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胜非,字藏一,是蔡州人。公元1102年,他通过了上舍考试,当了官。公元1127年,他当上了东道副总管,兼任应天府的负责人。金兵攻城的时候,他逃跑了。后来韩世忠的部将杨进打败了金兵,他才又回去上班。

一年多后,他去济州见康王,说南京是太祖皇帝和兴王起家的地方,建议康王去南京,图谋大业。康王后来就在南京登基了。

公元1127年改元建炎,他被任命为中书舍人,同时兼任直学士院。当时朝廷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朱胜非凭着简陋的文书起草制度,写文章气势恢宏,跟平时一样。他上书说:“仁义是治理天下的根本,中国掌握了它,外夷就会臣服,诸夏就会尊崇;如果失去了它,就会遭到四夷入侵的祸患。国家和契丹友好相处了一百多年,却突然趁他们混乱衰弱的时候,远交金国,想用金国来夹击契丹,这是中国丢掉了仁义的根本,所以招来了外敌入侵。陛下即位后,应该明确树立仁义的原则,符合仁义的就去做,不符合的就不要做,这样就能抵御外敌入侵,恢复大业了。”皇帝很欣赏他的意见。

总制使钱盖升官了,朱胜非说钱盖当陕西制置使的时候丢下军队,误了国家大事,于是把钱盖的任命文书退了回去,钱盖因此被罢免了。谏官卫肤敏因为批评元祐太后兄弟被贬官,朱胜非说因为外戚的原因就罢免谏官,这不是给天下人做榜样。

公元1129年,他被任命为尚书右丞。当时宰相的亲属被任命的情况很混乱,朱胜非上奏说:“以前的制度,宰相的子弟一般不直接授予官职,而是通过正常的选拔程序,等宰相退休后没有犯错误,再给予恩典。赵普的儿子们都是当武官的,赵普两次当宰相,长子被授予庄宅使;范纯仁两次当宰相,儿子范正平有文才德行,最后死的时候还是普通官员;章惇的儿子章援和章持都通过了高级考试,都担任州县官、幕僚或监察官。只有夏竦的儿子夏安期多次担任边疆将领,被授予待制、直学士;王安石推荐儿子王雱在崇政殿讲书,被授予待制。但是夏安期还是有才能的,王雱还是有学问的。而蔡京有六个儿子,四个孙子,郑居中、刘正夫各有俩儿子,余深、王黼、白时中、蔡卞、邓洵仁、邓洵武各有 一个儿子,都列在朝班中。宣和年间,谏官上奏说:‘尚在骑马玩耍的年纪,就已经身居高位了。’现在不能不警惕啊!”后来他升任中书侍郎。

三年后,皇上从镇江回来,留胜非当差,没多久就升他当了控扼使,后来又升任宣奉大夫、尚书右仆射兼御营使。按照惯例,宰相升迁一般是三个官职,胜非一下子就升了五个。

这时候,王渊当上了签书枢密院事兼御营司都统制,宫里的宦官又开始专横跋扈,很多将领都很不满。于是苗傅、刘正彦就和他们的同伙王钧甫、马柔吉、王世修一起合谋,诬陷王渊和宦官勾结谋反。刘正彦亲手杀了王渊,抓捕并杀害了一批宦官,带着兵就到了皇宫门口。胜非赶紧跑到楼上,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擅自杀人。皇上亲自上楼来安抚他们,苗傅、刘正彦说话态度很不好,胜非就让皇太后下旨。

苗傅他们要求高宗皇帝退位,让太后抱着皇子听政,太后不同意。苗傅看着胜非说:“今天正是需要大臣果断的时候,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胜非就告诉皇上:“王钧甫是苗傅他们的心腹,刚才他跟我说:‘这两个将领忠心有余,但学识不足。’这句话可以看出他们以后可能会生事。”

于是皇太后垂帘听政,高宗皇帝退居显忠寺,号称睿圣宫。胜非就请求皇上大赦天下,来安抚苗傅他们。他又上奏说:“母后垂帘听政,需要苗傅他们两个人一起上朝,这是太平盛世的规矩。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有些事情需要秘密奏报,请求允许大臣单独面见皇上,每天都让苗傅的两个手下上朝,这样可以消除他们的疑虑。”皇太后对皇上说:“多亏了胜非这个人,要是汪、黄他们还在位,事情早就乱套了。”

王钧甫见到张胜非,胜非就问他:“之前说的那两个将领,能力不够,你觉得怎么样?”王钧甫说:“就像刘将杀掉王渊那样,在军队里也受到了非议。”胜非接着用话来打动他,说:“皇上待燕国人就像对待自己的骨肉一样,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出来效力呢?人们都说燕国和赵国有很多奇才,这岂不是空话吗?”王钧甫说:“不能说燕国没有人才。”胜非说:“你和马参议都是燕国有名的人物,曾经献过灭掉契丹的计策。现在金人起用的大多是契丹旧人,如果你们渡过长江,祸患就会降临到你们身上。为什么不早点为朝廷出力呢!”王钧甫连连点头答应。

王世修来拜见张胜非,胜非告诉他:“国家现在很艰难,正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只要你们能奋勇出力,做官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王世修很高兴,经常来来往往地向张胜非汇报军中的情况。后来,王世修被提升为工部侍郎。

