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觉,字莘老,是高邮人。刚成年,就跟着胡瑗学习。胡瑗的学生有上千人,他把那些比较成熟稳重的学生组成一个学习小组,孙觉年纪最小,却能稳稳当当地待在其中,大家都服他。后来他考中了进士,被调到合肥当主簿。
那一年闹旱灾,州里命令老百姓抓蝗虫上交,孙觉说:“老百姓都吃不饱饭呢,很难用强硬手段逼他们。如果用米粮来交换蝗虫,他们一定会尽力抓,这样既除掉了害虫,老百姓也得到了好处。”州长很高兴,就采纳了他的建议,推广到其他县。
嘉祐年间,朝廷要选拔一些有名望的学者来校对昭文馆的书籍,孙觉第一个被选中,进了馆阁当校勘。神宗皇帝即位后,孙觉被任命为集贤院直学士,还当了昌王的记室。昌王问他终身应该怎样做人,孙觉就给他讲了诸侯应该如何孝敬父母,还写了《富贵二箴》这两篇文章。后来,孙觉被提升为右正言。
神宗皇帝打算大力改革积弊,孙觉说:“积弊当然必须改革,但是改革要慎重,改革得不当,后悔都来不及了。”神宗皇帝夸他懂得道理。有一次,神宗皇帝和孙觉闲聊,说到知人识人的困难,孙觉说:“尧帝都觉得知人难,但他最终还是做到了。其实,识人的关键在于听他说话。君主要用臣子的方法,就是任用贤能的人就可以了。贤能的人各有不同,任用他们的方法也应该不一样。那些见识有限,能力也有局限的人,只能用来做事,不能用来商量事情。陛下想实现太平盛世,但您提拔的几十个人,大多能说会道,却不能实干。我担心时间长了,这种只会说不会做的人越来越多,挤满了朝廷,真正有才能的人就越来越远了,这后果不堪设想啊!我希望您能参考一下《诗经》和《尚书》里记载的用人方法,不要急于求成,只图眼前的利益,这样才能成就王道。”
邵亢在枢密院工作,却没什么建树,神宗皇帝跟孙觉商量,想把他调走,用陈升之代替他。孙觉退朝后,就上奏折,跟皇帝说的一样。神宗觉得孙觉是在迎合他的意思,就把他降了两级。执政大臣说:“谏官外放可以,但没有降级的道理。”神宗说:“降级而已,他总不能继续待着吧。”孙觉接连上奏请求离开,说:“去年有御史被罚款,今年有谏官被降职,我还没听说过被罚款或降职的人还能继续待在官位上的。”最后,孙觉被调到越州当通判,后来又恢复了右正言的职位,之后又调到通州做知州。熙宁二年,他被任命为谏院知院,同时兼任修撰起居注,还担任审官院的知院。
王安石跟苏轼关系不错,突然重用苏轼,想拉拢他当帮手。当时吕惠卿很得势,宋神宗问苏轼对吕惠卿的看法,苏轼说:“吕惠卿虽然很能说会道,才华超过一般人,但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依附王安石,王安石没看出来,我私下里很为他担心。”宋神宗说:“朕也怀疑这一点。”后来王安石和吕惠卿果然闹翻了。
青苗法实施后,最初提出这项法令的人说:“《周礼》里记载的泉府,是给老百姓贷款的地方,最高可以收取本金五分之二的利息,国家财政的资金来源就靠这个了。”苏轼上奏驳斥这种说法,说:“成周时期贷款,只是为了应付百姓的紧急情况,不能随便放贷,所以用国家提供的布帛作为利息。但是,关于国家布帛利息的说法,解释得不清楚。郑康成解释经书时,引用王莽计赢受息,最高不超过年息十分之一作为依据,不应该说周公收取的利息比王莽时期还重。何况,载师所负责的地区,漆林的赋税本来就很重,目的是为了抑制商业发展。现在老百姓已经很穷了,还要用青苗法来补充耕种的资金并增加赋税,这跟抑制商业发展征收的赋税相比,合适吗?国家财政的资金来源,指的是泉府管理的那些东西,如果市场上卖不出去,货物积压在老百姓手里,买卖双方都有,这和贷款的制度是一起的。如果只从泉府获取资金,那么国家财政的九种赋税还有什么用呢?圣明时期应该学习先王的法令,不应该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说法来治理国家。现在老臣被疏远不被重用,辅臣推迟上任,门下省官员坚持原则不被采纳,谏官请求辞职却被拒绝。我真的很担心奸邪小人结党营私,利用民怨沸腾的机会,动摇朝廷,欺骗皇上以求名利,这对国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啊!”王安石看完后很生气,苏轼正好因为事情到中书省来,王安石就生气地质问他:“没想到学士你也会这样!”从这时起,王安石开始想把苏轼赶走。
正巧曾公亮说京城附近一些县的常平仓钱款,因为追讨和分配出现混乱,王安石就借此机会让苏轼去调查情况。苏轼领命后,又上奏请求辞去差事,并且说:“就拿陈留县来说,前后都做了说明,愿意借钱的人,最后一个人也没有,所以陈留县没有发放一文钱。由此可见,老百姓确实不愿意和官府打交道。所以,我认为应该取消这项措施。”王安石认为苏轼反复无常,就把他外放到广德军,后来又调到湖州。
松江的河堤溃决了,洪水成了百姓的灾难。苏轼觉得可以用石头修建新的堤坝,于是就建了一座高一丈多,长一百里的堤坝,堤坝下面变成了肥沃的良田。 后来他被调到庐州,担任右司谏。他祖母去世,他想辞官回家守孝,朝廷让太常寺讨论这事儿,结果说不行。皇上就下令让他去润州做知州,苏轼那时候已经开始守孝了。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苏州知州,后来又调到福州。
福建的风俗习惯在婚丧嫁娶上很讲究排场,花费巨大,没个限度。苏轼就制定了一个比较适中的标准,规定婚礼的费用不能超过一百贯钱。命令一下达,成百上千对新人结婚的费用都减少了很多,丧葬的费用也减少了五分之一左右。 之后他又被调到亳州、扬州、徐州。徐州盗贼很多,他抓到了五个杀人犯,其中一个只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苏轼觉得很奇怪,就仔细审问他。那人说:“我在田里耕地,遇到一个人,他强行把一根棍子给了我,半夜把我带到东边,让我在各个门口等着,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苏轼问负责审讯的官员:“按照法律,他应该怎么判?”官员说:“判死刑!”苏轼就只处死了主犯,后来这成了一个判例。
苏轼被任命为应天府知府,后来又升任太常寺少卿、秘书省少监。哲宗皇帝即位后,苏轼兼任侍讲,后来又升任右谏议大夫。当时谏官和御史弹劾官员都有限制,不能越权。苏轼就请求参照《唐六典》和天禧年间的诏书,凡是关于发布命令和办事不妥当的地方,都可以上奏陈述。他批评宰相蔡确和韩缜不是因为德行而升官,蔡确自称有功无罪,苏轼就根据他的话一一驳斥,结果蔡确被罢免了。韩缜想把苏轼调到给事中,苏轼拒绝了,说:“最近执政大臣害怕别人议论自己,就用升官来收买人心,我希望和韩缜一起被罢免。”一个月后,韩缜也被罢免了。
苏轼升任吏部侍郎,主管右选,当时有上万名官员需要任命,但是有五分之二的职位空缺,甚至有些官员三年都等不到调动。苏轼就建议用军功和保甲制度中表现优异的人员来补充空缺的职位,宗室成员可以免除一些从外官的职位,这样一天之内就能补上几千个空缺。后来他主管左选,建议每年考核官员的人数限制在百人以内。之后他又升任御史中丞,几个月后,因为生病请求退休,被任命为龙图阁学士兼侍讲,提举醴泉观,后来请求到舒州灵仙观养老。哲宗皇帝还派使者慰问他,赏赐白金五百两。苏轼去世的时候,六十三岁。
