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谊,字子宜,又叫宏父,是温州人。乾道八年考中进士,后来官做到太常丞。皇上孝宗皇帝亲政时间长了,所有事情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大臣们只管奉旨办事,个个都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什么。徐谊就上谏说:“这样下去,皇上越来越英明,臣子越来越愚笨,陛下以后跟谁一起共享功名呢?” 后来讨论音乐制度的时候,徐谊回答说:“宫调乱了,就会导致国家荒废,君主骄横;商调乱了,就会导致政事败坏,官员腐败。” 孝宗皇帝一听,立刻变了脸色,说:“你真是个不因为当官就偷懒的人啊!”

徐谊后来做了徽州知州,告辞上任的时候,正赶上光宗皇帝刚刚继承皇位。徐谊上奏说:“三代圣王,他们都有至诚的心,而不用什么权谋诡计,只要至诚之心不停止,就能达到天道的境界。”到了徽州上任后,歙县发生了一起妻子杀夫的案子,嫌犯被关进监狱,五岁的女儿作为证人。徐谊觉得奇怪,说:“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一巴掌就把人打死呢?” 于是他先把案子压了下来,没有马上判决。 正巧这时,州里在衙门里公开调查赋税,死者的父母和弟弟都在场。他们这才说:“我儿子因为欠租很久被关起来,饿得大叫,负责看押的人一巴掌打他,他掉进水里淹死了。” 真相大白,冤情得以昭雪,相关官员都被治罪,全州的人都觉得徐谊像神仙一样。 后来,徐谊调任浙西常平提举,担任右司郎中,最后升迁为左司郎中。

孝宗皇帝的病越来越重,很久都不上朝处理政务了。徐谊进宫劝谏,出来后告诉宰相说:“皇上表面上还算平静地接受了我的劝谏,可是眼睛却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神情恍惚,这真的是重病啊!应该赶紧到郊庙祭祀祈祷,并且让皇子嘉王参与处理政务。” 可是宰相留正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宋孝宗驾崩了,皇上(宁宗)年纪还小,不能亲自主持丧事,祭祀典礼上的祝词都念不出来,负责这些的官员也不敢擅自处理,百官也都还没来得及穿孝服。 史弥远就跟少保吴琚商量,建议太皇太后临朝听政,让嘉王(宁宗)代替皇上祭祀。等到要举行禫祭(丧事结束后的祭祀)的时候,史弥远心里正焦虑不安,竟然在殿堂上晕倒了。

史弥远给赵汝愚写信,说:“古往今来,做臣子的,要么忠心耿耿,要么奸邪无比,既忠且奸还能成事的,可没听说过。您心里虽然担忧,表面上却想坐山观虎斗,这不就是‘忠奸杂糅’吗?国家的安危,就看这一步了!”赵汝愚问他有什么办法,史弥远说:“这么大的事,没有宪圣太后(孝宗的皇后)的旨意不行。而掌管阁门的韩侂胄是宪圣太后的亲戚,他的同乡蔡必胜也在阁门当差,我们可以通过蔡必胜把韩侂胄叫来。” 于是韩侂胄来了,赵汝愚就用禅让的理由,让韩侂胄去向宪圣太后请示。韩侂胄通过内侍张宗尹、关礼把赵汝愚的意思转达给了宪圣太后,宪圣太后同意了。

宁宗皇帝登基后,史弥远升迁为检正中书门下诸房公事,兼权刑部侍郎,后来又升任权工部侍郎,还当上了临安府知府(相当于杭州市长)。韩侂胄凭借这次立功,却觉得赏赐太少,心里很不满。史弥远就告诉赵汝愚说:“韩侂胄将来一定会成为国家的祸患,应该先满足他的欲望,然后把他排挤出去。”赵汝愚没听他的。

赵汝愚很器重史弥远,给他安排了建明多咨访的差事(类似于高级顾问),史弥远就尽心尽力地辅佐他,也不避讳自己的作为,得罪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史弥远曾经劝赵汝愚早点退休,赵汝愚也自己上奏说:“我的名字已经列在官员名册上了,不宜长期担任宰相,想等到阜陵(孝宗陵墓)的丧事办完就辞职。”宁宗皇帝也同意了。 韩侂胄出入宫禁毫无节制,史弥远暗中告诉赵汝愚,却想不出办法阻止他,最后干脆直接当面劝诫韩侂胄。韩侂胄怀疑史弥远要排挤自己,就先去拜访史弥远,走的时候还特意收拾了行李,想看看史弥远会不会回访,好进一步拉拢他,史弥远却没去。

彭龟年告了侂胄的黑状,侂胄怀疑朱熹和朱谊中知道这事儿,心里更恨他们了。于是,他就派御史刘德秀和胡纮弹劾朱谊中,把他贬到惠州当个团练副使,流放到南安军,又调到袁州,最后又调到婺州。过了很久,才允许他随便找个地方待着。后来又恢复了他的官职,让他去崇道观当提举,然后又让他去江州当官,升了集英殿修撰,又升宝谟阁待制,接着又让他去建康府当知府,还兼任江淮制置使。

一开始,金兵攻打庐州、楚州,没攻下来,就留下兵马在濠州附近等着议和,同时还经常出来抢劫,跟宋朝军队碰上了,双方杀伤都差不多。淮河沿岸的人民吓得四处逃窜,涌到江南,光是建康就有几十万人。朱谊中日夜安抚百姓,加强防御,还请求朝廷让他专责抵御金兵,不要从中干预。朝廷怕出乱子,就把他调到隆兴府去当知府,算是把他给“处理”了。朱谊中曾经跟绍兴年间的那些老将们一起待过,对行军布阵的策略,包括奇正之术,都很有心得,还自己画图讲解。后来,他被追谥为“忠文”。