傅、正彦请求改年号,并且迁都建康,张胜非把这事儿禀报了太后。他考虑如果完全拒绝他们的请求,可能会突然发生变故,于是就改元为“明受”。然后,张胜非下诏告诉王世修:“我已经答应你们的请求了。”傅、正彦想要挟持皇上到徽州、越州去,张胜非向他们说明利害关系,阻止了他们。傅听说韩世忠起兵了,就拿傅、正彦的家人做人质。张胜非骗傅说:“我现在要向太后禀报,召见你们两人安慰抚慰,并让他们知道平江的情况,这样你们就更安心了。”傅答应了。张胜非高兴地说:“这两个坏家伙真是没啥本事。”

眼看着众将就要到了,傅、正彦害怕了,张胜非就对他们说:“勤王之师还没到来,就让你们自己在这儿反正吧!不然,等下诏书下达,率领百官和六军请求皇上回宫,你们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于是,张胜非就召来学士李邴、张守,让他们起草百官上书和太后的手诏。

四月初一,胜非带着百官去睿圣宫,亲自扶着皇上骑上马回宫。苗傅想让王世修当参议,胜非说:“王世修已经是朝廷官员了,怎么能再让他去从军呢?”皇上重新当政后,胜非说:“我以前遇到变故的时候,按理应该立刻就死了,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今天能做点事情。”然后他就请求辞官。皇上问谁可以代替他,胜非说:“吕颐浩和张浚。”皇上问谁更好,胜非说:“吕颐浩办事经验丰富,但是比较粗暴;张浚办事积极,但是比较疏忽。”皇上说:“张浚年纪太轻了。”胜非说:“我以前被皇上召见的时候,军队和钱粮都交给了张浚管理,这件事实际上是张浚一手操办的。”御史中丞张守认为胜非没有做好预防工作,导致叛贼猖獗,应该罢官。但皇上没有采纳。胜非被授予观文殿大学士、洪州知州的职位,不久又升任江西安抚大使兼知江州。

绍兴元年,金军攻陷了江州,侍御史沈与求认为九江失守是因为胜非赴任太慢。胜非因此被降职为中大夫,到南京分司,住在江州。第二年,吕颐浩推荐胜非兼任侍读,又推荐他担任江、淮、荆、浙等地的军事都督。给事中胡安国和侍御史江跻联名上奏请求罢免他。吕颐浩力保他,胜非再次被任命为兼任侍读,不久又升任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母亲去世后,他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又重新被任命为右仆射兼知枢密院事,并上交了《吏部七司敕令格式》一百八十卷。

当时,员外郎江端友建议修建宗庙,有人反对,认为国家正致力于恢复中原,不应该忙着修建宫殿。胜非当时主张议和,于是他向皇上建议在临安修建宗庙。徐俯被免去参政的职务,胜非推荐了胡松年。侍御史常同弹劾胡松年是王黼的宾客,胜非因此被贬为左史。莫俦被贬到曲江,他家里的一个黑奴曾经为胜非治好了毒疮,这个奴才就为莫俦求情,莫俦因此官复原职。胜非的姻亲刘式曾经因为当兵官时贪污受贿被抓,胜非没有把他交给部门处理,而是通过特旨为他改了官职。后来连续下了很久的雨,胜非多次上奏请求免职,并且自己列举了应该罢免他的十一条理由。魏矼也弹劾了他的罪行,最终胜非被罢免了。

五年后,他奉诏谈论了战争和防御的四件事,然后被任命为湖州知州,不久就因为生病辞职回家了。他和秦桧不对付,秦桧当政后,他就闲居在家八年,最终去世,死后被追谥为“忠靖”。

顺便说一句,他还是张邦昌的朋友的女婿。当初张邦昌篡位,他曾经用刑具捆绑张邦昌的使者。后来金兵渡江,他又建议朝廷隆重对待张邦昌,并优待他的后代来安抚敌人。苗刘兵变的时候,他保护了皇帝的安全,功劳很大。他离开官场后,大力推荐张浚。但是李纲被罢免后,他听从黄潜善的指示起草奏章,强烈批评李纲狂妄自大。他第二次担任宰相时,忌恨赵鼎。赵鼎去川陕地区宣抚,想借此机会提升自己的名声来压制吴玠,他就说:“元枢出使,难道还考虑这些吗?” 意思就是赵鼎做事考虑不周,轻视了吴玠的权力。人们因此觉得他有点小气。后来他写了《闲居录》,里面也充满了个人偏见。

吕颐浩,字元直,祖籍乐陵,后来迁居齐州。他考中了进士。父亲去世时家里很穷,他亲自耕田来供养老人和孩子。后来他做了密州司户参军,李清臣推荐他做了邠州教授。之后又升任宗子博士,官职一路升迁,最后做了太府少卿、直龙图阁、河北转运副使,之后又升任待制徽猷阁、都转运使。

燕京之战时,吕颐浩负责运输,跟随种师道到达白沟河。攻下燕山后,郭药师的两万军队和一万多契丹军队都依靠政府供给,朝廷任命吕颐浩为燕山府路转运使。吕颐浩上奏说:“新开辟的边疆离得很远,很难守住,即使倾尽全力,耗尽钱财,也难以善后。”他还上奏了燕山、河北的五个危急问题,希望朝廷能够认真考虑长远之计。徽宗皇帝很生气,下令撤了他的职务,贬了他的官,但实际上让他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不久后又恢复了他的官职。之后他升任徽猷阁直学士。金兵攻入燕京后,郭药师挟持了吕颐浩和蔡靖等人投降。敌人撤退后,他回到了朝廷,再次担任河北都转运使,后来因为生病辞官,被任命为崇福宫提举。