苏辙这个人啊,人品很好,很有气度,结果因为得罪了王安石,被王安石给排挤了。王安石后来退休去了钟山,苏辙觉得不应该跟王安石计较,就一连好几天都去拜访他,直到王安石去世,他还写文章来悼念,当时好多人都夸他。后来到了绍圣年间,因为苏辙被认为是元祐党人,官职被撸了,还追究了他之前的两项罪名。等到徽宗当皇帝了,才又给他恢复了官职。他留下了《文集》《奏议》六十卷,《春秋传》十五卷。他弟弟叫苏览。
苏览,字傅师,考中进士后,被任命为尉氏县县令。当时有个屯将,特别蛮横,下面的士兵们就计划着趁着大阅兵的时候杀了他,然后造反。苏览听说这事儿后,立刻赶过去,士兵们当时正聚在一起嘀咕,根本不理他。苏览就大声劝说他们:“将领确实不对,但是天子对你们有什么亏欠,你们为什么要做出灭族的事情呢?”士兵们听了都很感动,都表示愿意听从安排。那个屯将后来也来了,苏览就让官吏赶紧准备奏报,大家的心这才安定下来。神宗皇帝很欣赏苏览的能力,就把他提拔为司农寺主簿。后来舒亶当了寺丞,还兼任谏院,想拉拢苏览帮他,但是苏览拒绝了。舒亶很生气,就利用账簿上的漏洞弹劾苏览,把他外放了,先去利州、湖南做常平提举,后来又改任京西转运判官,最后调回京城做了右司员外郎。
荆湖地区要开疆拓土,皇帝派苏览去考察一下情况。苏览说:“沅州招安的溪洞地区有一百三十个,应该让当地郡县根据实际情况管束他们,不要另外设立官府和驻军,免得让老百姓受苦。从辰州到融江口,可以开通一条从西广运送食盐的通道,这样就能节省从北方运送军粮的费用了。”皇帝都听从了他的建议。
他回朝后,被任命为河东、河北的转运副使,还加封了直龙图阁的官职。后来又先后担任河中府知府、江淮发运使。升迁为宝文阁待制,从桂州调到广州,之后又调到渭州。西夏人入侵边境,朝廷下令让大将苗履去抵御,苗履却谎称生病请求免职。他立刻查办了苗履的罪行,把苗履贬到房陵,军营纪律顿时严肃起来。接着,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开封府知府,上任后不久就升任户部侍郎。因为在役法问题上跟蔡京意见不合,他又被贬为龙图阁直学士,去太原府做知府。
西夏人占据了横山,并在黄河边修筑营寨,秦晋之间的道路都被封锁了。他计划夺回葭芦戍,但因为地势险要,无法推进。西夏人几万人马屯兵边境,他下令说咱们军队人手不够,必须凑够五万人马。等到西夏人听到消息,增兵前来,他却一点也不慌张,双方对峙了很久。突然,他下令准备干粮,检查兵器,说:“敌人来了!”过了几天,西夏军队果然大举入侵,他率军奋勇作战,打败了西夏军队,然后收复了葭芦戍,凯旋而归。因为这次战功,他被加封为枢密直学士。
虽然他立下了边疆战功,但是他的言论经常触怒当权者,屡次遭到贬斥和降职,先后担任过河南府知府、永兴军知府,又被调到成都府。他请求辞官没有批准,最后被降职为宝文阁待制。最终,他去世了,享年五十九岁。
李常,字公择,是南康建昌人。年轻时,他在庐山白石僧舍读书。考中进士后,他把抄写好的九千卷书留在了那里,并把那个地方命名为“李氏山房”。他先后被任命为江州判官、宣州观察推官。发运使杨佐想推荐他升官,李常却推举了他的朋友刘琦。杨佐说:“像你这样的人,很久没见到了!”然后,他也把刘琦推荐了上去。
话说北宋熙宁年间,我刚开始在秘阁当个校理。那时候王安石大人跟我关系不错,把我提拔到三司条例检详官,后来又升任右正言,掌管谏院。王安石大人推行新法,经常跟我商量,但我对青苗法的利息收取一直不太赞同。有一次,我上书皇帝说:“条例司刚成立,就已经引起朝野议论纷纷了。像均输法、青苗法这些,为了收取利息而牵强附会经书上的说法,老百姓都吓坏了!这跟王莽篡汉时,歪曲解释《周官》里的只言片语,祸乱天下有什么区别!”王安石大人看到我的奏疏后,还派人私下跟我沟通,想让我改变主意,但我坚持己见。我还上书说:“各州县的常平钱,实际上并没有亏损,却要强迫老百姓交纳利息。”皇帝为此质问王安石,王安石就要求把所有参与这件事的官吏名字都报上来。因为我多次直言进谏,触怒了王安石,所以被降职为通判,去滑州当了个小官。
一年多后,我又重新被启用,先后担任鄂州、湖州、齐州知州。齐州盗贼很多,每天都有盗案发生。我抓到那些狡猾的盗贼后,就让他们加入我的队伍,利用他们熟悉的地形和人脉,彻底搜查他们的老巢,挖地三尺,连根拔起。半年时间,就诛杀了七百多名盗贼,盗贼们再也不敢猖狂了。后来,我又被调到淮南西路担任提点刑狱。到了元丰六年,我被召回朝廷,担任太常少卿,后来又升任礼部侍郎。
哲宗皇帝即位后,我被调到吏部,之后又升任户部尚书。有些人怀疑我资历尚浅,担心我无法胜任,便去问司马光大人。司马光大人说:“让常侍大人负责国家财政,大家就知道朝廷并不急于征收钱财,贪图小利了。”我上任后,向皇帝提出了七件事:崇尚廉耻,重视乡举里选,区别对待地方官吏,打击贪污受贿,审理疑难案件,选拔优秀的儒师,修订徭役法。当时徭役法的差役和免役两项还没确定下来,我说:“法律法规不能朝令夕改,方便百姓的就是好法;讨论问题不能只顾自己,能够长久实施的就是好办法。现在如果让大家都出钱,穷人就难以承受;如果大家都出力,富人就难以接受。所以,应该根据实际情况,让大家各取所需,这样才能长久实行。”于是,我根据这个想法修改了奏疏上报。朝廷大赦天下,免除欠款不满二百缗钱的人的债务,我还建议,超过这个数额的利息也不必收取。
他被任命为御史中丞,同时担任侍读,还加封龙图阁直学士。在讨论选拔人才的办法时,他建议把诗赋和经义分成两科考试,这样才能全面考察考生的才能。当初黄河在小吴决堤,有人建议从孙村口把河水引回原处,当时正要开始这项工程,他就说:“京东、河北正闹饥荒,不宜改道黄河。”皇上听从了他的建议,停止了这项工程。
谏官刘安世因为吴处厚用诗歌讽刺蔡确,而大力攻击蔡确。他上疏论证用诗歌治罪蔡确,不利于良好社会风气的形成。刘安世也因此弹劾他,把他调任兵部尚书,但他没就任,出任邓州知州。后来又被调到成都,在前往成都的路上,途径陕西时突然去世,享年六十四岁。他留下了六十卷文集、奏议,《诗传》十卷,《元祐会计录》三十卷。
他和长孙觉同岁,一开始就和长孙觉齐名,两人都受到吕公著的赏识。他们的观点和处事方式大体相同;最终担任的官职也相同;去世的时间也只差一夜。
孔文仲,字经父,是临江新喻人。他为人耿直,不苟言笑,年轻时就刻苦学习,学识渊博。考中进士后,南省考试的主考官吕夏卿称赞他的词赋华丽,策论深刻,文风气势如同荀卿、杨雄,主考官白公也认为他考得最好,把他列为第一名。他被任命为余杭尉。他为人清廉正直,从不巴结权贵。转运使在杭州时,召他商议事情,事情办完后,他就立刻回家,不去拜访转运使。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在转运使府上没有事情。”后来他又升任台州推官。
熙宁初年,翰林学士范镇推荐他参加制科考试,他在考试中写了九千多字的对策,大力批评王安石推行的理财和练兵政策,宋敏求把他列为中等。王安石很生气,向神宗皇帝告状,皇帝下令把他贬回原职。齐恢、孙固封还了皇帝的旨意,韩维、陈荐、孙永都极力为孔文仲说话,五次上奏章,但都没被采纳。范镇又说:“孔文仲出身寒微,不了解官场忌讳。况且他因为直言进谏而受到处罚,恐怕会影响圣明的名声。”皇帝还是没有听从。苏颂感叹道:“朝廷正求贤若渴,有这样的人才却不用,难道是因为他的意见太高深,难以接受?还是他的话太尖锐,招致怨恨?”
