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若海,字东叟,是歙县人。年轻的时候,他就去京城游学,进了太学。靖康元年,金兵入侵,朝廷下诏征求懂军事的人才,汪若海就应召写文章。他不到三个时辰就写完了,一下子就升了高官。那时候河北地区已经被金兵占领了。
那年冬天,金兵又攻打京城,汪若海说:“河北是国家的战略要地,应该利用河北来掌控天下的局势,不能胆怯地龟缩防守,闭关自守,等着挨打。” 当时康王在相州起兵,汪若海就上书给枢密使曹辅,建议立康王为大元帅,让他带兵镇守河北,牵制金兵,这样京城之围自然就能解除了。曹辅很高兴,立刻把汪若海的奏章呈给钦宗皇帝,任命他为参谋,派他去康王那里。但是宰相何执反对,说路途阻塞,所以最终没派他去。
京城失守后,汪若海写信给麟,献上自己的建议。等到徽钦二帝被金兵掳走后,汪若海偷偷地把信交给金将粘罕,请求他善待赵氏皇族。他偷偷地从金营里逃出来,去济州找到了康王,说皇位空缺已久,现在外姓人篡位,应该赶紧登基,图谋恢复中原。一天之内,康王三次向他咨询,任命他为修职郎,负责一些机要事务。
高宗皇帝即位后,提升他为承奉郎,又升迁为江南经制使,后来又升为承事郎,监察登闻检院。好几个部门都争着要他,最后他被调到右府。朝廷正在讨论由张浚负责宣抚川陕地区,意见还没统一。汪若海说:“天下形势就像常山蛇一样,秦地和蜀地是蛇头,东南地区是蛇尾,中原地区是蛇脊梁。现在把东南地区当作蛇头,怎么能振兴中原呢?想要恢复中原,必须从川陕地区入手。” 于是他去拜访张浚,跟他长谈了一整天,张浚非常吃惊,想让他给自己当助手,但是汪若海因为父母年迈而推辞了。
后来,汪若海在讨论军粮供应的问题上,跟执政大臣发生了冲突,被贬为沅州通判,后来又因为有人陷害,被夺去官职,贬到英州。
在去英州的路上,他经过临川。当时江夏军马节度使李允文手握数十万大军,骄横跋扈,不听从朝廷的命令。朝廷派招讨使张俊驻守江西,张俊的参谋官汤东野跟汪若海是老朋友,在路上遇到了汪若海,非常高兴。汤东野说:“李允文心怀反叛,只有你才能让他改过自新。” 汪若海立刻前往李允文军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向他提出了三条策略,言语恳切明白。李允文深受感动,立刻率领大军东下,归顺朝廷。
话说这岳飞手下大将王若海,为了招降他的旧部,写信把张用、曹成、李宏、马友几个都请回朝廷效力。张用一看信,立马带着他那二十万大军放下武器投降了。可曹成这小子,心里头还有点小九九,不太老实。王若海就又给他写信,好好说道说道。曹成一听,气得火冒三丈,想杀了王若海。王若海当时夜里住在王林的军营里,他用计谋骗到了王林的军印,一下子就收编了王林手下五千人。第二天,曹成一看势头不对,赶紧溜了。
王若海又给李宏写信,让他去刺杀曹成,好让曹成自己回来投降。李宏收到信,跑去刺杀曹成,结果没成功,自己又逃到长沙去刺杀马友,最后这伙盗贼也就散了。王若海带着这五千人,投奔了招讨使张俊,张俊凯旋而归,军队也更加壮大了。那时候朝廷正要出兵打仗,王若海觉得,国家要发展,得把这些盗贼变成自己的力量,不能让他们成为国家的祸患。于是他就献上了一套平定盗匪的策略,朝廷全部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李宏被刘忠给干掉了,死在了长沙;刘忠又被韩世忠打败,逃到了刘豫那里;曹成逃到广东,后来又投降了朝廷,湖南湖北地区终于安定下来了。王若海自己也升官了,先后担任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通判辰州。