宋高宗当皇帝后,任命他做扬州知州。皇上南下的时候,颐浩去拜见皇上,皇上就把他升为户部侍郎,还让他继续兼任扬州知州,后来又升为户部尚书。当时有个大贼寇张遇,带着几万兵马在金山屯兵,到处烧杀抢掠。颐浩就只带了一匹马,和韩世忠一起去了张遇的营地,跟张遇讲道理,劝他归顺朝廷,别造反了。张遇的手下听了劝,都卸甲投降了。之后,颐浩又升任吏部尚书。

建炎二年,金兵逼近扬州,皇上南渡到镇江,召集大臣们商量去留。颐浩跪下说:我愿意留下来,为江北的百姓守住防线;要是不留,敌人乘胜追击,渡过长江,情况就更危险了!后来皇上到了杭州,任命颐浩为同签书枢密院事、江淮两浙制置使,让他驻扎在京口。金兵撤出扬州后,皇上又任命他为江东安抚使、制置使,还让他兼任江宁府知府。

那时候苗傅、刘正彦造反,逼着高宗皇帝退位。颐浩到了江宁,接到皇上发布的改元诏书和赦免令,他召集监司官员一起商量对策,大家都吓得不敢说话。颐浩说:“这肯定是有兵变!”他儿子颐抗说:“皇上正值壮年,徽宗、钦宗两位皇帝都被金人抓走了,皇上肯定盼着能把他们救回来,怎么会轻易把皇位让给一个孩子呢?这肯定是兵变无疑!”颐浩立刻派人给张浚写信,说:“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还能袖手旁观吗?”张浚也认为颐浩威望很高,能决断大事,回信说已经准备起兵了。颐浩就和张浚以及其他将领约定一起起兵讨伐叛贼。当时江宁的百姓都很害怕,颐浩就下令让杨惟忠留守江宁,安定民心。他还担心苗傅他们走投无路,会挟持皇帝从广德渡过长江,所以命令杨惟忠先做好防御准备。没过多久,就来了皇上的旨意,召颐浩进宫当差。颐浩上奏说:“现在金兵乘胜追击,各地盗贼四起,国家兴亡,社稷安危,都危在旦夕,怎么能让皇帝退位享清福呢?请求皇上赶紧恢复政务,图谋恢复中原!”于是,颐浩就带兵离开江宁,挥舞着马鞭向将士们宣誓,士兵们都被他感动了。

快到平江的时候,张浚坐着小船去迎接岳飞,两个人抱头痛哭,商量着国家大事。岳飞说:“我以前劝谏朝廷不要开战,差点儿被那些当官的害死;后来负责漕运,又差点儿陷入敌人的包围圈。现在事情办不成,顶多就是被杀头,为了国家牺牲,有什么不痛快的呢?”张浚被岳飞的豪迈气概深深震撼了。就在船上,他们草拟了作战命令,任命韩世忠为前军,张俊作为他的助手,刘光世担任游击,岳飞和张浚统领中军,刘光世率领军队殿后。

岳飞从平江出发,傅、党二人假传圣旨,想让岳飞一个人骑马进京。岳飞上奏说:我手下的将士们,都被忠义激荡着,现在大家团结一心,不能分开。傅、党二人害怕了,于是请求高宗皇帝复位。军队到达秀州,岳飞鼓励将士们说:“现在虽然朝廷复辟了,但是叛军还握有兵权,占据着京城。如果事情办不成,他们一定会反过来给我们扣上坏名声,翟义、徐敬业就是前车之鉴啊!”到了临平,苗傅等人拒不投降,准备抵抗。岳飞穿着盔甲站在水边,在战场上四处奔走,指挥韩世忠等人打败了叛军,苗傅、王正彦带着军队逃跑了。岳飞等人作为勤王之师,进入城内,城里的人们夹道欢迎,都激动地用手捂着额头。

朱胜非下台后,朝廷任命岳飞担任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兼御营使,后来又改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皇帝来到建康,听说金兵又入侵了,就召集将领们商议迁都的地点。岳飞说:“金兵的策略是,以皇上所到之处为目标,现在我们应该边打边撤,把皇上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我愿意留守常州和润州,誓死抵抗。”皇帝说:“我的身边不能没有你这样的重臣啊!”于是任命韩世忠守卫镇江,刘光世守卫太平。皇帝到达平江,听说杜充战败了,皇帝焦急地说:“情况危急了,怎么办?”岳飞于是提出了海战的策略。

一开始啊,建炎御营使本来是负责皇帝出行的,也管着齐军的政务,但是宰相又兼管这事儿,所以就独揽兵权了,朝廷的枢密院几乎啥也管不了。 尤其颐浩当权的时候,更是专横跋扈,赵鼎就上书批评了他的错误。

四年后,赵鼎被调任翰林学士、吏部尚书。赵鼎推辞了,还继续弹劾颐浩,连着上了十多道奏章,最后颐浩才请求辞职。 朝廷就让他当了镇南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醴泉观使,还下诏说颐浩响应义举,勤王护驾,所以给他很高的待遇。