吴充当宰相的时候,想把文仲安排到闲职,但又有人嫉妒他,最后只让他当了个国子监直讲。当时读书人正流行用王氏的经义来考取功名,文仲不学习这些,于是被调到三班主簿,后来又外放去保德军当通判。那时正值征讨西夏,几十万大军都堵在边境上,很久都没能打仗,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文仲提出了三个不利之处,说:“大军还没出征,壮丁却先被征集;河东地区还要供应后勤,既劳民伤财,又损耗物力;各路军队出兵,前后配合不协调。虞、夏、商、周这些强盛的朝代,也不是没遇到过外敌入侵,但是安抚和控制的关键,不在敌人而在我们自己。”
元祐年间初期,哲宗皇帝召他回朝,担任秘书省校书郎,后来升任礼部员外郎。有人提议说:“皇族里只有杨王和荆王可以称作皇叔,其余的应该按照他们的祖先来称呼,就像唐朝人称呼诸王孙那样。”文仲说:“皇上刚刚即位,应该广泛宣扬敦睦亲情的道理,不应该疏远骨肉亲情。”这个议论就不了了之了。后来他又升任起居舍人,接着又升任左谏议大夫。有一天日食发生在七月初一,他上书陈述了五件事,说邪说败坏正道,小人欺压君子,边疆地区不服从中央,封锁消息阻止舆论,大臣轻视朝廷命令,应该考察这些事情来消除灾异的征兆。他还论述了青苗法、免役法等政策,认为这些法令给天下带来了困苦,保甲法、保马法、茶盐法等也都是害民的政策。之后,他又改任中书舍人。
三年后,他参与主持贡举考试。文仲之前就患有寒疾,到了这个时候,他日夜操劳,从不懈怠。同僚们见他身体虚弱,劝他先回家休息,或者搬到单独的房间住。他谢绝说:“既然当了官,就要尽到责任,哪能因为生病就偷懒呢!”结果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回家去世了,享年五十一岁。士大夫们哭得死去活来,苏轼抚摸着他的棺材说:“现在世人只喜欢圆滑世故,而厌恶刚直不阿,像我这样的老朋友,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朝廷下令厚葬他的家人,并任命他的弟弟平仲为江东转运判官,负责料理他的丧事。
文仲最初和他弟弟武仲、平仲都因为文章写得好而出名于江西,当时人们称他们为“三孔”。后来他被追贬为梅州别驾。元符年间末年,他的官职才被恢复。他留下了五十卷文集。
武仲,字常父,从小就特别努力学习。后来考中了进士,成绩还挺好,是甲科。先是被调到谷州当主簿,接着又选拔到齐州当教授,最后还当上了国子监的直讲。他父母去世的时候,他非常悲痛,瘦得不成样子,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元祐年间初期,他先后担任秘书省正字、校书郎、集贤院校理、著作郎、国子监司业这些官职。他曾经公开批评科举考试的弊端,还批评了王安石那一套学说,建议恢复用诗赋来选拔人才。他还想取消“大义”这个考试科目,增加经书和策论的考试内容,并且建议考试题目还是保持三个。后来,他升任起居郎,兼任侍讲,在迩英殿给皇帝讲课;没过多久,又升任起居舍人,几个月后,又升任中书舍人,还兼任了直学士院。
一开始,他被免除了侍从的职责,不再轮流向皇帝陈述政事。武仲就说了:“要是不按规矩办事,那说了和不说,大家都会各行其是。我希望轮流安排两个人来向皇上进言。”当时朝廷要讨论在北郊祭祀的事情,迟迟拿不定主意。武仲建议在纯阴之月举行祭祀,就像古代那样祭祀神州和地祇一样。之后,他升任给事中,又升任礼部侍郎,最后以宝文阁待制的身份去洪州当知州。他在洪州上任后,提议说:“下属官员犯了杖刑以下的罪过,州官可以先把他们拘禁起来,等案子审理完毕,再按照大理寺的律法处理,这样可以避免权贵不受法律制裁,也能维护朝廷的形象。”这个建议后来就变成了正式的规章制度。
后来他调任宣州,因为是元祐党人,被罢官,只能住在池州。他去世的时候,五十七岁。元符年间快结束的时候,朝廷才追认了他的官职。他写了很多书,比如《诗书论语说》、《金华讲义》、《内外制》、《杂文》等等,总共有一百多卷。
平仲,字义甫,考中了进士,又通过制科考试。吕公著推荐了他,于是他当上了秘书丞、集贤校理。他哥哥文仲去世后,要把他葬回南康老家。朝廷就派平仲当江东转运判官,负责护送哥哥的灵柩回家,之后他又担任了提点江浙铸钱和京西刑狱的官职。到了绍圣年间,有人弹劾他在元祐年间阿谀奉承当权者,诋毁忠良,于是他的校理官职被罢免,贬官到衡州做知州。后来,提举董必又弹劾他没好好执行常平法,导致六十万贯钱的官仓米价亏损,把他关进了潭州的监狱。平仲上书解释说:“这些米在仓库里放了五年半,都陈旧得不能吃了,如果不是因为老百姓缺粮,我早就把这些米处理掉了,否则这些米就都得扔掉。如果你们认为我有罪,我绝不逃避。” 最后,他被贬到韶州。因为之前上书的事,他又被贬为惠州别驾,最后安置在英州。徽宗即位后,他被恢复了朝散大夫的官职,召回朝廷担任户部、金部郎中,后来又外放,担任提举永兴路刑狱,以及鄜延、环庆的知府。后来党争再起,他又被罢官,主管兖州景灵官,最后在那里去世。平仲精通史学,擅长文词,著有《续世说》《绎解稗》《诗戏》等书流传于世。
李周,字纯之,是冯翊人。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长安尉。那一年闹饥荒,他用官仓的粮食熬粥救济饥民,来的人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县里就把这事交给李周处理。李周设置了栅栏,把老弱妇孺分开,现场竟然井然有序,没有发生任何混乱。都巡检赵瑜追捕南山上的盗贼,其他尉都参与了,赵瑜为人强悍急躁,经常蛮横无理,唯独对李周不敢放肆。
他后来升任洪洞县令。当地有个家庭绝户了,官府却登记了他们的财产。后来,这个家族的后人找到了遗失的凭证,李周就把财产还给了他们。郡里的官员责备李周,李周说:“利民,就是利国啊!”洪洞县南边有一条小河,支流流入湓水,每年都要遭受水灾,需要调派民夫去修缮河堤。李周开始修筑新的河堤,老百姓都没人喊苦。之后,他又调任云安县令,免除了盐井的税收,总共免除了百万钱的赋税。后来,他又担任施州通判。施州地处少数民族聚居区,当地人不习惯用牛耕地。李周开垦了几千亩田地,挑选了被流放的士兵来耕种,并为他们购买耕牛,军队的粮食供应因此得到了保障。
