立营地。平时就坚守,需要的时候就出兵作战。”后来他做了常州知州,被朝廷召到皇帝身边,被任命为提举万寿观,不久又升任签书枢密院事。
和金国的议和已经定下来了,朝廷又派肖胄当报谢使。接待的人在边境上拦住他,说应该称谢恩使。肖胄跟他们辩论了好几次,最后那些人才说不出话来。到了金国,金国派人到馆驿来商量事情,肖胄问什么答什么,大家都听得入神。肖胄回来的时候,金国给了他毛毡车,还设宴款待,这是从肖胄开始的。
肖胄后来被任命为资政殿学士、绍兴府知府。不久之后,他退休了,和弟弟肖膺胄一起在越州住了几十年。他以孝顺母亲闻名,弟弟不来吃饭,他就不吃,得到的好处,都先给家族的人。他去世的时候,七十六岁,谥号元穆。
琦家祖孙三代都担任地方长官,真是光宗耀祖啊!琦老爷子建了座“昼锦堂”,儿子又建了“荣归堂”,孙子再建“荣事堂”,三代守着家乡的郡县,乡里人都引以为荣。
陈公辅,字国佐,是浙江台州临海人。政和三年,他考中了进士,被派去苏州当教授。当时权臣朱勔正得宠,很多官员都巴结他,唯独陈公辅不屑一顾。朱勔他哥哥死了,很多学生想去吊唁,陈公辅也没通知他们去。朱勔心里不爽,就暗示那些有权势的人把陈公辅调到绍兴去了。后来陈公辅一路升迁,做到应天府少尹,又当上了秘书郎。
靖康初年,朝廷里很多都是徽宗朝留下来的旧人。陈公辅就上奏说:“蔡京、王黼当政二十多年,那些御史言官都是他们提拔上来的。像唐重、师骥是李邦彦提拔的,谢克家、孙觌是蔡攸提拔的,等李邦彦当宰相后,他们又都去巴结他。这四个人,都在御史台当过官,我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批评宰相大臣的过错。我希望您能选拔一些品德高尚、正直廉洁、能安贫乐道、不阿谀奉承、敢于直言的人担任御史言官。这样,朝廷就能用对人,礼义廉耻也能逐渐恢复,敌国听到这些,难道不会害怕吗?” 当时吴敏和李纲两人不和,陈公辅又上奏说:“皇上刚开始处理政事,正需要他们齐心协力,可他们俩不和睦,已经有了苗头,希望您能开导他们,让他们一心为国。”
徽宗皇帝南逃没回来,大家都很担心害怕,陈公辅极力主张应该强调父子之情,派大臣去迎接徽宗。钦宗皇帝很欣赏他,就提拔他做了右司谏。有一次,钦宗皇帝去景灵宫祭祀,又顺便去了阳德宫和佑神观游玩。陈公辅就上奏说,这和以往的游玩宴会不一样,不应该这么做,他说:“蔡京父子奸诈误国,最终也没被处罚。现在朝廷的官员,一半都是蔡京的人,肯定有人在庇护他们。” 结果,陈公辅被贬到崇信军当节度副使,并在德安府安置。他还上奏说:“朱勔罪恶滔天,京城百姓都盼着诛灭他全家,请求不要允许他的子孙跟着徽宗皇帝进京。”
有人说,这位公辅大人是李纲的同党,支持那些老百姓跑到皇宫门口哭诉的。公辅大人自己站出来解释,然后就辞官了。之后,他又上书陈述了三件事:第一,他说李纲不过是个书生,不懂军事,派他去援救太原,完全是被那些大臣陷害的,注定要失败。第二,他说自己被贬谪到遥远的地方,实在是不应该。第三,他说现在应该恢复祖宗的法度,不应该再讨论熙宁、元丰年间的那些新政。 他的话触怒了当权者,结果他和应求、程瑀、李光一起被贬官,去合州当个监税的小官。
高宗皇帝登基后,把他召了回来,任命他为尚书左司员外郎。第二年,他才到达扬州。当初,李纲当政的时候,这位公辅大人从外地被任命为郎官,还没到任,李纲就被罢官了,公辅大人也被改任南剑州,后来又去了宫观。