后来,奉化那边的贼将琏趁乱造反,把颐浩给劫持到军营里去了。高宗皇帝念在他之前的功劳,就赦免了他,还把他召了回来。 没多久,又任命他为江东安抚使、制置大使,还兼任池州知州。颐浩请求调五万兵驻扎建康等地,还请求把王燮、巨师古的军队归他指挥。

他正要前往镇守的时候,李成派将领马进包围了江州。 颐浩就先把军队驻扎在鄱阳,跟杨惟忠的军队会合,请求一起进攻南康,同时派师古去救援江州。 结果跟贼军打了一场恶仗,颐浩和杨惟忠都打败了,师古也败逃到洪州去了。 颐浩就请求朝廷派兵来支援,讨伐李成。 高宗皇帝说:“颐浩奋勇作战,不顾个人安危,为国家讨伐叛贼,这是群臣都做不到的,只是他轻敌冒进,这是他的失误。” 于是下令让王燮带一万人马赶紧去支援他。

颐浩重新在左蠡集结军队,又得到了阁门舍人崔增带领的一万多人马,军队的实力又壮大了。 朝廷命令王燮和崔增攻击贼军,打败了他们,乘胜追击到了江州,结果马进已经攻陷江州了。 朝廷又任命张俊为招讨使,张俊到了之后,很快就打败了马进。马进逃跑了,李成带着剩下的兵马投降了刘豫。

皇帝下令说,淮南老百姓还没恢复生产生活,需要有威望的大臣去处理这事儿。于是任命张浚兼任宣抚使,负责寿春府、滁州、庐州、和州、无为军等地。张浚在分宁招降了赵延寿,得到了他手下的精锐五千人,分给了其他将领。张琪从徽州那边打到了饶州,手下有五万人马。这时候张浚从左蠡班师回朝,手下兵马不到一万人,当地老百姓都吓坏了。张浚命令将领阎皋、姚端、崔邦弼摆开阵势等着。张琪进攻阎皋的军队,阎皋奋力抵抗,姚端、崔邦弼两路军队夹击,大败张琪。张浚因此被封为少保、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

两年后,皇帝从越州回到临安。这时桑仲在襄阳,想攻打京城,请求朝廷派兵支援。张浚于是大力主张出兵,并且亲自督军北上。高宗皇帝告诉张浚和秦桧说:“张浚负责军事,秦桧负责政务,就像种师道和李纲分工那样就行了。”两个人一起执掌朝政,秦桧知道张浚不受舆论欢迎,就拉拢很多有名望的士大夫来帮忙,想打压张浚,自己独揽朝政大权。高宗皇帝就下诏告诫他们不要结党营私,任命张浚为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在镇江开府。张浚招募了七十多个文武官员,带着神武后军和御前忠锐军(崔增、赵延寿两军)出发,百官都来送行。张浚走到常州,赵延寿的军队叛变了,刘光世消灭了他的部队;又听说桑仲已经死了,于是就不再前进,称病请求辞职。皇帝下诏让他回朝,并任命知绍兴府的朱胜非为都督诸军事。

张浚回到朝廷后,想扳倒秦桧,就拉拢朱胜非帮忙。给事中胡安国认为朱胜非一定会搞砸大事,朱胜非又被重新任命为绍兴府知府,不久又担任醴泉观使兼侍读。胡安国坚持不撤回奏章,张浚下令检查各部门的公文,黄龟年负责执行。胡安国因为失职请求辞职,被罢免了。秦桧上奏章请求留下胡安国,没有得到批准。侍御史江跻、左司谏吴表臣都为胡安国辩护而被罢免,程瑀、胡世将、刘一止、张焘、林待聘、楼炤也因为批评秦桧而被斥责,朝廷官员几乎被一扫而空,最后秦桧被罢免了相位。

颐浩一个人掌握大权,多次请求出兵收复中原,他说:“太祖皇帝打天下,兵力不过十万,现在咱们有十六七万大军。可是自从金人南下以来,没有人敢跟他们硬碰硬。这几年韩世忠、张俊、陈思恭、张荣他们多次上奏,将士们都有了战斗的决心,上天也要悔改之前的祸事了。再说金人把中原给了刘豫,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他不可能建立一个国家。我希望皇上您能尽快下定决心,决定向北作战。现在这些精锐部队都是中原人,恐怕时间长了士气会磨灭,以后再想出兵就难了。” 那时候盗贼稍微平息了一些,颐浩就请求派使者巡视各地,解决狱讼,宣扬皇上的恩德。

李纲在湖南担任宣抚使,颐浩说李纲蛮横霸道,没有什么政绩,请求取消各地宣抚使的职位,只让李纲担任安抚使。当时李光在江东,给颐浩写信,说李纲很有节操,各少数民族都很害怕他。颐浩说李光拉帮结派,有人就以此弹劾李光,结果李光被罢免了。当时朝廷正在查处滥赏的情况,颐浩有时会网开一面,右司郎官王冈坚决反对,说:“您掌握着国家的权力,怎么能不公平呢?”

