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汉,字伯纪,是江西饶州安仁人。他和他的几个哥哥都很有名,连柴中行见了都觉得他很厉害。真德秀在潭州的时候,还请他当自己的客人呢。有一次,汤汉去拜访赵汝谈,赵汝谈直接夸他是“第一流”的人物!后来,江东提刑赵汝腾向朝廷推荐了他,皇上就免了他的差役,让他去当象山书院的院长。 他去礼部参加考试,成绩名列前茅,被任命为上饶县的主簿。可江东转运使赵希塈觉得这么有才华的人不该去做地方官,就上奏朝廷,皇上就让他直接升官,让他去信州当教授,还兼任象山书院的院长。
淳祐十二年,他被派去史馆校对史书,后来又改到国史实录院校对。那年发大水,他上书给皇帝说:“老天爷高兴或生气,全取决于君王的心是不是敬畏。心里敬畏,老天爷就会保佑你,祥瑞之气自然就来了;心里放肆,老天爷就会震怒,灾害自然就发生了。” 后来又发生火灾,他又上书给皇帝:
我听说,治理天下这么大的事,做人的心一定要公正;承担天下这么重的责任,做人的心一定要敬畏。陛下承蒙上天眷顾,继承祖宗基业,就不应该偏袒私人;作为天下共主,亿万百姓都依靠你,就不应该只重用亲戚;大臣近臣,穿戴华丽,都是陛下倚重的,就不应该只相信私人;三省和密院是陛下的朝廷,发布政令的地方,就不应该有私下的命令;全国各地都是陛下的粮仓和国库,就不应该中饱私囊。如果陛下不时刻想着上天和祖宗的恩德,却只报答私恩;不体恤百姓疾苦,却只顾着富贵亲戚;朝中大臣,陛下信任的不如身边的近臣;中书省的任命,不如内廷的旨意有效,那陛下的为人处世,就无法做到对天下公平了。
皇上以前啊,上面敬畏天命,下面体恤民情,心里头又受制于权臣,外面又害怕强大的敌人。既不敢完全放松警惕,私心也无法完全实现。这几年来,天命和民意都被您玩腻了,贪污腐败把持朝政,收受贿赂不知满足。他们既然要放纵私欲,那就不得不放纵您的欲望了。于是以前对天命的敬畏全忘了,私心一下子就泛滥成灾,再也控制不住了。就拿最近的事来说吧:那块立策碑,突然就冒出来了,以前您可没想亲自写文章啊;皇亲国戚的子弟,在朝中内外到处都是,以前可没这么放纵啊;土木工程的祸害,不断蔓延,各种诉讼案件,小到胥吏小民,都能凭借权势,直达皇宫深处,以前可没这么厉害啊;御笔批示,上面废除朝令,下面侵犯官府权力,以前可没这么多啊;贿赂盛行,书信往来操控朝政,以前可没这么猖獗啊。
所以说,皇上您之所以不能委以重任,反而招致怨恨和祸患,都是因为一开始立心不正,后来又缺乏敬畏之心,把私心当成主导,肆意妄为。这就是感动了天地,导致水旱灾害接连不断发生的原因啊!皇上您难道不应该赶紧想办法治理国家,应对危机,难道还能像以前那样轻松随意吗?
皇上被任命为太学博士,他上朝面奏时说:“太祖皇帝丢掉一半江山的,是蔡京和王黼;高宗皇帝丢掉一半江山的,是郑清之。”他又说:“如果皇上您有志于治理国家,就必须先整顿纪纲,先巩固根本,先加强防卫。这样才能心胸开阔,身体健康,悠闲自在,其乐无穷。如果不这样做,却只沉迷于深宫的享乐,只图一时的快乐。快乐到极点的时候再想想,我有朝廷却治理不好,我有黎民百姓却保护不了他们,再看看四面八方,外敌又来了。即使有郑、卫的音乐,燕、赵的景色,建章宫的华丽,琼林苑的珍宝,又有什么快乐呢!”
我被朝廷召来参加考试,获得了馆职,后来升迁为秘书省校书郎。皇太子举行冠礼的时候,我被派去担任太常博士,负责引导宾客,并奉命宣读《冠箴》,然后太子按照诏令向我表示感谢。之后我升任秘书郎,有机会直接向皇帝上奏。我极力陈述边疆战事,说:“现在要拯救国家危亡,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靠皇上清心寡欲,集中全国的财力来治理军队;大臣们要公正无私,集中全国的人才来巩固根本,这样或许才能转危为安。”
接着,我被任命为福建常平提举,期间弹劾了福州知府史岩之和泉州知府谢某。后来,我被召回朝廷,担任礼部郎官,同时兼任太子侍读。不久,我又升任直华文阁、福建运判,之后调任宁国府知府。之后又升任江西常平提举,兼任吉州知府。后来又调任江东运判、隆兴府知府。再次被召回朝廷,担任尚左郎官,兼任太子侍读和玉牒所检讨官。我上奏说:“我希望陛下能端正根本,澄清源流,虚心纳谏,广开言路,让朝廷上下光明磊落,没有邪恶势力来扰乱正道;让全国上下欣欣向荣,没有怨恨之气来破坏和谐。我的忠心耿耿,莫过于此。”
我升任太府少卿,之后又兼任太子谕德,后来改任秘书少监。我上疏论述说:“这几年董宋臣势力越来越大,他能够压制台谏官,排挤大臣,结交奸邪,为非作歹,导致战乱频仍。陛下当初看清了他的本质,将他斥逐出朝,我以为他的势力从此就会消亡了。没想到他竟然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一旦得势,就又想重新被启用。他罪恶累累,陛下却让他出入宫廷,侍奉宗庙,这严重触犯了神灵,再次埋下了祸乱的种子,上下都感到迷惑,人人切齿痛恨。而陛下却为他辩解,大臣们也和他和解,我私下里认为这是个极大的错误。自古以来,小人一旦东山再起,其危害必将更加惨烈,他会报复那些曾经得罪他的人,拉拢同伙,颠倒黑白,到时候陛下的威严将受到损害,这实在令人担忧!”
