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应龙,字汉臣,是江西高安人,嘉熙二年考中了进士。先是在零陵当了个小官,后来又去了饶州做录事参军。
那时候有个叫毛隆的家伙,专门干些抢劫杀人的勾当,老百姓家被偷了东西,远远地就喊:“是你毛隆干的?” 小偷也大大方方地回答:“是我毛隆干的!” 后来,这事儿告到了官府,毛隆被抓了起来关进了监狱。刘应龙却说:“要是真是毛隆干的,他怎么可能自己承认呢?” 他跟州官说了自己的想法,但州官不同意,就交给别的官员去处理了。结果毛隆抵赖不过,被逼无奈认罪,差点儿被处死。没过多久,毛隆的盗贼团伙就被剿灭了,刘应龙因为这件事名声大噪。
后来,刘应龙升职了,当上了崇仁县的县令。 淮西地区失守,江西好几个州县都遭了殃,情况很糟糕。 崇仁县的那些副手们一听战事吃紧,都吓得跑掉了。 只有刘应龙,一个人死守着县城,坚决不离开。
话说宋理宗皇帝很久没有儿子,就打算把弟弟福王的儿子和芮王的儿子立为皇子。 当时的丞相吴潜对此表示反对,皇帝心里已经不太高兴了。
后来,蒙古大军渡过长江,朝野上下都吓坏了。 朝廷赶紧把丞相丁大全给撸了,又重新启用吴潜当丞相。皇帝问吴潜有什么好办法,吴潜说:“应该迁都避难!” 皇帝又问吴潜自己怎么办,吴潜说:“我应该留在这里死守!” 皇帝一听,眼泪都下来了,说:“你这是想学张邦昌吗?” 吴潜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没过多久,蒙古兵退了。皇帝跟大臣们说:“吴潜差点儿害了我!” 于是就把吴潜罢免了丞相的职务。 皇帝对吴潜的怒气还没消,这时应龙上朝了,皇帝半夜里偷偷把写好的弹劾吴潜的奏章交给应龙,让他去告发吴潜。应龙说:“吴潜本来名声很好,只是这次办事不妥当,关键时刻又犹豫不决。咱们祖宗以来,大臣犯了错,也不曾轻易杀头。我希望陛下能宽大处理,顾全大局。” 皇帝一听更生气了。
然后,皇帝又开始收拾丁大全,要把他流放,还让应龙写奏章,奏章里说:“国内最紧要的事,是解决百姓的疾苦,巩固国家根本;国外最紧要的事,是加强军事力量,振兴国威。” 奏章里还提出了当时治理国家的四件事:广泛征收赋税以解决百姓饥荒;开放商业贸易以帮助百姓获得食物;劝说富人捐出粮食以帮助政府收购粮食;严格户籍登记以了解民情,检查发放救济粮以帮助贫困百姓,严厉打击盗贼以消除百姓的危害。
贾似道本来就嫉妒吴潜,正赶上京城米价飞涨,应龙写了一首《劝粜歌》,宦官把这歌拿给皇帝看。皇帝知道是应龙写的,就问贾似道米价这么高,应该怎么处理。贾似道去调查原因,也因此生气地迁怒于应龙,把他贬为司农少卿。后来,又因为右谏议大夫孙附凤的进言,应龙最终离开了朝廷。
1267年,湖南闹饥荒,他被任命为提举常平,负责赈灾。因为救灾有功,升迁到直宝章阁,又当上了广南东路转运判官。后来又升任秘书监,同时兼任国史编修和实录检讨。当上隆兴府知府,还兼任江西转运副使,他上奏免除了二十万石的和籴(政府强制收购粮食)。接着被提拔为权户部侍郎,还兼任侍讲。那时候,似道当权,百官上奏稍微直言一点的,都被他罢免了。而他却说:“我看现在的情况,有很多话都可以说啊!最近以来,那些安分守己的人,都因为直言进谏而被忌恨,稍稍直言相劝的人都被一个接一个地赶走,这是不是因为两省的驳回奏章太多,加重了大家的疑虑呢?还是因为朝臣上奏的内容让当权者不高兴,所以大家才害怕呢?朝廷清明的时候,说话的人就已经开始怀疑和害怕了,我担心正直的大臣们会因此失去锐气,敢于直言的大臣们会因此不敢说话,这可不是盛世该有的景象啊!” 因为他这话得罪了当权者,从朝廷侍从到两省官员,没有一个不恨他的。没多久,他被任命为集英殿修撰,兼任建宁府知府,他马上就辞官了,中书舍人卢钺还特意帮忙把他的辞呈送上去。过了很久,他又被起用为江东转运使,他又辞了。
南海海盗作乱,朝廷很头疼,于是任命他为显谟阁待制,兼任广州知府和广东纱略安抚使。海盗听说他来了,都逃跑了。他追剿海盗,平定了南海的动乱。朝廷多次下诏召他回京,任命他为户部侍郎,还兼任侍读,他七次上奏请求免职。1275年,他被提升为兵部尚书、宝章阁直学士、赣州知州,还兼任江西兵马钤辖、青海军节度使,但他坚决辞官,隐居在了九峰山。
他的儿子元高也考中了进士,当上了候官县令。后来去世了,洪天锡感叹说:“朝廷失去了一位好御史啊!”