绍兴九年,收复了三京,王若海去祭拜了陵寝,回来之后,因为之前的功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升了好几级,官职到了承议郎、通判顺昌府。这时候金兵突然打过来了,太尉刘锜刚到,手下兵马还不到三万人,赶紧派人向朝廷求援,可是没人敢去。王若海挺身而出,主动请缨,他跟朝廷说了刘锜的作战策略很厉害,只要派一支偏师去支援他,一定能取得胜利。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结果金兵果然被打败了。王若海被任命为淮北宣抚司主管机宜文字。在拓皋的战役中,他又立了功,升了两级,官职到了朝散郎、通判洪州,还没来得及上任,就赶上家里老人去世,要回家丁忧。守孝期满后,他又被任命为通判信州。任期结束,升任湖北帅司参议。他去临安上任的时候,皇上还接见了他说:“好久没见你了,你这些年都在哪啊?”之后,他被授予直秘阁、知江州的职务,结果又赶上父亲去世,回家丁忧。当时朝廷正要收复中原,正打算起用王若海,可惜王若海已经去世了。
王若海为人豁达开朗,沉稳有度,他不喜欢那些死读书的人,写文章提笔就能写好,气势磅礴。高宗皇帝曾经写了张浚的名字在一张纸片上,告诉张浚说:“像这样的人才,你应该好好用啊!”可惜后来张浚离开朝廷了,这事儿就没成。
张运,字南仲,是江西贵溪人,是唐朝宰相文瓘的后代。他父亲张贯,官至右通直郎,死后追赠太中大夫。张运二十五岁的时候,考中了宣和三年进士,被授予上舍出身,然后被派到桂阳府蓝山县当县丞。蓝山县县令缺位,张运就代理县令的职务。蓝山县和一些少数民族地区接壤,他根据当地的风俗习惯进行治理,百姓都很安定。后来,临武县的土匪和少数民族勾结起来,大肆抢掠,张运亲自带兵把他们抓住了。之后,他升迁到潭州攸县当尉。
高宗南渡的时候,大贼王在占据岐山,潭州的统帅征兵去驻守岳州,张运率领两千人马最先到达岳州。贼寇平定后,他又调任临江府新淦县丞。新淦县刚刚经历战乱,县令实在撑不住了,沿江抚谕使张汇弹劾罢免了他,让张运代理县令。张运清理废墟,查对户籍,整顿赋税,几个月的时间,就让县里恢复了秩序,百姓也安定下来了。
绍兴五年,张运被任命为鼎州通判。当时,杨么、黄诚等贼寇聚集了几万兵马,破坏城池,在湖北地区到处作乱。高宗皇帝派张浚担任都督统领军队,岳飞也率兵讨伐。贼寇精锐部队直奔武溪南兴,准备攻打鼎州,城里的人都很害怕。张运和太守程昌宇一起率领士兵登上城墙,控制住城内外要道,以示强势,贼寇当夜就逃跑了。后来,澧州的贼寇雷德占据险要地势作乱,朝廷下令让张运去讨伐。张运带着都统梁吉等人率兵直捣贼寇的老巢,攻破了四十二个据点,降服了他们的军队。
后来,张运调任濡须县任职。金兵入侵庐州、寿州等地,朝廷大将驻兵淮河沿岸抵抗,张运负责供应军需,从没有出现过短缺的情况。一年多后,因为父母年迈,张运回到江东老家,住在鄱阳。不久,他的母亲和父亲相继去世,他守孝三年后,重新被任命为桂阳府知府。仅仅五个月,桂阳府境内就呈现出一片太平景象,他与部使者一起上奏朝廷,将桂阳府升格为军。他大力兴办学校教育,在学宫里祭祀了汉朝以来对桂阳府有功劳的卫飒、唐羌等七位地方官,还刻印了《续颜氏家训》、《四时纂要》等书籍,分发给百姓,鼓励他们修身养性,务实重本。朝廷召见他,让他担任达州知州。他到任后,当地正逢大旱,他刚到任就下雨了。他还上奏朝廷,提出了解决百姓疾苦的五条建议。
我被任命为度支郎中(财政部门官员)。当时临安的楼店(类似于仓库)积压了三十多万贯钱,我建议拿十万贯回去充实国库。户部库存着三佛齐进贡的九万一千五百斤乳香,价值一百二十多万贯,我建议分发给江浙、荆湖的漕运部门去卖掉,用来购买军需物资。我还列举了全国漕运的七大弊端,并提出了十条整改措施,目的是为了合理分配运输负担,让大家都能轻松一些。这些建议都得到了采纳并实施。
后来,我又兼任枢密院检详官,之后升迁为军器监(掌管军械的官员)。不久,我又改任大理少卿(负责审理案件的官员),我请求整顿两浙地区的盐法,放松对私盐买卖的限制。绍兴永裕陵和昭慈陵的官地和民田交错在一起,我建议政府高价收购民田,让老百姓拿着地契来献纳,避免他们因为无意中侵犯官地而受罚。我特别擅长断案,因此监狱都空了。