司马光想推荐周敦颐当御史,想让他来见自己。周敦颐说:“司马光先生的才德,我当然很希望能见到他,但是听说推荐我去做御史就跑过去,这岂不是像‘主动去当御史’一样吗?”所以最后就没去。
宋神宗皇帝下令让身边的近臣推荐人才,孙固就推荐了周敦颐。神宗召见周敦颐,问他:“我知道你平常不跟权贵交往,你认识现在的执政大臣吗?”周敦颐回答:“不认识。”“你认识司马光吗?”周敦颐又说:“不认识。”神宗接着问他治理边疆的策略,周敦颐说:“边疆的四个方向,就像人的手脚一样重要。如果耗费国家的财力物力去经营遥远的边疆,导致百姓贫困,聚众为盗,那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神宗听了很认同,第二天就对孙固说:“李周(周敦颐的字)是个正直忠诚的人。我想让他当御史。”
那些执政的大臣觉得周敦颐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就请求试用一下他。于是周敦颐被任命为京西刑狱提点。当时正值兴修水利,有人建议开凿湍河,分成六条渠道,用来增加钳庐陂水量,估计需要八十万人力。周敦颐说:“湍河本来就地势高,水流湍急,就算加固堤坝,还经常发生决堤泛滥的情况,如果再开凿它,一定会造成更大的危害。”于是他就上书说:“渠道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但是花费已经非常巨大了。为什么不先开凿一条试试看呢?如果足够用,再继续开凿也不迟。”结果,开凿的渠道毫无作用。第二年,黄河泛滥,邓州城差点被淹没,大家这才想起周敦颐的建议。最终,周敦颐因为坚持正直而被罢官,改任西京国子监判官。
慈圣太后去世后,朝廷要修建陵墓,官员们都争相巴结,陵墓附近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那些宦官们更是争先恐后地前来,四处搭建华丽的帐篷,竞相奢靡。周敦颐说:“臣子为国家守丧,都不能做到睡在草席上,枕着土块,怎么能还跟着一起奢侈呢?”等到陵墓修建完毕,大家都争着邀功请赏,唯独周敦颐没有。
宋哲宗当皇帝的时候,把我召进宫,让我当了职方郎中(相当于管土地的官员)。朝廷当时正跟西夏谈和,西夏想让我们把一些土地割让给他们,甚至还想放弃兰州。我说:“陇右地区以前是唃氏的地盘,一直是咱们大宋的屏障。现在唃氏灭亡了,如果我们放弃兰州,那肯定会被西夏占领。西夏就靠着小小的河南地区,就一百多年跟咱们对抗,要是再给他们河湟地区,那他们就等于把吐蕃的地盘全占了,这对秦州、蜀州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所以最后就没放弃兰州。
后来我又升了官,当过太常少卿、秘书少监,还做过龙图阁直学士兼陕西转运使,然后又回到朝廷当太常少卿,接着又升任工部侍郎(相当于建设部长),没多久又当了集贤院学士兼知邠州(地方行政长官),皇帝对我特别优待,就像对待高级官员一样。之后我又调到凤翔府、河中府、陕州任职,还当过崇福宫提举,最后改任集贤殿修撰。我活到八十岁去世。宋哲宗绍圣年间,朝廷一度把我追贬为贺州别驾,后来又恢复了我的原职。
我当官的时候,一直很低调,从不主动巴结领导。有什么公事,我就直接去中书省(相当于国务院)汇报。薛向当三司使(相当于财政部长)的时候,想让我到他手下做事,见面后,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回来后还感叹道:“像我这样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 所以,我一生都没什么大富大贵。
鲜于侁,字子骏,是阆州人,是唐朝剑南节度使鲜于叔明的后代。他为人很正直,也很努力学习。考中了进士,当上了江陵右司理参军。庆历年间,全国大旱,朝廷下令征求大家的意见。鲜于侁就分析了旱灾的原因,还列举了当时朝廷的四大错误,说得非常尖锐。唐介和他同乡,就向上面推荐了他,还上书力荐。鲜于侁还极力赞扬左参军李景阳和枝江令高汝士的优点,请求朝廷把他们调到自己身边,唐介也认为他们都是人才。后来,鲜于侁被调到黟县当县令,兼管婺源。当地有个恶霸汪氏,家里很有钱,又很凶狠,在当地横行霸道,后来因为犯法被抓。其他官员都纷纷求情说:“汪家以前就让前任县令头疼,现在您要是治他,以后肯定会有麻烦。”鲜于侁一听就火了,当场就杖责了他,那些坏人这才老实了。
我先被派去绵州当通判。绵州在四川的左边,那里的官吏贪污成风,简直是习以为常了。他们甚至克扣士兵的薪炭、草料,卖菜卖水果也要狠狠地赚一笔。我到任后,一概不收受任何好处,郡守以下的官员也都跟着学了起来。后来,赵抃大人出使四川,向朝廷推荐了我,不过当时还没来得及被任用。
之后我跟着何郯大人去了永兴军,当了个签书判官。万年县的县令不称职,关押了上百个囚犯。府尹去处理这件事,没几天就把监狱腾空了。皇上神宗皇帝下诏征求直言敢谏的官员,我正好因为蔡河的事情被调到京城,就趁机上书陈述了十六件事,皇上很欣赏我的文章。然后皇上让近臣推荐人才,范镇大人推荐了我,我就被任命为利州路转运判官。
话说一开始,王安石在金陵名声很大,很多士大夫都盼着他当宰相。但我讨厌他那种沽名钓誉、逢迎皇帝的做法,就对别人说:“这个人要是当权,一定会把天下搞乱的!”后来,我上书论述当时的政事,说:“让我担忧的事情有一件,让我叹息的事情有两件,其他的违背治国原则、引起民怨的事情就更多了,数都数不清。”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针对王安石的。王安石很生气,处处诋毁我。皇上却说:“苏轼很有才华,可以用。”王安石不服气,问:“陛下怎么知道的?”神宗皇帝说:“奏章都在呢!”王安石这才不敢再说什么。
早些时候,推行助役法的时候,朝廷下令各路州府自行确定征收的钱数。利州转运使李瑜定了四十万贯,我却和他争论说:“利州百姓贫穷,土地贫瘠,一半就够了。”李瑜不同意,我们俩各自把情况上报了朝廷。当时其他各路州府的助役数额还没确定下来,皇上采纳了我的意见,让司农寺丞曾布把我的方案作为标准来执行。于是李瑜被罢官,我被提升为副使,还兼任提举常平仓。因为我们利州没有强迫百姓借青苗钱,王安石就派人来调查,还质问我为什么不推广青苗法。我回答说:“青苗法,愿意借的我们就借给他,百姓自己不愿意,怎么能强迫他们呢!”
