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宗当皇帝后,给上皇(他的父亲)、皇太后和皇祖母都上了尊号,还搞了个隆重的庆典仪式,用各种音乐来庆祝。当时这阵仗,可真是够奢华的。后来礼部和太常寺(负责礼仪和祭祀的部门)说:咱们国家每年都要祭祀天地,太祖皇帝打下了江山,所以冬天祭天的时候,要把他配享在圜丘(祭天的圆形土坛);太宗皇帝统一了全国,所以春天祈谷、夏天大雩(祈雨)、秋天在明堂祭祀的时候,都要把他配享上。高宗皇帝也功劳很大,应该也配享祭祀,这样才能继承祖宗的传统,也符合古代儒家的礼仪规范,才能彰显文祖皇帝配享天地的功绩。于是,秋天的时候,就在明堂把高宗皇帝也列入祭祀,用《宗安之乐》奠祭,用《德安之乐》敬酒,还唱了大吕宫调的歌。后来,又给高宗皇帝加上了尊号,把册宝(皇帝的诏书和玉玺)拿去祭告,用了《显安之乐》。
绍熙元年,也就是宋宁宗当皇帝的第一年,皇后册封大典第一次正式按照规制举行。册封仪式在文德殿举行:皇帝进出御座用《乾安之乐》,负责仪仗的官员进出殿门用《正安之乐》。皇后在穆清殿受册封:皇后走到铺着褥子的位置用《坤安之乐》,到达位置用《承安之乐》,接受册宝用《成安之乐》,接受内外命妇的祝贺并就座用《和安之乐》,内命妇行礼用《惠安之乐》,外命妇行礼用《咸安之乐》,皇后离开座位用《徽安之乐》,回宫用《泰安之乐》,册宝进殿门用《宜安之乐》。宋朝初期立皇后,册封礼仪是从景祐年间才开始正式执行的。到了元祐年间,册封典礼更加盛大,但是六礼的乐章却常常准备不齐全,只有皇后进入宣德门,朝臣列队迎接,鸣钟鼓而已。到了崇宁年间,才开始搭建宫殿的框架,用女工来制作仪仗,皇后进出都用音乐来配合。到了绍兴年间,又重新制作了乐器,用重袆翟(皇后礼服),并且规定不用女工来制作仪仗,让太常寺的乐队在门外演奏。隆兴年间的册封仪式,国乐还没准备好,直到淳熙年间才开始使用,到了绍熙年间,才完全按照旧制,并且更加详尽。绍兴年间的音乐用的是仲吕宫,仲吕属阴;绍熙年间的音乐用的是太簇宫,太簇属阳,用的音乐虽然相同,但是音律却不同。
明年要举行郊祀大典,太常耿秉上奏说:“祭祀鬼神,礼乐是根本,音乐要齐全,音调要和谐。现在用的雷鼓之类的乐器,是用来祭祀天地、沟通神灵的,可是皮革都松弛了,声音根本震不响;登歌、大乐的乐器和乐舞人员的冠服,有些都破旧不堪了,应该重新修缮。太常署里登记在册的乐工,不够用,招募百姓来,又很难熟练掌握。郊祀典礼非常重要,乐工要亲自跟随皇帝的车驾,演奏和谐雅致的音乐,目的是沟通天地、祭祀祖宗,所以请增加他们的日常伙食补贴,用籍田的钱来支付,等他们的技艺精进了,再加赏鼓励。那些托关系走后门、滥竽充数的人,一定要严厉禁止。”他还说:“大典之前,皇上要到太庙祭祀,安穆皇后和安恭皇后的寝庙也在太庙里,以前都是大臣们分别去祭祀。现在皇上要亲自去寝庙行祭祀礼,那么在斟酒献祭、登上殿堂时演奏的乐曲,恐怕不协调,应该让有关部门重新制定。”皇上都同意了他的建议。
宁宗皇帝登基后,孝宗皇帝的牌位被奉入太庙,僖祖也另立了寝庙。礼官们说:“僖祖的寝庙,仿照唐朝兴圣皇帝的寝庙设立,逢大祭祀时,就在寝庙里祭祀。孟冬的大祭祀那天,应该先到僖祖的寝庙行礼。乐舞方面,想按照每年在别庙五次祭祀的乐礼规格来办,在僖祖的寝庙里增加登歌乐。在僖祖寝庙行礼时,按照庙殿的次序演奏登歌乐,宫架乐则在太庙大殿上演奏。”皇上也批准了这个建议。