他申请退休,结果被提升为太常少卿,太子还写信劝他留下。但他还是想出去做事,于是被任命为秘阁修撰,兼知福州、福建安抚使,后来又改任知隆兴府。
度宗皇帝登基后,召见他议事,授予他太常少卿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的职务。之后又升迁为起居郎兼侍读,上朝奏事时,他说:“我希望陛下怀着一颗敬畏之心来治理天下,这样才能更好地追思先帝的恩德,侍奉皇太后,更加尽心尽力。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被物欲扰乱心神;治理好家事,不要因为私情而破坏法度。政事一定要经过朝廷商议,并且要多方预防;选拔人才一定要公开公正,严防邪恶势力。”
他又兼任权中书舍人、权兵部侍郎,后来升任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兼直学士。他多次请求退休,最终被授予华文阁待制、知宁国府的职务,并被赐予金带。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刑部侍郎兼侍读,然后又以龙图阁待制的身份知福州,兼任福建安抚使。之后又改任知太平州、权工部尚书兼侍读。最后以显文阁直学士的身份提举玉隆宫。后来升任华文阁学士,最后以端明殿学士的身份退休。他七十一岁去世,朝廷追赠他正奉大夫的官职,谥号文清。
汉介为人清廉正直,守身如玉,不热衷于追求功名利禄,著有文集六十卷。
何基,字子恭,是浙江金华人。他父亲何伯熭曾任临川县丞,当时黄干正好是临川县令,何伯熭带着两个儿子去拜见黄干,并拜他为师。黄干告诫他们说,一定要有真诚的心地,付出刻苦的努力才行。何基听了之后,非常敬畏地接受了教诲。于是,他便在黄干的引导下学习,得以了解到学问的渊源和精髓。他认真钻研那些精微的辞藻和深奥的义理,平心静气地等待理解,从不掺杂自己的想法,标新立异,也不为了迎合别人而改变自己的观点。他阅读的所有书籍,都认真地加标点,做到义理清晰,意思明白,很多地方都不需要解释就能明白其含义。
朱熹的学生杨与立,一见到他就非常佩服。来向他学习的人很多,杨与立经常说:“学习要立志坚定,目标要宏大,要认真实践,做到坚持不懈,直到死为止。读《诗经》的方法,必须先清空脑海中的杂念,然后才能慢慢吟诵,反复品味,让诗歌触动你的心灵,这样才算真正有所收获。”他还说:“可以用《洪范》来印证《大学》和《中庸》,你会发现它们虽然没有互相约定,却彼此契合。” 他又说:“读《易经》的人,应该彻底摒弃那些僵硬、支离破碎的理解,保持一颗纯净的心,细细玩味其中精微的道理,潜心研究,深入理解其根本,这样才能逐渐理解爻象的含义。”因为他严格遵守老师的教诲,所以才能在学问上达到精深而简洁的境界。
王柏拜他为师后,他为人谦虚谨慎,从不摆师长的架子。王柏才华横溢,见识超群,他整理校订经书,论述精辟,辩论敏捷,提出问题非常尖锐,有时候一个问题要反复讨论十几次,王柏始终耐心等待他理清思路。王柏曾经说过:“学习经书应该认真研读,反复推敲,不必刻意去寻找很多疑难问题。如果想给后学者留下一些见解,那就要更加谨慎小心。”王柏为人淳朴厚道,诚实可靠,非常像汉代的儒者。虽然他的学问基础来自于朱熹,但是他自己的阐述和发挥,却能不断提出新的精妙见解。他的文集有三十卷,而与王柏之间关于学问的讨论就有十八卷之多。
婺州(今浙江金华)知州赵汝腾在任上,曾多次邀请他去讲学,都被他婉拒了。赵汝腾又向朝廷推荐他,还带领许多官员一起联名推荐。通判郑士懿、知州蔡抗、杨栋也先后邀请他,都被他谢绝了。景定五年,朝廷诏令举荐贤才,特地推荐了他和建人徐几,两人都被任命为婺州学教授,兼任丽泽书院山长,但他极力推辞,还没推辞完,理宗皇帝就驾崩了。咸淳初年,朝廷授予他史馆校勘兼崇政殿说书的职位,他多次推辞,最后改任承务郎,主管西岳庙,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接受。他去世时,享年八十一岁。国子祭酒杨文仲向朝廷请求,为他上谥号“文定”。
他著有《大学发挥》《中庸发挥》《大传发挥》《易启蒙发挥》《通书发挥》《近思录发挥》等书。
王柏,字会之,是浙江金华人。他爷爷是崇政殿说书先生王愈,曾经跟着杨时学习《易经》和《论语》,后来又跟朱熹、张栻、吕祖谦学习。他爸爸王瀚,是朝奉郎,主管建昌军仙都观,他的兄弟们也都跟着朱熹和吕祖谦学习过。
