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宋朝建隆元年,朝廷里有人提议说要建宗庙,皇帝就让大家讨论这事儿。兵部尚书张昭他们上书说:咱看看古人是怎么做的吧。尧舜禹都建了五座庙,祭祀的是他们的两位祖先和两位曾祖。商朝建国后,改成了六座庙,除了祖先和曾祖,还祭祀了契和汤。周朝建七座庙,除了自己家的祖先,还祭祀了太祖、文王和武王。汉朝建庙的时候,就没怎么按规矩来。魏晋时期才又恢复了七庙的制度,南朝一直沿用这个规矩。不过,这七座庙,隋文帝只建了高祖、曾祖、祖父、父亲四座庙。唐朝沿袭了只建亲庙的做法,后来的梁朝以及以后的朝代也没改。仔细研究古代的做法,这隋唐的做法算是折中之法。所以我们建议追尊高祖、曾祖、祖父、父亲四代皇帝,给他们建庙。

于是,太常寺卿窦俨上奏,追尊太祖的高祖为文献皇帝,庙号僖祖;太祖的曾祖为惠元皇帝,庙号顺祖;太祖的祖父为简恭皇帝,庙号翼祖;太祖的父亲为昭武皇帝,庙号宣祖;太祖的高祖母崔氏为文懿皇后;太祖的曾祖母桑氏为惠明皇后;太祖的祖母刘氏为简穆皇后。然后,太祖皇帝在崇元殿隆重地举行仪式,追封这四位祖先为皇帝和皇后,把他们的神主牌位供奉起来。建隆二年十月,又把明宪皇后杜氏的神主牌位和宣祖(太祖的父亲)一起供奉在庙里。

太平兴国二年,有人跟朝廷说:唐朝长安的太庙,一共九座庙,都在一个殿里,只是分在不同的房间。那庙的格局是:一共二十一间房子,每间都是四根柱子,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夹室,前面后面各有三个台阶,东西两边各有二个侧面的台阶。咱们现在太庙只有四间房子,每间三间屋子。现在太祖皇帝也入庙了,一共五间房子了,建议咱们也像长安太庙那样,保留东西两边的夹室,剩下的十间房子分成五间,每间两间屋子。朝廷就同意了这个建议。四月己卯日,把神主牌位都供奉到庙里,并且把孝明皇后王氏的神主牌位和太祖皇帝配在一起。

公元978年11月某日,咱们奉着太宗皇帝的神主牌位,把他和懿德皇后符氏一起放到太庙里供奉。

到了公元998年,太常礼院的李宗讷他们提了个意见,说:“咱们以前把僖祖(太祖的父亲)叫曾高祖,把太祖叫伯祖。文懿、惠明、简穆、昭宪四位皇后都叫祖妣,孝明、孝惠、孝章三位皇后都叫伯妣。可是按照《尔雅》的说法,有考妣、王父母、曾祖王父母、高祖王父母和世父这些称呼的区别。你看啊,只有父母才能叫考妣。所以,我们建议以后就别再叫僖祖曾高祖了,从顺祖(太祖的祖父)以下,就按照《尔雅》上的说法来称呼吧。” 这事儿就交给了尚书省讨论。

户部尚书张齐贤他们又说了:“《周礼·王制》里说‘天子七庙’,指的是三个昭穆(昭穆是古代宗庙中对祖先的排列次序)和太祖的庙,一共七个。以前有些兄弟继承皇位的,也会调整昭穆的排列,所以《汉书》里说‘为人后者为之子’,意思就是尊崇本来的祖先,重视正统。再说,《礼记》里也说了‘天子绝期丧’,哪能允许宗庙里出现‘伯氏’这种称呼呢?唐朝和五代时有这种称呼,那都是礼官弄错了,根本不是正规的典籍记载。我们建议,以后祭祀太庙的时候,太祖和其他的祖先的灵位,就称呼为‘孝孙、孝曾孙嗣皇帝’;太宗的灵位,就称呼为‘孝子嗣皇帝’。至于《尔雅》里‘考妣’、‘王父’这些说法,本来就不是用来称呼宗庙里的祖先的。历朝历代都没这么用过,现在更不能这么用了。”