官员们说:“皇上为了庆祝重明节,要去寿康宫给太后祝寿并举行宴会,这是皇上孝敬母亲,臣子尊崇君主的重大典礼。按照以前的规矩,天申节皇帝会赐宴,是在祝寿的第二天。现在却在祝寿的前一天就宴请文武百官,重明节祝寿,音乐也先开始了,臣子们听音乐却在君父之前,这不太合适。”于是皇上就下令把宴会改到第二天。凡是向慈福宫、寿康宫进献册宝的,都要再次奏乐行礼,沿用乾道年间的旧制。后来皇上在文德殿册封皇后,有关部门请求设置宫廷乐队,按照仪制进行。庆元六年瑞庆节,金国的使臣前来,因为光宗皇帝和慈懿皇后刚去世,皇上就下令在驿馆赐宴,但没有奏乐。
嘉定二年,举行明堂大祭,礼部尚书章颖上奏说:“太常寺的乐工人员不足,经常临时借用人员来帮忙。祭祀时,可能会有一些闲杂人员混进殿内,这有损于祭祀的庄严和安全。请求恢复绍兴年间和开禧年间已经实行的禁令,不允许用市井无赖冒充乐工,以此警示众人,让参与祭祀的人员都干净整洁,以符合祭祀的庄重气氛。”官员们又奏请说:“郊祀时,歌声在祭坛上响起,靠近上龛,那是天地祖宗的旁边啊。宫廷乐队在午门阶下演奏,那是百神都在聆听啊。音乐最重要的是和谐,现在丝竹管弦乐器常常缺少,打击乐和舞蹈演员中,低贱的工匠和贫民常常衣着不整,行为粗鲁,应该严格要求,以使祭祀庄严肃穆。”皇上都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到了嘉定十四年,皇上发布诏书说:“山东、河北的许多城池都归顺朝廷,他们带着玉宝来进献,上面写着‘皇帝恭膺天命之宝’,这正是我们祖宗的旧物啊!”于是第二年元旦,皇上在庆殿接受玉宝,用鼓吹导引,并演奏盛大的宫廷音乐,还演奏了三首诗乐:《恭膺天命》、《旧疆来归》、《永清四海》,并用太簇宫调演奏。
理宗当皇帝四十多年,所有祭祀典礼的事,都按照以前的规矩来办,从来没改过。以前,孝宗的庙祭用的是《大伦之乐》,光宗的庙祭用的是《大和之乐》;到了理宗这儿,宁宗的合祭,就用上了《大安之乐》。绍定三年,举行皇后的册封大典,也沿用了绍熙元年时的旧例。直到给上寿明仁福慈睿皇太后册封加宝的时候,才开始制定新的乐曲和仪式。
那时候,南宋中兴已经六七十年的光景了,很多读书人都感叹乐律典章已经衰落很久了,都想着要搜集考证古代的制度,来补充那些失传的东西。于是,姜夔就向朝廷上奏了一篇《大乐议》。姜夔说:绍兴年间的大乐,大多是用大晟府制作的乐器演奏的,有编钟、镈钟、景钟,有特磬、玉磬、编磬,这三种钟和三种磬不一定能互相协调。埙有大有小,箫、篪、笛有长有短,笙、竽的簧片有厚有薄,不一定能合乎音律;琴、瑟的琴弦有松有紧、有干有湿,弦轴有旋有复,琴码有进有退,不一定能协调一致。总而言之,金声想和石声相应,石声想和丝声相应,丝声想和竹声相应,竹声想和匏声相应,匏声想和土声相应,而四种金声的音调又想和黄钟相应,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协调。乐曲知道用七律为一个调式,却不知道度曲的道理;知道用一个音律配一个字,却不知道“永言”的含义。“永言”指的是乐曲的深远意境。黄钟奏出来的声音有时却像林钟,林钟奏出来的声音有时却像太簇。七个音调配合四个声调,各有其自然的规律。现在却用平声、入声来配重浊音,用上声、去声来配轻清音,演奏出来大多不和谐。
哎,这乐器啊,八音里面,琴和瑟最难弄了。琴每次调音都要换弦,瑟每次调音都要动柱子,这上下的关系,妙得很,懂的人真不多。再说琴瑟声音轻,常常被钟、磬、鼓、箫的声音盖住了;匏、竹、土做的乐器声音长,而金石乐器又不能互相配合,经常演奏得不好,声音的轻重缓急也掌握不准。更别说唱歌配诗了,一句诗要敲四下钟,一个字要吹一下竽,完全没达到古人说的那种“槁木贯珠”的境界。更糟糕的是,乐工们敷衍了事,敲钟磬的不知道音律,吹匏竹的不知道指法,弹琴瑟的不知道弦的特性。一起演奏就动作不协调,轮流演奏就音调不连贯。这几年人事不和,天灾不断,都是因为大乐无法感召神灵,汇聚祥和之气啊!
