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道辅,字原鲁,一开始叫孔延鲁,是孔子的第45代孙。他爸爸孔勖,考中了进士,当过太平州推官,后来还当了殿中丞,去广州当通判。 真宗皇帝去泰山封禅的时候,亲自去了孔子的庙祭拜。皇帝问宰相:“现在孔家谁最有名啊?”有人说孔勖为人清廉,做事有条理。皇帝就召见了他,让他当了太常博士,还让他去曲阜当县令。 早些时候,孔勖在广州做官,以清廉著称。等他被皇帝召见后,好多当地土著酋长都争着送给他贵重的礼物,他都婉言谢绝了。后来,他当上了御史台的推直官,一步步升迁,做到秘书监、分司南京,还负责管理孔庙,最后以尚书工部侍郎的职位退休。孔道辅去世的时候,享年八十九岁。
孔道辅从小就稳重,考中了进士,当上了宁州军事推官。他经常和州里的长官因为事情发生冲突。 有一次,宁州天庆观真武殿里出现了一条蛇,全州的人都把它当成神灵,州长和官员们都去祭拜它,还准备上奏朝廷。孔道辅直接拿着朝笏冲上去,把蛇头打碎了! 当时大家都很吃惊,后来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来,他又升迁为大理寺丞,去仙源县当县令,负责管理孔子的庙。 孔家以前很多人比较放纵,孔道辅却严格执法,把他们都管住了。他还上奏朝廷说孔庙的建筑简陋,请求修缮,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 他又升迁为太常博士。章献太后临朝听政的时候,召见他做了左正言。 他上任第一天就弹劾枢密使曹利用和御药使罗崇勋,说他们专权跋扈,应该赶紧把他们赶走,才能净化朝廷风气。 他当面直言不讳,太后采纳了他的意见,然后他就退下了。没过多久,他又当了直史馆,判三司理欠凭由司。
我奉命出使契丹,回来后升任右司谏和龙图阁待制。在契丹的时候,契丹的晏使者居然让戏子拿文宣王开玩笑,我当时就气得直接走人了。契丹负责接待使臣的人赶紧让我回去坐下,还让我向他们道歉。我严肃地说:“中国和北朝友好邦交,交往应该以礼仪为准则。现在你们的戏子竟然侮辱先圣,你们还不制止,这是你们契丹的错!我为什么要道歉?”契丹的君臣都沉默了,然后又倒了一大杯酒说:“天这么冷,喝点酒暖和暖和。”我说:“不暖和也没关系。”回国后,有人说我没事找事,还挑起事端。仁宗皇帝问我怎么回事,我回答说:“契丹最近被黑水打败了,实力大减。平时汉朝使臣到契丹,经常被他们侮辱,如果我们不计较,他们只会越来越嚣张。”皇帝听了我的话,表示赞同。
后来,我历任吏部流内铨判官、纠察在京刑狱官。因为处理事情不当,被贬到郓州做官,后来又调到青州。之后我回到朝廷,担任流内铨判官,升任尚书兵部员外郎,再次外放,先后担任徐州、许州知州,后来又调到应天府。
明道二年,我被召回朝廷,担任右谏议大夫,兼任御史中丞。正赶上郭皇后被废黜,我和谏官孙祖德、范仲淹、宋郊、刘涣,以及御史蒋堂、郭劝、杨偕、马绛、段少连十个人,一起到垂拱殿请求面见皇帝,我们跪下奏道:“皇后是天下人的母亲,不应该轻易废黜。请陛下允许我们陈述我们的意见。”皇帝派内侍把我们带到中书省,让宰相吕夷简把废黜皇后的理由告诉我们。我对吕夷简说:“大臣对皇帝和皇后,就像子女对待父母一样;父母不和,我们可以劝谏,怎么能顺从父亲而赶走母亲呢?”吕夷简说:“废黜皇后有汉朝和唐朝的先例。”我反驳道:“做臣子的应该以尧舜为榜样效仿,怎么能拿汉唐的过错当作借鉴呢?”吕夷简没回答,直接奏报皇帝说:“他们要求面见陛下,这不是太平盛世该有的景象。”于是,我被贬到泰州做官。第二天早上,我刚到宫里等候召见,就听到有圣旨下来,赶紧跑出城去。过了一会儿,我又被调到徐州,然后又调到兖州,升任龙图阁直学士,后来又升任给事中。我在兖州待了三年,再次回到朝廷担任御史中丞。
道辅为人正直刚毅,特立独行,遇到事情就敢于弹劾,毫不避讳,出入都显得气度不凡。后来他又当了执法官,权贵们更加忌惮他。一开始,道辅和他父亲住在租来的郭贽旧宅,有人在皇帝面前说:“道辅家离太庙太近了,出入呼喊,有损神明尊严。”于是皇帝下令让道辅搬家。集贤校理张宗古上书说,汉朝的内史府就在太庙的城墙里,历朝历代庙墙下都有官民住宅,没必要避开。结果皇帝把张宗古贬到莱州做通判。道辅叹息道:“小人得逞了!”