皇帝下令让礼部官员讨论祖宗庙号和昭穆的问题。礼部官员们讨论后说:“根据《春秋正义》里‘跻鲁僖公’的记载:‘礼制规定,父子不能在昭穆位上同时出现,兄弟则可以在昭穆位上同时出现。’这就明确说明,兄弟继承皇位,属于同一时代。再比如,鲁隐公、鲁桓公相继为君,都在穆位上。还有,《尚书》里记载盘庚以及商朝的诸王,《史记》里说从商王阳甲到商王小乙,兄弟四人相继为王,所以不称他们为嗣子,而称他们为‘及王’,这说明他们不是继承兄长的皇位。唐朝的中宗、睿宗都在昭位上,敬宗、文宗、武宗的昭穆位次也在同一时代。所以我们建议,僖祖的宗庙只称庙号,之后称祖妣(祖母),顺祖的宗庙称高祖,之后称高祖妣,翼祖的宗庙称曾祖,之后称曾祖妣,祭祀时祝文都称‘孝曾孙’。宣祖的宗庙称皇祖考,之后称皇祖妣,祝文称‘孝孙’。太祖的宗庙称皇伯考妣,太宗的宗庙称皇考妣。每次大祭祀,太祖、太宗的昭穆位次都在一起,祝文都称‘孝子’。其他宗庙的称谓,也请按照这个标准来确定。”

皇帝又让中书省重新讨论这个问题。中书省的官员们说:“古代,祖先有功劳,宗亲有德行,都是先有实际的功德,然后才确定他们的名号。现在,太祖皇帝开创了基业,太宗皇帝继承了大统,他们的宗庙理应永远存在,世代祭祀。怎么能说祖宗的庙号已经分成了两代,昭穆的位次却属于同一时代呢?按照我们的意见,礼制规定‘在后面出生的人是儿子的’来规范父子关系,以此来确定昭穆的尊卑顺序,这样就没有疑问了。如果非要说太祖、太宗属于同一时代,那么太宗就不能拥有自己的世数,又怎么能成为宗庙的主祭对象呢?如果不能成为宗庙的主祭对象,又怎么能成为世代祭祀的对象呢?《春秋正义》也没有明确说昭穆位次不能不同,所以这也不能作为证据。现在如果按照六世祖宗的顺序排列,用一个昭位一个穆位来表示,这样既不会有毁坏宗庙的嫌疑,又有善于继承的美名,符合礼制,也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有什么不可以的呢?”翰林学士宋湜说:“三代以后,兄弟相继为君的情况很多,但是昭穆位次不同的情况,我还没见过。现在仔细看看中书省的意见,皇帝对太祖的宗庙称‘孙’,我对此有些疑问。”

皇上让礼部官员重新讨论这件事。礼部官员说:“根据《祭统》记载:‘祭祀时有昭穆之分,是为了区分父子、长幼、亲疏的顺序,避免混乱。’《公羊传》记载,公孙婴齐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成为兄长的继承人,《春秋》称他为仲婴齐。何休解释说:‘弟弟继承兄长的爵位,这是违反昭穆次序的,有悖于父子之情,所以不称仲孙,说明不能把侄子当成祖父的孙子。’晋朝的贺循讨论兄弟不能相继继承爵位和昭穆的问题,他说:‘商朝的六庙,亲庙只有四座,加上契、汤一共六座,即使有兄弟四人相继为君,难道要毁掉四座庙宇吗?这样一来,四世祖先的庙宇就都没了,祖先的神位也就没有了。’温峤讨论兄弟相继继承和合葬的问题,他说:‘如果把一个皇帝算作一世,那就不应该祭祀祖祢,这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了。’兄弟同辈,情义上顺理成章,道理上也说得通。玄宗朝祭祀时,皇伯考中宗和皇考睿宗一起在穆位上。德宗也把中宗尊为高伯祖。晋朝的王导、荀崧讨论‘宗族里没有儿子,就立旁支子嗣’的问题,又说‘为别人之后代的人就是他的儿子’,并没有兄弟互相继承的记载。所以选择远亲而不选近亲,是因为兄弟同体,没有父子关系。我认为七庙制度,是历代帝王所尊崇的。至于祖先有功,宗族有德,他们的庙宇就能世代不迁;父亲为昭,儿子为穆,这是千古不变的典范。现在有人引用《汉书》说:‘为别人之后代的人就是他的儿子。’却不知道弟弟不为哥哥之后,儿子不为父亲的孙子,这是《春秋》的深层含义。父亲称昭,儿子称穆,这是《礼记》的明确规定。而且太宗祭祀太祖二十二年,称‘孝弟’,这是不变的制度,怎么能轻易更改呢?唐玄宗称中宗为皇伯考,德宗称中宗为高伯祖,那么伯氏的称呼,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们经过讨论认为:从今以后合祭的日子,太祖、太宗按照典礼规定同列不同座,皇帝对太祖仍然称孝子,其余都遵照旧制。”