话说这个左藏库使周永懿,在利州当官,那可是个贪得无厌、横行霸道的主儿。以前那些使者都怕他,谁也不敢去管他。后来,有个叫章惇的人,直接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然后发配到衡阳去流放。章惇还顺便建议换个文官去利州当官,并且调整一下那边的行政管理。章惇在那个部门待了九年,他管辖的地方离阆中很近,亲戚朋友遍布各地,但他对谁都一视同仁,公平公正,大家都挺满意他的。苏轼夸他,说他做官做到“上不违法,中不废亲,下不伤民”,这三点很难做到,所以说他“三难”。当时收税要收绢和棉花,章惇就建议允许老百姓用零散的布匹来抵税。后来有个叫李元辅的家伙,就改变了这个政策,多收老百姓的税,老百姓都哭着说:“老运使(指章惇的侄子章师中也做过这个官,所以老百姓叫他老运使)的办法多好,你为什么要改啊?”
章惇后来被调到京东西路去工作。黄河在澶渊决堤了,当时有人建议别堵了,让它自己流去。章惇却说:“东州这地方就靠两条水渠蓄水,夏天秋天雨水多的时候,水都容易漫出来,造成灾害。要是让黄河水往那儿流,老百姓可就成鱼了!”他写了一篇《议河书》上奏给神宗皇帝,皇帝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京东西路合并成一个路,章惇就当上了转运使。
那时候王安石和吕惠卿当权,很多正直的人都不得志。章惇说:“我有推荐官员的权力,如果我推荐的人不是贤才,那我多丢人啊!”所以他推荐的人,像刘挚、李常、苏轼、苏辙、刘攽、范祖禹这些人,都是那些坚持原则、不随波逐流的人。元丰二年,章惇被召到京城觐见皇帝,被任命为扬州知州。神宗皇帝说:“广陵是重要的军事重镇,很久没找到合适的人来管,现在朕亲自选你过去,你一定要好好治理啊!” 苏轼从湖州被押解到京城去坐牢,亲戚朋友都和他断绝关系了。路过扬州的时候,章惇去看望他,但是衙门的官吏不让见。有人劝他说:“你和苏轼关系那么好,他以前写给你的信,你最好都烧掉,不然的话,你也要跟着遭殃。”章惇说:“欺骗皇帝,背叛朋友,这种事我做不出来!就算因为忠义而受牵连,我也心甘情愿!”后来,因为一些官员的陷害,章惇被罢官,不再担任西京御史台主管。
宋哲宗当皇帝的时候,觉得东国(指山东地区)百姓被压榨得太厉害了,吴居厚那个家伙搜刮民脂民膏,实在太狠了,于是把他给贬官了。后来又派吕侁去山东当官。司马光在朝堂上说:“吕侁这么优秀的人才,不应该让他在外面做官啊!可是看看齐鲁大地,现在已经破败不堪了,就需要吕侁去拯救它,要是有更多像吕侁这样的人才遍布天下就好了!”老百姓听说吕侁要回来,都像见到了慈父慈母一样高兴。于是,吕侁被召回朝廷,做了太常少卿。
当时朝廷在讨论要给神宗皇帝庙里配享哪些大臣,有人想推荐王安石和吴充。吕侁说:“先朝那些宰相里,谁的才能比得上富弼呢?”于是,就选择了富弼。后来,吕侁被提升为左谏议大夫。吕侁看到哲宗皇帝年纪还小,就首先详细地阐述了君子和小人的兴衰成败的道理。他还说:“科举考试,是选拔人才的关键,咱们宋朝的科举制度尤其选拔到不少人才。王安石当政的时候,不允许别人批评新法,所以废除了六科。现在咱们正要搜罗天下俊杰,畅通言路,应该恢复六科的旧制。”他还请求停止大理寺的狱讼,允许两省官员和谏官互相走动,减少特奏名举人的数量,严格执行官员外出的规定,让山东的盐业可以自由贸易,恢复三路义勇军来减轻保甲的负担,取消戎州和泸州的保甲制度来减轻百姓的劳役,这些建议很多都被采纳了。他做了三个月官,就因为生病请求辞职,被任命为集贤殿修撰、陈州知州。朝廷诏令他满一年后升任待制。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享年六十九岁。
吕侁平时很注重经学研究,写过《诗传》和《易断》这两本书,受到了范镇和孙甫的高度赞扬。孙甫还和他一起讨论《春秋》,说现在读书人没法和他相比。他写的诗平淡自然,却又蕴含着深厚的意境,尤其擅长写《楚辞》风格的诗歌。苏轼读过他的《九诵》后,说他的作品接近屈原和宋玉的水平,自己都比不上。
顾临,字子敦,是浙江绍兴人。他精通经学,尤其擅长训诂。宋神宗皇祐年间,他通过考试进入国子监担任直讲,后来升迁为馆阁校勘、同知礼院。宋神宗熙宁年间,因为神宗欣赏顾临的军事见解,下令让他参与编纂《武经要略》。一开始任命他为都副承旨提举,但神宗觉得顾临适合在馆阁任职,就把提举改成了馆干。神宗还专门召见顾临询问军事战略,顾临回答说:“用兵打仗,仁义是根本,进退的时机,关系到安危成败,绝对不能轻率。”然后,他又提出了十条建议。后来,他被派到湖南担任转运判官,兼任提举常平,但因为他的意见跟当权派相左,就被罢官回家了。
之后,他又被任命为同判武学,然后升迁为集贤校理、开封府推官,之后请求外放,担任颍州知州。 回到朝廷后,他历任吏部郎中、秘书少监,之后又以直龙图阁的身份出任河东转运使。
宋哲宗元祐二年,顾临升任给事中。当时朝廷正在处理黄河改道的事情,于是任命他为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这时,翰林学士苏轼和李常、王古、邓温伯、孙觉、胡宗愈等人上奏说:“顾临为人正直,学识渊博,为人慷慨,立场坚定,从不摇摆。他在东省任职期间,处理奏章论议,表现出古人的风范,那些投机钻营之辈都对他敬畏三分。现在他突然离开朝廷,大家都感到惋惜,应该把他留下来,让他继续发挥作用,补足朝廷的不足,另选熟悉黄河事务的人去河北。”谏议大夫梁焘也上奏说:“担任都漕的职位,在外地并非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但在朝廷里要找到像顾临这样的人才,恐怕不容易。”但这些奏疏都没有得到采纳。顾临到任后,建议利用黄河水势,让它向东流去。后来,他又以给事中的身份被召回朝廷。他先后担任刑部、兵部、吏部三部侍郎,并兼任侍读,最后成为翰林学士。
宋哲宗绍圣年间,他被任命为龙图阁学士,担任定州知州,之后又调任应天府、河南府知府。当时,太监梁惟简因为曾经得罪过宣仁太后而被处罚,路过洛阳时,时任转运使的郭茂恂奉承当权派的意思,弹劾顾临与梁惟简一起宴饮,于是顾临被罢官,贬为歙州知州。之后,他又被指责为结党营私,被贬到饶州居住。顾临最终去世,享年七十二岁。宋徽宗即位后,追复了他的官职。
李之纯,字端伯,是沧州无棣人,考中了进士。宋神宗熙宁年间,他当上了度支判官和江西转运副使。御史周尹弹劾广西提点刑狱许彦先收受邕州官吏的贿赂,皇上就派李之纯去调查。结果这事情的线索,居然是从一个婢女的嘴里传出来的。李之纯觉得这说法太粗俗不可靠,就没深究,所以许彦先就逃过了一劫。
后来,李之纯调任成都路转运使。成都每年要发放六千石官米,这些米的价格比市场价低,有人说这虽然利于百姓,却亏损了朝廷的钱,于是上奏朝廷讨论这事儿。李之纯说:“蜀地百姓几百年来都靠着这些低价米活着,怎么能突然间就取消呢?” 这事儿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他的任期满了,朝廷又留了他几年,他才回朝。神宗皇帝还特意表扬了他,说:“边远地区不希望经常更换大官,这样剑南地区才能安定,年年五谷丰登,才能体现朝廷安抚边疆的决心,你知道吗?” 之后,李之纯被任命为右司郎中,后来又升任太仆卿。