后来,道辅奉诏审理冯士元案,牵连到参知政事程琳。宰相张士逊一向讨厌程琳,又恨道辅不依附自己,想把他赶走。他察觉到皇帝对程琳有些不满,就对道辅说:“皇上很看重程公,现在却被小人诬陷,你进宫去,为程琳辩解一下。”道辅进宫面圣,说程琳罪行轻微,不值得严惩。皇帝果然生气了,说道辅结党营私,把他贬到郓州做知州。后来道辅才知道是被张士逊出卖了,心里很愤恨。那年冬天特别冷,道辅在上任的路上,走到韦城时病倒了,去世了。天下人都称赞他刚正不阿。皇祐三年,王素在与皇帝谈话时提到了道辅,仁宗皇帝想起他的忠诚,特地追赠他为尚书工部侍郎。他的儿子叫宗翰。
宗翰字周翰,考中了进士,做了仙源县令。他治理地方井井有条,对族人也很有恩情,从不因为私情而违反法律。王珪、司马光都上书推荐他。他从通判陵州做到了夔峡转运判官,又担任提点京东刑狱、虔州知州。虔州靠近章州、贡州和两江,每年都遭受洪水侵蚀。宗翰组织人力开山取石,修筑堤坝,用冶炼的铁器加固,从此屹立不倒,皇帝还下诏表彰了他。他先后在陕州、扬州、洪州、兖州做官,都以治理地方有方而闻名。哲宗皇帝初登大宝,广开言路,成千上万的官员百姓上书进谏,皇帝让司马光挑选出可用的建议,一共选了十五个,其中只特别嘉奖了两个人,一个是宗翰,另一个是王巩。
宋神宗元祐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被朝廷召来当司农少卿,后来又升迁为鸿胪卿。他上奏说:“孔子之后裔,从汉朝以来,就有褒成、奉圣、宗圣这些爵位称号,朝廷都赐予他们实封或者绸缎,用来供奉祖先祭祀。到了我们宋朝,更是更加崇敬礼遇。真宗皇帝东封泰山时亲自前往,还赐予孔子后裔世袭公爵,但是他们还要兼任其他官职,不在自己的祖籍郡县,这在名义上是不合适的。我请求从现在开始,那些世袭爵位的人,让他们终身都在家乡居住。”皇上就下诏书,把衍圣公的爵位改成奉圣公,不再兼任其他官职,还赏赐给孔庙和学校一万亩田地,赐予国子监的书籍,并且设立学官来教导他们的子弟。后来他升任刑部侍郎,因为生病请求辞职,被任命为宝文阁待制,知徐州,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
鞠咏,字咏之,是开封人。他父亲鞠励,曾任尚书膳部员外郎、广南转运使。鞠咏十岁就成了孤儿,但他好学上进,自力更生。他考中了进士,先后担任秘书省校书郎、钱塘县知县,后来又改任著作郎、山阴县知县。
宋仁宗即位后,朝廷以太常博士的身份召他来做监察御史。钱惟演从亳州来京城,想谋求宰相之位。鞠咏说:“钱惟演这个人阴险狡诈,曾经和丁谓结为姻亲,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才被重用。后来他猜到丁谓的奸诈行为已经显露出来,害怕被牵连受祸,所以才大力弹劾丁谓。现在如果让他当宰相,一定会让天下人非常失望。”太后派内侍拿着奏章给钱惟演看,钱惟演仍然观望,不敢行动。鞠咏对谏官刘随说:“如果钱惟演当了宰相,我一定要在朝堂上公开弹劾他!”钱惟演听说后,赶紧离开了京城。
大安殿的柱子上长出了灵芝草,皇上召集群臣前去观看。鞠咏说:“陛下新即位,黄河决堤还没堵上,又连日下雨,庄稼受灾,应该考虑如何应对这些灾难。我希望陛下把提拔忠良、斥退奸邪作为国家的珍宝,把训练军队、劝导农民、充实粮仓作为祥瑞的征兆。草木的奇异现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呢!”