绍兴六年,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吏部员外郎。他在奏疏里说:“今天这场大祸,其实是因为朝廷的公卿大臣们没有气节和忠义,不能维护国家社稷。平时没有一句忠言逆耳,等到紧急关头,又哪里肯为了国家社稷而牺牲自己?这难道不是王安石的学说造成的祸害吗?现在还有人说,王安石的政事虽然不好,但他的学说还是可以借鉴的。我认为,王安石学说的危害,比他的政事还要严重!他的政事害的是人才,他的学说害的是人心。《三经》《字说》歪曲圣人的意思,把大道都给破坏了,这不是一两点问题。《春秋》这本书是用来规范名分,确定褒贬,让那些乱臣贼子害怕的,王安石却让读书人不读《春秋》;《史记》《汉书》记载了历代的兴衰成败、治乱安危,是给圣君贤相、忠臣义士做借鉴的,王安石却让读书人不读《史记》《汉书》。王莽篡位的时候,扬雄没有死节,反而还去当官,还写了《剧秦美新》歌颂新朝。王安石却说:‘扬雄当官,符合孔子“无可无不可”的道理。’五代十国时期,冯道侍奉过四个朝代八个皇帝,王安石又说:‘冯道在五代时期,最善于躲避祸患保全自己。’如果让朝廷的公卿大臣都学习王安石的话,那他们当然就不会有气节和忠义了!”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左司谏,上奏说:“国家中兴的关键在于得到天下的认可和百姓的拥护,要以孝道感动上天,以诚意赢得民心。”皇帝很欣赏他这番话,认为他很符合谏官的职责,赏赐了他三品官服,还让尚书省画了他的画像,方便自己随时观看。
皇上赏识他的才能,他更加尽心竭力地辅佐朝廷,直言不讳地说:“要想治理好国家,首先得端正自己的品行,这需要好好学习;其次,国家治理的关键在于用人;而朝廷现在最大的祸患,就是党派之争。” 他还请求增加轮流面见皇帝的官员数量,并且建议让审计、官告、粮料、榷货、监仓以及茶场等部门的官员,如果有自己的想法,都可以直接向皇帝汇报。 当时皇上要到建康去住一段时间,他就上书献上攻守策略,还请求朝廷选拔大臣镇守淮西,增加兵力防守重要关隘,使淮西地区与鄂州、岳州相连,东面与楚州、泗州相接,形成互相策应的态势。
徽宗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后,他请求宫中按照三年丧期来服丧,上朝的时候穿淡黄色的衣服,认为群臣暂时不宜穿鲜艳的吉服,太庙也不应该把徽宗皇帝配享其中,应该取消在皇帝面前策论的活动。他还请求暂时停止讲学,但这个请求没有被采纳。
后来他被提升为尚书礼部侍郎。 这期间,赵鼎上奏说选拔人才才是他的职责,奏疏中稍微有些触犯了他的意思,于是他就坚决请求退休。 之后被任命为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观,接着又担任处州知州。 后来又升任徽猷阁待制,再次担任提举太平观。 最后去世,享年六十六岁,追赠太中大夫。 他留下了二十卷的《文集》和十二卷的《奏议》,流传于世。 他为人正直,敢于直言,嫉恶如仇,只是他不认同程颐的学说,所以很多士人都很惋惜他。
张觷,字柔直,是福州人。考中了进士,做了小官,为人正直,从不阿谀奉承。当时蔡京当权,想找个好老师教导他的子弟,张觷正好到京城办事,蔡京的家人就推荐了张觷。张觷推辞了好几次,推辞不过,只好去蔡京家当老师。蔡京当时很忙,也没时间见他。
张觷为人严厉,气度不凡,跟其他老师很不一样,学生们都受不了他。有一天,张觷突然问学生们:“你们学过跑步吗?”学生们很惊讶,问:“我们听说先生教我们读书要慢慢来,没听说要教我们跑步啊!”张觷说:“现在国家都快亡了,随时可能被敌人攻打,你们要先跑回家,只有跑得快才能活命!”学生们吓坏了,赶紧把这事告诉了蔡京,说:“先生是不是疯了?”蔡京吃了一惊,说:“你们不懂!”他立刻去见张觷,深入了解情况。张觷义愤填膺地说:“朝廷江山社稷,危在旦夕!”蔡京严肃地请教对策,张觷说:“应该赶紧启用德高望重的老人辅佐您,以此来凝聚人心;同时,要招揽天下忠义之士,分派到朝廷内外,这是当务之急!”蔡京于是询问张觷了解哪些人才,张觷推荐了杨时,于是蔡京就召见了杨时。