王柏年轻的时候特别崇拜诸葛亮,给自己起了个号叫“长啸”。三十多岁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家里的学问渊源,于是放弃了以前那些不扎实的学问,努力追求真正的道义。他和朋友汪开之一起写了《论语通旨》这本书,写到“居处恭,执事敬”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醒悟地说:“‘长啸’可不是圣人门下应该有的持敬态度啊!” 于是赶紧把自己的号改成了“鲁斋”。
他跟着朱熹的学生们学习,有人告诉他何基曾经得到过朱熹的真传,他就立刻去拜何基为师。何基教给他立志和持敬的道理,还专门为他写了《鲁斋箴》来勉励他。王柏为人实在、刻苦,有任何疑问一定会去请教何基。他对《论语》、《大学》、《中庸》、《孟子》、《资治通鉴纲目》这些书做了详细的标注和校勘,非常认真仔细,还创作了《敬斋箴图》。他每天一大早就去拜祭祖庙,家里管理得非常严格。夏天天气热的时候,他都会关起门窗静坐学习,即使是儿女们有事情找他,他也要他们穿戴整齐了才能见。
他从小父母双亡,对哥哥非常孝顺。弟弟早逝,他抚养弟弟的孤儿,还把自己的田地分给弟弟的儿子。他团结宗族,帮助和照顾族人。朋友汪开之去世后,家里很穷,王柏还为他料理后事,并把他安葬了。
来向他学习的人很多,他总是先教他们《大学》。蔡抗、杨栋先后担任婺州知州,赵景纬担任台州知州,都聘请他到丽泽书院和上蔡书院任教,当地德高望重的长辈都尊称他为老师。理宗皇帝去世的时候,他带领学生们穿着丧服到郡里去吊唁。
柏先生说:“伏羲氏根据《河图》画出了八卦,文王推演八卦又与《河图》相合,这就是先天和后天八卦的源头啊。《河图》是逐个地排列奇数和偶数,后天八卦则是整体上看奇数和偶数的组合,只有四生之数不变。用四生之数来推演上下,上面是偶数,下面是奇数,这都是自然规律。”
接着他又说:“大禹得到了《洛书》并制定了九畴,箕子得到了九畴又传下了《洪范》,它们所包含的数字,竟然不约而同地暗中吻合。《洪范》啊,这是经传的源头!‘初一曰五行’以下六十五字是《洪范》的原文,‘五皇极’以下六十四字是皇极经,这些都是帝王相传的重要训诫,并非箕子自己编造的。”
柏先生还说:“现在流传的《诗经》三百零五篇,难道都是孔子亲手整理的吗?那些被删去的诗篇,可能还保存在民间老百姓的口中,汉代的儒生们也从中补充了一些遗漏的诗歌。”于是,他把《二南》各选取了十一部,两两对应;把《何彼秾矣》和《甘棠》这两篇诗归入《王风》;删去了《野有死麕》;去掉了郑、卫淫奔的诗篇;他还撰写了《春秋发挥》。他又说:“《大学》里‘致知格物’那一章从来就没丢过。”他把《知止》这一章移到《听讼》之前。他说:“《中庸》古时候有两篇,‘诚明’可以作为纲领,但不能作为标题。”于是他把《中庸》的‘诚明’各定为十一章,他这种独到的见解有很多类似的例子。
他去世的时候,整理好衣冠端坐而亡,还嘱咐家人不要靠近。国子祭酒杨文仲向朝廷请求,为他上谥号为“文宪”。
徐梦莘,字商老,是江西临江人。从小就聪明过人,特别喜欢读经史子集,就连那些野史小说,他看过一遍就能背下来。绍兴二十四年,他考中了进士。
后来,他当上了南安军的教授,之后又调任湘阴县知县。当时湖南的最高长官要进行土地丈量,增加赋税。其他县的官员都老老实实地执行命令。可徐梦莘却认为自己管辖的县里根本没有新开垦的田地,哪里来的额外税收呢?这可把湖南最高长官给惹毛了,想从他的工作记录里找茬,想治他的罪,结果翻来覆去也找不到任何毛病,反而因此对他另眼相看,更加器重他了。
不久,他被调到广西转运司当主管文书的官员。朝廷正讨论要改革两广地区的盐法,派了广西安抚司的官员胡廷直和东西两路的漕运官员一起到广西商议。徐梦莘也跟着去了,他认为:“广西山路崎岖,还是应该继续沿用官府运输盐的方法,这样老百姓才不会受苦。广东各郡靠近江河,可以考虑允许私人贩卖食盐,但不能把两广地区一概而论。”他的意见和胡廷直相左。胡廷直最终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通过允许私人贩盐的改革当上了转运使。徐梦莘后来当了宾州知州,但他还是坚持之前的意见,认为胡廷直的改革是错误的,结果被罢官了。不到三年,两广地区的盐商生意都黄了,老百姓买不到盐,受尽了苦头,最后朝廷又恢复了官府运输盐的办法。
他的著作有:《读易记》《涵古易说》《大象衍义》《涵古图书》《读书记》《书疑》《诗辨说》《读春秋记》《论语衍义》《太极衍义》、《伊洛精义》《研几图》《鲁经章句》《论语通旨》《孟子通旨》、《书附传》《左氏正传》《续国语》《阃学之书》《文章复古》《文章续古》《濂洛文统》《拟道学志》《朱子指要》《诗可言》《天文考》《地理考》《墨林考》《大尔雅》《六义字原》《正始之音》、《帝王历数》《江左渊源》《伊洛精义杂志》《周子》《发遣三昧》、《文章指南》《朝华集》《紫阳诗类》《家乘》等文集。