颐浩第二次执政一共两年,高宗皇帝因为连年水旱灾害和地震,下诏书自责并征求大家的意见,颐浩就连续上奏请罪。高宗皇帝有一天对大臣们说:“全国各地水旱灾害不断,没有不上报的。可是最近苏杭地震,泉州大水,却没有人上报,这是怎么回事?”侍御史辛炳、殿中常侍也弹劾颐浩的罪过,于是高宗皇帝就罢免了颐浩的职务,让他担任镇南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提举洞霄宫,并改授特进、观文殿大学士。五年后,皇帝下诏问宰相们关于战争和防御的策略,颐浩上奏十条建议。之后,他被任命为湖南安抚制置大使兼知潭州。当时郴州、衡州、桂阳等地盗贼四起,颐浩派人全部平定了。皇帝在建康,又任命颐浩为少保、浙西安抚制置大使、知临安府、行宫留守。明堂礼成之后,皇帝又封他为成国公。

八年的时候,皇上把上将调回临安,任命他担任少傅、镇南定江军节度使、江东安抚制置大使,还兼任建康府知府和行宫留守。颐浩以身体不好为理由请求辞职,后来被任命为醴泉观使。九年,金人把河南的地盘还给了我们,高宗皇帝想派颐浩去陕西,还派人去召他进宫。颐浩以年老体弱为由推辞了,并且还分析了陕西的利弊,说金人无缘无故地把地盘还回来,肯定是有阴谋的。皇上催促他进京,他到了之后,又说自己病重不能面圣,最后才被允许回家。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皇上追赠他太师的职位,封他为秦国公,谥号忠穆。

颐浩这个人胆识过人,擅长骑马射箭,在国家危难的时候,大家都很依赖他。自从他第二次担任江东安抚使后,胡安国写信劝他学习韩琦的为人处世之道,要做到公正无私,以天下为己任,并且告诫他不要想着报复仇恨。但是颐浩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当时军费不足,颐浩和朱胜非一起创立了江浙湖南几路大军每月定额征收的钱款制度,结果导致各州县加重赋税,给东南地区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范宗尹,字觉民,是襄阳邓城人。他从小就努力学习,擅长写文章。宣和三年,他通过了进士考试。后来一步步升迁,当上了侍御史、右谏议大夫。王云从北方回来后,说金人必定想要得到三镇(河北的三个战略要地)。范宗尹建议放弃三镇以避免祸患,但是遭到其他人的反对,最后范宗尹被罢官回家。张邦昌篡位后,又恢复了他的官职,并派他与路允迪一起前往康王那里劝进。

建炎元年,李纲被任命为右仆射,范宗尹认为李纲的名声大于实际能力,并且说他震慑皇上。他的意见没有被采纳,于是被外放担任舒州知州。有人弹劾范宗尹曾经伪造圣旨,因此他被贬到鄂州。后来,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中书舍人,之后升任御史中丞,最后被任命为参知政事。

吕颐浩下台当宰相后,宗泽接替了他的位置。那时候各地盗匪横行,朝廷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宗泽就说:“太祖皇帝收回了藩镇的权力,天下太平了一百五十年,这可是个好办法啊!但是现在国家多灾多难,各地守将兵力单薄,只能干着急,这就是这个办法的坏处。现在应该稍微恢复一下藩镇制度,把河南、江北几十个州划出来,交给他们兵权,让他们去镇守边疆,这样比把地盘拱手让给敌人强多了吧?”皇帝同意了他的意见。

三十岁的宗泽被任命为通议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御营使,这在近些年来当宰相的人里,算是年纪最轻的了。宗泽上奏朝廷,把京畿地区东西两侧、淮南、湖北几个地方分别划为几个镇,派将领去镇守,职位名称叫镇抚使;打仗的时候,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但是,李成、薛庆、孔彦舟、桑仲这些人都是从盗匪起家的,翟兴、刘位是地方豪强,李彦光、郭仲威都是被打败的将领,他们大多守不住自己的地盘。

宗泽请求有关部门调查一下崇宁、大观年间滥赏的情况,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赏赐,比如修书、营建、供奉、开河、免除徭役、监狱空置等等,都好好清理一下。那些在宣和帝执政期间、参与围城、接受伪齐政权命令的人,反而被赦免了;徐秉哲、吴幵、莫俦这些人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吴敏、王孝迪、耿南仲、孙觌、蔡懋这些人则被恢复了官职。侍郎季陵巴结宗泽,请求皇帝下诏,让宰相们从那些犯过错的人里挑选有真才实干的人,给他们委以重任。沈与求弹劾季陵,顺便也把宗泽给牵扯进去了,宗泽就请求辞职。皇帝罢免了沈与求,宗泽这才又回去上班。

一开始,宗泽上朝的时候,详定官李邦彦特意请求皇帝给宗泽升官,宗泽很感激他,就追赠李邦彦为观文殿大学士。枢密院副都承旨的职位空缺了,宗泽推荐了邢焕、蓝公佐、辛道宗三个人,邢焕是皇亲国戚,蓝公佐管着客省,辛道宗又不通军事,大家就因此责怪宗泽。枢密院的计议官王佾跟蓝公佐关系好,宗泽就请求把王佾调到宗正丞的职位上,侍御史张延寿弹劾了这件事,皇帝就罢免了王佾。