后来,张觷担任南剑州知州,之后升迁为福建路转运判官。还没上任,就碰上范汝为攻陷建州,叶彻率领军队来攻打南剑州。当时驻扎在城西的统制官任士安,不肯全力抵抗。张觷独自率领州兵迎战,他把军队分成几队,命令城里宰杀羊、牛、猪,做成肉串,还准备了很多饭。战斗开始前,先让第一队士兵吃饱,然后派他们上战场;第一队士兵快不行了,就让第二队吃饱上战场,以此类推,一直到第五六队。这样轮换作战,士兵们吃饱了力气足,一直坚持战斗。叶彻被流矢射死,他的军队溃败逃跑了。张觷知道任士安害怕没有功劳,就把叶彻的首级送给他。州兵们都很生气,张觷说:“敌人一定会再来,不和主力军队联合,是打不赢的!”任士安得到叶彻的首级非常高兴,赶紧向上面报告,说自己杀了叶彻。没过多久,叶彻的两个儿子果然率领军队来报仇,穿着孝服攻城。这时,任士安和州兵一起夹击,大败敌人,保住了城池。
在处州的时候,我曾经想造一艘大船,但是幕僚们算不出造船的费用。我就教他们先造一艘小船,量好尺寸,然后把尺寸乘以十,这样就能大概算出大船的造价了。还有一次,我想在绍兴修建园神庙的围墙,请来工匠估价,他们说要花八万贯钱。我让他们先修一丈长的围墙,估算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钱,结果是两万贯,我就给了工匠两万贯钱。负责工程的内官没钱了,就上奏说绍兴府库空虚,难以继续工程,太后就自己掏钱,总共花了三十二万贯。
后来我担任龙图阁直学士,知虔州事,平定了残余的叛军,升任秘阁修撰,最终去世,死后在邵武享有庙祀。
胡松年,字茂老,是海州怀仁人。他从小父母双亡,很贫困,母亲靠纺织和煮粥维持生计,供他读书。他读书过目不忘,尤其精通《易经》。政和二年,他通过上舍考试,做了潍州教授。政和八年,他在便殿参加殿试,徽宗皇帝很欣赏他的相貌,就把他提升为校书郎,兼任资善堂赞读。他担任殿试考试官,认为沈晦的文章最好,徽宗皇帝非常高兴地说:“朕早就听说沈晦的名声,今天终于见到了他。”后来,胡松年又升任中书舍人。
当时正值与金国在燕云地区作战,胡松年多次上奏,说边境战事一旦开启,后果不堪设想。他的意见触怒了当权者,就被外放,担任太平观提举。建炎年间,他秘密上奏朝廷,分析中原的利害关系,被朝廷召回行在,出任平江府知府。他还没到任,贪官污吏就吓得交出印信逃跑了。他上任后,公布了十七条兴利除弊的措施,贴在城里的大街上,百姓都赞扬他。后来他被提升为徽猷阁待制。他还上奏朝廷,分析了防卫长江的利害关系,主要有三点:一、国家没有坚固的防线;二、派出的将领之间缺乏相互支援;三、作战时没有攻击敌人的弱点。
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中书舍人。他建议在武昌、九江、建昌、京口、吴江、钱塘、明州、越州等地,分别驻扎三千水军,以作防备。唐恪被追赠为观文殿学士,胡松年上奏说:“靖康之耻,都是因为朝廷轻敌寡谋造成的,唐恪应该为此负责。去年秦桧回朝,大力宣扬他抗金保节的功劳,被朝廷褒奖,这已经让很多士人都很愤怒了。现在唐恪的儿子唐琢,自己上书说他父亲没能劝阻二帝北上,最后饮药自杀。这件事非常令人敬佩,堪比古人。应该下令有关部门详细调查此事,避免虚报美化,以此激励后人。”