王钦若又当了宰相,欧阳修写诗讽刺他,数落他的缺点,王钦若心里很生气。后来欧阳修兼任左巡使,带兵部员外郎崇俊进宫时,仪仗有点不规范。欧阳修说崇俊年轻时在边关服役,现在老了,这点小错不足为罪。王钦若却上奏说欧阳修违反了朝廷礼仪,把他贬到信州做通判。后来欧阳修又因为审理陈绛案弄错事实,被贬到邵州。王钦若死后,御史中丞王臻上奏,让欧阳修恢复殿中侍御史的职位,并担任三司盐铁判官。曹利用被贬官后死了,曹利用以前推荐提拔的人,很多都在边关带兵,朝廷风气因此变得很坏,想把这些人撤职。欧阳修请求朝廷不要追究。
天圣六年夏天,白天有颗大星星坠落,声音像雷一样响。欧阳修写了五件事上奏朝廷。他说:“太子少保退休的晁迥,虽然年纪大了,但很有见识,应该请他来谈谈,他的意见对朝廷很有帮助。”他还说:“三司使胡则,是丁谓的党羽,贪婪狡猾,不能让他掌握权力。”河北和京城闹旱灾饥荒,欧阳修请求拿出太仓十万石粮食救济灾民。江淮制置使钟离瑾上奏的计策,很多都是用东南地区的贡品贿赂权贵。欧阳修请求御史台弹劾他,皇帝当面下令钟离瑾赶紧回自己的辖区。欧阳修被任命为尚书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权同判吏部流内铨,并担任三司盐铁副使。
八年,朝廷特设天章阁待制,欧阳修和范讽被任命为这个职位。欧阳修又担任登闻检院判官。定国军节度使张士逊进京朝见,希望能再次被朝廷启用。欧阳修上奏说:“曹利用专权跋扈,张士逊和他关系密切,互相勾结,互相提拔,才让他当上了宰相。陛下现在想用他做东宫的官员,我认为应该抛开旧情,伸张正义,让他回到他的藩镇去。”张士逊只好回到他的镇守地方。第二年,欧阳修去世了。他曾经写过几十篇《道释杂言》,还特意建造了一间清静的房子居住,自号深宁子。
刘随,字仲豫,是开封考城人。他考中了进士,当上了永康军的判官。永康军没有城墙,每次都要砍伐大树做栅栏,栅栏坏了就换新的,老百姓可累坏了。刘随就下令在周围种了十几万棵杨柳树,让它们连成一片,当作界限,老百姓就不用再受累了。
后来,永康军所属的一个县令收受贿赂,徇私枉法。转运使李士衡想把这事交给刘随处理,但刘随没答应。李士衡很生气,就上奏说刘随太苛刻,不适合做官,把他罢官了,也不让他再做官。一开始,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把马匹卖给官府,那些贪官污吏却狠狠地敲诈勒索他们。刘随就严厉查处这些贪官。他被罢官后,好几百个少数民族人跑到转运使那里告状说:“我们的父亲在哪儿啊?”这件事惊动了朝廷,刘随这才又重新被启用。
后来,刘随升任大理寺丞,负责详细审理案件。有个叫李溥的官员贪污受贿,案子还牵扯到一些权贵,有关部门想讨好权贵,就想不了了之。刘随却请求再次弹劾李溥,最终让李溥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晁迥推荐他去做益州通判,吕夷简安抚川峡时,也说刘随很有才能,于是刘随从太常博士升任右正言。几个月后,因为刘随以前在开封府的时候,负责发放巡捕官的任命,却没有认真考察举荐人选,还私下把考试的答案泄露给别人,所以被降职到济州做税务监察官,后来又调到晋州做通判。