吴猎,字德夫,是潭州醴陵人。考中了进士,一开始在浔州当平南簿。当时张栻在广西经略,就下令让他去静江府当教授。后来刘焞接替了张栻,张栻就推荐了吴猎,刘焞就把他招到自己手下做事。

当时有个盗贼叫李接,他起兵造反,攻占了容州、雷州、高州、化州、贵州、郁林州等地。吴猎就建议朝廷赶紧赏赐有功的将士,同时严惩罪犯。刘焞就根据吴猎的建议,表彰了在郁林作战有功的人,同时处死了南流县尉和郁林巡检。这下可把其他人吓坏了,都拼命作战,没过多久,盗贼就被全部抓住了。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县尉是宰相王淮的外甥,吴猎因为这事儿被降了官。过了很久,他被任命为常州无锡县知县。后来,陈傅良推荐了他,朝廷召见他考试,让他担任正字。

光宗皇帝因为生病很久没去重华宫朝见太后,吴猎就上书说:“现在慈福宫有八十高龄的太皇太后,重华宫还有年事已高的皇上父母,陛下应该在这个时候去问候他们,祝他们健康长寿,尽一尽孝道。”他的话说的非常恳切。他还请求宰相留正召见朱熹和杨万里。当时陈傅良因为进谏光宗皇帝的事没有成功,想要辞职,吴猎就责备他说:“现在国家安危的关头,已经很明显了,我们还没听说过有谁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的。你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有所作为,为士大夫们做个榜样,却只顾着洁身自好离开,这对国家有什么好处!”陈傅良听了他的话,态度有所改变,向他道歉了。

宁宗皇帝登基后,我被提升为校书郎,后来又当上了监察御史。皇上急着要修缮皇宫,准备搬进去住,我进言说:“先帝效法汉魏以来崇尚节俭的传统,为高宗皇帝守孝三年,陛下如果轻易就搬离丧居,恐怕难以慰藉在天之灵啊!”我还说:“陛下即位后,还没见过太上皇,应该要诚心诚意地等待太上皇身体好转后再去拜见。”

那段时间,打击伪学的运动正兴起,我又进言说:“陛下登基才几个月,今天下一道圣旨罢免宰相,明天又下一道圣旨罢免谏官,前几天我还听说侍讲朱熹也被突然下令免职,朝野上下都人心惶惶,都觉得这些事都不是中书省决定的,这是乱政啊!”我不仅驳斥了史浩的谥号,还请求让张浚配享于阜陵,我说:“从国家艰难时期开始,张浚第一个站出来倡导正义,无论成败得失,他始终坚定不移,他的忠诚和功绩,光照日月,感天动地,无人能出其右。孝宗皇帝对他始终念念不忘,历代宰相也一直记得他的功劳,足以表达孝宗皇帝在天之灵的意愿,也只有张浚一人配得上这份殊荣。” 可惜我的这些建议都没被采纳,最后我被外放到了江西,担任转运判官,不久后又被弹劾罢官。

过了很久,党禁才放松,我又被起用,担任广西转运判官,后来又升任户部员外郎,负责管理湖广、江西、京西三地的财政。韩侂胄想要发动战争,我写信给朝中大臣,建议号召有志之士保卫边疆,选拔子弟充实军队,增加枣阳、信阳的驻军以防冲突,在阳罗五关分兵驻守以防御武昌,杜绝越境偷盗以减少边境摩擦,选拔良家子弟守护府库。我还说:“金人一定还记得绍兴年间战败的耻辱,他们这次进攻,一定会从荆州、襄阳绕过湖泊进攻。”于是,我调拨了湖南五十万石粮食运到襄阳;又从湖北漕运司收购三十万石粮食,分发到荆州、郢州、安州、信州四郡;还储备了百万计的银两和布帛,以备战事;并提拔董逵、孟宗政、柴发等人分别镇守重要郡县,他们后来都成为了名将。

他被任命为秘书少监,一上任就提出边防建议,请求增加光州、鄂州、江州、黄州四郡的驻军。正赶上江陵闹饥荒,他又被任命为秘阁修撰,主管荆湖北路安抚司公事,兼任江陵府知府。临行前,他请求朝廷拨款十万缗钱赈济灾民。

路过武昌,他就派人招商贩运粮食;到了江陵,他降低价格发放粮食,这才平抑了米价。他预料到金兵会攻打襄阳,而荆州是重要的战略要地,于是修建了“高氏三海”,又筑起了金鸾、内湖、通济、保安四座水库,水流汇聚到上海,再流入大海;同时修建了拱辰、长林、药山、枣林四座水库,水流汇入下海;他还疏通了高沙、东奖等河流,从寸金堤外经过南纪、楚望等城门,向东汇入沙市,形成了南海。此外,还在赤湖城西南拦截走马湖、熨斗陂的水流,并在西北修建了李公水库,水势环绕,足以阻挡敌军骑兵。

金兵包围了襄阳和德安,骑兵甚至逼近竟陵,朝廷命令他节制本路兵马。他派张荣率兵救援竟陵,又招募了神马陂溃散的士兵一万人,分别增援襄阳和德安。之后,他又被加封为宝谟阁待制、京湖宣抚使。

这时,金兵再次进攻竟陵,张荣战死,襄阳和德安都危在旦夕。偏偏蜀地吴曦又叛乱,消息传来,他立即请求魏了翁代理参议官,让他去打探西线战况,同时招募死士前往竟陵,命令将领王宗廉死守,并调集大军,分兵两路夹击金兵,金兵这才撤军。他又督促董逵等人救援德安,董世雄、孟宗政等人解除了襄阳之围。