我被提升为刑部侍郎(刑部副部长),我上奏说:那些被贬官多年,多次被赦免却还没能恢复官职的人,应该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很多上奏的条例制度,内容重复矛盾,过于繁琐;有些规定,不考虑赦免和荫庇等情况,处罚过于严厉;外地的刑狱案件,经过三次上诉还判决不同,最后移交大理寺,反复用刑,这根本起不到震慑远方的作用,还有一些其他不便之处。这些建议都被采纳了。我还建议增加储备,发展铸造业,修缮屯田,组建乡兵,这些建议也都得到了批准。我还兼任户部侍郎。
那时候,长时间下雨导致蚕丝和麦子受损,边境又有战报传来,皇帝下令让侍从和台谏官员(谏官)提出应对灾害和抵御外敌的策略。我上奏说:“天灾人祸,有些事情看起来很可怕,其实没那么可怕,关键在于我们治理的好坏;有些事情看起来很令人担忧,其实没那么担忧,关键在于我们自身的治理能力强不强。”我还建议:“应该在淮河边境建立三个大型军事重镇来防御。”
好家伙,这事儿可精彩了!金人撕毁盟约,朝廷就赶紧把这位大人提拔成户部侍郎,专门负责军需物资的供应。当时丞相陈康伯建议派李宝去四明(今浙江宁波)一带控制海路,大家意见不一,这位大人直接拍板说这是上策,结果金人真就灰溜溜地跑了。
之后,他又上书皇上,建议:赶紧下诏安抚将士,免除赋税,派使者去联络那些有实力的豪杰,加强城防,督促汉中的将士赶往关陕地区,从背后牵制敌人;在淮河、襄汉之间设置四个镇和三个帅府,巩固内部防线,然后伺机反攻。他还跟着皇上一起到江边慰劳军队,皇上回朝后,他请求外放,就当上了集英殿修撰,然后出任太平州知州。
到了太平州,那地方正经历兵荒马乱,百姓又饿又病,他可真是费尽心思安抚百姓,加强城防,还整顿财政,建造战船,修缮兵器,发布禁令,老百姓总算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后来孝宗皇帝继位,这位大人就请求退休,当了个闲职,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后来又让他去广东当经略安抚使,他没去,就继续领着俸禄。乾道七年,鄱阳湖地区大饥荒,他带头拿出两千石粮食赈灾,从此以后,老百姓都争着拿出粮食救济灾民。他多次上奏朝廷请求退休,皇上都不准,最后他因病去世了。死后,皇上追赠他少师、左光禄大夫的官职,还照顾了他的三个后代。嘉定六年,又追赠他开府仪同三司。
再说说柳约,字元礼,是秀州华亭人。大观三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学校当老师,后来当了霸州教授,又调到睦州,之后进京当了辟雍正(官名)。然后又升了博士,改任宣议郎,还当了广亲宅宗子博士。
柳约精通经学,文章写得也特别好,很多人都把他当作老师学习。他后来在福建负责盐政,被召回朝廷议论朝政,之后请求辞官,皇上不准,让他当了秘书省校书郎,后来又升了著作佐郎、徽州司录,又调到宿州当通判,最后被任命为监察御史。靖康初年,他还兼任殿中御史,认为三镇(指河北的三个军事重镇)不能放弃。之后又升任尚书工部员外郎,再升左司员外郎。他父亲去世后,他回家守孝,守孝期满后,他担任了御营司参谋官,最后升任太常少卿。
高宗皇帝打算去平江,提前给柳约写信说:“军队可以进攻,千万别后退,别让敌人看轻咱们。”然后就提升柳约当龙图阁直学士,负责台州的事务。还没等柳约上任,又把他调到严州,还让他兼任浙西兵马都监,负责管辖当地所有的军队。
那时候金兵大举入侵,杜充带着军队往北逃跑了,各州县都吓得要死,没人敢去管辖地方事务。只有柳约在混乱中坚守孤城,拼尽全力抵抗敌人。他把严州治理得井井有条,还主动写信给皇帝,请求联合各州县收复吴越地区。皇帝很欣赏他的忠心,就提升他为右文殿修撰,继续让他留在严州。皇帝下令说,因为军费开支混乱,官员们办事拖拉,不认真负责,只有柳约一个人认真负责赋税征收,按时完成任务,所以就给他升了一级。皇帝又下诏说:“柳约所在的州县处在战乱前线,但他从不推诿责任,积极应对,还加固城防,保卫一方平安,朕非常欣赏他。提升他为集英殿修撰吧!”皇帝召见柳约,多次表彰奖励他,又提升他为权户部侍郎。