元祐初年,李之纯升任直龙图阁、沧州知州,之后被召回朝廷,任命为户部侍郎。还没等他上任,就改任集贤殿修撰、河北都转运使,接着又升任宝文阁待制、瀛州知州。没过多久,他又以直学士的身份出任成都府知府,之后又回到户部,一路升迁,最后当上了御史中丞。他上书皇帝,说:“朝廷的政令下发到六部,各部官员只看前面批示,按顺序处理,这实际上是让胥吏掌控了命令的执行权。如果大臣们没时间过问,应该让各部门的主管官员根据收到的命令,该执行就执行,该停止就停止,不必事事都向上汇报请示,不要拘泥于繁琐的程序,这样就能防止官员滥用权力,也能及时反映下面情况。”他还说:“朝中大臣团结和睦,那么天下就会太平。辅佐皇帝治理天下,调和阴阳,这是宰相的职责。近来朝中议论纷纷,缺乏和谐,各种说法流传,大家都在观望,这实在是不应该。”
董敦逸、黄庆基指责苏轼借诗词来诽谤先帝,又说苏辙因为私情而徇私枉法,两人都被罢官。李之纯上书为他们辩解,说这是诬陷,结果反而导致董敦逸和黄庆基被进一步贬斥。后来,李之纯因为生病,改任工部尚书。绍圣年间,刘拯弹劾他偏袒苏辙,于是他被外放为单州知州。李之纯最终去世,享年七十五岁。他的弟弟叫李之仪。
仪哥,字端叔,考上进士后过了三十年,才到苏轼在定州当幕僚。后来当上了枢密院编修官,又去原州当通判。元符年间,他被任命监内香药库。结果御史石豫说他以前跟着苏轼混,不能在京城做官,皇上就下令把他停职了。徽宗刚上任的时候,他被任命为河东常平提举。因为给范纯仁写了祭文和传记,被发配到太平州,然后就住在了姑熟,过了一段时间,又调到唐州,最后官做到朝请大夫就退休了。
仪哥能写文章,尤其擅长写书信,苏轼都说他写字入了“刀笔三昧”。
王觌,字明叟,是泰州如皋人。考中了进士。熙宁年间,他当了编修三司令式删定官。但他不喜欢长期做官,就请求调到润州当推官。那年两浙大旱,润州派人去查看庄稼受损情况,因为上面有压力,不敢多减税。王觌接到任务去复查,感叹道:“旱情这么严重,老百姓都快没饭吃了,就算把官仓的粮食都拿出来救济,恐怕还够不够,还能再向他们收税吗?” 他几天之内就把所有加税的都给免了。上面的人很生气,抓住各种理由来攻击他。正好朝廷派人来赈灾,王觌请求觐见,把老百姓的困境都说了出来。使者很高兴,回去后推荐了他,他就当上了司农寺主簿,后来又升了丞。司农寺可是个要职,很多人都从这里升官。王觌上任一天,就请求外放,韩绛很欣赏他的气节,留他在三司做会计。韩绛调到颍昌后,又把他请去当签书判官。后来因为润州的事被免职,在家呆了好几年,才重新被任命为太仆丞,后来又调到太常寺。
哲宗皇帝登基后,吕公著和范纯仁推荐苏辙可以承担大任,于是苏辙被提升为右正言,后来又升任司谏。他上书皇帝说:“国家的安危兴衰,都取决于大臣。现在执政的八个人,一半都是奸邪小人,让那些正直的老臣们,怎么能顺利地实施他们的政治主张呢?”然后,苏辙狠狠地批评了蔡确、章惇、韩缜、张璪这几个结党营私、陷害忠良的奸臣。他连续上书数十次,最终这些奸臣都被罢免了。他还弹劾,把吕惠卿贬黜了。
朝中有人认为,大奸臣都被罢黜了,担心老百姓心里不安定,想下诏安抚他们,并且告诫那些谏官不要再乱说话了。苏辙反驳说:“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天下有识之士,都会轻视朝廷。舜帝惩罚了四个大奸臣,天下人都服气;孔子杀了少正卯,鲁国就治理得很好。那时候,也没听说过百姓不安定,更没听说过要下诏安抚那些奸臣的党羽啊!君主治理国家,就靠着奖赏和惩罚这两个手段。奖励一个好人,天下做好事的人就会受到鼓励;惩罚一个坏人,天下做坏事的人就会害怕。难道因为坏人害怕,朝廷也要跟着害怕吗?我真是替皇上感到惋惜啊!”苏辙的话虽然很尖锐,但最终还是没能阻止朝廷下诏安抚。
夏朝新立的皇帝,有点轻视中原的意思。苏辙说:“西夏小羌之所以这么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看我们大宋厌倦了战争。但是,我们应该担忧的,不是今年秋天,而是将来;我们应该警惕的,不是边防的军事部署,而是朝廷的决策。掌握着赏罚大权,一定要慎重才行。” 洮河东边抓获了西夏将领鬼章,押解到京城。苏辙说:“虽然抓到了老羌鬼章,但是他的儿子仍然统领军队,西夏的疆土和部落并没有减少,怎么能轻易杀了他而招致怨恨呢?应该把他安置在洮州、岷州、秦州、雍州一带,以显示朝廷宽容仁慈的美德,瓦解他与其他西夏首领的关系,破坏他的死党势力。”他又说:“现在百姓劳苦不堪,边境军费无休止地增加,不能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于是,苏辙上书请求更换那些不称职的将领,废除那些危害百姓的茶盐专卖制度,甚至连欠税、賑济、赋税、徭役等问题,苏辙都一一指出了其中的弊端。
差役法又开始实行啦,范祖禹跟皇帝说:“朝廷的本意是方便老百姓,可那些议论的人却说免役法一点用都没有。其实法律没有新旧之分,只要是好的就应该实行。” 于是他就从差役法里挑出几十条可行的办法,建议朝廷采用。
接着,他又谈到了青苗法的坏处,请求朝廷彻底废除新法,恢复以前的常平法,他说:“那些贪婪的官员,只知道巧取豪夺,谋取私利,根本不顾及以后的危害。国家这么尊贵,却跟老百姓争夺那点小钱小利,这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呢?”他还说:“刑罚轻重要根据时代变化。熙宁年间的大臣们认为刑罚不重,人们就不会害怕。现在法律法规已经实施了,可以适当减轻刑罚了,我希望朝廷能挑选一些正直、经验丰富的人来负责修订法律。” 所以就设立了专门的机构来编纂法律条文,范祖禹也参与其中。大部分内容都是沿用以前的典章制度,《元祐敕》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参考依据。
宋神宗恢复了唐朝的制度,谏官分别在两省任职。到了这个时候,大臣们建议把谏官迁到外门,把他们的宿舍改成制敕院,说是为了防止泄密,实际上是不想让他们跟给事中互相来往。范祖禹极力反对,他说:“制敕院,本来就是个办公的地方。为了扩大办公场所而夺走谏官的办公处,相信小吏却怀疑谏官,这算哪门子‘广阔’啊?” 所以,最终没有把谏官迁走。
范祖禹在言官的岗位上,一直想彻底打破朋党之说。朱光庭弹劾苏轼的馆职策问,吕陶为他辩解,结果又挑起了洛党和蜀党之争。范祖禹说:“苏轼的文章,只不过是轻重方面有点问题而已。如果仔细考究他们观点的相同和不同之处,深入追究他们的嫌疑,那就会使双方更加分裂,党争就会更加激烈。学士的文章写得不好,这事情不算大;但如果让士大夫们都戴上‘朋党’的帽子,那才是大祸患啊!”皇帝很认同他的观点,就没有追究这件事。