宫音代表君主、父亲,商音代表臣子、儿子,宫商和谐,君臣父子就和谐。徵音代表火,羽音代表水,南方是火的位置,北方是水的位置,平时要让水的声音弱一些,火的声音强一些,这样才能辅助南方,压制北方。宫音是丈夫,徵音是妻子,商音虽然是宫音的父亲,实际上也是徵音的儿子,要让妻子辅助丈夫,儿子辅助母亲,乐声才能优美动听。徵音强盛,宫音的歌声就有回应,商音强盛,徵音就有儿子,生生不息,吉祥如意自然到来,灾害邪祟自然消散。皇上正准备举行盛大的祭祀典礼,希望您能下令寻找懂音律的人,检查一下太常寺的乐器,挑选合适的乐曲,整理五音,协调四声,让乐声和谐统一。然后挑选乐工,最好的教他们金、石、丝、竹、匏、土、歌诗方面的演奏,中等的就教他们敲击金石乐器,那些学不会的就淘汰掉。虽然想完全恢复古代的乐舞不容易,但是恢复祖宗盛世的典礼,就靠这次行动了。
关于雅乐和俗乐的优劣,大家的意见不一,应该制定一个标准来衡量: “其议雅俗乐高下不一,宜正权衡度量:”
从汉魏时期开始,标准的乐律就不存在了,到了隋唐,除了正规的乐律之外,又出现了十五种不同的音律尺度,什么“倍四之器”、“银字”、“中管”之类的名称也出来了。现在宫廷大乐之外,还流行着一种所谓的“下宫调”,这个“下宫调”里,甚至还有“中管倍五”这种更不规范的。还有一些乐器,比如羌笛、孤笛,双韵琴、十四弦琴等等,都是凭感觉演奏,根本不遵循正规的乐律,音乐又多又杂,听起来悲伤凄凉,完全丢掉了音乐的根本,显得过于清冷;还有一些像夏笛、鹧鸪笛,胡卢琴、渤海琴之类的,声音沉闷压抑,腔调含糊不清,显得过于浑浊。所以,听了这些音乐的人,心里会变得浮躁不安,行为举止也会变得不稳重,《礼记》里说的“轻慢随意地违反法度,沉迷享乐而忘记根本,范围广了就容易滋生奸邪,范围窄了就容易产生私欲”,说的就是这种情况。现在的情况就是,家家户户自己定标准,村村寨寨自己定尺度,才导致了这种局面。我认为,应该由朝廷明确表明对音乐的喜好和厌恶。凡是制作乐器的人,都应该以太常寺所用的乐器和朝廷颁布的标准为准。其他私自制作,音高音低数量多少都不符合标准的乐器,都应该禁止,这样老百姓才能遵循朝廷的规范,风俗才能得到匡正。
关于古代音乐,我的建议是只使用十二宫调:
话说周朝的时候,音乐可讲究了,乐奏六律,歌六吕,一共十二个宫调,这就像咱们现在说的调式一样,只不过更复杂些。书上写着“王大食,三侑”,意思是说,每月初一和十五都要演奏特定的乐曲,跟着月亮的周期走,也是十二个宫调。每个宫调里都有五个音,十二个宫调加起来就是六十个音,五个音组成一个曲调,所以就有十二个曲调。古人虽然有十二个宫调,但最重视的是黄钟这个宫调。齐景公还创作了《徵招》和《角招》这两首乐曲,师涓、师旷两位大师也创作了清商、清角、清徵这些曲子。
汉魏以后,一些燕乐(宫廷宴会上的音乐)里会用到这些曲调,但正规的雅乐可没听说过用商、角、徵、羽这些音调来作曲的,只有迎气的时候会用五引(五种不同的乐曲)。《隋书》里记载,梁陈两朝的雅乐都只用宫声。至于后来出现的郑译的八十四调,那都是从苏祗婆的琵琶曲里发展出来的。像什么大食、小食、般涉这些词,都是胡人的说法;《伊州》、《石州》、《甘州》、《婆罗门》这些都是胡人的曲子;而《绿腰》、《诞黄龙》、《新水调》这些虽然是咱们汉人的曲调,但节奏却用了胡乐的风格。只有《瀛府》、《献仙音》被称为法曲,是唐朝法部(官署)的音乐。凡是那些有催衮(一种乐器)伴奏的曲子,基本上都是胡乐,法曲里是没有的。虽然说八十四调,但实际上也就是黄钟、太簇、夹钟、仲吕、林钟、夷则、无射这七个宫调的宫、商、羽而已,其中太簇的商、羽还缺失。
咱们现在朝廷的大乐,很多都是沿袭唐朝旧制的。我觉得吧,用十二宫调作为雅乐,符合周朝的制度;用八十四调作为宴乐,胡乐的成分太多了,不太合适。郊庙祭祀用的乐曲,都应该用宫调,皇帝举行升降、盥洗等仪式时,用黄钟调,大臣们就用太簇调来代替,这跟周朝天子用《王夏》乐曲,诸侯用《骜夏》乐曲的道理是一样的。
接下来要讨论的是,登歌(歌唱)应该和奏乐相配合。
《周官》里讲到祭祀音乐,讲究阴阳调和。唱歌叫“登歌”、“彻歌”,演奏乐器叫“金奏”、“下管”。“金奏”用六律,属阳;“彻歌”用六吕,属阴。虽然声音不同,但阴阳调和,意义相通。可惜从唐朝开始就乱套了。赵慎言就说过:“祭祀时,下面演奏太簇,上面唱黄钟,都是阳律,这既违背了礼仪典籍,也破坏了阴阳调和。”现在太常寺的乐曲,演奏夹钟的时候,用的是阴乐器配阳声歌曲,应该配《无射》,却常常唱《大吕》;演奏函钟的时候,用的是阴乐器配阳声歌曲,应该配《蕤宾》,却常常唱《应钟》;演奏黄钟的时候,用的是阳乐器配阴声歌曲,应该配《大吕》,却常常杂七杂八地唱《夷则》、《夹钟》、《仲吕》、《无射》。如果想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这些地方都应该改改。