柳约非常感激,就直言不讳地向皇帝进言,凡是违规的请求,他都坚决不答应。他还说:“吴幵等人的罪行还没得到处罚,这不利于激励大臣们忠于职守。那些大将们带兵来朝见皇帝,都带着家眷,将来可能会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况。”这些都是别人不敢说的话。他还说:“军费开支名目繁多,希望对那些官吏、百姓拥有超过规定的田地的人,和普通百姓一样征收赋税。请求增加各地的酒税收入,其中一半交给提刑司管理,作为军费。”皇帝都采纳了他的建议。
后来高丽请求恢复朝贡,朝廷商议派使者回访,皇帝觉得朝中大臣没人比柳约更合适,就让他兼任户部侍郎,负责出使高丽的事宜,还打算重用他。但是朝中有人嫉妒他,就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他的坏话,诬陷他,把他贬为提举太平观。过了七年,他又被重新任命为秘阁修撰。
金兵再次入侵边境,朝廷任命他为蔡州知州,他立刻前往赴任,毫不犹豫。金兵后来违背约定,再次进攻河南,其他守城的官员都投降了,只有柳约派了几个人到武昌送信求援,得到回信后才回来。不久,他又被任命为敷文阁待制,享受俸禄。十五年后,柳约去世了,朝廷追赠他四级官职。
柳约生性孝顺,他母亲病得很重,他哭着向天祈祷,愿意减少自己的寿命来延长母亲的寿命。他母亲的病后来好了,但是柳约却在他母亲去世前两个月就去世了。
李舜臣,字子思,是四川井研人。他四岁就开始读书,八岁就能写文章,从小就博览古今,分析历史兴衰,深刻理解事情的根本原因,心里就想着要为国家做一番大事业。
南宋绍兴年间快结束的时候,张浚在江淮地区带兵,李舜臣就上书给皇帝,说:“皇上您应该亲临前线指挥,才能制定出有效的战略,最好是迁都到武昌。”他还说:“历史上,江东六朝都曾经打败北方,却没抓住机会统一全国,我们今天应该从他们的失败中吸取教训。”他还写了十篇《江东胜后之鉴》的文章呈给朝廷。后来,他在乾道二年考中了进士。当时朝廷已经停战了,但是做宰相的人却越来越贪图享受,不顾百姓疾苦。李舜臣在考试策论中,分析了金人和我们世仇难解,根本不可能和谈,做宰相的大臣不应该只顾着应付差事。考官很讨厌他的观点,把他黜落了,让他去邛州安仁县当个小主簿。那一年闹饥荒,成千上万的饥民拿着锄头荆棘,大声呼喊,声音震动全城,县令吓得关门不敢出来。李舜臣却说:“这些人不是强盗,怕什么?”他立刻出去安抚他们,把他们打发走了。
后来,他被调到成都府当教授。当时虞允文在陕西前线带兵,把他请到幕府工作,升任宣教郎,又派他去饶州德兴县当县令,主要负责教化百姓。当地有对母子兄弟之间多年的官司,一直没解决,李舜臣就给他们讲道理,教导他们孝敬父母,兄弟友爱,结果他们和好如初了。他经常去学堂讲学,当地人都称他为“蜀先生”。他取消了百姓的预支贷款,还清了前任官员欠下的三万多贯钱。老百姓苦于徭役繁重,李舜臣就劝说各乡里,根据赋税的多少来决定徭役的轻重缓急。一年之内徭役就完成了,老百姓得到了很大的方便。以前银坑矿场虽然已经停产很久了,但一些小户人家还欠着银本钱,李舜臣就替他们还清了。朝廷需要钱用于祭祀和军需,他都尽量不向老百姓加税。
他先是在审计司干活,后来升了宗正寺主簿,还参与了重修《裕陵玉牒》。当时曾布和吕惠卿刚上任,凡是人事任免,他都得认真记录在案。有人说,如果不是执政大臣的任免,就不应该记录。但他却说:“这关系到国家治理,怎么能拘泥于常规呢?”他处理事情就是这样,总是很认真仔细。他尤其精通《易经》,曾经说过:“《易经》起源于卦象,讲的是道理、人事和数理,这些都是通过卦象来体现的,抛开卦象去谈论,就不是《易经》了。卦象中,乾坤卦的卦象代表诚敬,坎离卦的卦象代表诚明。”他还写了《本传》三十三篇。朱熹晚年,经常向学生们称赞他。他著有《群经义》八卷、《书小传》四卷、《文集》三十卷、《家塾编次论语》五卷、《镂玉余功录》二卷。他的三个儿子,一个继承了他的思想,一个继承了他的学问,一个继承了他的品德。继承品德的那个儿子后来做了二府的官员,死后被追赠太师,追封崇国公。