绍兴元年二月某一天,太阳上出现了黑子。宗泽因为辅政不利,请求辞去官职,皇上没答应。魏滂担任江东通判,有人弹劾他贪污受贿,结果魏滂被罢免了;李弼孺主管营田,有人说他巴结朱勔,李弼孺也被罢免了;这两个人都是宗泽推荐的。台州的官员晁公为储备物资大兴土木,有人说他扰民,宗泽暗中庇护他。后来晁公因为妻子受贿的事情败露,皇上罢免了晁公的官职,宗泽心里也开始不安稳了。

那时候正好是明堂大赦,宗泽建议举行讨论这件事,皇上写了手札说:“朕不想追究君父的过错,也不想招致士大夫们的怨恨。”一开始,宗泽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秦桧大力支持,可是等皇上表明态度坚决之后,秦桧反而把宗泽推了出去。皇上也讨厌宗泽和辛道宗兄弟来往密切,于是罢免了宗泽。沈与求上奏弹劾宗泽的罪状,宗泽被免职,不久之后,被任命为温州知州。后来他退休回到天台,去世时年仅三十七岁。宗泽很有才干,在北方敌人肆虐的时候,他毅然承担重任,建议分镇防守,因此得以拜相。但是他任命的很多将领都是亡命之徒,而且缺乏统一指挥,也不派兵增援,也不供应军需,所以各地的驻军很少能够长期坚守。而且他为政期间徇私舞弊,多次遭到人们的批评。

范致虚,字谦叔,是建州建阳人。他考中进士,做了太学博士。后来因为邹浩上书批评朝政而被牵连,范致虚因为祖上犯过罪而被停职。徽宗继位后,召见了他,任命他为左正言,之后又外放通判郢州。崇宁初年,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右司谏,途中改任起居舍人,之后升任中书舍人。蔡京建议设立讲议司,让范致虚担任详定官,但是他们的意见不合,范致虚就被改任兵部侍郎。从那时起,他十五年间都在朝廷要职任职,也出任过很多大郡的太守。后来因为依附张商英,被贬到通州。政和七年,他官复原职,入朝担任侍读、修国史,不久又升任刑部尚书、提举南京鸿庆宫。

一开始,范致虚在讲议司的时候,延康殿学士刘昺曾经因为蔡京发怒而被排挤。后来王寀因为妖言获罪下狱,牵连到刘昺,要被判死刑,范致虚极力为他辩护,刘昺最终被减刑流放,士人们都称赞范致虚的为人。之后,范致虚升任尚书右丞,又升任尚书左丞。

我母亲去世一年多后,我被任命为东平府知府,后来又调到到大名府。我去朝廷述职的时候,正赶上朝廷想要出兵攻打契丹。我当时就说了,如果故意夸大边境摩擦,一定会引发意想不到的麻烦。宰相觉得我另有想法。我就请求允许我完成守孝,朝廷批准了。

守孝期满后,我被任命为邓州知府,后来又调到河南府。当时有人想霸占景华苑,想把以前宰相富弼的宅子给抢了。我说:“富弼在抵御外敌方面有很大的功劳,让朝廷享了几十年的太平盛世,难道连他几亩地都保不住吗?” 所以富弼的宅子最终没有被霸占。之后我又调回邓州,后来又担任亳州明道宫提举。当时皇帝特别喜欢道教,我就顺应皇帝的喜好,修缮道观,皇帝还赐名“炼真宫”。

靖康元年,朝廷召我进京,路上被任命为京兆府知府。当时金兵围困太原,声势浩大,吓得关中地区都人心惶惶。我当时就加紧修筑城防,全力备战。朝廷任命钱盖节制陕西,又任命我为陕西宣抚使。金兵分兵两路再次进攻京城,朝廷命令我带兵去救援。钱盖率领十万大军到达颍昌,听说京城已经失守就逃跑了,西路总管王襄也南逃了。我只有和西路副总管孙昭远合兵一处,环庆路帅臣王似、熙河路帅臣王倚也带兵来支援。我一共指挥着号称二十万的步骑兵,由右武大夫马昌祐统领,我还命令杜常率领一万民兵前往京城,夏俶率领一万民兵守护皇陵。

有个和尚叫赵宗印,特别喜欢聊打仗的事儿,张致虚对他很欣赏,就推荐他给朝廷。皇上就随便给了他个官儿,让他当宣抚司参议官,还兼管军队。张致虚带大军走陆路,赵宗印带水军走水路,目标都是西京。金兵攻破了京城,还派人送来个圣旨,说城里守不住了,别再派兵增援了,张致虚直接把送圣旨的人给砍了。

一开始,金兵占着潼关,张致虚就把它抢过来了,还在潼关到龙门之间修了一段长城,不过那墙修得矮,也就到肩膀那么高。赵宗印还弄了个和尚组成的军队,叫“尊胜队”,又弄了个童子军,叫“净胜队”。张致虚这个人呢,挺勇敢,但没啥战略眼光,什么事儿都听赵宗印的。赵宗印光会说大话,其实压根儿不懂军事。后来,赵宗印的水军到了三门津,张致虚就命令军队从潼关出兵。金国的守将高世由跟他的上司粘罕说:“张致虚是个书生,不懂打仗,派个三千人的侦察兵就能把他干掉。”