皇上召他回朝,升迁为右司谏,后来又做了三司户部的判官。 担任谏官期间,他多次直言进谏,有一次他说:“现在最要紧的是采纳臣子的谏言,其他的就保持现状,安安稳稳就行了。” 他还上奏说:“这些年水旱灾害频繁,责任在于执政的大臣们互相争斗,不和睦。请皇上调查王钦若等人之间的争端,分辨是非曲直。” 他还因为天象异变上奏说:“国家宗室子弟众多,但除了定王之外,其他的封爵还没落实。希望皇上能选择贤能之人,效仿唐朝的旧例,增加嗣王、郡王的封爵,以慰藉祖宗在天之灵。” 当时朝廷下诏书到蜀地,选拔优秀人才补充教坊,他认为这等卑贱的工匠不足以玷污圣旨。他还弹劾江淮发运使钟离瑾,说他用几十艘船运载奇花异石,进献宫中并贿赂权贵。他多次上疏弹劾丁谓奸邪,不应让他回到内地;又说胡则与丁谓是同伙,既然胡则因为犯罪被贬到陈州,就不应该再让他升官。王钦若死后,朝廷下诏在茅山为他塑像,列入仙官之列。他便上奏说:“王钦若贪赃枉法,毫无顾忌,考察他的行为,他怎么配得上成仙呢?应该查明这件事的虚妄。”他还说:“李维身为词臣却请求调换武职,这不是激励清廉节操的做法。”他前后上奏的奏章非常多。
皇上渐渐熟悉了天下大事,但是太后仍然没有归政,他就请求军国大事都直接听从皇上的旨意。他还劝谏太后不要经常去外家,太后因此很不高兴。后来,他请求外放,出任济州知州,之后又改任起居郎。过了很久,他升迁为尚书刑部员外郎,又兼任侍御史知杂事。他上奏说:“近些年来,许多低级官员都靠侥幸和请托,有的在皇上面前哭诉求恩,有的功劳微薄却夸大其词求赏。甚至有些位高权重的藩臣,奏章言语傲慢,索求无厌。负责监察的官员们却安于现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包庇奸邪当作主要任务,把升官发财当作首要目标,把巧言令色当作贤能,把安分守己当作愚笨。以至于贪婪残暴的人肆意敛财,年老体弱的人不知满足。请求实行严厉的惩戒措施。”朝廷因此下诏告诫天下。
没过多久,他升任吏部流内铨的同判,凭借着公正严明的办事风格,官员们不敢徇私舞弊。后来他又调任三司盐铁副使。出使契丹的时候,因为腿脚患病,行动不便,无法行礼。回朝后,被一些官员弹劾,被降了一级官职,外放知信州,后又调任宜州,之后又升迁为工部郎中、知应天府。之后被朝廷召回,任命为户部副使,又改任天章阁待制,没过十几天就去世了。
他和孔道辅、曹修古同时担任言官,都以清正廉洁著称。他在四川任职时,办事果断,敢于作为,人们称他为“水晶灯笼”。最初,他出使契丹回来后,正赶上被贬官,官府却收缴了他所得的十五匹马。他死后,皇帝怜悯他家境贫寒,赐予他家六十万钱。
曹修古,字述之,建州建安人。他通过进士考试入仕,逐步升迁至秘书丞、同判饶州。宋绶推荐了他的才能,朝廷把他召回,任命他为太常博士,兼任监察御史。他上奏了四件事:执行法令、审察旧例、珍惜人力物力、辨别忠奸,言辞恳切至极。他还上奏说:“唐贞观年间,曾下诏令致仕官员在原官职上见任,目的是让他们知道羞耻而主动退位。现在有些人八十多岁了还在任职,心力衰竭,继续为官有什么益处呢?请求下令给有关部门,命令文武官员年满七十岁,可以上书自请,特许他们迁官致仕,沿袭贞观旧制,对于德高望重的功臣贤士,则依照旧例办理。”于是,这便成为了一项法令。
曹修古曾经和三院御史十二人一起上朝,将要到达朝堂时,两个黄门骑马飞驰而过,也不避让,呵斥他们的人反而被他们辱骂。曹修古上奏说:“史书上说,御史台的地位尊贵,天子也因此而尊贵。按照旧例,三院御史同行与知杂事官员同等,现在黄门竟然如此傲慢无礼,请求交给有关部门查办。”皇帝听说后,立即下令鞭打那两个黄门。晏殊用笏板打人,打掉了对方的牙齿。曹修古上奏说:“晏殊身居辅弼重臣之位,是百官效法的榜样,却如此暴躁,有失大臣风范。古代,三公不审问官员,前朝陈恕在中书省榜责人,立即被罢免。请求依法惩处,以符合公正的舆论。”