孙逢吉,字从之,是吉州龙泉人。隆兴元年考中进士,被授予郴州司户的职位。乾道七年,太常寺卿黄钧向丞相虞允文和梁克家推荐了他,想让他担任学官,但他却回到了家乡常德,当了个教授。后来李焘、刘珙、郑伯熊、刘焞等人都先后推荐他,他先后担任了萍乡县令,因为政绩突出而闻名。之后又升任诸军审计司,国子博士。后来又升任司农寺丞,兼任实录院检讨官。绍熙元年,他又升任秘书郎,同时兼任皇子嘉王府的直讲。
公元二年春天二月,突然下起了雷雪,天气异常寒冷。朝廷下诏征求直言敢谏之士。逢吉上疏八件事:去除奸邪谄媚之臣,亲近贤良,广开言路,推崇气节,节俭开支,珍惜人才,选拔武官,加强军备。 他被提升为右正言。上任后,逢吉就上奏说:“京城百姓安居乐业,不愿轻易搬迁。皇室宗亲们大兴土木,不断建造府邸,每建一座府邸,就要拆迁几百户民宅,百姓怨声载道啊!” 当时,亲王们正在修建楼观,工程还没完工。皇上听说后,立刻下令停止施工。
浙江漕运使沈诜找到逢吉,感谢他说:“如果不是您仗义执言,漕运的财政恐怕都要难以维持下去了。” 当初,工部侍郎兼知临安府的潘景珪依仗权贵而升迁,司谏邓驲多次上疏弹劾他的罪行,结果潘景珪反而用计陷害邓驲,把他贬为匠监。逢吉说:“给他升官,却罢免了他的言官职务,以后谁还敢直言进谏呢?” 逢吉两次上疏请求恢复邓驲的原职,但都没有得到批准;他还弹劾潘景珪威胁恐吓台谏官员,蔑视朝纲,最终导致潘景珪被罢免。逢吉在谏垣七十天,上疏二十次,言辞犀利,直指问题核心,都是别人不敢说的事情。
后来逢吉被调任国子司业,他请求离开,被外放为湖南提刑。不久又被召回朝廷,担任秘书监,兼任吏部侍郎。之后又参与了孝宗皇帝攒宫的仪式。 当时朱熹在经筵上论辩非常直率,一些小人对此很不满,暗中挑拨离间,激怒了皇上,皇上最终下旨让朱熹致仕。刘光祖和逢吉都在讲筵上讲学,有一天,有个官员来禀报说:“今天轮到某侍郎讲学,但他以生病为由告假,孙侍郎位居次席,请求代讲。”逢吉问:“他平时讲的是《论语》,现在怎么临时能找到讲义呢?” 于是逢吉便问那位侍郎讲义在哪里,拿来一看,原来是讲《诗经·权舆篇》,这篇诗歌讽刺康公与贤者有始无终,这与罢免朱熹的事情非常相似。逢吉欣然代为讲学,并在皇上面前与人激烈辩论。
皇上说:“朱熹的话很多都不能用。”逢吉说:“朱熹关于祧庙的建议与我的意见不一致,但他其他的话都是正确的,我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可用的。” 因为这件事,逢吉逐渐失去了皇上的好感。
彭龟年因为批评韩侂胄专权被贬官了。逢吉上书皇帝说:“陛下最敬重的人是朱熹,最信任的人是彭龟年。朱熹因为批评韩侂胄被罢官,彭龟年也因为批评韩侂胄被贬官,我担心那些有才能的人都因为害怕而不敢直言了。陛下现在用的都是些庸俗卑劣的人,国家怎么能立足呢?”韩侂胄看到这封奏章后非常生气。赵汝愚被罢相后,韩侂胄独揽大权。
有一天,逢吉跟着皇帝去重华宫,仪式结束后,皇帝心情很好,大家正要出宫上马,突然有人叫韩侂胄过来。大家只好重新进宫,恭恭敬敬地等着。逢吉说:“一会儿出去一会儿又进来行礼,难道这就是臣子侍奉君父的礼仪吗?”说完拂袖而去,连礼都不行了。
有一次部门聚餐,有人偷偷告诉逢吉,优人王喜要被提拔到内阁任职。逢吉立刻说:“在皇帝面前表演朱熹讲学,把儒家学说当作戏耍的人,怎么能让他担任内阁要职呢?”他立刻上书力争,同僚们私下把这件事告诉了韩侂胄。当时王喜的任命还没正式下达,逢吉就被诬陷,贬官太平州知州。后来他请求退休,被任命为江州太平兴国宫提举。之后又复出担任赣州知州,这时他已经生病了,不久后去世,谥号献简。他的弟弟逢年、逢辰也都很有才华,当时人们称他们兄弟三人为“孙氏三龙”。
章颖,字茂献,是临江府人。他通过科举考试中了乡试。孝宗皇帝即位后,下诏征求臣下的意见,章颖写了一万多字的奏章,用快马加急送到了朝廷。礼部把他的奏章评为第一名,孝宗皇帝称赞他的文章像陆贽一样。他被任命为道州教授,还修建了周敦颐的祠堂。