接下来是第二段:

总之,礼部官员们认为,兄弟继承爵位违背了传统的昭穆制度和父子之情,而唐朝先例中也有兄弟同列的情况,因此建议太祖太宗合祭时同列不同座,皇帝对太祖仍称孝子,其余沿用旧制。他们以《祭统》、《公羊传》、《春秋》、《礼记》等典籍为依据,驳斥了引用《汉书》“为人后者为之子”的观点,认为这不能适用于兄弟继承的情况。他们强调了七庙制度和昭穆制度的重要性,以及太宗祭祀太祖二十二年的先例,认为这是不可更改的制度。最终,他们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既尊重了传统,又避免了过多的变动。

景德元年,朝廷那些负责具体事务的官员们,仔细研究制定了明德皇太后李氏升祔太庙的礼仪。他们说:你看啊,唐朝的睿宗,他先后有昭成皇后和肃明皇后两位。先天年间,昭成皇后被配享太庙;到开元年间,肃明皇后又升祔太庙。那时候,朝廷里有名望的儒生和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地参与此事,这种关系到祖宗庙宇的大事,肯定得有章可循。

咱们再看看民间的情况,也可以参考参考。比如晋朝的骠骑将军温峤,他有三个夫人。温峤死后,朝廷就问当时主管教育的官员陈舒该怎么办。陈舒说,从秦汉以后,那种一个男人娶九个女人的制度就废除了。妻子死了再娶,已经没有“继室”这一说了,活着的时候可以按礼制加封,死了就不应该降等。所以朝廷就决定,因为李氏死的时候温峤官位还很低,所以不追赠什么官职;而王氏和何氏两位夫人,则追赠了官职和勋章。

唐朝太子少傅郑余庆要修建家庙,他祖上也有两位夫人。负责礼仪的韦公肃,他的意见和陈舒一样。他们稍微查阅了一下典籍,又参考了一些以前的例子,认为两位夫人一起祔庙是合适的。所以,他们认为懿德皇后升祔太庙,虽然入庙的先后顺序不一样,但都是皇上的尊亲,应该一样对待,建议把懿德皇后的神主和太宗室的其他皇后的神主一起放在太庙里,按照入庙的先后顺序排列。

最后,朝廷让尚书省召集大家一起讨论,大家都同意礼官们的建议,最终把懿德皇太后的神主祔入太庙。

乾兴元年十月,皇上把真宗皇帝的神主牌位送进太庙,跟章穆皇后郭氏的牌位放在一起。

康定元年,负责保管机密文件的赵希言上奏说:咱们太庙啊,一直以来都有寝殿,却没有专门的庙宇,就用大堂当作寝殿,一共十六间屋子,里面十四间分成七个房间,两边各一间小房间。按着古代的礼制,天子可以有七个庙,其中五个是亲庙,两个是祧庙(祭祀远祖的庙宇)。根据古制,僖祖和顺祖的神主牌位应该迁走。现在国家道观和佛寺都另建殿宇来供奉神像,咱们这儿怎么每个皇帝就只有一个庙和一个寝殿呢?要不就在前面建一座庙,把现在这十六间屋子改成寝殿,再另外建一座祧庙,每个房间都写上庙号。那些珍贵的祭祀用品,最好销毁掉。