梦莘啊,他一点儿也不贪图升官发财,从小就经历了靖康之乱的苦难。才四岁的时候,江西就爆发了战乱,他母亲背着他逃难才得以活命。 后来,他认真研究了那段历史,收集整理了大量的史料,把各种说法都汇集到一起,最终完成了《三朝北盟会编》这部巨著,足足二百五十卷!内容从政和七年海上之盟一直写到绍兴三十一年完颜亮被杀,前后跨越四十五年,什么敕书、制书、诰命、诏书、国书、书信、奏章、记叙、碑文,全都记录在里面,一点儿都没落下。皇上听说后非常高兴,就提拔他做了秘阁直学士。
梦莘一生写了很多书,《集补》、《会录》、《读书记志》、《集医录》、《集仙录》,这些书名都冠以“儒荣”二字。他特别爱好学习,知识渊博,简直是活到老学到老,直到去世的那一刻才罢休。开禧元年八月,他去世了,享年八十二岁。梦莘的弟弟叫得之,侄子叫天麟。
得之,字思叔,淳熙十年考中了进士。上级官员都夸他是清廉的好官,后来以通直郎的官职退休了。他生活简朴,安于现状,不贪图名利,不急功近利,还写了《左氏国纪》、《史记年纪》、《具敝箧笔略》、《鼓吹词》、《郴江志》等书。
天麟,字仲祥,开禧元年考中了进士。他先被任命为抚州教授,后来又担任过湖广总领所干办公事、临安府教授、浙西提举常平司干官、主管礼兵部架阁、宗学谕、武学博士等等职务。有一次在朝廷上轮流回答皇帝提问时,他建议皇帝要始终保持敬畏之心。后来,他被授予仙都观的奉祠官,又担任过惠州、潭州的通判,代理过英德府,还代理过广西转运判官。他到哪里,就在哪里兴办学校,传播教化,做了不少好事。
他还写了《西汉会要》七十卷、《东汉会要》四十卷、《汉兵本末》一卷、《西汉地理疏》六卷、《山经》三十卷。退休后,他在萧滩上建了个亭子,还画了严子陵的画像供奉起来,以此表达对他的敬仰。
李心传,字微之,是宗正寺簿舜臣的儿子。庆元元年,他被家乡推荐参加科举考试,结果没考上,就彻底放弃了,关起门来安心写书。后来,因为崔与之、许奕、魏了翁等人合力推荐,前后一共二十三个人为他担保,这才被朝廷特别安排,派人把他送到京城。他被任命为史馆校勘,赐予进士出身,专门负责修撰《中兴四朝帝纪》。这书刚写完三分之一,就因为有人弹劾他而被罢官,改任成都府通判。没多久又升迁为著作佐郎,兼任四川制置司参议官。朝廷下令不准他参与幕僚工作,但允许他另外设立机构,继续修撰《十三朝会要》。端平三年,这本书终于完成了。他被召回京城,担任工部侍郎,上奏说:
臣听说,“大兵之后,必有凶年”。这主要是因为战争杀戮太多,赋税又太重,导致百姓怨气冲天,影响了阴阳调和,达到了这种极端的地步。陛下应该和各位大臣一起清除乱政,与百姓重新开始,以此来消除灾祸,迎接祥瑞。可是现在,那些不好的法令制度一点都没改,百姓的劳苦也没有得到改善,不仅没有改进旧的弊端,反而更加严重了。所以,皇上的德行还没达到没有过失的地步,朝廷的纲纪也常常混乱不堪,清廉公正的官员很少,而那些贪婪无耻、敢于作恶的人却到处兴风作浪,到处造反,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在这种情况下,还指望五谷丰登,国泰民安,这简直是缘木求鱼!
皇上,我仔细分析了旱灾的原因,是因为粮食征收过多导致民怨沸腾;粮食流散,百姓无处安身,也导致民怨;税收不公正,也导致民怨;财产登记不公正,也导致民怨。这些问题都源于之前的战争,而现在的情况还没能得到缓解,所以怨气越积越深。成汤那么圣明的君主,还曾因为祈祷丰收而反省自己六件事的不足呢!陛下您想治理国家,七年来灾害、饥荒不断,史书上都有记载,这是为什么呢?朝令夕改,没有常法,那就是政令不稳;官员们四处奔波,没有休息日,那就是让百姓疲惫不堪;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庙宇,那就是劳民伤财;宠信女官,她们权势熏天,那就是后宫干政;收受贿赂,很少拒绝,那就是贪污盛行;正直的谏言,大多被厌弃,那就是小人当道。这六件事,只要有一件存在,就足以导致旱灾。我希望陛下赶紧下罪己诏,改正这六件事来挽回天意。朝中如果有大臣献上聚敛钱财、巧取豪夺的建议来邀功请赏,一定要严厉处罚他们,不要让他们诬蔑圣明的德行,这样即使旱灾再严重,也能得到缓解。然而,国内民怨沸腾,国外强敌环伺,情况危急,还有什么办法呢!陛下虽然有众多谋臣武将,恐怕也难以应对啊!