后来宜章发生叛乱,其他官员都逃跑了,只有章颖留了下来。叛乱平定后,知州因为他的功劳被提升为郎官,并向朝廷推荐章颖,说他很有才能,应该重用。于是章颖被召见,被任命为太学录。他是礼部考试第一名,初次任职就被召见的人,从他开始。当时枢密都承旨王抃因为受到言官的弹劾被外放。章颖又上书弹劾王抃,说他收受金国使者的贿赂,想借此邀功。孝宗皇帝觉得他的话太尖锐了,很久都没有提拔他。后来,朝廷要选拔考试官,孝宗皇帝说:“章颖可以。”可见皇帝还记得他以前直言敢谏的功劳。不久,他被提升为太学博士。他父亲去世后,守孝三年,服丧期满后,被任命为赣州通判,后又升任太常博士。
御史中丞何澹听说继母去世了,他引用了关于不应因为家事而离职的条文,想要申请解官。但是何澹还没最终决定离开,反而请求朝廷召开朝臣会议来讨论此事。太学里的学生们就批评他了,说:“朝廷专门设立了奉常寺,处理礼仪方面的事务,这才是应该讨论的地方。现在他不去奉常寺,反而说朝廷的决定不公正,还想要让朝臣们一起讨论,这不是在讨好权贵,想找个借口留下来升官吗?”
后来,何澹被调任左司谏。当时左相留正已经离职,右相葛邲执政。何澹认为葛邲能力不足,无法处理国家大事,于是上书了二十多份奏章进行批评。朝中官员们想办法把何澹调到别的地方去,让他离开这个说话的职位,这样既能留住他,也能让葛邲安稳。光宗皇帝说:“他是个敢于直言的谏官,为什么要调动他呢?”葛邲这才被免职。何澹多次上书请求皇上慰问重华宫,但都被他烧掉了。
宁宗皇帝继位后,何澹被任命为侍御史兼侍讲,不久又代理兵部侍郎。韩侂胄当权的时候,何澹在皇帝身边侍奉。皇帝问:“谏官们有人提到赵汝愚,你们怎么看?”其他的官员都含糊其辞,不敢表态。何澹就说:“现在天下动荡,人心惶惶,再加上敌人的侵犯,国家局势还不稳定,不能轻易地处理大臣的去留问题,我希望陛下下诏安抚赵汝愚,不要让他离开。”皇帝没理他。何澹请求接受处罚,让他去地方任职;结果有御史弹劾何澹结党营私,把他罢官了。太学生周端朝等六个人在宫门口跪下,为赵汝愚鸣冤,并且说何澹的话出于忠心,却首先遭到斥责。周端朝等人也都受到了处罚,从此党争就开始了。
颖在衢州待了很久,后来升任衢州知州。结果御史林行可弹劾他,把他给罢官了。 没多久他又被任命为赣州知州,结果御史王益祥又弹劾他,皇帝把他的任命给搁置了。 他两次请求退休,等了好久才被任命为建宁府知府。 韩侂胄被杀后,他被任命为集英殿修撰。 然后一步步升迁,做到刑部侍郎兼侍讲。 有一天他在延和殿上朝,皇上感叹说:“你被那些权臣打压了很久啊!” 颖就请求修改《甲寅龙飞事迹》里那些诬蔑的文字。 后来他升任吏部侍郎,接着又升任礼部尚书,最后做到侍读。
皇上还下诏让他参考绍熙年间和庆元年间谯令宪的《玉牒辨诬》、余端礼和赵彦逾的《甲寅龙飞记》以及赵汝愚当时写的记录,仔细考证,删去那些诬蔑的记载,把真实的情况呈报上来。 后来他请求退休,皇上准了他的请求,让他回家养老。 他在嘉定十一年去世,享年七十八岁。
颖为人正直,一生操守清廉,从不因为穷困或富贵而改变。 虽然仕途坎坷,但一直受到世人的好评。 党争兴起的时候,朱熹给他写信,信里大概说:“这世道变化无常,让人痛心疾首;那些当权者还在生气,不知道最终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但是,国家社稷有灵,公正的舆论不会消失,将来一定会有人来承担责任,除了你,我还指望谁呢?” 死后,追赠光禄大夫,谥号文肃。
商飞卿,字翚仲,是浙江台州临海人。南宋淳熙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通过太学考试考中了进士,先是在无为军当了个教授,后来官职越做越高,做到工部郎官。当时韩侂胄权倾朝野,嚣张跋扈,飞卿到了京城后,愣是一个月都没去拜见他,然后就主动请求外调,去福建路当了个主管常平茶盐的官员。 后来他升任监察御史,因为直言进谏得罪了韩侂胄,被罢官,调到奉常寺任职。他又请求外放,被任命为秘阁修撰,兼任荆湖南路转运判官。之后又改任司农卿,负责管理江东和淮西地区的军费粮饷。