同判太常寺的宋祁则说:周朝的制度是有庙宇也有寝殿的,这象征着人君前面是朝堂,后面是寝宫。庙里放着木质的神主牌位,寝殿里放着皇帝的衣冠。到了秦朝,寝殿才被移到陵墓旁边,所以陵墓上才叫寝殿,后世就沿袭了这种做法。现在咱们宗庙没有寝殿,就是从这儿来的。郑康成说周朝的制度是立两个昭穆(指列祖列宗的尊卑次序),再加上太祖、太宗、太武帝,一共七个庙,但这只是他一家之言,不足以作为依据。从荀卿、王肃等人的说法来看,天子是七庙,诸侯是五庙,大夫是三庙,士是一庙,依次递减两庙。这样算下来,国家七世才够七庙,不用采用郑康成的说法。从僖祖到真宗,才六世,不应该就立祧庙。从周朝、汉朝开始,每个皇帝都单独建庙,到了晋朝、宋朝,就大多在一个殿里分隔出不同的房间,咱们国家用七个房间代替七庙,沿袭已久,不能轻易更改。《周礼》上说:“天府掌管着祖庙的收藏。”世代相传的宝物都在那里。那些神御法物、宝盝、釦床,建议另建库房存放。

就这样,各个房间都写上了庙号,还建起了专门存放祭祀用品的库房。

嘉祐年间,宋仁宗要把他父亲的牌位迁入太庙,让负责修建太庙的蔡襄上交了八室(八个房间)的图纸,一共十八间房子。

一开始,礼部建议增加太庙的房间数量。孙抃他们就说了:“七世之庙,指的是从父子关系来说的,兄弟的话,就按照昭穆(昭穆次序,古代宗庙祭祀的排列顺序)来排,不能单纯用世数来算。太庙里供奉着始祖、太祖、太宗、中宗。如果一位皇帝算一世,那小乙(商朝君主)的祭祀就轮不到他父亲了。你看晋朝的太庙有十一间,才祭祀六世;唐朝的太庙也是十一间,却祭祀了九世。咱们宋朝,太祖的牌位在,太宗被称为孝弟,真宗被称为孝子,而先帝(仁宗的父亲)被称为孝孙。《禘祫图》里记载:太祖、太宗一起在昭位,朝南;真宗在穆位,朝北。这是前朝遵循古礼,写在祭祀典籍里的。现在要将先帝的神主牌位迁入太庙,我们建议增加到八室,这样就能符合天子祭祀七世的礼制了。”

卢士宗和司马光则认为:“太祖以上的皇帝,虽然地位尊贵,但亲情关系尽了之后,就要迁走。比如汉元帝时代,太上皇的牌位就埋在寝园;魏明帝时代,处士庙的牌位迁到了园邑;晋武帝把牌位迁入太庙后,又把征西府君的牌位迁走了;惠帝把牌位迁入太庙后,又把豫章府君的牌位迁走了。之后的情况也差不多,超过六世就要迁走。因为太祖的牌位还没正对着东方,所以上面供奉着三个昭位和三个穆位;一旦正对着东方,昭穆合起来就刚好是七世。唐朝初期祭祀四世,太宗增加了祭祀六世。等到太宗的牌位迁入太庙,就迁走了弘农府君的牌位;高宗的牌位迁入太庙,又迁走了宣帝的牌位,都是祭祀六世,这是前朝的惯例。玄宗设立了九室祭祀八世,这可是特例,没啥参考价值。如果把太祖、太宗算作一世,那么先帝的牌位迁入太庙后,僖祖(宋太祖的父亲)的亲情关系就尽了,应该把他的牌位迁到夹室,只祭祀三个昭位和三个穆位,这样既符合先王典礼,也符合近世的制度。”

孙抃他们又反驳说:“从唐朝到周朝,庙制虽然不同,但都是祭祀七世。周朝以前,所谓的太祖,并不是最初受命为王的君主,而是最初被封为诸侯的君主而已。现在僖祖虽然不是最初被封为诸侯的君主,但他却是建立太庙的始祖,现在庙室数量还没超过七世,就要毁掉他的庙,迁走他的牌位,这在三代时期(夏商周)的礼制中是没有的。汉、魏和唐朝当时的议论,恐怕没完全符合先王制定的礼制。” 最终,大家决定保留僖祖的牌位,凑够七室。