给事中这个官职,他当上了。 后来要选拔将帅,张浚就上奏说:“富贵的人容易做好事,贫穷卑贱的人却很难做出功绩,您选拔人才的眼光怎么样呢?我希望陛下您能亲自去慰劳军队,在军营里仔细挑选,一定能找到可用之才。”他又上奏说:“要收复中原,必须从山东开始,而山东的归附,又必须从登州、莱州、密州开始,这三个州不仅百姓忠义,而且地理位置优越,便于与通州、泰州之间水路运输。” 然后,他又被任命为兼任侍讲。
王伦出使金国回来后,说金国想再次派重臣来商议事情,于是朝廷让张浚试任工部尚书,和韩肖胄一起,作为大金国的使臣,去金国递送国书,进行联络。当时跟金国的使节往来已经很久不通了,大家都感到很担心,很害怕,但张浚却毅然前往。到了汴京,刘豫想让他以臣子的礼节来见自己,韩肖胄没答应,张浚就说:“我朝圣上万寿无疆!”刘豫问:“圣上的意思是什么?”张浚回答说:“皇上一定要收复失地,才会罢休!” 出使回来后,张浚被任命为吏部尚书。
岳飞收复了襄阳和汉中,让张浚去筹划防守事宜。张浚上奏说:“请求岳飞班师回朝,然后慢慢观察刘豫的动向,如果刘豫置之不理,他的心思就难以捉摸,应该命令将士们严守边疆。”他还列举了建造战舰的四大好处:一是显示朝廷深入敌境的军威,二是巩固山东人民归附朝廷的决心,三是震慑强大的敌人,使他们不敢窥视江浙地区,四是牵制刘豫,让他没有时间去攻打襄阳和汉中。
张浚被任命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他首先上奏了八件事:制定规章制度来巩固中兴的基础;振兴纲纪,以提升朝廷的威望;管束将帅,使他们有所畏惧;抚慰士卒,使他们有斗志;掌握赏罚的权力;考察各种说法,不要因为一点小缺点就放弃人才,不要因为空洞的文辞而废弃实际有效的措施。他还推荐张敌万说:“他以前在淮南诱敌深入,步骑兵四面合围,全部陷进沼泽里,一个也没能逃脱,金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请求让他统率军队,另行委以重任,这样,朝廷在外地的将领就会更多,而不是仅仅依靠三五个人。”
刘豫这小子在登州、莱州、海州暗地里准备船只,又在淮阳、顺昌屯积粮草,摆明了要借助金兵来侵略咱们边境。有人建议说,让韩世忠、刘光世、岳飞各守一方,这样就能万无一失了。可是,张浚(松年)上奏说:“这三个人本来势力就不相连,真要打起来,互相支援也来不及。何况海路遥远,苏州、秀州、明州、越州这些地方可是战略要冲啊!皇上,您得赶紧派一万精兵,再派一位重臣去建康坐镇,亲自督促韩世忠、刘光世守住采石、马家渡,以此来壮大我们的军威。另外,再派五千兵驻扎明州、平江,控制住江海防线。如果实在没人可派,臣我愿立刻赶赴前线!”皇上听了,就派张浚去江边,和各路将领商议如何出兵讨伐,顺便侦察一下敌情。皇上最终决定御驾亲征,先去了平江,还让张浚暂时代理参知政事,专门负责战船的建造,张浚则负责军械的制造。张浚说:“计划定下来了,关键在于执行,要是今天干,明天停,光说不练假把式,一点用都没有。”
过了不久,张浚因为生病被调任洞霄宫提举,在阳羡安家。虽然闲居在家,但他一直没忘记朝廷的事,多次上书建议朝廷如何平价收购粮食、如何防范秋季灾害,皇上都采纳了他的建议。在绍兴十六年,他病危了,叫来儿子说:“人生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谁也逃不掉。”说完就枕着脑袋,呼吸声像雷一样响,一会儿就去世了,人们都说他死后还像活着一样。他享年六十岁。