金陵(南京)以前有个管理军队和漕运的机构,里面包括军队将领、管钥匙的官员、内侍等等,一共六个部门,平时吃喝玩乐,送礼收礼,花费巨大。飞卿自己以身作则,勤俭节约,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及时收缴和发放粮饷,因此名声很好。开禧年间,他被提升为户部侍郎。韩侂胄准备出兵打仗,曾经问他军费够不够,飞卿如实相告。结果因为调兵遣将太复杂,军费一时难以筹措到位。这时刚好有圣旨让他去前线慰问军队,赶上金兵大举入侵,情况危急,他忧心忡忡,最终忧虑过度而死。
刘颖,字公实,是浙江衢州西安人。南宋绍兴二十七年考中进士,先是在溧阳当了个主簿。当时张浚留守建康,金兵刚刚退去,府里催要百姓欠缴的租税,刘颖就对张浚说:“战争刚结束,应该先安抚百姓,应该全部免除欠税。”张浚很高兴,马上上奏朝廷免除了欠税,因此对刘颖很赏识,还让他儿子和刘颖一起游玩。后来刘颖在全州当教授,又改任铅山县令,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之后他又担任常熟县令,然后是潭州的签判。王佐当了潭州的军事长官,很器重刘颖的能力,但为人比较傲慢,对下属态度强硬。刘颖为人正直,总是劝说王佐以温和的方式对待下属,王佐也因此改变了很多。陈峒叛乱的时候,很多抓到的贼寇都是根据刘颖的计策抓到的,王佐把他的功劳上报朝廷,说:“签判刘颖的功劳应该在我之上。”于是刘颖被召进京,担任监进奏院,后来升任太常寺主簿,接着又升任丞,还兼任兵部郎官。
我被任命为浙江西路的常平茶盐提举,回到淀山湖,疏通吴淞江的水流。为了保护百姓的利益,我禁止百姓在河道上随意筑建,以免阻塞大江大河,影响百姓的农田灌溉。后来我调任提刑,把为民洗冤、造福百姓作为自己的责任,经常去监狱察看,把不该关押的人放了。因为我为人正直,得罪了一些人,被御史弹劾罢官。
之后我被任命为江西运判。江州德化县的田地大多荒废逃税,县令请求免除赋税,但朝廷没批准。我想了个办法,把耕地的赋税平均分配到荒地上去,愿意耕种的人就减免他们的赋税,朝廷的税收却一点不少,这样一来,逃荒的百姓都回来耕种了。
我被任命为直秘阁、淮东转运副使。当初,楚州城被水毁坏,修缮还没完成,刘超想迁移城址重建。我当时正陪同金国使臣进宫觐见,就对皇帝说:“国家何必花费百万贯钱财,去修建那些给将领赏赐的土地呢?”皇帝采纳了我的建议。后来我又升任户部郎中、淮东总领。 军营的物资供应长期存在用钞票抵扣赏赐的暗亏问题,二十年来都没人发现,我仔细调查后查明了真相,按照实际出售的数额计算赏赐,结果军队的总饷反而增加了。我因此升任司农少卿、淮西总领。 前任主计官提议自己酿酒,声称可以获得净利润,但后来却亏损,还要用军费来补贴,还像商人一样在江淮地区倒买倒卖粮食。我认为这有损朝廷的体面,就罢免了他。内府的限额供应很紧迫,经常挪用军费来应付岁贡。我查处了官吏的弊端,精简冗员,按月分批发放军饷,从此再也没有出现挪用军费的情况。
接着我被任命为直宝谟阁、江东运副、平江府知府,但这些职位都没就任。后来我被任命为宗正少卿,又升任起居郎兼实录院检讨官,代理户部侍郎,之后又升任同修撰。因为生病,我请求退休,被任命为提举兴国宫。之后又任集英殿修撰、宁国府知府,后改任绍兴府知府。没过多久,我又被任命为平江府知府,之后直接回家,再次担任提举兴国宫。 后来我又被起用为泉州知府,升任华文阁待制,请求退休回兴国祠养老。兴国祠的任期满了,我被任命为敷文阁待制,正式退休。嘉定改元后,朝廷召我回朝,我放弃了退休,被任命为刑部侍郎,但我辞去了这个职位,改任龙图阁待制、婺州知州。 之后我请求退休,以宝谟阁直学士的身份正式退休。六年后,我在家中去世,享年七十八岁,朝廷追赠光禄大夫。