公元1064年,宋英宗要把他老爸的牌位放到祖庙里去。负责祭祀礼仪的太常礼院建议,把英宗他爹的牌位放到第八个房间,然后把太祖宋僖祖和文懿皇后的牌位挪到旁边的侧室里。从仁宗开始,往上数的祖宗牌位都是这么一直挪来挪去的。翰林学士张方平他们就讨论说:“祖庙一共八个房间,这规矩早就定好了,把僖祖的牌位挪走,这符合礼仪制度。” 于是,九月,他们就把英宗他爹的牌位供奉到第八个房间,把僖祖和文懿皇后的牌位挪走了,同时取消了僖祖和文懿皇后的忌日祭祀。

过了几年,到了公元1072年,中书门下省(相当于当时的政府部门)又提意见了,说:“僖祖往上那些祖宗的顺序,咱们根本就不知道了,那僖祖还有个单独的庙,这跟商朝的契、稷一样,没啥区别啊!现在把他的庙拆了,把牌位放到侧室,降低了他老人家在祖宗里的地位,反而把他的牌位放到他子孙的旁边,这哪里是孝顺祖宗,哪里是像对待活着一样对待逝者的意思啊! 咱们得让两制(指中书省和门下省)好好讨论一下,看看到底该怎么办。” 那时候王安石当宰相,他压根儿就不赞成挪动牌位这事儿,所以才又有人提出来这个建议。

翰林学士元绛他们上奏说:“自古以来,受命于天的君主,凭借功德拥有天下,都会追溯本来的宗族来尊崇他们的祖先。所以商朝、周朝都把契、稷当成祖先,因为他们对唐尧、虞舜时代有功劳,所以叫他们为有功的祖先。如果一定要有功才能当祖先,那么夏朝就不会祭祀鲧了。现在太祖皇帝刚受命的时候,就建立了宗庙,追溯到僖祖以上,世系已经不可考证了,所以说僖祖是始祖是没问题的。如果说僖祖不配和契、稷一样被尊为始祖,那就会让天下人都不知道怎么尊崇祖先了,而子孙后代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功劳来超过祖先了。《春秋传》上说:‘已经被毁掉庙宇的祖先的牌位,陈列在太祖庙里;没有被毁掉庙宇的祖先的牌位,都往上提升,和太祖一起祭祀。’现在把僖祖的牌位迁到太祖的寝宫里,那么在四祖合祭的时候,僖祖的牌位就要降下来和他们一起祭祀了。建议把僖祖的庙宇作为太祖的庙宇,这样才符合先王的礼制。”

翰林学士韩维上奏说:“过去先王拥有天下,都会追溯他们事业的起源,尊奉为太祖。所以子夏在解释《诗经》的时候,说文王、武王的功业都起源于后稷。后世得到天下的人,如果创业没有根据,就自己成为一代太祖。太祖皇帝功勋卓著,是宋朝的太祖,没有人会反对。僖祖虽然是高祖,但是追溯他的功业,找不到起源,往上查家谱,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如果把他和契、稷一样供奉起来,恐怕在古代找不到依据,现在也觉得不妥当。现在的庙宇制度和古代不一样,古代每个庙宇都是独立的宫殿,现在祖宗都放在同一个屋子里,西边的偏殿在顺祖的右边,按照尊卑的次序来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天章阁待制孙固建议说:“专门为僖祖建一座庙宇,从太祖往上,把所有已经被毁掉庙宇的祖先的牌位都放在里面。在举行大祭祀的时候,让僖祖的牌位暂时放在东向的位置,太祖按照昭穆的顺序排列在他后面,把那些已经被毁掉庙宇的祖先的牌位拿出来一起祭祀,这样僖祖的地位自然就体现出来了。说为僖祖建庙不对,那么周朝人另建姜嫄的庙宇,难道也不合礼制吗?”

秘阁校理王介建议按照《周官》中守祧的制度,建立祧庙来供奉僖祖,这样就不需要把他的牌位放在子孙的偏殿里,以体现远祖的尊贵。

皇帝觉得那个“维”的说法差不多是对的,但是安石说“维”字在偏殿右边就代表尊贵,这说法不合理,皇帝也同意他的看法。安石又说,应该把僖祖尊为始祖,这样祭祀天地的时候,就要把他配享;要是按照宗庙祭祀的礼制,那太祖、太宗就应该轮流配享皇帝。他还怀疑,在明堂把英宗配享天地,和说僖祖不是始祖的说法,是不是矛盾。于是皇帝就让礼部官员详细商议此事。