西线战事正紧,他为了平叛,向朝廷建议,任命王大才、彭辂负责西线战事,同时分兵扼守均州、房州等险要地带,并从归州、峡州运送粮食,支援王师。吴曦被诛杀后,他被任命为刑部侍郎,兼任四川宣谕使。朝廷下令表彰他的功绩。之后,他又被任命为敷文阁学士、四川安抚制置使,兼任成都府知府。嘉定六年,他被朝廷召回,不久去世,家中没有留下任何财产。蜀地百姓怀念他的政绩,为他立庙塑像。

首先,朱熹的老师张栻先生,在乾道年间,跟朱熹在潭州相会,朱熹也亲自向张栻学习。湖湘学派兴起,张栻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张栻有《畏斋文集》和六十卷奏议,死后谥号文定。

接下来说项安世。项安世,字平父,祖籍括苍,后来迁居江陵。淳熙二年考中进士,被朝廷召见考试,任命为秘书正字。宋光宗因为生病,很久没去重华宫探望母亲。项安世就上书劝谏说:“陛下仁德足以覆盖天下,却不能将这份爱施加于家室;您的度量足以容纳百官,却不能忍耐父子之间的矛盾。您身居帝王之位,统领军队和百姓,君臣关系建立在父子关系之上。希望陛下能认真思考,父子之情是无法割舍的,孝敬之心一定会油然而生。圣上只要改变主意,何必选择吉日?早去探望就叫省亲,晚去探望就叫定省。您立刻前往,就能扭转乾坤,易如反掌!” 但这封奏疏没有得到回应。项安世给宰相留正写信请求离职,后来被调任校书郎。

宁宗皇帝即位后,下诏征求臣下的意见,项安世就上书说:管仲治理齐国,诸葛亮治理蜀国,立国的根本,不外乎“量地以制赋,量赋以制用”而已。陛下不妨看看地图,现在郡县的数量,比祖宗时代多还是少?比秦、汉、隋、唐时代多还是少?陛下一定能明白,现在国土狭小,赋税也少。请户部统计一下,一年赋税收入是多少?祖宗盛世时,东南地区的赋税收入是多少?从建炎、绍兴到乾道、淳熙,赋税增加了多少?请陛下再命内外百官和各部门统计一下,一年开支是多少?皇帝的供奉、赏赐的费用是多少?宫廷工程、器械的费用是多少?后宫嫔妃、宦官的俸禄是多少?户部、四总领养兵的费用是多少?州县公务、迎来送往、各种请赏的费用是多少?陛下一定会明白,现在的开支奢侈浪费! 用不符合实际的赋税来支撑奢侈浪费的开支,内外上下积蓄必然耗尽,山川资源也必然枯竭。如果不痛下决心,忍受非议,立刻改革,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国家开支最大的,也最应该节省的就是军费。如果能有效利用民兵,就能减少军费;如果能实行屯田制,也能减少军费。其次是皇宫的开支。军队是为了防备敌国,大家总是战战兢兢不敢轻易裁减,所以减少军费很难。而皇宫的开支是为了满足皇帝个人的享乐,总是舍不得减少,所以减少皇宫开支也很难。不敢减少是因为事情牵涉到其他人;舍不得减少,责任在于陛下您自己。宫里的妃嫔、宦官,都是您的事;宫里的器械、工匠,也都是您的事。只要您肯节省,就能节省下来。宫里节省了,那么外面的官员、各地的州县,都会跟着节省,事情会忙不过来,简朴之风会形成,百姓的意志会坚定,百姓的日子会好过,即使遇到水旱虫蝗等灾害,也能活下去;国家实力会越来越强,即使遇到外族入侵和盗贼作乱,也能应对自如。恢复祖宗的基业,平息百姓和神灵的怨愤,这些都取决于您的决断,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朱熹被召进宫后不久就被免职了。安世(安丙)以馆职的身份上书请求留下朱熹,他说:“皇上直接下令免去朱熹的官职,没有经过宰相,也没有经过给事中,直接派人快速送达朱熹家中。我私下揣测圣意,一定是皇上明知朱熹贤能,不应该让他离开,如果让宰相看到这道旨意,一定会上奏阻止;如果让给事中看到,一定会驳回。所以说,这是件非常反常的举动。君主最怕的就是不知道谁是贤才,而明知其贤能却将他罢免,这是向天下表明不再重用贤才。君主最怕的就是不听取公众意见,而明知公众意见正确却偏偏违背,这是向天下表明不再顾及公众意见。况且朱熹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在两千里之外,陛下您即位没几天,就召见他,让他担任从官,侍奉在您的身边,天下人都认为这是新政的良好开端。他供职才四十天,就被内批免职,朝中上下都震惊了,不知所措。我希望陛下您能遵守法纪,不要忽视公众意见,重新留下朱熹,让他辅佐圣学,这样君主就不会犯错,公众意见也能得到尊重。”但皇上没有理会。不久,有人弹劾朱熹,将他贬为重庆府通判,还没来得及上任,就被以“伪党”的罪名罢免了。

安世和吴猎关系很好,两个人一起在学堂里学习,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很久没去上学了。开禧年间打仗,吴猎被任命为荆州地区的军事主官,而安世正赶上家里办丧事。等安世办完丧事重新上任后,被任命为鄂州知州。没过多久,淮河和汉水流域的军队战败了,薛叔似因为胆小怕事被韩侂胄讨厌。安世就给韩侂胄写了一封信,信的结尾写着:“我偶然送客人到江边,喝着竹光酒,有点喝醉了,字都写不好。”韩侂胄看到信后非常高兴,说:“项平父(安世字平父)竟然这么悠闲自在啊!”于是就提拔安世做了户部员外郎兼湖广总领。