他先是被任命为右司员外郎,没多久就升了侍御史、右谏议大夫。因为批评尚书右丞胡宗愈,被外放去润州做知州,还加了个直龙图阁的衔头,后来又调到苏州做知州。苏州有个狡猾的官吏,很会揣摩上司的心思来从中作梗,前任知州就是因为这个受到了批评。他查清了这个官吏的罪行,依法惩处了他,整个苏州府都为之一清。老百姓都歌颂他的政绩,还编了民谣:“吏行水上,人在镜心”。
之后,他又调任江淮发运使,之后回到朝廷,被任命为刑部侍郎和户部侍郎。他和丰稷一起出使辽国,受到了辽国人的高度礼遇。到了哲宗绍圣年间,他被任命为宝文阁直学士兼成都府知府。四川土地肥沃,寸土寸金,根本没有空地可以用来埋葬死人,他就想方设法地请求征用一些侵占的官地作为墓地。成都城里有一条贯穿全城的江水水道,时间久了就淤塞了,每逢大雨就容易发生水灾,他就疏浚了这条水道,恢复了它的功能。百姓们都感激他,称这条河为“王公渠”。后来,他又被调到河阳,之后被贬为少府少监,分司南京,再次被贬为鼎州团练副使。
徽宗即位后,他被恢复了原来的官职,担任永兴军知府。路过京城时,被皇帝留下来担任工部侍郎,之后又升任御史中丞。改元诏书下达后,他进言说:“‘建中’这个年号,虽然取自皇极的意思,但是重复使用了前朝的年号,是不合适的,应该以德宗皇帝为戒。”当时负责此事的大臣们大多意见相左,他接着说:“尧、舜、禹三代虽然传承了一条道,但尧没有去除四凶而舜去除了,尧没有重用皋陶而舜重用了,事情未必完全相同;文王建都丰邑,武王建都镐京,文王不征收关市税,也不禁止桥梁渡口,而周公却征收了关市税,禁止了桥梁渡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善于继承和发扬光大前代事业的好君主。神宗皇帝制定的法度,子孙后代应该遵守,但是如果时代不同,事情有变化,需要增减的就要增减,这在道理上并没有什么错误。”当权者对他这些话很生气,于是把他调任为翰林学士。
四月初一发生日食,皇帝下诏责备自己,他起草的诏书中写道:“惟德弗类,未足以当天心”,宰相把他的这段话删掉了,于是他坚决请求外放。他被任命为龙图阁学士兼润州知州,之后又调到海州,被免去主管太平观的职务,最后被安置到临江军。
这个人啊,为人清高简朴,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高兴还是生气。他坚持自己的原则,即使因此多次被贬官,也毫不动摇。最后,他无疾而终,享年六十八岁。绍兴初年,朝廷追赠他龙图阁学士的称号。他的儿子俊义,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俊义,字尧明。他在京城读书,生活比较拮据。有人推荐他去童贯那里做事,想给他丰厚的待遇,但他拒绝了。后来,林灵素在宝箓宫设讲坛,朝廷下令从两学中选拔人才去学习道教。皇上要亲自去视察并给予恩赏,负责考试的官员选中俊义和曹伟去应诏,俊义却拒绝了。大家都说:“这是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不能错过啊!”俊义却说:“就算我不去,皇上非要让我去,到了那里我也坚决不拜见。如果遇到羞辱,我就以死来表明我的态度。”到了讲坛,离皇上的御座只有一步之遥,内侍连着叫了两遍俊义的名字,俊义只是对着御座行礼,就是不肯出来;然后又叫曹伟,曹伟回头看了一眼,俊义也示意他别出去。讲座结束后,大家都替他们捏了一把汗,俊义却一点也不在意。
他参加太学上舍的考试,成绩本来排在后面,宋徽宗亲自阅卷,发现他的文章写得非常好,直接把他提拔为第一名。赐给他府邸的时候,徽宗看到俊义相貌堂堂,非常高兴,对身边的臣子说:“这是我亲自选拔的,真是名副其实的‘俊义’啊!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个皇帝亲自当主考官的,应该马上提拔他!”蔡京想让他来拜访自己,说:“你只要见我一面,升官加爵就指日可待了。”俊义根本不去,只做了个国子博士。两年后,才升任太学博士。
郓王去祭祀先圣,有关部门商议让学生们去迎接。俊义说:“这怎么能让臣子去迎接呢?按照礼仪,像迎接宰相那样就可以了。”于是,他就在敦化堂下站好队伍,等到郓王来了,他还推辞说自己担当不起。后来,他升任吏部员外郎。一次觐见皇帝,皇帝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亲自提拔你吗?因为主考官的意见不统一,所以我才亲自阅卷选拔人才的。卫肤敏、吴安国现在怎么样了?”俊义一一作答,皇帝马上让他担任馆职,然后又升他为右司员外郎。后来,他得罪了王黼,被贬为直秘阁知岳州。最后,他去世了,享年四十七岁。
俊义和李祁关系很好,在宣和年间,他们一起上书直言进谏。当时,朝中大臣们稍微能分辨是非善恶了,这都是他们两人努力的结果。李祁,字肃远,也是个有名的正直人士,只是官位不高。
马默,字处厚,是山东单州成武人。家里很穷,他只能步行去徂徕山跟石介先生学习。当时石介先生的学生有一百多个,马默却总是能脱颖而出,学习成绩最好。后来马默要回家了,石介先生对其他学生说:“马君将来一定会成为著名的官员,你们应该送他到山下。”
马默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临濮县尉,后来又担任须城县令。须城县是郓州的治所,当时郓州的官吏犯了法,却抓不到人。马默直接去了州府,把犯法的官吏抓起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打了他们一顿。整个州府的人都吓了一跳。当时曹佾担任郓州知州,心里对马默很不服气,但马默一点也不畏惧他。后来张方平担任郓州知州,他平时地位很高,属下的官吏在他面前,大多都闭着眼睛不敢说话。但张方平看到马默办事,却突然睁开眼睛仔细地看了他很久,然后完全采纳了马默的建议,从此以后,张方平都把事情交给马默去处理。
治平年间,张方平回到翰林院,推荐马默担任监察御史里行。马默在任上办事,总是敢于直言进谏,从不顾忌个人安危。张方平曾经派他信任的人去警告马默说:“你说话太直了,小心会连累推荐你的人啊!”马默回答说:“您对我的知遇之恩如此深厚,我不敢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这是我报答您的方式。”
当时朝廷要尊崇濮安懿王为亲王,台谏官吕诲等人极力反对,结果都被外放了。马默请求朝廷收回成命,但没有得到批准。于是马默上书皇帝说:“濮王是圣上亲生的,谁不知道呢?如果尊称他为亲王,于理说不通;名不正则言不顺,这是最大的错误。希望陛下能够慎重考虑,下诏取消这个决定,以感召祥和之气,安定七庙的神灵,这将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他又上书说:“治理国家最重要的就是选拔人才。仁宗皇帝把官吏的权力都交给辅相大臣,但是几十年来,真正贤明公正的官员很少。官员的升迁,不是根据实际功绩,也不是根据实际声望,而是靠巴结权贵,才能得到显赫的官职。现在朝廷的待制以上官员,数量是祖宗时代的好几倍,但是要选拔一位统帅级别的官员,能够得到大家一致认可的,十个里头连三四个都不到。众多僚属官员,不知道有多少人,一遇到难题,就说没有人可用。这不是因为无能的人占据高位,而使贤人和不肖之徒混杂在一起吗?希望陛下能够明察秋毫,认真考察官员的实际能力,经过考核再提拔他们,这样才能使天下太平。”