太常寺同判兼礼仪事张师颜等人讨论后说:以前商朝、周朝兴起,都是因为契、稷,所以尊奉他们为太祖。后世受命为君的,如果功业是从自己开始的,不是承袭前代的,那亲属的庙宇就会陆续被毁掉,他自己就成了始祖。郑玄说过,“夏朝的五庙里没有太祖,只有禹和两个昭、两个穆而已”,张荐也说,“夏朝以禹为始封君,所以就成了不变的祖先”,这话是对的。如果始封君离现在比较近,上面还有亲属的庙宇,那就把祖先的庙宇往上迁,太祖的庙宇就不毁掉。魏朝的武帝,就把祖先的庙宇陆续毁掉了;唐朝的景帝,也把弘农的祖先庙宇毁掉了;这以前的始祖,都是始封君,这和契、稷的例子是一样的。唐朝的韩愈说过:“情况和商、周不一样,礼制也要跟着改变。”晋朝的琅邪王德文说:“七庙的意义,在于德行厚重,光辉流传,祭祀一直延续到很远,并不是说一定要把太祖尊为祖先的祭祀。”他的说法是对的。天子有七庙,太祖的远近不能一定,只说三个昭、三个穆和太祖的庙宇一共七个,并没有说亲近的始封君就一定是始祖。国家因为僖祖的亲属都死了,就把他的庙宇撤掉了,按照景祐皇帝的诏书,把太祖作为皇帝的祖先,这符合礼制。张昭、任彻这些人,不能从长远考虑最高的礼制,只根据近的情况,请求建立四座庙宇,结果让天子的礼制下降到和诸侯一样。如果庙宇数量要达到六座,那就应该往上推两代,僖祖排在第三位,也不能算始祖。我们仔细查阅史料,建隆四年,祭祀天地时,没有把僖祖配享。开国以来,大祭祀时,东边是空的,这本来就是祖宗们已经实行过的做法。我们建议大致仿照《周官》中守祧的制度,另外修建一座庙宇来存放僖祖的神主牌位,大祭祀的那一年,就在那座庙宇里祭祀他。太庙还是按照原来的制度,东边空着。祭祀天地的礼仪,还是按照原来的样子进行。

苏棁建议说:把僖祖(宋英宗的曾祖父)放到景灵宫里一起祭祀,就像把唐朝的献祖和懿祖放到兴圣、明德庙里一样,礼仪上没什么区别。

周孟阳他们说:从僖祖往上数,辈分已经不清楚了,所以僖祖就是始祖,应该让僖祖和感生帝(宋真宗)配享。

章衡建议:尊僖祖为始祖,然后把顺祖(宋英宗的祖父)放到次要的位置,这样就符合“子为父屈”的道理。让僖祖和感生帝一起祭祀,取消宣祖(宋英宗的父亲)的配享,这样就符合“祖以孙尊”的道理,其他的就按照以前的制度来。

而冯京想把太祖(宋太祖)放在正东向的位置,王安石坚持元绛最初的意见,最后就采纳了元绛的意见。皇帝问:“配享上天的,谁应该排在最前面?”王安石说:“以前是宣祖配享感生帝,现在想改成僖祖配享。”皇帝同意了。于是决定把僖祖的神主牌位供奉为始祖,把顺祖的神主牌位移到侧室,让僖祖和感生帝一起祭祀。然后下诏让太常礼院详细制定祭祀的仪式和规格。其实王安石最初的建议是让僖祖配享上天,但是皇帝没同意,所以才改成了配享感生帝。

元丰元年,详细制定了郊庙祭祀的礼仪和图样,提出了八庙分宫的制度,让始祖位于中间,按照昭穆次序排列在左右两边。从北往南,僖祖作为始祖;翼祖、太祖、太宗、仁宗为穆,在右边;宣祖、真宗、英宗为昭,在左边。所有牌位都面向南方,背靠北方。