关于祭祀的享乐,我认为只有“登歌”、“彻豆”的时候才应该唱歌和念诗。古代的音乐,有的用金属乐器演奏,有的用管乐器吹奏,有的用笙吹奏,并不一定都要唱歌和念诗。周朝有《九夏》这支乐曲,乐师用钟和鼓演奏,这就是用金属乐器演奏的例子。大型祭祀仪式上,“登歌”结束后,演奏《象》和《武》这两支管乐曲。“管”指的是箫、笛之类的乐器。《象》和《武》都是有诗歌的,但演奏时只吹奏乐曲,这就是用管乐器演奏的例子。周朝的六笙乐曲,从《南陔》开始,都有乐曲却没有对应的诗歌,笙乐师演奏这些乐曲来祭祀,这就是用笙演奏的例子。周朝的祭祀仪式上,先唱《清庙》,结束之后再唱《雍》诗,一次大型祭祀仪式只唱两首诗歌。汉朝初期,还沿袭着这个制度,迎接神灵时演奏《嘉至》,皇帝入场时演奏《永至》,这些乐曲都有乐曲却没有对应的诗歌。到了晋朝,才开始违背了古制,登歌时要念诗,祭祀时要念诗,飨神时要念诗,迎接和送走神灵时也要念诗。到了隋唐,一直到今天,诗歌越来越多,音乐也越来越繁杂。我认为应该效仿周朝的制度,除了“登歌”、“彻歌”之外,其他的繁文缛节应该删减,这样才能符合古制。
关于创作鼓吹乐曲以歌颂祖宗功德:
话说以前啊,祖宗要是立了大功,总要写诗歌来歌颂一番,就像《七月》这首诗歌颂陈王的功业一样。军队里唱歌助兴,周朝的《恺乐》、《恺歌》就是例子。汉朝还有短箫铙歌,一共二十二篇,军队里管这叫骑吹,其中有《战城南》、《圣人出》之类的曲子。魏朝沿用了这种风格,创作了《克官渡》等十二篇乐曲;晋朝也创作了《征辽东》等二十篇;唐朝的柳宗元还写过十二篇铙歌,歌颂高祖、太宗的丰功伟绩。
咱们宋朝呢,太祖、太宗平定了叛乱,统一了全国;真宗皇帝只穿着一身戎装就打退了契丹;仁宗皇帝宽厚仁慈,恩泽天下,德行堪比尧舜;高宗皇帝更是再造了大宋的功业,配得上祖宗的英名。所以啊,我想请求皇上,让那些有才学的官员,把这些伟大的功业写成诗歌,再找懂音乐的人谱上曲子,交给太常寺,然后在全国推广。
于是,夔就自己创作了十四篇《圣宋铙歌曲》:宋朝受命于天叫《上帝命》;平定上党叫《河之表》;平定维扬叫《淮海浊》;取得湖南叫《沅之上》;取得荆州叫《皇威畅》;取得蜀地叫《蜀山邃》;取得广南叫《时雨霈》;平定江南叫《望钟山》;吴越献地叫《大哉仁》;漳州、泉州献地叫《讴歌归》;攻克河东叫《伐功继》;征讨澶渊叫《帝临墉》;歌颂仁宗的盛世叫《维四叶》;歌颂中兴叫《炎精复》。这些歌谱都上报给了尚书省。尚书省奏报皇上后,皇上就下令交给太常寺。不过啊,夔说要恢复古代的黄钟之乐,一直没拿出什么具体的方案。他虽然对现在的音乐讲得很详细,但最后还是说古代的音乐很难恢复,说明他对乐律的根本原理还没完全搞清楚。
后来啊,朱熹特别惋惜以前那些帝王制定的礼乐制度都失传了,就和他在武夷山的朋友蔡元定一起,反复研究探讨,想弄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朱熹在庆元年的经筵上,还曾经草拟了一份奏章,里面写道:“自从秦朝灭掉六国之后,礼乐制度就开始衰败,而音乐作为一种教育方式,更是彻底失传了,没人教了。乐律的尺寸长短,声音的清浊高低,就连朝廷的学士大夫们都不懂,更不知道这是个缺憾。希望皇上能够下旨允许我招收学生,收集整理有关礼乐的书籍,编辑成一本新书,来弥补六艺的不足。” 后来他修订了礼书,整理出了《钟律》《乐制》等等篇章,把这些重要的知识留给后人。
宋朝的音乐制度,总是随着时代变化而不断调整,各种乐律的高低都不一样,其实都有它自己的原因。一开始,宋太祖时期用的是王朴制定的乐律,太祖一听,觉得太高亢了,听起来有点悲伤,于是就让和岘参考西京的标准尺度,把乐律降低一级,这才变得和谐悦耳。
到了景祐、皇祐年间,关于音乐制度的讨论和改革的诏令不断发布,于是就让李照修改雅乐,比王朴的乐律降低了三律。李照虽然用黍子来测量长度,乐律也符合古代的标准,但他制造的钟磬却太尖锐了,乐器和音乐本身就互相矛盾。后来阮逸、胡瑗又重新制定乐律,只降低了一律,用黍子来确定乐律,但黄钟律的长度不够,奏出来的乐声又太高了。