这时候薛叔似被罢免了职务,金兵加紧围攻德安府,其他的将领都没人管了。安世不等朝廷下命令,就自己派兵去解围。高悦等人和金兵拼死作战,马雄抓获了金兵的一位万户,周胜抓获了金兵的一位千户,安世把这些战功都报告给了朝廷。吴猎接替薛叔似做了宣抚使,后来又以宣谕使的身份去了四川。朝廷任命安世为代理宣抚使,之后又升他做了太府卿。

安世手下有个宣抚使幕僚叫王度,是吴猎的朋友。吴猎和安世关系一向很好,但是安世招募的军队,也就是所谓的“项家军”,里面有很多不守规矩、喜欢抢劫的人。吴猎杀了项家军首领,安世为此很生气,后来在寺庙里杀了王度。吴猎把这件事告诉了朝廷,安世因此被免职。后来安世被任命为直龙图阁、湖南转运判官,还没等上任,就被朝廷用弹劾的奏章罢免了官职。嘉定元年,安世去世了。他写的《易玩辞》和其他书,很多都流传了下来。

薛叔似,字象先,祖先是河东人,后来迁居永嘉。他在太学读书,做了国子监的录事。他第一次上朝觐见皇帝的时候,在谈话中说:“祖宗建国之初,除了两税之外,对百姓的征收非常轻。自从熙宁年间以来,赋税日益增加,百姓越来越穷困。”孝宗皇帝很欣赏他的话,并说:“我在宫里就像个和尚一样。”薛叔似说:“这可不是我们对陛下的期望,应该谈谈您的功业如何。即使国家富庶得像文景之治,也不过是江左的文景之治;即使法度清明像明章之治,也不过是江左的明章之治。陛下即位二十多年了,国势并没有强大起来,难免会被人认为您只想苟且偷安。”皇帝沉默不语。

好家伙,有一天,朝廷里那些大官们推荐了一批官员给皇帝,皇帝就从一堆奏折里挑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叔似”和“孟明”的名字,夸他们奏章写得好。叔似很快升职,先当了太常博士,接着又进了枢密院当编修官。那时候朝廷学唐朝的制度,设立了补阙和拾遗这两个官职,专门负责挑皇帝的错。大臣们就建议让皇帝从侍从和谏官里选人来当,皇帝直接就让叔似当了左补阙。叔似上任后,直接就弹劾了当时的首相王淮,让他下台了。

后来金国的皇帝死了,金国的太子继位,叔似就上奏说:“要是金国新皇帝能稳住局面,咱们就趁着他们几个王子争夺皇位的机会下手;要是金国乱成一锅粥,那可就麻烦了,搞不好会像五胡乱华那样。”宋光宗继位后,听说金国的使臣来了,但使臣的身份还没确定,叔似就上奏说:“自从宋徽宗跟金国皇帝平起平坐以来,金国一直对咱们虎视眈眈,现在使臣身份都没确定就接受他们,只会让他们更加轻视我们。”第二天他又上奏说:“为国家考虑的人,不应该过度害怕敌人。”皇帝听了非常高兴,采纳了他的建议。

之后,叔似又当了将作监,然后被外放到江东当转运判官。没多久,因为得罪了谏官,就被免职了,去冲佑观当主管。后来又当了湖北运判,升了直秘阁,然后又调到福建,最后被召回朝廷,当了太常少卿,还兼任实录院检讨官、秘书监和户部侍郎。早些时候,丞相周必大想从侍从和谏官里选一些正直的人去太史局当官,这是学神宗朝司马光和王安礼的办法,想提前预防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皇帝就让叔似去当太史局提举。没多久,叔似又兼任了枢密都承旨,后来因为刘德秀的奏章,叔似被免职,去兴国宫当提举。之后又出任赣州知州,然后又调到隆兴府、庐州,最后被召回朝廷,在京城的宫观任职,还兼任侍读,升任兵部侍郎,同时还兼任同修国史和国用司参议官。当时两浙地区的老百姓交不起丁钱,叔似向朝廷请求,最终免除了这笔税款。

叔似又当了吏部侍郎兼侍读,还被任命为京湖宣谕使。那时候韩侂胄要跟金国打仗,叔似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宣抚使。叔似正忙着请求朝廷拨款,安排运输,招募士兵,买卖战马,挑选助手,结果皇甫斌在唐州的军队已经战败了。于是叔似弹劾了皇甫斌,把他发配到南安军。叔似料到金兵一定会进攻光州和黄州,于是他让总领陈谦去驻守五个关口,又调动鄂州的军队去守三个关口。金兵果然入侵,陈谦驻扎在汉阳,负责江左地区的防御。

寻叔似被任命为端明殿学士兼侍读。那时候,宣抚司的军队驻扎在襄阳,都统赵淳、副统制魏友谅和统制吕渭孙之间矛盾重重,最后吕渭孙被杀害了。叔似因此自责,认为自己用人不当,没有尽到责任。

叔似一直以来都以建立功业为目标,但实际做事时却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御史王益祥弹劾了他,结果叔似被罢官免职,失去了俸禄。后来,韩侂胄被杀,谏官叶时再次弹劾叔似,说他迎合韩侂胄,导致了兵乱,于是叔似被降了两级官职,并且被贬谪到福州。过了很久,他才被允许自由生活。嘉定十四年,叔似去世,追赠银青光禄大夫,谥号恭翼。