皇上听了我的话,采纳了我的建议。没过多久,我又因为直言进谏而被罢官,奉旨到潮州养老。淳祐元年,我的罢官被取消,又重新任命,后来又被罢免。三年后,我退休了,去世时七十八岁。
我这个人擅长写史书,通晓历史,但是我写的《吴猎传》、《项安世传》,褒贬不当,愧对史官的职责。这大概是因为我心里一直更看重川蜀地区的人才,而轻视东南地区的人才吧。
我写过的书有:《高宗系年录》二百卷、《学易编》五卷、《诵诗训》五卷、《春秋考》十三卷、《礼辨》二十三卷、《读史考》十二卷、《旧闻证误》十五卷、《朝野杂记》四十卷、《道命录》五卷、《西陲泰定录》九十卷、《辨南迁录》一卷,以及诗文一百卷。
叶味道,原名贺孙,大家都叫他字“味道”,后来又改字“知道”,是温州人。他年轻的时候就立志学习古代典籍,拜朱熹为师。参加礼部考试,考了第一名。当时那些不正统的学说被禁止,叶味道在策论考试中,坚持程颐的学说,一点也不回避。主考官胡纮看到他的考卷后,把他刷掉了,说:“这个人一定是那些不正统学说的追随者!”考试落榜后,他又回到武夷山,继续跟随朱熹学习。后来朝廷解禁,他在嘉定十三年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鄂州教授。
理宗皇帝下令调查朱熹的弟子和著作,有关部门就向皇帝汇报了叶味道的品行和学问。于是,朝廷就派他担任主管三省架阁的官职。后来,他又升迁为宗学谕,轮到他上朝给皇帝讲课的时候,他说:“皇上您勤于学习,是天下之福啊!一定要坚定意志,守住自己所学的知识;要谨慎小心,验证自己所学的知识;要端正纲常伦理,激励自己所学的知识;要用忠诚的言论来充实自己所学的知识。” 他上朝给皇帝讲课的时候,还经常讲解帝王心术的要领,以及历代帝王歌颂功德的意义,最后总结说:“话说的太多,力量就会减弱;文章写的太华丽,意思就会空洞。” 一些大臣推荐叶味道担任讲官,于是他被任命为太学博士,兼任崇政殿说书。
说书的职务,按照惯例只讲《资治通鉴》,不讲经书。叶味道请求先讲《论语》,皇帝批准了。有一次,皇帝突然问起鬼神之事,对伯夷叔齐的事迹表示怀疑,觉得有点荒诞。叶味道回答说:“阴阳二气的聚散,即使是天地也无法改变。人死了,气还散不去的,这是常理;人死得不明不白,气郁结不散的,这是变异。所以圣人设立宗庙,用来区别亲疏远近,目的就是教导百姓要亲爱,辅助化育。现在伯夷叔齐因为触犯了罪行而死,他们的怨气不散,变成了妖魔鬼怪,使全国上下不得安宁,所以才为他们立庙祭祀,以安抚他们的亡灵,这样鬼神都会安宁了。” 这其实是暗讽皇子赵竑的事情。
当时朝廷正在用兵,大臣们都在讨论边境战事,纷纷献计献策。叶味道上书进言,认为:“边境战争越打越大,支援越来越困难,征兵越来越频繁,军费越来越紧张,百姓不堪重负,庞勋、黄巢那样的农民起义很快就会发生,这是先动摇了根本,对外部战争没有好处。” 他在经筵上奏事,每天都反复陈述这些观点,结果洛阳的战事果然战败了。于是,人们都说叶味道目光长远,能预见事情的苗头。
话说王应麟这个人啊,文章写得特别好,句句都直指要害,而且特别注重实际应用,不空谈理论。他写的文章,既能阐述个人见解,又能引申到治国之道,简直是妙笔生花。后来他当上了秘书省著作佐郎,可惜英年早逝。皇上听说他去世的消息,非常悲痛,不仅从内库拿出很多钱财为他办丧事,还破格提升了他原来的职位,给他的继任者,这在历史上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他留下了不少著作,比如《四书说》、《大学讲义》、《祭法宗庙庙享郊社外传》、《经筵口奏》、《故事讲义》等等,都是非常有价值的学术遗产。
王应麟,字伯厚,是庆元府人。他九岁的时候就通读了《六经》,这天赋真是没谁了!淳祐元年考中了进士,后来还拜王野为师学习。他先被派到西安当主簿,因为年纪轻轻,很多人都不把他当回事,赋税收缴也经常拖延。王应麟就向郡守汇报了情况,然后依法处置了那些拖欠赋税的人,一下子就解决了问题。后来,一些学校的学生想闹事,当时的县令翁甫慌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王应麟用礼仪劝说,才平息了这场风波。他还被派去监察平江百万石的东仓,之后又调任浙西提举常平茶盐主管帐司,主管部门的郑霖大人对他非常器重。他父亲去世后,服丧期满,又调任扬州教授。
王应麟刚考中进士的时候,就说过这样一句话:“现在很多读书人,读书只是为了沽名钓誉,一旦考中了,就把以前学的那些东西都扔到脑后,对制度典故一概不知,这可不是国家希望看到的通儒之才!”所以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争取在博学宏辞科考试中脱颖而出。他闭门苦读,借阅了大量的书籍,终于在宝祐四年考中了博学宏辞科。更巧的是,他和弟弟王应凤是同一天出生的,在开庆元年,兄弟俩竟然又双双考中了博学宏辞科,皇上为此还专门下诏表扬他们,还额外给他安排了浙西安抚司干办公事。
有一次,皇上在集英殿亲自考问士子,还让王应麟复核考试结果。考试结果出来后,皇上想把第七卷的考卷放在第一位。王应麟读了之后,立刻跪下说:“这卷考卷,观点古朴,如同龟壳上的纹路,忠心耿耿,如同铁石一般,臣敢为这位士子贺喜!”于是,皇上就按照王应麟的建议,把第七卷放在了第一位,而第七卷的作者,正是文天祥!后来,王应麟又升迁为主管三省、枢密院架阁文字。
我被提升为国子监录事,后来又当上了武学博士。我上书皇上说:“陛下您处理政务经验丰富,希望国家能够长治久安。现在国家形势艰难,外部危机重重,人才匮乏,民力耗尽,应该大力做好事,加强自身修养,千万不要灰心丧气;要振奋士气,让百姓的意见都能上达朝廷,要掌握好纲纪,明确责任,谨慎地选择左右近臣,防止奸邪蒙蔽,还要寻找贤才辅佐未来的皇帝。” 皇上听完之后,问我父亲是谁,我说出父亲的名字后,皇上说:“你父亲以直言进谏为忠,可以说是继承了家族的美德啊!”