天文台的官员苗舜臣他们曾经说,土星停留在了参宿,金星白天出现了,皇上就下令让天文官员一起查证。他们上奏说,土星停留参宿,两者不相冲突;金星白天出现,但太阳还没过午。结果苗舜臣他们因为妄言灾变被处罚了。修古上奏说:“天文官员的结论,不过是迎合皇上的意思,不能当真。现在惩罚苗舜臣他们,事情很小,但恐怕从此以后人人都会害怕躲避,阿谀奉承以求得皇上欢心,把灾祸说成是吉兆,天象异常也不上报,这样造成的损失就太大了。”皇宫里用翡翠羽毛做装饰品,皇上就下令从南越购买。修古认为这太残害生灵了,而且真宗皇帝时就曾经禁止采摘狨猴的毛皮,这事儿还没过去多久呢。于是皇上就下令停止了。当时皇上特别热衷于修建塔庙,还打算建造金阁,花费巨大,修古极力陈述这样做不可行。
过了一段时间,修古被外放任歙州知州,又调到南剑州,后来又回到开封府当判官。他升任殿中侍御史,之后又升任尚书刑部员外郎、知杂司事、权同判吏部流内铨。还没过一个月,正赶上太后的兄子刘从德去世,太后就给刘从德的亲戚,甚至连仆人都封官,足足有八十多人。龙图阁直学士马季良、集贤校理钱暖都是因为给刘从德送了丧礼而被破格提拔。修古和杨偕、郭劝、段少连一起上书,列举了这件事的种种弊端。太后大怒,把他们的奏章交给中书省处理。大臣们建议把修古贬到衢州做知州,其他人依次降职。太后觉得处罚太轻,就下令所有人都再降一级,把修古降为工部员外郎、同判杭州,还没等他上任,又改任兴化军知军。后来大赦天下,修古恢复了原来的官职,最后去世了。
修古在朝为官,为人正直,很有节操。太后临朝听政的时候,权臣当道,大家都互相观望,畏畏缩缩,而修古却总是敢于直言,从不退缩。他死后,很多人为他惋惜。他家里很穷,没钱把他葬回去,同僚们捐赠了五十万钱。他的小女儿哭着对母亲说:“怎么能用这些钱来累着我们祖先呢?”最终拒绝接受这笔钱。太后去世后,皇帝念及修古的忠心,特意追赠他右谏议大夫的官职,并且赏赐他家二十万钱,还把他的女婿刘勋录用为试将作监主簿。修古没有儿子,由他的侄子觐继承了香火。
话说,觐知封州的时候,侬智高造反,觐战死了,这事儿记载在《忠义传》里。他弟弟章修睦,为人清廉正直,有骨气,和哥哥章修古同年考中进士,在老家就很有名气。后来官做到尚书都官员外郎、邵武军知军。御史中丞杜衍推荐他当侍御史。一年多后,又调任司封员外郎,然后外放做寿州知州,接着又调到泉州。因为工作失误,被降了一级官职,撤职了。后来又让他去吉州做知州,他没去,上书请求退休,朝廷没同意,让他在南京分司办公,没多久就退休了,那年他才五十一岁。后来章得象为章修睦申冤,朝廷下旨恢复了他被降的官职,之后他就去世了。
章修古为人正直,为人所称道,他的女儿也从不贪图钱财,到了觐,还能为官尽忠。章修睦呢,对做官也没什么兴趣,年纪轻轻就回家了,所以后世的人都觉得他们兄弟俩很贤德。“**曹氏自修古以直谅闻,其女子亦能不累于利,至觐,又能死其官,而修睦亦恬于仕进,不待老而归,世以是贤之。**”
郭劝,字仲褒,是郓州须城人。考中进士后,被授予宁化军判官,后来一步步升迁到太常博士、密州通判。又特地提拔他做了尚书屯田员外郎、梓州路转运判官。因为母亲年纪大了,他就坚决辞官,又回去做博士、莱州通判。莱州有个老百姓霍亮,被仇人诬陷致死,官吏还收了贿赂,故意隐瞒真相。郭劝为霍亮申冤,最终为霍亮洗清了冤屈。之后,郭劝被提拔为殿中侍御史。
那时候宋绶外放做应天府知府,杜衍在荆南,郭劝就对皇帝说:“宋绶有辞藻方面的才能,杜衍为人清正廉洁,不应该让他们在外地做官。”他还说:“武胜军节度使钱惟演一直拖延不去陈州赴任,是想谋求宰相的职位;他的弟弟钱惟济担任观察使、定州总管,自己请求调任留后;胡则因为犯错被罢免三司使的职务,却又被提拔为工部侍郎、集贤院学士。请皇上催促钱惟演上任,罢免钱惟济的兵权,撤销对胡则的任命。”他还弹劾刘从德遗留下来的奏章恩赏太过滥用,建议贬他为太常博士,监潍州税务。