张师颜,刑部郎中,负责管理各部门的仓库,他为人正直,严厉打击违法行为,搞得那些不守规矩的官员个个都害怕,于是就有人偷偷摸摸地造谣中伤他,想把他赶走。有个叫默的人,挺身而出为他辩解,说:“那些贪官污吏,坏事做尽,人数还不少呢!现在要清除多年来积累的弊端,建立太平盛世,首先得让官员尽到自己的职责。应该好好表彰奖励张师颜,激励他忠心耿耿,勤勉工作,这样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西京要建仁宗皇帝的神御殿,默就说了:“做事不能不遵循古制,前朝的教训值得警惕啊!汉朝皇帝会在自己宠幸过的郡县建庙,懂礼仪的人都批评这种做法。更何况先帝从未到过洛阳,现在却在那里建庙祭祀,这根本不合规矩!我希望大家能按照礼仪制度办事,赶紧停止这项工程,体现出我们清静奉先的意图。” 后来河东、陕西地区发生地震,默认为这是阴气过盛的征兆,担心会引发边患,建议朝廷做好准备。几个月后,西夏果然入侵了。
宋神宗皇帝登基后,因为默曾经评论过欧阳修的事,就让他去怀州当通判。默上书给皇帝,提出了十条建议:第一,掌握权力;第二,识别奸佞;第三,亲近正直的人;第四,明辨功过;第五,减少冗费;第六,防备灾荒;第七,提倡节俭;第八,长期委任官员;第九,慎重选择地方官;第十,防范边患。 他解释说,掌握权力,皇帝才能威严,大臣才能安分;识别奸佞,忠臣才能被重用,小人就不会得逞;亲近正直的人,就能经常听到劝谏,皇帝才能明智;明辨功过,朝廷才能公正,天下才能服从;减少冗费,国家和百姓才能富裕,军队才能有充足的储备;防备灾荒,就能施恩于民,避免祸乱;提倡节俭,上行下效,百姓才能淳朴;长期委任官员,就不会出现职位空缺,各项事务才能顺利进行;慎重选择地方官,就能政绩显著,百姓才能受益;防范边患,才能四方臣服,国家才能强大。
马总管被调到登州做官。登州沙门岛上关押着很多犯人,官府只供应三百人的粮食,如果犯人数量超过了,多余的就被扔到海里。岛上的头头李庆,两年内就杀了七百多人。马总管批评他说:“人命关天啊!既然已经饶了他们一条命,又把他们杀了,还不如让他们直接死在老家呢!你为什么不报告粮食不够,却要这样滥杀无辜呢?” 马总管想治李庆的罪,李庆害怕了,就上吊自杀了。马总管向朝廷上奏,重新制定了《配岛法》共二十条,规定如果犯人数量超过配额,但服刑时间长且没有犯错的,可以转移到登州,从此以后,活下来的人就多了。后来苏轼到登州做官,当地老百姓在路上迎接他,说:“您为政爱民,能像马总管那样吗?”
马总管调任曹州,后被朝廷召回,担任三司盐铁判官。因为马总管和富弼关系好,而且他认为新法不好,所以又被外放,先后担任济州和兖州知州。 回到京城后,他担任提举三司帐司。他向神宗皇帝陈述用兵的形势,并详细讲解了河北的山川道路,应对如流。神宗皇帝很高兴,想重用他,但是朝中大臣不太高兴,于是就把他调到京东做提点刑狱。
马总管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他手下的官吏一听风声不对就赶紧上书辞职了。金乡县令以受贿闻名,他父亲当时正在朝廷做官,他父亲给他写信说:“马总管向来刚正,你要是犯了错,可就逃不掉了。” 县令害怕了,就把所有不义之财都烧掉了。后来,马总管被调任广西转运使。正赶上安化等地的蛮族闹饥荒,又发生内乱。马总管上奏朝廷,提出了平定蛮族叛乱的策略,他说:“胜败的关键不在于兵力,而在于将领。富良宵逃跑,郭逵胆小怕事;邕城失守,苏缄年老昏庸;归仁铺军队全军覆没,陈曙先逃跑了;昆仑关军队惨败,张守节不战而逃,侬智高最终失败,是因为狄青的英勇善战;欧希范被平定,是因为杜杞的策略得当,这些都足以证明我的观点。”
我急着想回家,结果被任命去徐州。徐州城里的利国监,当时有个叫吴居厚的人特别狠,我暗地里把他的那些坏规矩都给改了。后来,朝廷把我召去当司农少卿。司马光当宰相的时候,想把祖宗留下来的法令都重新实行一遍,就问我恢复乡差衙前法怎么样?我说:“不行啊!像常平法,从汉朝开始就是个好办法,怎么能全废掉呢?把那些害人的地方去掉就行了。”后来,役人的制度就改成了一州一县一套,常平提举官的归属也改到提刑司了,这些主意其实都是我提出来的。
之后,我被调到河东当转运使。当时大家正讨论着要不要放弃葭芦、吴堡这两个军事要塞,我上奏说这两个地方地势险要,敌人攻不进来,放弃了很不方便。就这样,这两个要塞才保住了。后来我调到兖州,还请求朝廷表彰石介的功劳,皇上就给他孙子官做。兖州闹饥荒,流民很多,我救济了好几万人呢。 后来我升任卫尉卿,兼任工部侍郎,又调到户部。年纪大了,我就告老还乡了,朝廷又让我以宝文阁待制的身份再次担任徐州知州,之后又改任河北都转运使。
元丰年间,黄河在小吴的地方决堤,后来也没堵上,就让它往北流了。元祐年间,那些大臣们觉得让它往东流比较好,水利部门也同意了。我和当时的监司一起讨论,觉得往北流更方便。结果御史郭知章又请求让黄河往东流,于是就修建了东西两个马头,想把水引回原来的河道,还修了长堤堵住往北流的水,费了好多人力物力。第二年,黄河又决堤往北流了,最终也没能让它往东流。
过了很久,我又告老还乡了,去鸿庆宫当提举。到了绍圣年间,因为跟司马光走的近,我的待制官职被免了,只能在家养老了。元符三年,我的官职又恢复了。我活到八十岁去世。绍兴年间,因为我儿子纯的请求,朝廷追赠我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又加赠太保。
话说啊,《诗经》里写着:“时靡有争,王心载宁。”翻译成白话就是,天下太平,皇帝心里才踏实。可王安石当宰相的时候,搞得天下鸡飞狗跳,争论不断,皇帝哪还有安宁日子过?
孙觉和李常力这俩人,敢于批评新法,宁可得罪老朋友王安石,也毅然决然地和他划清界限,一点都不后悔,真是够仗义的!孔文仲那可是个厉害角色,虽然只是个小官,却敢于直言敢于批评,虽然他的话没被采纳,但他的名声却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可王安石不仅把人给斥责了,还把孔文仲负责的科举考试给废了,这也太小气了吧,迁怒于人,实在不应该!
鲜于侁早就看出来王安石要坏事,和吕诲一样,很早就看清了形势。马默呢,是靠张方平推荐才当上御史的,后来他敢于直言不讳,张方平劝他别这么冲动,但他就是不听,这才是对知遇之恩的最好回报啊!李周的耿介,顾临的用兵,李之纯和王觌两次被罢官还坚持自己的原则,一点都不改变,由此可见,当时还是有很多正直贤能之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