叔似平时很仰慕朱熹,深入研究朱熹的道德性命之学,还学习天文、地理、钟律、象数这些学问,留下了二十卷的稿子。

刘甲,字师文,祖籍是永静军东光,是元祐年间宰相刘挚的后代。他父亲刘著在成都做漕运幕僚,死后葬在龙游,所以刘甲家就住在龙游。刘甲在淳熙二年考中进士,官职做到度支郎中,后来又升任枢密院检详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

他出使金国,到了燕山,金国人要设宴款待他,但是宴请的日期与金国仁宗皇帝的忌日相冲,这犯了忌讳。刘甲坚决推辞,金国人这才把宴请日期改了。从绍兴年间开始,凡是出使边疆遇到忌日,都要推辞宴会,这都是秦桧定下的规矩,谁也躲不过。九月三日,金国再次设宴款待刘甲,因为那天是金国宣仁圣烈皇后的忌日,刘甲再次推辞。回国后,他被任命为司农少卿,后来升任太常,又升任权工部侍郎,再升任同修撰,之后又任宝谟阁待制,知江陵府,湖北安抚使。刘甲认为:“荆州是吴国和蜀国的屏障,高保融曾经分流江水,蓄积成北海,太祖皇帝曾经下令疏通江水,这是为了保障江陵的战略地位。”于是,他根据旧址进行疏浚修筑,工程绵延四十里。后来他又调任庐州知州。

程松当上了四川宣抚使,吴曦是他的副手,还兼任兴元府知府和利州东安抚使。那时候蜀地出兵打仗连连失败,金兵攻陷了西和、成州,吴曦还一把火烧了河池县。更早之前,吴曦已经派姚淮源把四州献给了金国,金国还给他铸造了印玺,封他为蜀王。程甲那时候还在汉嘉,还没到任呢。

金兵攻破了大散关,兴元都统制毋思带重兵死守关隘,可吴曦却暗中把守关的士兵调走了。金兵从板岔谷绕过关口杀了出来,毋思这才拼死突围。程甲赶紧向朝廷报告紧急情况,请求朝廷命令两个宣抚司一起抵抗金兵。程松想逃跑,程甲坚决不同意,硬是让程松下令,让他兼任沿边制置使。吴曦派后军统制王钺和准备将赵观带着书信去找程甲,程甲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们,然后就装病在家。吴曦又派他弟弟吴旼来邀请程甲见面,程甲直接把他骂走了。

接着,程甲效仿颜真卿在河北的故事,想辞官回朝,先派了两个士兵带着写着密信的白绢,去给参知政事李壁送信告发吴曦叛变,还说:“如果派吴曦去川蜀任职,立刻就能瓦解他的势力。”吴曦自立为王,程甲就辞官了。朝廷很久以后才隐约听说吴曦叛乱的消息,韩侂胄还不相信呢,程甲的奏章送达后,朝野上下都震惊了。李壁拿着那块白绢递给皇帝,皇上看了之后,连说了两声“忠臣”。皇帝召程甲到行在,任命吴曦为杂学士,让他去鄂州做知州,还赏赐了他很多官服和钱财,让他去招降那些军队,准备收复蜀地。

皇帝又派人送了一块写着密信的白绢给程甲,上面写着:“你请求退休的事,朕实在难以答应,已经下令召你到行在。现在朝廷已经派使者和金国议和了,襄阳、汉中最近大捷,金兵都渡过长江走了。恐怕蜀地那边消息闭塞还不知道,这件事还需要仔细考虑,从长计议。”那两个送信的士兵也都得到了官职。

甲带兵到了重庆,听说安丙等人杀了曦,就又回汉中,上奏请罪。朝廷下令让他回去继续任职。甲上奏了叛臣子孙、亲属以及依附伪朝的罪状,大家都觉得很痛快。这时,宣抚副使安丙因为杨巨源自恃有倡导义兵的功劳,暗中想除掉他,这事儿《巨源传》里记载着呢。巨源死了以后,军情难以预料,朝廷就让甲当宣抚使。杨辅也为此请求,朝廷里有人怀疑杨辅是故意躲避事情,李壁说:“以前吴璘生病的时候,孝宗皇帝曾经秘密下令汪应辰暂时代理宣抚司的事务,后来吴璘果然死了,汪应辰当天就接手了印信,军情也就稳定下来了,这是个先例啊!”于是就用密信通知甲,甲把密信藏了起来。

没过多久,金兵从鹘岭关渡过金崖河,进兵驻扎在八里山,甲就分兵防守各个关隘,截断了潼川的驻军,把他们安排在饶风等候金兵。金兵看到蜀军有准备,就撤兵了。

韩侂胄被杀后,皇上考虑到甲忠心耿耿,就授予他宝谟阁学士的职位,还赏赐了他衣服、腰带、马鞍和战马。这一年,朝廷和金国议和成功。朝廷听说彭辂和安丙关系不好,就写信问甲,又让他去劝安丙减少军队,别裁撤得太过分,还要他去寻找蜀地可用的人才。自从杨辅被召回朝廷后,西边的事情,朝廷里很多人都让甲来决定,大家对此毫不知情。

绍兴年间,蜀地的军队没有粮食,就开创了“科籴”(政府组织收购粮食)的制度。孝宗皇帝听说这影响了百姓生活,就命令总领李蘩用本地的钱来收购粮食,担心不够,又下令一半粮食用“劝籴”(鼓励百姓卖粮)的方法来收购,“劝籴”这个词就是从那时开始用的。过了很久,李昌图统计后,又奏请让金州、梁州的知州、知县负责收购粮食,“劝籴”也就取消了。到了这个时候,宣抚使、总领分别下令金州、洋州、兴元三郡收购三十万石小麦,甲请求按照李蘩以前的办法来处理,朝廷同意了。