元丰年间,因为杨杰指出了乐律的毛病,于是朝廷召集范镇和刘几一起商讨解决。刘几和杨杰建议把乐律降低三律,但范镇认为这样听起来像郑、卫之音,而且乐律之间相差四厘六毫,太簇变成了黄钟,宫商的音位也颠倒了。范镇想找到真正的黍子来校正尺度,然后制造乐器献上,又比李照的乐律低了一律。到了元祐年间,朝廷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并给予奖励。
一开始,范镇根据他家里的《汉书》记载,认为黍子的长度和别的版本不一样,还说大府尺就是黄帝时候用的尺子,司马光却极力反驳他。范镇拿周朝的鬴和汉朝的斛作为证据,司马光说鬴是《考工记》里记载的,斛是刘歆做的,都不是正规的标准,不能作为依据。范镇说他收集到的开元时期笛子和方响的音律符合仲吕,因此他把太常乐的乐律降低了五律,教坊乐的乐律降低了三律。司马光说这只是开元时期的仲吕,未必符合古代乐官夔的标准,极力阻止范镇奏响他新制的乐曲。司马光和范镇一生中很多观点都一致,唯独在钟律的问题上争论不休,前后持续了三十多年,最终也没能达成一致。
那时候,洛阳、关中一带的儒学家们纷纷涌现,他们追溯古代圣贤的教诲,深入研究义理。周敦颐谈到音乐,他说:“古时候,圣明的君王制定礼法、推行教化,三纲五常端正,九种教化有序,百姓和睦相处,万物和谐发展,于是创作音乐来宣扬八种和谐的风气。乐声平和而不悲伤,和谐而不淫靡。平和就能使欲望平静,和谐就能使躁动的心绪平息。道德昌盛,天下太平,道与天地相合,这是古代的最高境界。后世礼法不修,刑法混乱苛刻,音乐也随之改变,新的乐声反而助长了人们的欲望,增加了悲伤的情绪,所以才出现了轻生、败坏伦理道德的现象,难以禁止。音乐,古代用来使人心平静,现在却用来助长欲望;古代用来宣扬教化,现在却用来加深怨恨。不恢复古代的礼乐制度,不改变现在的音乐,就想达到太平盛世,那真是太遥远了!”
程颐说:“律,是自然的规律。先王时代的音乐,必须用律来考证它的音律。尺度、权衡的准确,都源于律。律管决定尺寸,以天地之气为标准,不是像黍米那样可以随意比量的。律取黄钟,黄钟的音律也不难确定,只要懂音律的人,参照上下音律考证,就能找到正确的音高。”
张载说:“声音的规律与天地相通,蚕吐丝时商弦就会断裂,木气盛则金气衰,这就是自然规律相互作用的结果。现在的人研究古代音乐太深入了,一开始就认为古代音乐不可知,其实律吕是有规律可循的,只有道德修养深厚的人才能明白。”这三位先生的学问,可以说是穷究根本,又能通晓变化,掌握了音乐的精髓。
朱熹和吕祖谦(元定)都深入地讲解这些学问给他们的学生,并且潜心研究,积累成果,最终写成了书。吕祖谦首先研究律吕的根本原理,划分章节,然后进行论证和辨析。
他的《黄钟篇》里写道:
天地万物,数字是从一开始,到十结束。其中,一、三、五、七、九是阳数,九是阳数的极致;二、四、六、八、十是阴数,十是阴数的极致。黄钟是阳声的开始,是阳气的发动,所以它的数值是九。
乐律的尺寸大小,在声音和气息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我们根本看不到。直到把竹子截成管子,吹响它,声音和谐,气息相应,这个时候数字才显现出来。把管子长度调均,是九寸长;仔细测量管子的周长,是九分;计算管子的容积,是八百一十分。长度九寸,周长九分,容积八百一十分,这就是乐律的根本,度量衡由此而产生,其余的十一个音律都是在此基础上增减而来的。
(书中《证辨》篇说:古代研究乐律,都是根据声音的清浊、气息的先后顺序来寻找黄钟的标准。乐律的管子长,声音就浊,气息就先到;管子短,声音就清,气息就后到;太长或太短,就发不出声音,气息也不相应。现在想要找到声音和气息的平衡点,却找不到合适的标准,不如多截一些竹管来模拟黄钟的管子,有的很短,有的很长,在长短之间,每差一分就做一根管子,都以九寸为标准长度,再按照黄钟的标准测量管子的周径。轮流吹奏这些管子,就能找到中间的声音;按顺序排列这些管子,就能验证中间的气息。如果声音和谐,气息相应,那么黄钟就是黄钟了,这是可靠的。黄钟的标准确定了,那么其余的十一个音律和度量衡也就确定了。后世的人不知道这个道理,只追求尺子的标准。从晋朝开始,很多人都在金石中寻找乐律的标准;到梁、隋时期,又加入了秬黍的测量;到了王朴,就只依靠黍来测量,金石也不再考量了。其实金石的真伪很难确定,而秬黍的长短大小也不一样,更不可靠。古人说‘子谷秬黍,中者实其籥’,意思是先找到黄钟的标准,然后用黍来测量,来确定周径的度量,从而产生度量衡的数值,这只是说用黍来测量,而不是说乐律产生于黍。几百年后,想要找到几百年前的乐律标准,也要从声音和气息的根本入手,而不要拘泥于秬黍,这样才能找到。)