后来郭劝被调任祠部员外郎、莱州知州。一个月后,他又被任命为侍御史、判三司盐铁勾院。郭皇后被废黜后,朝廷要立陈氏为后,郭劝进谏说:“要治理好天下,就要先治理好皇室的家事,从皇后开始。郭皇后没有犯什么大错,不应该废黜。陈氏并非名门望族,不适合当皇后。”他的奏章呈上去后,郭皇后虽然还是被废了,但是立陈氏为皇后的计划也就此搁浅了。“**正家以正天下,自后妃始。郭氏非有大故,不当废。陈氏非世阀,不可以俪宸极。**”
他被提升为兵部员外郎,还兼任起居舍人和同知谏院。马季良请求退休,朝廷批准了。但是,他却说:“退休是用来优待贤才的,怎么能让犯了罪被贬官的人也退休呢?请收回之前的命令吧!”他还说:“发运使刘承德进献轮扇浴器,这分明是讨好上司嘛!请把这些东西销毁掉,以此来警告那些奸邪谄媚的人。”
赵元昊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派人来朝贡,送来了百万钱财,但他全部都拒绝了。回朝后,他被提升为侍御史知杂事、权判流内铨,接着又升任工部郎中、度支副使,最后被封为天章阁待制,并出任延州知州。这时,元昊的将领山遇带着他的族人前来投降,并且告诉他元昊将要叛乱。他与兵马钤辖李渭商量后,考虑到自德明以来,已经纳贡四十年了,以前投降的部落从来没有被留下,于是奏请拒绝了山遇的投降。那年冬天,元昊果然叛乱,派使者前来,自称官职。他看到使者的表函上仍然称臣,于是上奏道:“元昊虽然僭越了中国的官号,但他仍然称臣,我们可以慢慢地用礼仪来降服他,我希望和大臣们好好商量一下。”结果,他被降职,先后担任了齐州、淄州、磁州知州。元昊不断侵犯边境,关陕地区战乱不断,有人还指责他不应该拒绝山遇的投降,于是他又被降为兵部员外郎。他母亲去世后,他被起复,担任凤翔府知府,不久又恢复了天章阁待制的职位。
他被召回朝廷,担任权户部副使,然后又以龙图阁直学士的身份出任滑州知州,再次升任兵部郎中,后被调往沧州,又调往成德军。甘陵发生盗贼起义,他又被调往郓州。后来,成德军知州韩琦上奏说,他所派遣的将领张忠、刘遵在平定叛乱中战功第一,朝廷特地下了诏书嘉奖他们。不久,他被召回朝廷,担任翰林侍读学士,再次判流内铨,然后升任左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之后,他又被提升为给事中,但他拒绝了,而是请求追赠他祖上莱阳令宁的官职,最后被任命为尚书祠部员外郎。
话说有个卫士跟另一个卫士不对付,暗地里把刀藏在衣服箱子里,跟着皇城司勾当杨景宗进了皇宫大门。结果被守门的发现了,杨景宗却隐瞒了下来,没上报。劝谏的人就多次上奏,要求先治杨景宗的罪,连续上奏了好几次,都没被采纳,还在朝堂上争论了好几天,最后才把杨景宗贬官。
后来,要祭祀明堂,朝廷准备给内外官员加恩,劝谏的人就劝他先去斋戒,然后带着一群御史要求面见皇帝陈述意见,但皇帝不允许,劝谏的人又极力地论述了一番。那一年,他又被任命为侍读学士、同知通进银台司。他为人清廉俭朴,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曾经对儿子们说:“颜鲁公说过,‘生得五品服章绂,任子为斋郎,足矣。’” 等他再次担任侍读的时候,又说:“我从一个普通读书人起家,志向不过当个郡守,如今七十岁了,还当着侍从官,可以退休了。” 于是他在元旦上奏章请求退休,三次上奏都没得到批准,最后皇帝赐给他银子让他去买田地和房子。两年后,他去世了。