第二年,朝廷取消了宣抚司,把利州东路、西路合并成一个军队,驻扎在兴元,调甲去担任潼川府知府。安丙已经担任同知枢密院事,董居谊担任四川制置使,甲被提升为宝谟阁学士、兴元府知府、利路安抚使,节制本路驻扎的军队。朝廷考虑到董居谊还在路上,就让甲暂时代理四川制置司的事务。

一开始,主管四川的官员,手下的将领们都巴结他,表面上互相送礼,实际上就是行贿受贿。甲(此处应指官员姓名,下同)下令首先禁止这种行为,把丙(此处应指官员姓名)设立的茶叶、盐、柴火等税务关卡全部取消了。他还请求把皂郊博易铺场的管理权收回交给沔戎司,并且恢复了吴氏庄的经营,每年可以多收租四万多斛粮食,以及十三万钱,用来增加总收入。朝廷同意了他的请求。丙增加了田赋税收,甲就让属下官员讨论这件事,最后经过一个府衙的商议,每年减少了大约一百六十万缗钱和一万七千石米麦,边境百姓都感动得哭了。嘉定七年,他死在任上,享年七十三岁。

甲从小父母双亡,经历了很多磨难,他母亲生病的时候,他甚至割下自己的大腿肉来给她治病。他一生常常说:“我没有别的优点,只有脚踏实地。”白天做的事情,晚上一定会记录下来,他称之为“自监”。他的文章平淡质朴,留下了十卷奏议。理宗皇帝下诏追谥他为“清惠”。

杨辅,字嗣勋,是遂宁人。乾道二年考中进士,被朝廷召见考试,担任馆职,后来升任秘书省正字,又升迁为校书郎。他出任眉州知州,逐步升迁为户部郎中、总领四川财赋,最后升任太府少卿、利西安抚使。

吴挺生病了,杨辅考虑到吴氏家族长期掌握武兴军队的兵权,担心会出乱子,就秘密向朝廷和四川两府报告,建议早点选拔有威望的人去镇守那个地方。他还写信给四川制置使丘崈说:“统制官李奭是吴氏家族的心腹,在紧急关头不能让他掌握军队。”丘崈很认同他的意见。吴挺去世后,丘崈下令让杨辅代理帅府事务,杨辅说:“我的职责是为朝廷办事,如果我轻易前往,只会让军队怀疑我的动机。”于是他要求查看印信,然后在益昌接管了事务。过了几个月,他又奏请让代理兴州事务的杨虞仲兼任代理帅府事务。

我先被任命为秘书监、礼部侍郎,后来又以显谟阁待制的身份出任江陵府知府,接着调到襄阳,再调到潼川。之后被召回朝廷,任命为显谟阁直学士,奉命到外地祭祀,不久又升任敷文阁直学士,兼任成都府知府和本路安抚使。

韩侂胄决定用兵,任命吴曦为四川宣抚副使,给了他掌管钱粮的权力。我察觉到吴曦有异心,就写信给朝廷大臣说:“从古至今,带兵的将领和出谋划策的文臣不能互相统辖,所以总领一方的官员有权发现和查处叛乱。现在各地都受吴曦节制,朝廷内部的隐患不轻啊!”然后我借口其他事情,派人用矾水写信密告朝廷。正月初一,我照常率领属官朝东拜表。皇上知道我能诛杀吴曦,就秘密下诏书,任命我为宝谟阁学士、四川制置使,允许我便宜行事。当时大家都希望我能够起兵讨伐吴曦,刘光祖、李道传都鼓励我。但我自认为不擅长军事,而且成都府内也没有兵可用,所以拖延了两个月,只是想着怎么脱身。吴曦把我调到遂宁府任职,我就把印信交给通判韩植,离开了遂宁。

安丙和杨巨源密谋诛杀吴曦,因为我名望很高,他们就说密诏是我发出的,听到的人都相信了。吴曦被杀后,安丙催促我回成都,并任命我为四川宣抚使。我上奏说:“我年老体弱,懦弱无能,却位居建立功勋的人之上,我担心会拖累大家,把事情搞砸。安丙有才能,办事能力强,赏罚分明,请求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我又上奏说:“四川三个统帅,只有武兴的权力最大,所以才导致了今天的变乱。请求把两个统帅合并,分别管理营地和兵力。”

安丙上奏请求两个宣抚使分管事务,朝廷看出安丙和我意见不合,就召我回朝。有人认为蜀地刚平定,我不应该离开,于是朝廷又让我担任制置使,兼任成都府知府。我又一次被召回朝廷,一年多后到达建康,我又推辞不接受任命。皇上坚持要我回去,我就到了镇江等待圣旨。著作佐郎杨简说我曾经放弃成都,不应该召我回去,于是朝廷任命我为兵部尚书兼侍读,又以龙图阁学士的身份兼任建康府知府和江淮制置使。我最终在任上去世,谥号庄惠。

刘光祖,字德修,是简州阳安人。小时候跟着外祖父贾晖长大,后来贾晖去世后,他凭借外祖父的恩荫做了官。他考中了进士,在廷试上对皇帝说:“陛下您太聪明了,判断太严厉了,想治理国家又太心急了,而且太喜欢立功了。”他又说:“陛下您亲自穿戴盔甲,骑着马球,万一发生战事,您怎么能亲自指挥六军督战呢?皇后亲自带兵打仗,那是非常危险的!我担心您玩马球的事儿,要是让敌人知道了,只会成为笑柄,起不到震慑敌人的作用。” 后来,他被任命为剑南东川节度推官,又到潼川提刑司当检法。