张致虚的军队从武关出发,到了邓州千秋镇,金将娄宿带精锐骑兵冲过来,张致虚的军队还没开打就溃败了,死了一半以上的人。杜常、夏俶先逃跑了,张致虚把他们俩给杀了。孙昭远、王似、王倚等人留在陕州府,张致虚把剩下的兵带回潼关。张致虚刚要出关的时候,有个副将李彦仙说:“打仗要讲究速度,多派些小部队去骚扰敌人,这样就不会被包围,也不会全军覆没。要是咱们大部队一起从殽、渑一带出击,直接冲进险地,那肯定全军覆没!”张致虚没听,结果就惨败了。

高宗皇帝登基后,有人说张致虚贻误战机,不积极进攻,就把他调到邓州当知州。过了一阵子,又给他加了个观文殿学士的官衔,还让他回去当京兆府知府;张致虚坚决推辞,推荐席益、李弥大、唐重顶替他。皇上考虑到京兆府很重要,还是让张致虚继续当邓州知州。第二年,赵宗印带兵从武关出来,跟张致虚会合。这时金将银朱带兵压境,张致虚逃跑了,赵宗印的军队不战而逃,转运使刘汲拼死抵抗,最后战死了。张致虚因为战败被免职,被贬到英州安置,当了个安远军节度副使。

高宗皇帝到建康后,又召他回朝,当了资政殿学士和鼎州知州。他在去鼎州的路上,到了巴陵就死了,死后被追赠为银青光禄大夫。

吕好问,字舜徒,是侍讲吕希哲的儿子。他靠着父亲的荫蔽做了官。崇宁年间,朝廷整治党派之事,因为是元祐党人的后代,吕好问被排挤,先后在两浙东路和扬州做过小官。当时蔡卞当地方官,想拉拢一些名声好的人,对吕好问特别优待。但吕好问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蔡卞没能和他亲近起来。后来蔡卞当了大官,提拔重用了一大批自己人,唯独吕好问被冷落。蔡卞就暗示他说:“你要是早点巴结我,现在早就升官发财了!”吕好问笑了笑,没回答。

靖康元年,有人推荐吕好问,他被召入朝,做了左司谏、谏议大夫,后来又升任御史中丞。皇帝钦宗对他说:“你是元祐党人的后代,朕特地启用你,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朕的意图。” 之前,徽宗皇帝要退位,下诏书解除党禁,废除新法,恢复祖宗旧制。但是蔡京一伙人和他们的亲戚朋友遍布朝野内外,处处阻挠,不肯执行。吕好问上奏说:“当前的利害关系,朝廷的失误,太上皇的诏书里都说得清清楚楚了。即使再有直言敢谏的大臣上书论述,也超不过太上皇的旨意,我只希望能够一条条地把这些诏书执行下去。”他又说:“陛下您日夜操劳,有治理国家的意愿;您发布命令,有治理国家的言论。可是到现在已经半年了,治理的效果却迟迟不见,好的政策无法推广开来,而陛下却过于宽容。我担心陛下您淳厚的美德会变成颓废懒散,而且现在如果不彻底清除蔡京、童贯等人造成的祸害,太平盛世就无从谈起。”钦宗皇帝听了他的话,很认同。吕好问还上疏弹劾蔡京的罪恶,请求将他流放到海外,并且罢免蔡京党羽中的重要人物,以儆效尤。他还建议削去王安石的爵位,恢复神宗皇帝的配享,褒奖江公望、张庭坚、任伯雨、龚开等人,废除青苗法,为元符年间因上书而受处罚的人平反昭雪。前后一共上了十几次奏章。每次吕好问向皇帝奏对,即使皇帝正在吃饭,也都会让他把话说完。

金兵撤了之后,朝廷大臣们就放松警惕,军队建设也懈怠下来了。好问就说:“金人这次得逞了,更加轻视我们,秋冬他们一定会倾尽全力再来攻打。所以,抵御敌人的准备,必须赶紧抓紧。现在边境防御的计划已经制定了一个多月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大臣们上奏的建议也都搁置了,我对此非常担忧啊!” 等到边境告急,大臣们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派使者去跟金人谈判。金人假装答应,却暗地里继续进攻,我们的将领因为和议的关系,都紧闭城门不出战。好问又说:“他们表面上讲和,实际上却在进攻,朝廷为什么不赶紧派兵出战呢?请求马上集合沧州、滑州、邢州、相州的军队,来阻止金兵的进攻,并且在京城附近部署勤王部队,保护京城!” 但是他的奏疏没有得到采纳。

金兵攻陷了真定府,又攻打中山府,朝野上下都惊恐万分,大臣们互相看着,犹豫不决,还拿和议当借口。好问带领台谏官弹劾大臣们胆小怕事,误了国家大事。结果,好问被贬到袁州做知州。钦宗皇帝同情他的忠心,又把他提升为吏部侍郎。后来,金兵逼近京城,钦宗皇帝想起了好问的建议,又把他提拔为兵部尚书。都城失守了,钦宗皇帝召好问进宫。这时,几万军民在左掖门用斧头砍门,想要见皇上,好问跟随皇帝登上楼阁,安抚并遣散了他们。卫士长蒋宣带领几百人,想带着皇帝冲出包围圈,其他人吓得四处逃窜,只有好问、孙傅、梅执礼留在皇帝身边。蒋宣大声说:“国家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朝廷信任奸臣,不用正直之人的建议造成的!”孙傅呵斥了他。蒋宣的话冒犯了孙傅,好问解释说:“如果你忘记了自己的家族,想要冒着危险保护皇上冲出去,这确实是忠义之举。但是,皇帝出行,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行动,怎么能轻率行事呢?”蒋宣被好问说服了,说道:“尚书大人真是了解军情啊!” 于是他带领手下退了下去。