《黄钟生十一律篇》说:
咱们先说这十二律的生成吧。子、寅、辰、午、申、戌这六个阳辰都是从下往上生的,丑、卯、巳、未、酉、亥这六个阴辰都是从上往下生的。阳数是倍数关系,是从三分之一的本律的基础上减去三分之一得到的;阴数是四分关系,是从三分之一的本律的基础上加上三分之一得到的。六个阳辰占据着自己的位置,六个阴辰就正好处于它们的对立面。林钟、南吕、应钟这三个吕在阴位,不用增减;大吕、夹钟、仲吕这三个吕在阳位,就要用倍数,这样才能和十二个月的气候对应上,这就是阴阳自然运行的规律啊! 不过,《证辨》里说了:“根据《吕氏春秋》和《淮南子》,阴阳相生是上下相生的关系,这和司马迁的《律书》和《汉书·律历志》不一样。虽然大吕、夹钟、仲吕用倍数后能统一,但是《吕氏春秋》和《淮南子》只是根据数字的多少来判断阴阳的上下关系,律吕阴阳错乱,没有章法,这不是它们的本来方法。”
接下来看看《十二律篇》怎么说。它说啊,按照十二律的实际数值,用寸来衡量的话,黄钟、林钟、太簇正好都是一寸;用分来衡量的话,南吕、姑洗正好都是一分;用厘来衡量的话,应钟、蕤宾正好都是一厘;用毫来衡量的话,大吕、夷则正好都是一毫;用丝来衡量的话,夹钟、无射正好都是一丝。但是,到了仲吕,它的数值是十三万一千七百二十,用三来除,除不尽,余下两算,所以这个数用不了,这就是十二律只能到十二的原因。 《证辨》里又说:“黄钟是十二律的根本,其他律都比黄钟小,所以它的正声不会被其他律所影响。至于大吕的变宫、夹钟的羽、仲吕的徵、蕤宾的变徵、夷则的角、无射的商,它们自己用变律半音,已经不是黄钟了。这就是黄钟最尊贵,像君主一样的原因,但这也不是人力所能为的,而是数字的自然规律,其他律想影响它也做不到。这一节是律吕旋宫用声的纲领。”
《变律篇》曰:
十二个律管,每个都各自作为宫调,由此产生五声音阶和两种变调。其中黄钟、林钟、太簇、南吕、姑洗、应钟这六个律管,声音是齐全的,没啥问题。但是蕤宾、大吕、夷则、夹钟、无射、仲吕这六个律管,它们的声音是从黄钟、林钟、太簇、南吕、姑洗、应钟这六个律管的声音变化来的,稍微低了一些,听起来不那么和谐,所以就有了变调的律管。需要变调的律管一共有六个:黄钟、林钟、太簇、南吕、姑洗、应钟。这些变调的律管,它们的声音和标准的律管很接近,只是比标准的律管略高一点,而且声音的强弱、高低都搭配得很好,不会互相冲突。但变调的律管毕竟不是标准的律管,所以不能作为宫调。
《证辨》里说:“十二律是循环相生的,但是世人不懂三分损益的计算方法,只会一味地往前推算,却不知道回头。比如,从仲吕再推算回黄钟,只能得到八寸七分多一点,达不到黄钟标准音高的要求。京房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从仲吕再推算,另取名为‘执始’,最终推算出了四十八律。他不知道变调的律管只有六个,这是自然规律决定的,不能随意增加。就算强行增加,也没什么用。京房的推算方法是从焦氏那里传下来的,焦氏的卦气学说也是用六十减去四,得到六十,所以京房推算律管时,也一定要符合这个数字。他不懂得自然数的规律,律管的数量不能增加,卦气学说的数字也不能减少。”何承天、刘焯批评京房的错误,他们想在林钟以下再增加十一个律管的分数,这样从仲吕再推算回黄钟,就能得到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这个数字。但这样一来,就只有黄钟一个律管符合三分损益的计算方法,其他十一个律管都不符合,这比京房的错误更严重。
《律生五声篇》上说:
古人认为宫、商、角、徵、羽五个音调的频率分别对应八十一、七十二、六十四、五十四、四十八。这五个音的频率都源于黄钟,黄钟的频率是八十一。从黄钟出发,三分损一得到徵,徵三分益一得到商,商三分损一得到羽,羽三分益一得到角。但是,角的频率是六十四,再用三分之一去计算,结果算不尽,所以五声音阶就到此为止了。