张浚一生不喜欢积攒钱财,每次朝廷发放的俸禄和赏赐,他都用来充实军费,从不为自己请功求赏。有人劝他向朝廷上报请功,他说:“不请求也就罢了,请求就是沽名钓誉。”他喜欢交朋友,平时收入根本不够应付开销,有人劝他节省点,为子孙着想。张浚说:“聪明人如果钱太多,反而会影响他的志向,何况俸禄是皇上用来养老臣子的,我哪能乱用呢?”从他当官到执政,他提拔的人,都是一时名流,他推荐人才完全是公正的,权势再大的人也无法左右他。
当时秦桧当政,天下人,不管认识张浚还是不认识的,都因为猜忌而把他往死里整,所以朝中大臣都巴结秦桧以求自保。只有张浚看不起秦桧,到死也没给他写过一封信,我因此敬佩他。
曹勋,字公显,是阳翟人。他父亲曹组,在宣和年间,因为在睿思殿应制时,凭借出色的对答受到徽宗皇帝的宠幸,官至阁门宣赞舍人。曹勋因此沾了父亲的光,被补授为承信郎,还被特别允许参加进士考试,并被赐予甲科,但他依然保持武官的职务。
靖康初年,曹勋担任阁门宣赞舍人,兼管龙德宫的事务,后来升任武义大夫。 徽宗北迁的时候,过了黄河十多天,他对曹勋说:“不知道中原百姓拥戴康王(赵构)没有?”第二天,徽宗拿出御衣,在上面写道:“可以马上称帝,来救救朕和父母!” 同时,他还交给曹勋韦贤妃和邢夫人的信,命令曹勋秘密前往康王那里。徽宗还嘱咐曹勋:“见到康王就说我有恢复中原的策略,全部执行,不要为我担心。” 他又说:“太祖皇帝有誓约藏在太庙,不杀大臣和谏官,违背誓约就会不吉利。”
曹勋从燕山逃回南方。建炎元年七月,他到达南京,并将徽宗御衣上的书信呈献给高宗。高宗看到信后哭泣着把它给大臣们看。曹勋建议招募敢死之士,乘船前往金国的东京(今北京),从海路迎接徽宗回朝。但是执政大臣们觉得这个建议很难实现,于是把曹勋外放,足足九年都没能升迁。绍兴五年,他被任命为江西兵马副都监,曹勋以路途遥远为由请求改任浙东,有人批评他不懂军事,只会请求改任,最终他的新任命被取消了。
绍兴十一年,金兀术派使者来议和,曹勋被任命为成州团练使,协助刘光远接待金使。他们到达淮河的时候,遇到了兀术,兀术把他们送了回去,并表示应该派地位高的官员来谈判,意思是想尽快议和。曹勋回来后,升任忠州防御使。后来金使萧毅等人前来,曹勋被任命为接伴使。不久后,他被降职为容州观察使,并被任命为金国报谢副使。他被召入内殿,皇帝哭着对他说明了恳请金国归还皇族成员的意愿。当他见到金主时,正使何铸吓得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曹勋却反复晓之以理,金主最终同意归还徽宗梓宫和太后。曹勋回国后,金国派高居安等人护送太后到临安,曹勋被任命为接伴使。之后,他又升任保信军承宣使、枢密副承旨。
二十九年的时候,他被任命为昭信军节度使,副使王纶作为使者去表示感谢。当时金国的皇帝完颜亮已经决定入侵淮河地区,他跟王纶回来后,说邻国很恭敬顺从,和平友好,没什么问题。很多人讽刺他们说谎。后来在孝宗朝,他被加封为太尉、提举皇城司、开府仪同三司。淳熙元年去世,追赠少保。
李稙,字元直,是泗州临淮人。从小聪明敏捷,勤奋好学,两次乡试都考中了。他父亲带着他去拜访苏轼,太史晁无咎见到李稙后就说:“这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啊!”后来把女儿嫁给了他。