皇上第二次去金营,特意问了问好问的情况。皇上离开后,派人把好问送了回来,让他去管理都城。过了一段时间,金人扶持张邦昌当了皇帝,还让好问当了个事务官。张邦昌搬进都城管理政务,好问就问他:“相公您是真的想当皇帝呢,还是权且敷衍一下金人,然后慢慢再想办法?”张邦昌说:“这是什么话?”好问说:“相公您知道现在老百姓心里是怎么想的吗?他们只是怕金兵的厉害而已。金兵一走,您能保证局面和今天一样吗?大元帅在外,元祐皇太后在内,这大概都是天意吧,您为什么不赶紧把政权还回去呢?这样还能转危为安。再说,相公现在待的地方也不是臣子该待的,您应该住在殿里,别让卫兵在台阶上站岗。金兵留下的衣服和腰带,如果不是军人在旁边,就别穿。皇上还没回来,发的文件,不能用圣旨的称呼。”

于是,就让好问代理门下省的事务。好问虽然挂了个官职,但还是继续做原来的工作。当时张邦昌虽然没改年号,但是各部门的文件都还用原来的年号,只有好问发的文件,都写着“靖康二年”。吴开、莫俦建议张邦昌在紫宸殿、垂拱殿接见金国的使臣,好问说:“宫里原来的官员突然看见金国的使臣在正殿里,一定会又生气又害怕,说不定还会发生意外,这可怎么办?”张邦昌一听,吓了一跳,赶紧停了下来。王时雍提议大赦天下,好问说:“城外的地方,都不是咱们的地盘,赦免谁呢?”于是就先赦免了城里的人。

一开始,金兵计划用五千骑兵捉拿康王(宋钦宗)。 好问知道了这件事,立刻派人给康王写信,说:“大王您的军队,如果能打,就主动迎击;如果不行,那就赶紧躲远点。” 他还说:“大王您要是不自己当皇帝,恐怕会有不该当皇帝的人来当皇帝。” 接着,好问又对张邦昌说:“老天爷的意思和老百姓的心思,都归向大元帅(宋高宗),您先派人去拥戴他,那功劳就没人比您大了。 要是您犹豫不决,让别人抢先行动,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于是张邦昌打算派谢克家拿着传国玉玺去大元帅府,等金兵撤了再行动。

金兵将要撤退了,商量着留下军队保护张邦昌。好问说:“南方北方不一样,恐怕北方军队不适应这里的风土人情,肯定待不习惯。” 金兵说:“留一个勃堇(金国官职)统领他们就行了。” 好问说:“勃堇是高级官员,万一出了什么事,责任更大,更麻烦。” 所以最终没留下兵。金兵走了以后,好问赶紧派人去大元帅府劝进,请求元祐太后垂帘听政,张邦昌则恢复太宰的职位。太后从延福宫出来处理政事。

宋高宗即位后,太后派好问带着亲笔信去行在(皇帝的临时住所),高宗对好问说:“皇室宗庙能保全下来,都是你的功劳啊!” 然后任命他为尚书右丞。 丞相李纲想把所有在城里被围困期间没有尽职尽责的大臣都治罪。 好问说:“建立王业不容易,现在应该宽容一些,要是用严厉的法规处置他们,害怕的人会很多。” 侍御史王宾弹劾好问曾经做过一些欺瞒朝廷的事,不应该在新朝任职。 高宗说:“张邦昌篡位的时候,好问招募人送信,详细地汇报了京城内外的情况。金兵刚撤,他又派人劝我登基。 仔细想想他的行为,没有其他人能比得上他。” 好问很惭愧,极力请求辞职,还说:“张邦昌篡位的时候,要是我闭门不出,清清白白地过日子,其实很容易。 只不过我一直享受着国家的恩惠,所以才要承担贤者的责任,冒着危险给陛下送信。” 他的奏疏上报后,被任命为资政殿学士、宣州知州、提举洞霄宫,并被封为东莱郡侯。 后来他避祸去了桂州,在那里去世了。

他的儿子有本中、揆中、弸中、用中、忱中。孙子有祖谦、祖俭。本中、祖谦、祖俭另有传记。

话说啊,朱胜非和吕颐浩在处理苗刘之乱的时候,一个用计谋,一个用武力,在平乱方面,确实是有功劳的。但是,李纲和赵鼎当时可是公认的贤臣啊,朱胜非和吕颐浩却对他们像冰炭一样冷漠,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范宗尹竟然忍辱负重地接受张邦昌那个伪政权的任命,还诬陷李纲说他吓唬皇上,这颠倒黑白的程度也太过分了吧!范宗尹这老小子,为了巴结权臣,早就把国家大事抛到脑后了,他领兵勤王,轻敌冒进,结果打败了,也是活该!要说吕好问,在国家危难的时候,他的做法和范宗尹差不多,但他能屈能伸,想方设法图谋恢复中原,这有点像朱胜非平定苗刘之乱,他的用心还是值得肯定的。

总而言之,有些人为了个人利益,不顾国家大义,而有些人虽然方法不同,但目标都是为了国家。这其中,是非功过,还得仔细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