丁大全想拉拢我,可是没成功。我后来被调到太常寺当主簿,我当面直言进谏:“淮河的防务正告急,蜀道的交通非常艰难,海内外边疆都面临着唇亡齿寒的危险。军队还没有取得战功就吝啬赏赐,百姓已经疲惫不堪却还要加重赋税,这不是长久之计啊!陛下千万不要沉迷于安逸享乐,不要被那些阿谀奉承的话语所迷惑。”皇上听了我的话,脸色变得凝重,说:“边疆的事确实令人担忧啊!”我说:“平时就要忧患意识强,等到事情发生时才不至于害怕。我希望陛下能够积极预防,不要被奸邪蒙蔽。”当时丁大全刻意隐瞒边疆战事,所以我就被罢官了。
没过多久,丁大全倒台了,我又被起用,担任台州通判。后来又被召回朝廷,做了太常博士,接着升任秘书郎,不久又兼任沂靖惠王府的教授。 天上出现彗星,我根据皇上的诏令,对执政大臣、侍从官员和谏官的罪过进行了极力批判,也指出了他们积攒私财、侵占公田的危害。我还说:“应对天象变化,最重要的是要改变人心,而改变人心,最重要的是要能够直言进谏。如果堵住天下人的嘴,打击正直大臣的锐气,那又怎么能够回应天象的警示呢?”当时很多直言进谏的大臣都得罪了权臣,所以我也受到了牵连,被贬为著作佐郎。
理宗皇帝驾崩,度宗皇帝继位后,我被委任代理礼部郎官,负责起草百官的任命表章。按照旧的制度,要奏请皇帝批准执政,四份表章已经上交了。有一天晚上,我被紧急召见,宰相下令要我增补三份表章,我立刻提笔写好。后来丞相要辞官,上交了三道辞呈,使者立刻等候着,我从容不迫地把辞呈交给他。丞相非常惊讶和佩服,马上任命我兼任礼部郎官和直学士院。
马廷鸾当上贡举官,皇上任命应麟兼任权直学士,不久又兼任崇政殿说书官。后来升迁为著作郎,再升任军器少监。一次在经筵上,正赶上人日下雪,皇上问有什么相关的典故,应麟就用唐朝李峤、李乂等人应制雪景诗来回答。接着,应麟又奏道:“今年雪下得太多,老百姓都饿肚子受冻,皇上应该多为百姓着想,谨慎地发布号召。” 之后,应麟升任将作监。
有一天早朝,皇上对应麟说:“学习最重要的就是要明白古人的心意。”应麟回答说:“要恭敬谨慎,不敢怠慢皇上,勤俭克制,不放纵自己,严厉地管束下属,处理政事要果断,这就是古人的心意。但是,容易放松懈怠,在细微之处疏忽大意;容易沉迷享乐,忘记勤奋努力。”皇上很欣赏他的话。过了一段时间,应麟再次上朝,说:“做君主的人,要防范那些刚刚萌生的欲望,要保持始终如一的真诚。”于是,应麟被提升为兼侍立修注官,升任权直学士院,又升任秘书少监兼侍讲。他曾上书论述市舶事宜,但没有得到采纳。
这时,贾似道当上了平章事,叶梦鼎、江万里都请求辞官,贾似道也请求辞官。应麟上奏说,孝宗朝也有过一年多没有宰相的时候,皇上急忙用这个例子来劝说他们。贾似道听说应麟说了这些话,非常生气,对包恢说:“我罢免朝中像王伯厚那样的人多了去了,只是这个人素来有名望,我不希望天下人说我弃用人才。他为什么不多想想自己应该低调点呢!”包恢把这话告诉了应麟,应麟笑着说:“得罪宰相是小事,辜负君主才是大罪。”后来,应麟升任起居舍人,兼任权中书舍人。冬天打雷了,应麟上奏说:“十月打雷,只有东汉时期有过几次。这说明朝廷命令不统一,奸邪小人得势,下级凌驾于上级之上,外部侵犯内部的征兆。皇上应该要清明君主,谨慎地遵守天命,效法上天的德行,以挽回上天的意旨。守成必须效法祖宗,治理国家必须掌握权力。”贾似道听说后,要把他赶走的决心就更大了。
应麟直接到阁门向皇上奏对,说用人最重要的是要辨别君子和小人。他正拿着奏章等着上朝,台臣们急忙上书反对,因此,二史直接上奏的制度就废除了。后来,应麟被任命为秘阁修撰,主管崇禧观。
过了很久,应麟被任命为徽州知州。他父亲以前也曾担任过这个郡的太守,当地父老乡亲都说:“这是个清正廉洁的太守的儿子啊!”应麟打击豪强,减轻赋税,百姓都很高兴。
我被任命为秘书监,兼任中书舍人,我极力推辞,但皇帝不准。我还兼任了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和侍讲。后来升迁为起居郎,同时兼任吏部侍郎。我当时就直言不讳地分析了国家成败兴衰的原因,并且说:“国家赖以生存的是长江,襄阳、樊城是长江的咽喉要地,这件事刻不容缓!朝廷现在还像平时一样悠闲自得,如果稍有闪失,怎么能安然无恙呢?”当时朝中大臣没有人敢谈论边境战事,皇帝很不高兴。贾似道又想把我排挤出去,恰好我母亲去世,我就借机告假回家了。