潘庭坚,福建福州人。端平二年参加进士考试,考试的时候,他直接对皇帝说:“陛下您继承了上天的恩德,却只对亲信好,对其他人却不好,这跟为人子女享受父母辛劳的恩惠却只把好处给奴仆一样,父母能不生气吗?” 他还说:“陛下您对兄弟姐妹的爱护,生荣死哀,却不能体恤到普通百姓。这就像一家人,骨肉之间都不能和睦相处,所以奴仆轻视主人,邻居也看不起,您应该广施恩德,让百姓安居乐业。”当时参加考试的有几百人,潘庭坚的回答是最直接的。
后来,殿中侍御史蒋岘弹劾方大琮、刘克庄、王迈等人之前发表过异议,还诬陷潘庭坚跟叛贼同姓,策论不合时宜,要求按照汉朝的法律处罚他们。潘庭坚被贬到镇南军节度推官、衢州推官,后来又历任浙西提举常平司。升迁为太学正,没几天,又被外放到潭州做通判。有一次日食,他上书皇帝说:“熙宁年间初一发生日食,朝廷下令掩埋饿殍,这成为了一项法令。所以说,即使是一抔黄土,掩埋的饿殍数量也是很大的。请求用王侯的礼仪重新安葬他们。”他还给丞相游似写信陈述此事,游似很认同他的意见,正准备启用他,潘庭坚就去世了。
洪芹,是尚书右仆射洪适之的曾孙,凭借祖上的功劳做了官,没多久就考中了进士。他从南平司法改任钦州教授。主管官员欣赏他的才能,先后推荐他,朝廷下旨召他来审查考察。 后来他因为父母去世而守孝。 之后进入中书省做架阁,升迁为太学博士。轮到他上朝回答皇帝的问题时,他阐述了“絜矩之道”(此处不翻译)。他被提升为国子博士,然后外放到南剑做通判,之后回朝担任太常博士,多次升迁,最后做到将作少监。当时朝廷的词臣都不能满足皇帝的意愿,洪芹非常感慨,希望能够找到天下的人才,丞相程元凤说现在朝中地位和名望没有人超过洪芹了,于是让他兼任翰林,并代理秘书少监。
开庆元年,他升职到直学士院,后来又当上了礼部侍郎和中书舍人。正赶上战争爆发,皇帝意识到自己用人不当,导致国家陷入困境。当时发布的诏书,大家都觉得振奋人心,那是他起草的。丁大全被罢免相位,外放地方做官。他升任礼部侍郎,上奏弹劾丁大全:“丁大全阴险狡诈,行为卑劣,暴虐淫乱,提拔坏人,陷害忠良,堵塞言路,扰乱朝政。请求皇上采纳谏臣的建议,将丁大全流放远方,以伸张国法,向天下人有个交代。”
沈炎因为皇帝生气,攻击丞相吴潜。他却单独上奏说:“国家正处在危急时刻,吴潜星夜兼程赶来京城,处理各种复杂的政务,尽心竭力。现在却突然把他贬斥,岂不是像《诗经》里说的‘将安将乐女转弃予’那样吗?”他敢于直言,天下人都敬佩他。
后来他升任礼部侍郎,但皇帝虽然想重用他,却又因为他的直言而放弃了。他便退隐到永嘉,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咸淳年间初期,他又被起用,担任宁国府知府。后来去世了,留下了一些文集。
赵景纬,字德父,是临安府于潜县人。他从小就勤奋好学,年轻的时候读到了周敦颐、程颢兄弟的书,心里却很遗憾没能拜在朱熹门下。朱熹的学生叶味道评价他说:“度正啊,咱们这一派里,你是第一人!” 于是赵景纬就去拜访了叶味道,叶味道首先教导他以“求放心”为根本。从此以后,赵景纬就经常在叶味道和朱熹之间走动,学问也越来越精深。后来他考中了淳祐元年的进士,被授予江阴军教授的职位,学生们都很尊敬他,遵守他的规矩。他母亲去世后,因为俸禄不够养家,守孝期满后他没有再接受官职。他还写了一篇《读易庵悬霤山》。
江东提点刑狱的吴势卿邀请他担任幕僚,被他拒绝了。朝廷召他去史馆担任检阅,他推辞,但朝廷不准;他又请求改任其他教授职位,也不准;请求去岳庙任职,还是不准;请求退休,也不批准。朝廷下令特别让他改任主管崇道观,他三次推辞,还是不行。景定元年,朝廷特授他秘书郎的职位,他又推辞了两次,还是不行。升迁为著作郎,他再次推辞,还是不行。因为生病,他请求退休,被安排主管佑神观,兼任史馆校勘。史书完成后,他又两次请求退休,朝廷却提升他为直秘阁,并让他兼任宫观职务,他再次请求辞职,还是不被允许。最后被安排主管崇禧观。
台州太守王华甫创建上蔡书院,邀请赵景纬担任院长,赵景纬以生病为由推辞了。朝廷仍然任命他为台州知州,他两次推辞,都不被批准,朝廷的命令越来越严厉。他到任后,把教化百姓、改善民风作为首要任务,首先拿出陈述古的《谕俗文》给各县阅读,并且亲自讲解,让百姓互相传告、背诵、实行,力求不遗漏。他还约束官吏,杜绝五种扰民行为。他把《孝经·庶人章》改编成四言诗来赞颂孝道,让百姓每天早晚吟诵,甚至有人感动得流泪。他向朝廷举荐隐士车若水和林正心。他还表彰孝行,撰写了《训孝文》来激励民风。他平反冤假错案,惩治诽谤和豪强。他在黄岩县修建了六十六座社仓,疏浚了九十里的河道,修筑了三十里的堤路,节约冗余开支,还帮助贫苦百姓代缴秋税,奏请免除五个县的坊河渡税。