淳熙五年,他被召进宫里,谈论恢复中原的事,建议效仿太祖皇帝用人的方法,并且说:“大臣进谏,一定要仔细考察:一种情况是,不衡量事情的可行性,劝陛下轻率出兵,冒然前进,这就是立刻误国;另一种情况是,不想着振兴国家,只想苟且偷安,这就是长期误国。” 之后,他被任命为太学正,又参加考试,担任守正字,同时兼任吴王、益王两府的教授,后来升迁为校书郎,又升任右正言,知果州。因为赵汝愚的推荐,他又被召回朝廷。

光宗皇帝即位后,刘光祖被任命为军器少监,同时兼任权侍左郎官,又兼任礼部官员。当时殿中侍御史的职位空缺,皇上对人选要求很高,就问宰相留正:“卿、郎官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留正想了很久,说:“是不是刘光祖啊?”皇上说:“他早就被朕看中了。”

刘光祖入宫谢恩,趁机又论述说:

近世是非不明,则邪正互攻;公论不立,则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长,时之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本朝士大夫学术议论,最为近古,初非有强国之术,而国势尊安,根本深厚。咸平、景德之间,道臻皇极,治保太和,至于庆历、嘉祐盛矣。不幸而坏于熙、丰之邪说,疏弃正士,招来小人,幸而元祐君子起而救之,末流大分,事故反覆。绍圣、元符之际,群凶得志,绝灭纲常,其论既胜,其势既成,崇、观而下,尚复何言。

我刚来的时候,听说有人批评道学,但实际上还没看到党派之争。后来我离开朝廷六年,在外经历了不少艰难,已经担心两派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严重,害怕哪天会互相攻击。等我再次回来,果然应验了。因为讨厌道学,就产生了党派,因为有了党派,就治罪那些忠诚直谏的人。唉,把忠诚直谏当成罪过,这距离绍圣年间(指王安石变法时期)的局面还有多远啊!

陛下刚登基的时候,采取的是安坐治理的策略,所有任免官员,都听取大家的意见,一开始并没有个人好恶,更谈不上以党派为重心。可仅仅一年之内,被罢官的人就接连不断,其中好人也不少,反而因为大臣的私心,影响了朝廷的清明。那些忠诚的谏言,都被说成是沽名钓誉;就连洁身自好而辞官的,也被说是愤恨不满,故意激怒皇上,还被加上各种污蔑的罪名。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办法,可如果沉默成为风气,国家还能安宁吗?

我想要阻止将来可能发生的祸乱,所以才不顾一切地反复陈述。希望陛下圣明的心胸豁然开朗,永远成为像古代圣君那样英明的君主,让是非曲直由此确定,邪正善恶由此分辨,公正的舆论由此明朗,私心杂念由此消除,对道学的批评由此消失,党派之争由此平息,和平的福祉由此降临,国家大事由此得到妥善处理,这样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社稷得以长久安定。不然的话,各派互相攻击,不断反复,祸患将无穷无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奏章一下达,读的人不少都感动得哭了。章奏里弹劾了户部尚书叶翥和太府卿兼中书舍人沈揆结交权贵,谋求升迁,还说:“这几年来,士大夫们不追求清廉正直,却追求争名夺利;不看重名节,却看重官位;不喜欢公正,却喜欢阿谀奉承;不尊敬君子,却尊敬庸人。这种风气已经形成,大家都觉得只要能得到好处就万事大吉了。这主要是因为前辈老臣大多凋零,后辈年轻人议论没有依据,学术没有宗主,正确的言论越来越衰微,士风不正。希望皇上能够下诏挑选大臣,精挑细选人才,一定要选出朝野上下都认可、贤愚都敬佩的一二十个人,让他们参与朝政,国家自然就会强盛起来。我虽然一年到头没什么奏章上呈,但也谈不上荒废职守。如今的危机,在于不培养人才,言官只会打击别人,朝廷却不懂得培养人才。我身处应该说话的位置,怎么能只靠打击别人就认为自己有本事呢?” 结果他被贬为太府少卿。他一再请求离职,后来被任命为直秘阁、潼川运判。之后又改任江西提刑,再次改任夔州。

孝宗皇帝身体不好,皇上很久没去宫里了,光宗皇帝写信给留正和赵汝愚说:“应该和各位贤臣同心协力,如果皇上没去宫里,宰相们就不能回家休息。林、陈二阉(指林允、陈自强)因为犯了大错,整天在宫里来回走动,相互勾结。应该效仿韩魏公(韩琦)罢免任守忠的先例,来消除皇宫里的猜疑和诽谤。大臣们也应该放下权力,暗中部署心腹,以便在紧急关头有所依靠。” 听说孝宗皇帝驾崩了,他又写信给赵汝愚,鼓励他安邦定国。

宋宁宗当皇帝后,先被任命为侍御史,后来调到司农少卿。他上朝的时候,献上了五篇名为《谨始》的箴言。他还分析说:“当皇帝容易犯六个错误:轻易相信天命,沉迷于皇位带来的快乐,太平盛世就放松警惕,心想事成就变得奢侈,发布政令马虎敷衍,到了节日就贪图享乐。还有六个难题:很难重用君子,很难辞退小人,难以听进逆耳忠言,难以远离巧言令色的小人,难以明辨是非,难以做出取舍的决定。昏庸的皇帝容易犯这六个错误,而明智的皇帝却能克服这些难题;昏庸的皇帝难以做到的事情,明智的皇帝却能轻易做到。”他还说:“陛下您是承继皇太后懿旨,在简陋的帐篷里登基的,这其中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应该谦逊自抑,尽心尽力地侍奉太上皇,让太上皇高兴地放下权力,这样才能彰显您的孝心。”宁宗听了,非常赞赏并采纳了他的建议。