贾似道在江边战败后,我被任命为中书舍人,兼任直学士院。我立刻上书提出了十件事:迅速出兵讨伐敌人,明确法令刑罚,加强廉耻教育,了解民情,选拔将领人才,加强军队训练,准备粮草军饷,启用有才能的人,选择合适的州郡长官,防范海盗。这就是我提出的十条建议。我还说:“想要成就大事,就必须重视细微之处;想要取得实际效果,就必须摒弃空话套话。” 然后我建议调集各路勤王军队,对率先到达的军队要给予重赏,以鼓舞士气,集中力量作战,只有能打胜仗,才能守住江山。我又升任为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和侍读,后来又升迁为礼部侍郎,兼任中书舍人。发生日食的时候,皇上让我论述天象警示,我上书陈述了五点天戒和十条御敌策略,但都没有被采纳。
不久,我被调任尚书,兼任给事中。左丞相留梦炎启用徐囊担任御史,提拔江西制置使黄万石等人。我上奏章说:“徐囊和留梦炎是同乡,有徇私舞弊的嫌疑;黄万石粗暴无知,南昌失守,罪责重大。现在却想利用他们来帮助自己,那些正直的人必然会被排挤打压。吴浚贪赃枉法,轻浮躁进,怎么能重用他呢?何况留梦炎违抗命令,怠慢谏言,敢于直言进谏的人都不敢说话,现在投降的那些人,大多是留梦炎提拔重用的。”我两次上奏,都没有得到回应。我被派往关外等待命令,我又上奏说:“在危急关头扰乱纪纲,凭借偏见违背公议,我的奏章不被采纳,我和大臣们的意见相左,我实在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奏章呈上去,还是没有得到回应,我最终就回老家去了。
皇上派使者谭纯德用翰林学士的头衔来召见我,内行人都认为这是夺取我的要职,用清闲的官职来安抚我,这不是对待贤才的办法。我也极力推辞,二十年后去世了。
黄震,字东发,是浙江慈溪人。宝祐四年考中了进士,被派去吴县当县尉。那时候吴县有很多有钱有势的人,要是有人欠了他们钱,他们就跑去告状,让县尉来帮忙。老百姓大多又穷又饿,活得很苦,不少人因为这个活活累死。黄震到任后,那些有钱人告状,他一概不理。府里就让他代理县令。后来他又代理了长洲县和华亭县的县令,政绩都很好,名声也很好。
浙江东路提举常平(主管常平仓的官员)王华甫请他去当主管帐司文字的官员。当时钱庚孙在常州做官,朱熠在平江做官,吴君擢在嘉兴做官,这三个人都仗着权势欺压百姓。王华甫病重,硬撑着身子弹劾罢免了这三个人,黄震也支持他这么做。后来沿海制置司请他去当干办,负责浙江西路的盐务,他没去。改让他去镇江转般仓分司当主管。朝廷推行公田法,又让他去主管官田,他认为不合适,说了出来,但没人听,他又被调回转般仓。
后来他被调到京城,当了点校赡军激赏酒库所的检察官。之后升任史馆检阅,参与修撰宁宗和理宗两朝的《国史》和《实录》。轮到他上朝汇报工作的时候,他直言不讳地指出了当时的一些大问题:百姓穷困,军队弱小,国库空虚,士大夫们没有廉耻。他请求朝廷停止发放给僧人和道士的度牒,让他们自然老死,这样就能收回他们的田地,用来充实军国,减轻百姓的负担。当时宫里正在修建内道场,所以黄震首先就提到了这个问题。皇帝很生气,降了他的三级官职,还把他赶出了京城。后来因为谏官替他说话,才免除了处罚。
我被任命为广德军的通判。一开始,孝宗皇帝在全国推广朱熹的社仓法,广德府也有官方设立的社仓。可是老百姓被利息压得喘不过气,利滚利,那些利息更是乱收,老百姓穷得走投无路,甚至上吊自杀。大家都觉得这是朱熹的法子,不敢说什么。我说:“不对啊!尧舜三代圣人的法令,尚且需要根据情况调整,何况是先儒制定的法令,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它的弊端吗?再说朱熹的社仓法,是把社仓交给老百姓管理,官府不参与。但即使官府不参与,老百姓还是得受利息的苦啊!” 我另外买了六百亩地,用地租来代替社仓的利息,约定非灾年不贷款,贷款也不收取利息。