靖康初年,高宗皇帝以康王的名义设立了大元帅府。湖南的向子諲负责运送军需物资到京畿地区,当时各地盗贼四起,运送军需的道路被堵塞,高宗皇帝左右环顾,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有人推荐了李稙,于是高宗就让他担任迪功郎,让他统领四百艘船,负责押运一百万两白银和一百万石粮食,招募了两万多忠义之士,从淮河进入徐州,再到济州,前后打了十多次仗,最终顺利完成了任务。当时高宗皇帝驻扎在钜野,听说东南地区一个平民百姓统领军队到达了,士气大增,立刻召见了他。李稙对答详尽而敏捷,高宗皇帝非常高兴,亲自赐给他食物,说:“得到一个这样的人才就像得到了稀世珍宝,这岂止是解决了军饷的问题啊!”高宗皇帝下令授予他承直郎的官职,并把他留在身边。
李稙三次上书劝高宗皇帝登基称帝:“希望您早日登基称帝,稳定人心,顺应天意。”高宗皇帝三次下诏书嘉奖鼓励他。李稙非常感激高宗皇帝的知遇之恩,有什么话都直言不讳,结果被汪伯彦、黄潜善嫉妒。高宗皇帝即位后,李稙担任东南发运司干办公事,不久后被任命为奉议郎,知潭州湘阴县。湘阴县因为杨么起义而遭到破坏,李稙披荆斩棘,重建县衙,发放粮食,救济贫困的人,他把安抚百姓放在首位。
丞相张浚督师江上,知道李稙有才能,推荐他担任朝奉郎、鄂州通判。当时大盗马友、孔彦舟还没有被平定,李稙请求建造战舰,练习水战,把军队分成左右两翼,大败孔彦舟的伏兵,诛杀了马友,平定了这两个盗贼。张浚把平定盗贼的功劳上报朝廷,李稙被提升为朝奉大夫、通判荆南府。任期满了之后,被任命为尚书户部员外郎。
秦桧当政的时候,所有以前在帅府当过官的人都遭到排挤,王植也不得不离开朝廷。于是他就请求退休,回家奉养母亲,在长沙的醴陵住了十九年,闭门不出,不再做官。
秦桧死了以后,秦桧的儿子秦埙当上了户部尚书,地位显赫。他跟人说起以前龙图阁的事,认出了王植的名字,就把他提拔为户部郎中。王植第一次去见皇帝,皇帝说:“你是我以前的老朋友啊!”皇帝本来想重用他,但是王植因为母亲年老,一再推辞,请求就近侍奉母亲,最后被任命为桂阳军知军。母亲去世后,他回家料理丧事,悲痛过度,守在墓地,甚至出现了白鹭和朱草这样的祥瑞。刘锜给他写信说:“您是忠臣孝子,元直(指诸葛亮)也比不上您啊!”
守孝期满后,参政大臣钱端礼推荐他去琼州做知州。王植去向皇帝辞行,皇帝很感慨地说:“你年纪大了,琼州远在海外啊!”于是改任他为徽州知州。徽州的风俗习惯是迷信淫祠,王植首先致力于破除邪说,端正人心,当地民风因此大为改观。后来他又升任朝请大夫、直秘阁,然后又改任镇江府知府,接着又升任江淮荆湘都大提点坑冶铸钱公事。
一年多以后,金人违背盟约,朝廷准备大举用兵,因为王植在漕运方面很有才能,朝廷就授予他直敷文阁、京西河北路计度转运使的职务。王植的措施得当,朝廷非常倚重他。乾道元年,他升任江西提刑。第二年,又升任直宝文阁、江南东路转运使,兼任建康军府知府兼本路安抚使,主管行宫留守司事。
王植上书朝廷,极力陈述十条防御长江的策略,大致内容是:“要保住荆州、襄阳的防线,巩固根本;要仔细观察敌军的部署,等待时机大举进攻;要挑选强壮的士兵,增强军队的实力;要考虑到地形的险要和困难,保护百姓;要避开敌人的优势,攻击敌人的弱点;对投降的金人要加倍赏赐,以鼓励他们。”这些建议都直指要害,没有一句空话。奏疏呈上后,皇帝很欣赏他的意见,想召他回朝做太府卿,但是王植因为生病不能成行,最后以中奉大夫、宝文阁学士的身份告老还乡,回到湖南老家。
当时胡安国父子住在南岳山下,刘锜住在湘潭,王植经常和他们来往,一起讨论国家大事,每当谈到国家大事,总是忧心忡忡,始终对和议耿耿于怀。他七十六岁的时候去世了。他留下文集十卷,题为《临淮集》,庐陵胡铨为他作序。死后被追谥为“忠襄”。