后来,他升职为起居舍人。他又上奏说:“政令应该由中书省发出,陛下您应该仔细审核后再执行,皇帝掌握权力,不应该干预这些事情。”当时掌权的韩侂胄专擅权力,所以他首先就指出了这个问题。之后,他又升职为起居郎。当时要选择孝宗皇帝的陵墓地点,他和朱熹都认为会稽山陵地势低洼,水位浅,请求重新选择陵址。后来,朱熹被罢免官职,光祖上奏说:“汉武帝对汲黯,唐太宗对魏征,宋仁宗对唐介,都曾经生气,但后来都后悔了。朱熹通晓先圣的道理,是当今的宿儒,他可不是那三位大臣能比的。陛下刚刚即位,招揽德高望重的儒士,这是新政中最好的事情。现在却无缘无故地把他罢免,合适吗?”他还说:“我不是为了维护朱熹,而是为了维护陛下您。”他又上书了两次,但都没有被采纳。

刘德秀弹劾光祖,光祖被贬为湖南运判,他不接受这个任命,改任主管玉局观。赵汝愚罢相后,韩侂胄专权,他开始把士大夫们称为“伪学逆党”,进行打压。光祖写了《涪州学记》,文中说:“学习最重要的,是明了圣人的道理来修养自身,而现在却把这看作是虚伪的;次要的是学习文章来表达自己的志向,而现在却把文章看作是无用的。好恶取决于一时,是非则要由后世来评判。”谏官张釜指责光祖的文章是诽谤讪谤,把他比作杨恽,光祖因此被罢官,贬谪到房州。过了很久,他才被允许自由活动。后来,他被任命为眉州知州,恢复了官职,将要负责漕运,但他以不熟悉边疆事务为由推辞了。最后,他被任命为直宝谟阁,主管冲佑观。

吴曦造反了,光祖立马给郡守写信,把吴曦的告示当街烧掉,同时赶紧通知各级官员,那些平时跟吴曦有勾结的,都得站出来,一起对抗叛贼。没多久就听说吴曦被杀了,光祖又给宣抚使杨辅写信,说要好好管理吴曦以前贪污来的那些田地,把收益都交给朝廷,用来减少军费开支;他还表彰那些为国捐躯的人,激励大家忠心报国。后来,光祖被任命为潼川路提刑,兼任泸州知州。

韩侂胄被杀后,光祖被朝廷召回,先后担任右文殿修撰、襄阳府知府、宝谟阁待制、遂宁府知府,之后又当上了京湖制置使,最后以宝谟阁直学士的身份出任潼川府知府。

皇上因为天旱求谏,光祖上奏说:“女真人是我们不共戴天的大仇人,老天爷要灭了他们,把他们送到了汴京。皇上是天子,却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们,老天爷给的机会你不抓住,这就是放弃老天爷,哪有放弃老天爷而老天爷不生气的事?青州、郓州、蔺州、会州都请求与朝廷联络,皇上却没答应,皇上是中原衣冠的主人,人家想归顺你,你却拒绝他们,这是放弃百姓,哪有放弃百姓而百姓不怨恨你的道理?再说,金人跑到我们家门口,还敢让我们派人去他们祖宗以前朝见的宫殿里给他们磕头吗?”

光祖还建议更改宪圣慈烈皇后的忌日。之前皇后去世是在庆元三年十一月二日,当时正赶上郊祭,有人跟韩侂胄说:“皇上要祭天,不能不按礼制来啊。而且各部门的开支已经很大了,怎么能停下来呢?”韩侂胄听信了这话,结果五日祭祀圜丘,第六天才公布皇后的遗诏。于是光祖就说:“宪圣皇后是皇上的曾祖母,她辅佐高宗皇帝,重新建立了大业。韩侂胄竟然把她当作普通的丧事来处理,如此草率。现在贼臣已伏诛,我们是不是应该向祖宗谢罪,把忌日改成今天?”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

后来,光祖升任显谟阁直学士,提举玉隆万寿宫。他年事已高,请求退休未获准许,改任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嘉定十五年去世,追赠华文阁学士,谥号文节。

赵汝愚评价光祖的论谏,说他激烈像苏轼,恳切像范祖禹,这被后世认为是名言。光祖著有《后溪集》十卷。他的儿子有:端之、靖之、翊之、竑之。

话说,有人评论说:徐谊被小人陷害,流落他乡,虽然个人遭遇不幸,但他的道义却更加彰显。吴猎凭借学问治理政事,项安世通晓经史典故,都是当时杰出的人才,现在重新修订旧史,他们的功绩是不是被轻描淡写了呢?薛叔似也是通晓儒学的学者,可惜因为边境战事而受累。刘甲、杨辅都是很有才能的人。刘光祖的名声和他的《涪州学记》一样,传遍天下,世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还不赶紧做个君子!

你看,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有些人虽然遭遇不幸,但他们的品德和才能依然值得称赞。像徐谊、吴猎、项安世、薛叔似、刘甲、杨辅、刘光祖这些人都很优秀,但他们的功绩在历史上可能没得到充分的肯定。 作者最后还鼓励大家向他们学习,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不要害怕外界的压力。 “世之人何惮而不为君子也!” 这句话说得多么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