广德府有个祠山庙,每年都有江淮地区几十万人来祈祷,祭祀用的牲畜都是牛。府里一些不良少年,经常拿着刀枪,在祭祀时舞弄牲畜,迎接神灵,打架斗殴,犯法的事情经常发生。当地还有一种习俗,就是自己把自己捆起来,自己鞭打自己,以此来求福。我看到这种情况,就问他们,原来是些士兵。我让他们自己交代罪行,他们说:“我们没犯什么罪啊!”我说:“你们的罪过很多,不敢对人说,就向神灵告状,想免罪吧!” 然后我当众杖责了他们。当地还有一种所谓的“埋藏会”,他们在院子里挖个坑,深五尺,宽五尺,把祭祀用的牛和几百件祭祀用品放进去,盖上牛皮,封好,一夜之间,第二天早上再去看,东西就不见了。我觉得这是妖术,而且杀牛淫祀,违反法令,我就跟有关部门说了,把这种行为禁止了。郡守贾蕃是权臣的儿子,骄横跋扈,无法无天,我多次和他争论是非曲直,他忍无可忍,就上书弹劾我扰乱政事,让我被免职了。
话说这位通判大人,先是在绍兴府抓到了海盗,把他们给处决了。后来抚州闹饥荒,他火速赶到抚州,一个人就出发了,速度飞快!半路上,他就派人通知城里的富人和乡绅,必须要在某天之前赶到城里集合。到了抚州后,他立刻在集市上贴出告示,上写着“囤积居奇者处死,哄抬物价者斩首”!他住在驿站里办公,连州衙门都没进,也没强压米价,结果米价一天天降下来了。他自己还亲自熬粥,给饿肚子的人吃。之后,他还向朝廷申请,给那些有功的人封赏和表彰,这才开始处理州里的政务。
转运司要抚州进贡七万石粮食,这位大人说:“老百姓都饿肚子了,怎么能再加重他们的负担呢!”于是,他就用没收的官田收入来代替。他还主持刻印了《六经》《仪礼》,修复了朱熹祠,在晏殊故居竖立了“旧学坊”的牌坊,重新制作了祭祀社稷的器物,恢复了祭祀风雷神的仪式,鼓励老百姓种麦子,禁止赛龙舟,烧掉了1300多艘龙舟,用龙舟上的铁钉建造了500间军营,这些都是他的政绩。朝廷因为他政绩突出,提升了他的官职,让他当了提举常平仓司。
之前,因为一些人结党营私,抗拒抓捕,被关在郡衙已经28年了,活着的没几个。因为这事牵扯到尚书省,所以没人敢处理。大家都觉得结党营私就是造反。这位大人却说,结党营私就像其他地方的结伙反抗一样,不算造反,况且之前已经几次大赦了,于是就把他们都放了。新城和光泽两地,土地犬牙交错,老百姓都住在河边,经常因为争抢渔业资源而打架。当时知县蹇雄治理地方手段粗暴,激怒了老百姓,导致他们联合起来反抗,甚至放火抢劫。这位大人就弹劾罢免了蹇雄,并劝说老百姓散去。
原来,常平仓有个慈幼局,是专门收养被贫困家庭抛弃的孩子的,但后来就名存实亡了。这位大人认为,等孩子被抛弃后再收养,不如提前预防。于是,他就改进旧的制度,凡是应该免税却贫困的家庭,允许里正向官府申请救济;被抛弃的孩子,允许别人收养,官府还会给收养家庭提供粮食。这样一来,很多孩子都活了下来。他还改革徭役制度,先让县里调查百姓的财产,避免下层百姓被上层百姓压榨。他还大力兴修水利,修复被破坏的堤坝和水利设施,以及被豪强霸占的水利设施。
我被提升为提点刑狱,负责处理积压的案件,解决百姓的纠纷,办案雷厉风行,就像神明一样。当时有个权贵人家欺压百姓,我严厉查办,结果得罪了那个权贵人家。我还强令富人拿出粮食救济百姓,富人们也因此怨恨我。御史中丞陈坚听信了那些怨恨我的人的谗言,弹劾我,让我离开了官场,最后只能去云台祠供职。后来贾似道下台了,又让我去做宗正寺簿,打算让我和俞浙一起做监察御史,但是因为有个皇亲国戚害怕我的正直,就阻止了这件事,俞浙也因为直言进谏而被罢官。
我被调到浙江做提举常平,负责安抚饥民,打击盗贼的苗头。当时皇叔福王和芮判一起在绍兴府任职,想让我兼任王府长史。我上奏说:“朝廷的制度,尊卑有别,但纪律不能混乱。即使是藩王,监察官员也有权对其进行监督。现在让我做他的属官,怎么能去查他的过错呢?我岂敢自己破坏朝廷的法规?”所以我坚决不接受王府长史的职位。朝廷又让我升任侍左郎官和宗正少卿,我都拒绝了。
我曾经告诉别人:“除了圣贤的书,其他的书不必看;没有益处的诗文,也不必创作。”我在做官的时候,总是天还没亮就处理公务,事情来了马上就能做出决定。我生活简朴,别人有困难,我都会尽力帮助,从不吝啬。我写了一部《日抄》,共一百卷。我死后,我的学生私下里追谥我为“文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