韩公裔,字子扆,是开封人。一开始在三个部门做小官,后来负责给韦贤妃递送奏章,接着又到康王府当接待宾客的官员。金兵打到京城来了,康王要出使,韩公裔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黄河边上,将领刘浩和吴湛因为点小事打了起来,韩公裔劝解他们才算罢休。到了磁州,当地军民要伤害奉命出使的王云,王云的车队进了州衙,韩公裔又出面劝退了他们。康王要往南边走,和韩公裔商量着,偷偷摸摸地走小路,夜里出发,天亮的时候到了相州,磁州人一点都不知道,从此康王对韩公裔更加信任和喜爱。等金兵退了,张邦昌派人跟康王的舅舅韦渊一起送来了传国玉玺。当时韦渊自称是伪朝的官员,大家又觉得张邦昌靠不住,康王很生气,要杀掉韦渊,韩公裔说:“神器自己送来了,这是天命啊!”康王于是接受了玉玺,让韩公裔保管。韩公裔极力营救韦渊,保住了他的性命。
元祐年间以后,朝廷下诏让康王继承皇位,府里的官员觉得金兵还在附近,应该在彭城驻扎军队。韩公裔说:“国家最初建立在睢阳,王爷也应该在睢阳接受命令。”当时前锋部队已经出发,准备前往彭城,结果突然天降雷电,部队无法前进,康王觉得很奇怪,半夜里大声问韩公裔:“明天去睢阳,就这么定了?”后来康王登基当了皇帝,韩公裔官职也一路升迁,做到武功大夫、贵州防御使。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黄潜善,正赶上皇帝到维扬去游玩,韩公裔请求离开朝廷。黄潜善以为他是为了躲避责任,就把他降了三级官,送到了吏部。皇帝到越州去游玩的时候,想起了韩公裔以前的功劳,把他召了回来,恢复原来的官职,让他在皇城司做事,还让他兼管御用器械,官职又一路升迁,做到广州观察使、提举佑神观。
韩公裔在皇室服务了三十多年,皇帝对他恩宠有加,每次在慈宁宫设宴,都一定会召见韩公裔。后来要修《玉牒》,元帅府里的很多事情记录丢失了,秦桧因为韩公裔以前在元帅府工作过,就奏请让修书的官员去问他这些事情。没过多久,韩公裔被任命为保康军承宣使,秦桧怀疑他离开自己去向皇帝邀功,心里很不高兴。右谏议大夫汪勃巴结秦桧,弹劾罢免了韩公裔,让他到外面去当个闲职,住在外面,但是皇帝对他的宠爱并没有减少。
桧死了之后,他又被重新任命为佑神观的提举,皇帝还赐给他和宁门外的一座宅子。皇帝说:“朕和东宫(太子)都希望经常见到你,所以才让你住得离我们近一些。”后来他又升任华容军节度使,不久就退休了。后来华容军改名为岳阳军,他的后代就接替他做了岳阳军节度使。高宗皇帝禅位之后,曾经和孝宗皇帝谈起他的忠诚和功劳,于是下诏令他居住的郡县好好照顾他。乾道二年,他去世了,享年七十五岁,朝廷追赠他太尉的官职,谥号恭荣,并且还给他的亲属八个人都安排了官职。高宗皇帝还赏赐了他很多金银财帛。
他为人比较谨慎,不拉帮结派,也不买官卖官,而且还敢和黄潜善、秦桧对着干,这一点也值得称道。
文章评论说:章谊和肖胄都有正直敢言的品格,他们都继承了父祖的荫庇,两人都多次建言献策,出使在外也没有丢脸,这也是值得肯定的。陈公辅具备了谏臣的风范,他弹劾蔡京、王黼的党羽,论述吴敏、李纲之间的矛盾,这些都是对的。但是,他既能辨明王安石学术的危害,却又不推崇程颐的学说,这是怎么回事呢?张觷斥责了蔡京的罪恶,推荐了杨时的贤能,他的志向和操守是正确的,更何况他还平定叛乱很有办法,却不自夸自傲呢?松年鄙视秦桧而不与之为伍,能够明辨事理,通晓权变,这确实不容易做到。而曹勋在战场上奔波劳碌,略有功劳,但是金兵入侵的计策已经决定了,他还说邻国恭顺没有其他企图,他的眼光怎么这么短浅呢?如果像李稙、韩公裔这样早早地就表现出忠诚正直,是天子的旧臣,能够和黄潜善、秦桧保持距离,闭门不出,等待时机而动,这就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