这段话解释了为什么只有五个基本音。书里还记载着一段话,大意是说,《通典》里记载,黄钟是标准音,其他十一个音律都以此为标准,每个音律都包含宫商角徵羽五个音,一共六十个音,这就是十二律的正音。黄钟的频率决定了其他音律的频率,十二律的宫音长短不一,但社会秩序井然,这都是因为遵循了这个规律。沈括不懂这个道理,他认为五十四这个频率,在黄钟是徵,在夹钟是角,在仲吕是商,这是错误的。民间音乐多少有点这方面的知识,但他们不知道仲吕反过来能生黄钟,黄钟又能生出太簇,这些都是变律,已经不是黄钟、太簇的清音了。胡瑗把四个清音的管径都缩小了,这样黄钟、太簇虽然能合,但大吕、夹钟就不是本律的一半了。从夷则到应钟这四个音律,管径依次变小,导致十二律和五声音阶都不准确。李照、范镇只用十二律,也不懂这个道理。音乐的和谐在于三分损益,音乐的辨别在于音调的上下相生。李照、范镇的方法,虽然符合三分损益,达到了和谐,但从夷则开始往下,社会秩序还能保持尊卑有序吗?晋朝荀勖的笛子,梁武帝的音乐,都是不懂这个道理而创作的。
《变声篇》说:……(此处保留原文,不作翻译)
咱们先说说乐理里的变宫和变徵这两个音。变宫有42个音位,变徵有56个。五声音阶里的宫、商、商、角、徵、羽,相邻的两个音之间相差一个“律”,但是角和徵、羽和宫之间相差两个“律”。相差一个律的音听起来和谐,相差两个律的音听起来就比较远。所以,角和徵之间,靠近徵的那个音,比徵低一点,就叫变徵;羽和宫之间,靠近宫的那个音,比宫高一点,就叫变宫。
角的实际音位是64个,如果用三分之一来计算,算不尽,这方法行不通,得想个别的办法来解决。因为变宫变徵这两个音是变出来的,所以我们用1乘以2,再乘以3得到9,然后用9乘以角的实际音位64,得到576。再用三分损益法,重新计算出变徵和变宫这两个音的音位,最后用9来归一,让它符合五声音阶的数,剩下的余数就用来表示音的强弱。算到变徵的音位是512,用三分之一来算,还是算不尽,所以变声就只弄到这两个音就停了。变宫和变徵,它们既不是标准的宫,也不是标准的徵,《淮南子》里把这种现象叫做“和谬”,意思是说它们是为了弥补五声音阶的不足。变宫变徵不是正音,所以不能用来定调。 (书里《证辨》部分说:宫和羽之间有变宫,角和徵之间有变徵,这些都是自然生成的,《左传》里说的“七音”,《汉书·艺文志》里说的“七始”就是指这个。但是五声音阶才是正音,所以乐曲的开头和结尾都要用五声音阶,它是所有音的根本。变宫变徵这两个音,跟正音不一样,只是用来弥补不足而已。但是,只有五声音阶而没有变宫变徵,也无法构成完整的乐曲。)
《八十四声篇》里说:……
黄钟这玩意儿,可不是随便哪个音律都能指挥得动的,它自己本身就是最标准的音,一点儿都不含糊,没有那些什么空、积、忽、微的毛病。从林钟往下,音就变得不那么纯正了:大吕、太簇少半个音,夹钟、姑洗少一个音,蕤宾、林钟少两个音,夷则、南吕少两个半音,无射、应钟少三个音。中吕是十二律里最复杂的,足足少了三个半音呢。
从蕤宾往下,就更乱套了,开始出现变音了:蕤宾变了一个音,大吕变了两个,夷则变了三个,夹钟变了四个,无射变了五个,中吕变了六个。这些变音都有空、积、忽、微这些毛病,根本达不到黄钟那种纯正的标准。所以说,只有黄钟才是声音的根本,是所有音的源头。虽然十二律里总共有八十四个音,都是从黄钟衍生出来的,但黄钟本身是最纯正的,是纯粹中的纯粹。这八十四个音,正音有六十三,变音有二十一。六十三是九乘七,二十一是三乘七。
《六十调篇》曰:
古人把音乐分成十二个宫调,每个宫调都有七个音,加起来一共是八十四个音。其中,宫、商、角、徵、羽五个基本音,每个都有十二个,一共六十个音,也就是六十个调。另外还有变宫和变徵,变宫在羽音之后、宫音之前,变徵在角音之后、徵音之前,每个都有十二个,一共二十四個音。不过,这二十四個音不能单独成调。
总共有六十个调,它们都跟十二个律(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有关。 具体来说,从黄钟宫到夹钟羽,都用黄钟开始,也用黄钟结束;大吕宫到姑洗羽,都用大吕开始和结束;以此类推,每个律都对应着一组十二个调,用它开始,也用它结束。所以这六十个调其实就是十二律的不同变化,而这十二律最终都来源于黄钟。黄钟生出十二律,十二律又生出五个基本音和两个变化音,这五个基本音各有其规律,组合成六十个调。这六十个调都是黄钟经过增减变化而产生的。
其中,宫、商、角三个音组合成的三十六个调属于阳,徵、羽两个音组合成的二十四個调属于阴。这样,阴阳就都齐全了,调也就完整了。