陆佃提出了异议,他说:“太祖的庙宇百年不变,三昭三穆,亲属祭祀完毕就轮流拆毁。比如周朝,以后稷为太祖,王季为昭,文王为穆,武王为昭,成王为穆,康王为昭,昭王为穆,后来穆王入庙,王季的亲属祭祀完毕而迁出,那么文王就应该在昭位,武王应该在穆位,成王、昭王应该在昭位,康王、穆王应该在穆位,这就是所谓的‘父昭子穆’。有些人认为昭位总是昭位,穆位总是穆位,这样就会导致尊卑次序混乱。”于是重新绘制了八庙昭穆的图样,把翼祖、太祖、太宗、仁宗放在左边作为昭,宣祖、真宗、英宗放在右边作为穆。所有牌位都面向南方,背靠北方。

何洵直画了一张图,上面画着八个祖先的庙宇和宫殿,他参考了熙宁年间的典礼制度。图上,僖祖的牌位在正东,朝东;顺祖、宣祖、真宗、英宗的牌位在南面,称为“昭庙”;翼祖、太祖、太宗、仁宗的牌位在北面,称为“穆庙”。这样安排,正好体现了祖宗继承有序、恩泽绵延的本意。他还引用了晋朝孙毓和唐朝贾公彦的说法:“始祖的牌位在中间,三昭在左边,朝南面西边上;三穆在右边,朝南面东边上。” 把这两种说法都画在了图上。

他还引用了《祭法》的记载,说:“翼祖和宣祖在两个祧(tāo,古代帝王祭祀祖先的制度)的位子上,就像祖先的庙一样,都是每月祭祀,和亲庙一样,没有亲疏远近的区别。顺祖实际上是已经离开祧的祖先了,如果要进行四时祈祷,也应该在祭坛上接受祭祀。所以建议从现在开始,把这两个祧的神主牌位和亲庙的神主牌位放在一起,四时祭祀的时候,只进行享用祭品和尝祭的仪式,不用进行大烝(古代祭祀的一种仪式)和进献新祭品。对于已经离开祧的神主牌位,如果需要祈祷,就另设祭坛祭祀,这样才符合典礼的规范。”他还建议在始祖庙的西边新建一座庙宇,样式大致按照古代方明坛的制度来建造。皇帝下令,等庙宇建成后再决定。

三年后,礼部提交的文书上说:“古代宗庙是用石头建造的房屋来存放神主牌位,叫做宗祏。夫妻一体,同桌吃饭。在一个房间里,有左边神主和右边神主之分,正庙的神主,分别放在庙宇西墙的中间;迁走的祖先的神主,放在太祖太室北墙的中间,神主下面的坑离地六尺一寸。现在太庙存放神主牌位的房间,皇帝和皇后的牌位分开放置,迁走的神主仍然放在西边的侧室,这和古代礼制不符。请求新庙建成后,按照古代制度来安放神主。”皇帝同意了。二月,慈圣光献皇后入祀太庙,祭祀的前两天,按照惯例向天地、社稷、太庙和皇后庙禀告。到了祭祀那天,先把神主牌位送到僖祖的房间,然后是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的房间。太宗和懿德皇后、明德皇后的牌位一起祭祀,然后祭祀元德皇后。慈圣光献皇后的祭品和祭祀仪式与众不同,进行了入祀太庙的仪式。之后,依次祭祀真宗、仁宗、英宗的牌位。仪式结束后,把慈圣光献皇后的神主牌位送回仁宗的房间。

公元1083年(宋神宗元丰六年)六月,孝惠、孝章、淑德、章怀四位皇太后都被追封到太庙,和章献明肃皇后、章懿皇后一起,享用祭祀。之后,太庙的祭祀就只进行升祔享礼和祭祀七祀,暂停了孟冬的荐享,并按照配偶先后顺序排列。

到了公元1085年(元丰八年),礼部和太常寺上奏说:诏书规定了七世八室的制度。现在神宗皇帝要追封到太庙,而翼祖(神宗的曾祖父)在七世之外,他和简穆皇后一起被供奉在西夹室的石室里。十一月丁酉日,神宗的神主被供奉到第八室,从英宗往上到宣祖,依次往上迁。公元1086年(绍圣元年)二月,宣仁圣烈皇后(神宗皇后)也被追封到太庙。