他的儿子段源明,在治平年间做了太常博士。当时御史知杂事吕诲等人上奏弹劾中书省追崇濮安懿王典礼的做法不妥,结果被罢官了。朝廷就让段源明补任监察御史里行。段源明请求免除自己的任命,并请求朝廷重新启用吕诲等人,朝廷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后来,他担任职方员外郎,知单州,最终也在任上去世了。
段少连,字希逸,开封人。他母亲曾经梦见凤凰飞到家里,醒来后就生下了他。他长大后,相貌英俊,为人倜傥,很有见识。他通过考试,做了秘书省校书郎,知崇阳县。崇阳是个繁华的县城,自从张咏当县令后就治理得很好,之后只有段少连能够延续他的政绩。后来,他担任杭州观察判官,参与校对《道经》,改任秘书省著作佐郎,先后知蒙城、名山、金华三县,又升任本省丞,后任审刑院详议官。张士逊担任江宁知府时,把他招来当通判,之后他又回到御史台担任推直官,升任太常博士。他曾经论述刘从德遗奏恩典过于滥施,结果被降职为秘书丞,监涟水军酒税。后来他又恢复了博士的职位,担任天雄军通判。
太后去世了,皇上把我召进宫,当了殿中侍御史。我和孔道辅他们一起在宫里给皇上上奏章,说不能废掉郭皇后,后来因为这事儿差点儿被牵连,花了不少钱才把自己赎出来。我又写了一份奏章,说:“皇上您亲政以来,提拔正直的大臣,让大家都能畅所欲言,全国上下都高兴得很。可现在却因为我们这些谏官、御史在宫里上奏章,就立马被贬官处罚,朝野上下都觉得这不是您的本意啊!那些当权的大臣,借着皇上的威势,就打压像寇准、范仲淹这样的忠臣,堵住所有人的嘴。我偷偷看到您的告诫说:‘以后上奏章,都按照以前的规矩秘密呈递,不许一群人跑到宫门口来求见。’可是在宫里上奏章,本来就是以前的规矩啊,现在您突然禁止了,那以后国家要是再有什么大事,谁还敢站出来说话呢?以前唐朝的城王和仲舒在宫里为陆贽说话,崔元亮在宫殿门口为宋申锡辩解,史书上都把这些记载为美谈。现在您还没下定决心废掉皇后,可朝廷上下却都上书说要降她的位份,我们这些谏官、御史,难道还能闭口不言吗?皇上您仔细想想,道辅他们说的话是阿谀奉承呢,还是忠心耿耿呢?” 这奏章递上去,皇上没理我。
我又写了一份奏章:
“光明纯净,品德高尚,没有一点污点,这是天的规律啊。阴霾遮蔽,光明暗淡,这是阴阳变化的灾害。效法天道,是君王的职责;治理阴阳,是臣子的职责。皇上您德行高尚,治理天下,所有百姓都沐浴在您的恩泽之中。可现在阴霾遮蔽,光明暗淡,影响了您的圣德,这是因为大臣们隐瞒实情而不劝谏,小臣们害怕受罚而不敢说话。我不过是个小人物,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心里实在难受啊,皇上您具备了仁爱圣明的全部美好品质,却缺少正直敢言的辅佐大臣,所以才有了这种不忍心的愤怒,又拖延了事情的解决。所以,我冒着风险,把心里话说出来,就是为了帮您扫除阴霾,消除这些负面影响。”
《易经》上说:“夫妻关系和谐,家道才能兴盛;家道兴盛,天下才能安定。”《诗经》里也说:“要严于律己,才能治理好家庭和国家。”所以,想要治理好天下,修明德化,都应该从自身做起,然后才能影响到外面。
听说让皇后出家做妃子的主意,是臣子们提出来的。况且,皇后如果犯了错,应该把她废黜,然后告诉宗庙,让她成为平民百姓。怎么能不昭告天下,不告诉祖宗,偷偷摸摸地执行臣子们的建议呢?如果皇后因为一点小错就被降为妃子,那么臣子的妻子犯了一点小错,是不是也要降为妾呢?我之前上书请求面见皇上,却没得到召见,这难道不是奸邪的臣子在离间我和皇上吗?