有人说:“天数是五,地数是六,阴阳交错产生日期;律吕的数目,是从黄钟九寸的长度通过损益得来的,两者不一样。但最终都得到六十:日数有六甲、五子,共六十日;律吕有六律、五声,共六十调,这怎么解释呢?” 我说:“这就是所谓的‘调成而阴阳备’啊。” 道理一定有其对应的方面,这是数的自然规律。从阴阳的角度来看,天五地六合起来就是六十,其中三十六属阳,二十四属阴。从黄钟九寸代表阳不代表阴的角度来看,六律五声合起来也是六十,同样三十六属阳,二十四属阴。其实,一阳之中,也包含着阴阳。如果不是了解天地化育的人,是无法理解这一点的。(他的《证辨》里说:“《礼运》说:‘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孔子的注释说:‘黄钟为第一宫,到中吕为第十二宫,每个宫都有五声,一共六十声。’声音是用来开始乐曲和结束乐曲的,是所有声音的纲领,这正是《礼运》里说的‘还相为宫’的意思。《周礼·大司乐》记载,祭祀不用商音,只用宫、角、徵、羽四声。古人变宫、变徵不算作一个调,《左氏传》说:‘中音以下,五次降音之后,就不能再弹了。’这是因为两个变音不能构成一个调。后世用变宫、变徵,弄出八十四调,这就不对了。”)
《候气篇》里说:
用十二律来对应节气,按照历法来等待。气上升的程度,分、毫、丝、忽,随着节气各有不同。阳气始于《复卦》,阴气始于《姤卦》,像环一样没有起点。可是律吕的数目,是三分损益得来的,最终却不会回到起点,这是为什么呢?我说:“阳气上升始于子时,午时虽然阴气开始生长,但阳气上升的趋势还没结束,到亥时才到达顶点然后下降;阴气上升始于午时,子时虽然阳气开始生长,但阴气上升的趋势还没结束,到巳时才到达顶点然后下降。律吕只记录阴气,所以最终不会回到起点。因此,阳气上升,从子时到巳时越来越强,在律上尤为强劲,在吕上稍弱;从午时到亥时逐渐减弱,在律上尤为微弱,在吕上稍强。虽然分数多少看起来不均匀,但丝毫不差,各有规律,这就是气能够飞升,声音能够符合律吕的原因。”
有人问:“《易经》讲阴阳之道,可是律法里不写阴,这是为什么呢?” 我回答说:“《易经》包含了天下所有的变化,好的坏的都包括在内了,而律法是为了达到中和的作用,只追求最高的善。用声音来说,从最大的雷霆到最小的蚊蝇,没有不是声音。所以《易经》包罗万象,而律法只写了‘黄钟’这一声。虽然有十二律六十调,但实际上都是‘黄钟’的体现。这个道理,在声音上是中声,在气上是中气,在人身上就是喜怒哀乐还没表现出来或者表现出来都恰到好处,这就是圣人用来调和天地人,赞助万物生长的道理。” (我在《证辨》里写道:“律法,是阳气运动的体现,是阳声的开始,必须声音和气相协调,才能体现天地之心。现在不重视这个,却只顾着研究谷物大小、古钱币的尺寸,这也太难了。然而,如果不精通历法和数术,气节也很难确定。”)
说到考究度量衡,谨慎权衡轻重,融合古今,分析尤其详尽,这些都是为了印证并确定‘黄钟’作为中声的依据。朱熹很喜欢这本书,他说国家如果安定了,中原地区一定会重新审定音律,以调和人与神灵的关系。接受诏令负责典礼乐律的官员,应该把这本书呈献上去,为东都郊庙的祭祀音乐做好准备。
熹宗皇帝写了《钟律》、《诗乐》、《乐制》、《乐舞》等几篇文章,把这些都收录到他修订的礼书里了。这些文章都总结了古代音乐的根本规律,写得简洁明了,很容易看懂。
其中,《钟律》分前后两篇,前面一篇一共七条:第一条是十二律的阴阳属性、在一年四季中的位置以及相生顺序图;第二条是十二律的长度单位,从寸、分、厘、毫、丝、忽依次递减;第三条是五声音律与五行相对应的关系,以及声音的清浊、高低顺序;第四条是五声音律的相生、损益以及先后顺序;第五条是变宫、变徵两种变化的相生规律;第六条是十二律的正音、变音以及倍半关系;第七条是旋宫的八十四个音和六十个调式的图示。后面一篇一共六条:第一条解释五声音律的含义;第二条解释十二律的含义;第三条是古代律管长度的旧方法;第四条是古代律管长度的新方法;第五条是黄钟律管长度的计算方法;第六条是黄钟律管如何生成其他十一个律管的计算方法。
这些内容大部分参考了元定(指元朝的乐律学家)的著作,熹宗又重新演绎整理,使得内容更加清晰透彻。《乐制》这一篇收录在王朝的礼仪制度中,《乐舞》这一篇收录在祭祀礼仪中。他广泛搜集整理了历代的资料,追溯到古代圣贤的礼乐制度,证明这些礼乐制度并非迂腐过时,并且希望古代的音乐能够在今天重现,熹宗皇帝对此非常用心。《诗乐篇》则另行附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