公元1090年(元符三年),礼部和太常寺又上奏说:哲宗皇帝要追封到太庙,应该按照晋成帝的先例,在太庙殿里增加一间室,等到追封到太庙的那天,哲宗的神主就供奉到第九室。皇帝下令让侍从官员们讨论这件事,大家都赞同礼部的意见。但是,蔡京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说:“哲宗继承了神宗的大统,父子相承,理应算作一世。如果现在不把远祖迁走,不把哲宗算作一世,那么三昭四穆和太祖的庙宇加起来就是八个,这就不对了。应该仔细查阅史籍,按照礼制来处理这件事。”陆佃、曾肇等人则认为:“我朝从僖祖开始才有了七庙的制度,所以英宗追封到太庙时,就迁走了顺祖,神宗追封到太庙时,就迁走了翼祖。现在哲宗和神宗是父子关系,如果按照礼官的意见,太庙里就会有八世了。况且,唐朝文宗即位时就迁走了肃宗,以敬宗为一世,这个例子离我们也不远。哲宗追封到太庙,应该把神宗列为昭穆中的‘昭’,然后把宣祖往上迁,这样才能符合古代‘三昭三穆’的制度。”

在此之前,李清臣担任礼部尚书时,就首先提出了增建一室的建议,侍郎赵挺之等人也赞同。后来李清臣升任门下侍郎,很多人都支持他的意见,只有蔡京、陆佃等人持不同意见。两种意见都上奏之后,李清臣极力辩解,皇帝最终采纳了他的意见。

六月,礼部想把哲宗皇帝的神主牌位放在太庙东边的夹室里。结果太常少卿孙杰站出来说:“把先帝的神主牌位放在夹室里,就意味着不能把他放在正庙里,这和之前诏令说的要增建一室的计划不一样啊。之前参考嘉祐年间的做法,专门派人去修缮祭祀,现在又说要放在夹室里,这和当初派人去修缮的意思也相违背。我觉得还是按照太常寺之前的建议,增建一间屋子吧。”尚书省觉得庙里的屋子还没修好,祭祀活动又快到了,就先暂时把神主牌位放在夹室里,等以后再增修。他们觉得,比起以前那种临时搭帐篷祭祀的做法,这已经很好了。最后皇帝还是决定按照最初的计划执行,把哲宗皇帝的神主牌位放在了东边的夹室里。

崇宁二年,把宣祖皇帝和昭宪皇后的神主牌位放在了西边的夹室里,放在翼祖皇帝和简穆皇后的石室旁边。五年后,皇帝下诏说:“距离古代已经很远了,儒生们对这件事的看法也不一样。郑氏说:‘太祖皇帝和文、武二帝不迁不毁的庙宇和亲庙加起来一共四座,再加上太祖皇帝的庙宇,一共七座。’也就是说,不迁不毁的宗庙,是在这七座庙宇之内的。王氏说:‘只有太祖皇帝的庙宇才不能毁坏,其他的没有固定的数量。’也就是说,不迁不毁的宗庙,是在这七座庙宇之外的。我们现在已经有五代皇帝了,按照七庙的制度,那就应该把其中两代皇帝的庙宇迁走。迁走和毁坏先祖的庙宇,这离我们太近了,恐怕不是先王尊崇祖先的意思,应该让有关部门重新讨论一下。”礼官说:“先王制定的制度,庙宇最多只有七座,后来的皇帝为了符合礼义才增加了九座庙宇。”礼部尚书徐铎又说:“唐朝的献祖、中宗、代宗和我们宋朝的僖祖,都曾经被迁走过,后来又被恢复了。现在把宣祖皇帝的庙宇保留下来,等到该迁走的时候再迁走,然后把翼祖皇帝的庙宇在迁走之后又恢复,凑够九座庙宇,这在礼制上完全说得通。”于是皇帝就让徐铎负责修缮祭祀,把太庙的殿宇扩建到十间。崇宁四年十二月,翼祖和宣祖的庙宇被重新修建好,举行了奉安仪式,只是没有进行之前的誓戒仪式,也没有演奏亚献、终献的乐舞。

高宗皇帝建炎二年,把太庙的神主牌位放在了扬州的寿宁寺。三年后,皇帝到了杭州,就把神主牌位放在了温州。绍兴五年,司封郎中林待聘说:“太庙的神主牌位应该放在国都。现在新的都城还没建好,应该像古代军队行军时携带君主牌位一样,先把神主牌位放在临时的行宫里,以彰显皇帝的孝心。”于是,朝廷开始在临安修建太庙,然后把神主牌位迎接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