我到中书省去的时候,当时的执政大臣说皇后有嫉妒的行为,所以才有了让她出家的想法,最终降为妃子。他们还说收到了密奏,担心皇后对皇上不利,所以才把她关在高墙深院的别馆里。我们详细地陈述了内外各种说法,认为这样做不可取。我们恳请皇上尽快下达圣旨,恢复皇后的位号,以安定民心。
第二天圣旨下来了,上面说:“中宫有过错,后宫的人都知道了,朕特地宽容她,没有立即废黜她,把她安置在别馆,让她反省悔过,生活起居一切照旧。”我搞不清楚,把她安置在别馆,是把她当皇后还是当妃子?圣旨里没说,我们怎么知道该相信什么?况且皇后侍奉皇上十多年了,而辅臣们却突然提出废黜她的建议,迷惑了皇上的圣听,朝中大臣们都沉默不语,没有人敢为皇上说话。我所说的那些坏人蒙蔽圣明,损害圣德的事情,都是因为我的失职啊。
我私下里担心那些奸邪的人会效仿汉武帝幽禁陈皇后的故事来迷惑皇上。再说汉武帝是个骄奢淫逸的君主,我们根本不应该效仿他的做法。作为臣子,应该想着让皇上成为像尧舜那样的明君,怎么能效仿汉武帝呢?现在皇后被关在别馆里,一定会害怕而认真悔过,皇上仁慈宽厚的德行施加于天下,却唯独不施加于中宫吗?我希望皇上能下旨恢复皇后的位号,杜绝这些奸邪的离间之计,像以前一样对待她。天地清明,阴阳调和,人神都欢喜,岂不是很好吗?
如果皇上被奸邪的臣子蒙蔽,不加考察,我担心像高宗皇帝的王后那样被冤枉的事情,将来还会发生,后宫不稳的乱象,将来也难以预料,希望皇上能慎重考虑。
没过多久,他就升任开封府判官,接着又调任尚书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然后又当上了三司度支判官,最后外放出任两浙转运副使。以前那些官员到各地去视察,要查阅大量的簿书,根本没时间看完,通常都交给下面的吏员去处理,那些吏员就利用职务之便从中牟利。少连上任后,命令各郡县把簿书都用绳子捆扎好,盖上封条,需要查阅的时候,就从中抽取一两本自己看,发现有不符合规定的就进行处罚,其他的没来得及看的,就原封不动地退回去。这样一来,吏员们就没法作假了,各州县的簿书也都管理得井井有条了。
如果部门里的吏员犯了错,少连就会把他们叫来问话,说:“我听说你做了这些事,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就告诉我,我会给你机会改过自新;如果你是冤枉的,我不会让好人蒙受冤屈,我会帮你澄清的。”那些吏员不敢欺骗他,都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实情。少连每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后,都会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们,让他们改正错误。即使犯了错的吏员后来能够改过自新,少连也会继续重用他们。有一次,秀州监狱里关押着一个无辜的人被冤枉致死,当时少连在杭州,那些害怕承担责任的吏员们偷偷商量着,想伪造死者的认罪书,还没来得及动手,少连就乘船进城了,他立刻审问那些狱吏,他们全都认罪伏法,都说少连简直神机妙算。那时,郑向在杭州做官,但他缺乏治理才能。很多不服判决的人,往往会越过州府,直接去找少连,少连一句话就能断案,而且都能做到公平合理。
后来,他调任淮南,兼任发运司事,官职也升到了兵部员外郎。之后又被调到陕西。当时驸马都尉柴宗庆担任陕州知州,他纵容下属欺压百姓,少连到任后,就上奏弹劾了他。少连回朝后,兼任侍御史知杂事,一个月后,又升任三司度支副使。河东地区发生地震,他奉命前往安抚灾民。回来后,他又升任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知广州。当时西夏元昊叛乱,范仲淹推荐少连很有将帅之才,于是少连被提升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泾州,后来又改任渭州,可惜任命还没下来,他就去世了。少连聪明能干,处理事情无论大小,都能迅速有效地解决,从不屈服于权势。他死后,仁宗皇帝非常惋惜。
话说啊,古人说过一句话:“山里头有猛兽,所以没人去采摘那边的野菜。” 你看,在宋仁宗天圣年间和明道年间,皇帝正值壮年,太后垂帘听政,但是朝堂上却秩序井然,各项规章制度都执行得很好,朝廷政事没有大的过失,坏人也没法放肆,这都是因为言路畅通,有敢于直言的人啊!
那时候,孔道辅、鞠咏、刘随、曹修古这些人,轮流担任谏官、御史,后来郭劝、段少连也接替了他们的位置。这些人个个都是刚正不阿,遇到事情就敢直言进谏,即使被皇帝斥责罢官,也毫不改变自己的立场。等到皇帝亲政之后,孔道辅、郭劝、段少连又重新担任了言官,郭劝后来被罢免,当时引发了激烈的讨论,他们敢于批评皇帝,指责大臣,他们的气势越来越壮,这种正直敢言的精神一直流传至今,天下人都称赞他们。《诗经》里说的“邦之司直”,大概就是指他们这种人吧! “邦之司直”,其庶几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