孝宗当政的时候,大臣们都争着拍皇帝马屁,献上各种建议。 朱熹上奏说:“皇上今天的错误在于轻信他人,以前好的政策现在又抛弃了,这对您的盛名大大有损啊!” 孝宗皇帝很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到了光宗当政,朱熹分析了君主容易犯错误的四个原因:一是生活放纵没有节制,二是赏赐没有度,三是容易疏远儒臣,四是容易亲近小人。宁宗时期,开始兴起党争。朱熹又上奏说:“希望陛下能用道义来治理国家,用宽容的美德来对待大臣,不然的话,元祐、崇宁、大观年间的教训可以借鉴啊!” 他说的这些话都切中时弊。
朱熹从浙江调任外地,十多年间辗转各地,有人问他是不是觉得这样奔波很辛苦,他笑着说:“这正是我想要的啊!” 他在朝廷做官的时候,韩侂胄这个人和他关系很好,当时韩侂胄权倾朝野,但是朱熹却和他保持距离,不和他来往。朱熹经常说:“读书人最重要的是要保持自己的气节,不能受辱。” 有一次,朱熹担任少宗正,丞相赵汝愚被罢官回家,两人在荒废的寺庙里相遇,当时正下着泥雨,寸步难行。他们只能坐在僧人的床上说话,朱熹对赵汝愚说:“请您代我向余参政问好,虽然我离开了朝廷,但朝廷里还是有人才的,希望您能善待他们。” 朱熹说:“相公您看重的人才,就是余参政看重的人才啊!如果他们真的有才干,那么提拔他们,是余参政的责任,而不是宰相您操心的。” 这位余参政就是端礼,后来他当了宰相,因为朱熹的帮助,保全了很多好人。
徐邦宪,字文子,是浙江义乌人。他从小就聪明过人,跟随陈傅良学习经史子集,对名物义理和历史典籍都非常熟悉。绍熙四年,他参加礼部考试,一举夺魁,考中了进士。后来升迁为秘书郎。
韩侂胄发动战争,很多人都跟着起哄,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只有徐邦宪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被外放到了处州,临行前上奏皇帝,极力劝谏不要操之过急。两年后,他又被召回朝廷,他建议说:“想要以名义来平息战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储君,然后大赦天下,借着这件大事的恩典,来达到平息战乱的目的。同时,东面派人宣谕,西面派人宣抚,以此来消除战争的罪责,减少边防的军队;发放仓储的粮食救济灾民,等到农忙时节再恢复百姓的生产生活。这样一来,立储君和息兵就能相辅相成。”
好家伙,他又给侂胄上书了,结果侂胄一看,特生气,这书写得他很不爽,就指使御史徐柟给他穿小鞋,直接降职,还把他从祠堂里赶出来了。 过了没多久,他又官复原职了,先被派去江西当地方长官,后来又调到江东做漕运官员,之后又当了户部郎中,最后还被任命为淮西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 等侂胄被杀之后,尚书倪思举主动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皇上召见他,他直接跟皇上说:“现在这情况跟绍兴乙亥年完全不一样啊。当年秦桧专权,天下虽然乱,但还能收拾,可现在侂胄专权,天下都烂透了!”
然后,他被任命为尚书右郎兼太子侍讲,之后又升任左司,还当了金国贺正使的接伴官员。 后来又当了宗正少卿,之后又轮换着当了工部侍郎和临安府知府。 他后来请求退休,被任命为江州知州,然后又上奏请求彻底退休,皇上还批准了他节制当地的屯戍部队。 结果他到江州没多久就病了,最后以宝谟阁待制身份退休,死在了任上,享年五十七岁,死后被追谥为“文肃”。
书里说啊,汪若海和柳约这俩人,在南宋偏安的时候当官,他们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尊崇君父,所以读他们的《麟书》让人挺感慨的。张运和李舜臣,他们做官做事都很认真,老百姓都很怀念他们。孙逢吉和章颖,他们能辨别是非,坚持正确的学问,真是君子啊!商飞卿、刘颖、徐邦宪这几位,都在权臣当道的时候保持了清廉,没有被权力和利益所诱惑,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