那一年,我两次请求退休回乡务农,都没批准。后来又升任考功郎官,我又两次辞官,还是不行。接着又兼任沂靖惠王府的教授,我再次推辞,还是没被允许。那年冬天,我一共推辞了四次新官职,还请求告假,结果都失败了。没办法,我就请求去赤城、桐柏一带采药著书,希望能为后学做点贡献,好让这个病弱之躯不至于在盛世毫无用处,结果还是不行。皇上又让我兼任崇政殿说书官,我三次推辞,还是没用。
最后,我只能进宫朝见,在缉熙殿侍奉皇上,用《易经》给皇上讲学。我论述说:“圣人之所以能体察天命奥妙的关键在于‘惟几’,君主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天下就会太平无事,万事顺利。 ”我又说:“谨慎小心,这是上天的心意。圣人先忧于民,所以才能无忧;先处在危险之中,所以才能化险为夷;如果先沉溺于安乐,那么忧患就会随之而来。”我还谈到监察官和地方官吏,我的观点是:“知人难,古来如此。现在人才匮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重。有些人观望形势,随波逐流;有些人徇私枉法;有些人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有些人贪污受贿,却假装清廉。这样一来,选拔任用的人就常常不合适,无法服众。与其在人犯错之后再去追究,还未必能查清真相,不如在任用之前就精挑细选,让每个人都能胜任自己的职位。”
彗星出现在柳宿,我上书给皇上,奏疏里写道:
今日想解开天意,其实不过是为了取悦人心罢了。百姓之心,就是天意。 你要是藏匿私心,只顾满足自己,天下人的愿望就无法实现,百姓就会不满;你要是偏袒私人,违背天下人的公论,百姓就会不满;你要是自己吃香喝辣,而百姓却食不果腹,百姓就会不满;你要是百姓的血汗日渐减少,而你的赏赐却越来越多,百姓就会不满;你要是自己不公正,却想要天下人都公正,百姓就会不满;你要是自己不整治贪污的源头,却想要天下人都廉洁,百姓就会不满。 这些事情只要有一件发生,就足以招致怨恨,引发灾祸。
皇上啊,您应该拿出内库的钱,堵住那些贪污受贿的嘴;把宫里的嫔妃们送出去一些,减少宫廷的奢靡浪费。那些专权的宦官,天下人都恨他们,您应该把他们赶走,彻底清除掉;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权贵,百姓们都痛恨他们,您应该把他们罢免,丢弃不用。 您应该挑选那些忠诚正直敢于直言的人担任谏官,疏通那些堵塞的关节;选拔那些慈爱仁惠忠诚的人担任地方官,保全百姓们仅剩的那点元气。还要仔细查查从乾祐、淳化年间以来,各部门和府库里所有那些肥缺和名额,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用来解决急需的钱粮;至于公田的分配买卖不均的问题,就让老百姓自己上诉,您根据情况灵活处理,这样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样一来,人心就能得到满足,老天爷也会高兴了。
人的本性就是这样,害怕的心理往往在灾难刚出现的时候就产生,而这种害怕的心理,又会在阿谀奉承的人多了之后,不知不觉地加重。万一您过于听信左右大臣的宽慰之言,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用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来掩盖责任,而您最初的恐惧之心也消失了,那就会违背民心,违背天意,国家的安危就很难说了。
他又说:“减少皇帝的饮食,不如减少内库的开支、减少对贡品的依赖更实际;减少上朝的次数,不如堵住后宫的偏门、扩大忠言进谏的渠道更实际;处罚那些犯了大错的人,当然是为了显示仁慈,但不如选拔那些善良的人、罢免那些贪婪暴虐的人更实际。现在正是天意转变、尚未完全明朗的时候,人心刚刚得到安抚、却又开始怀疑的时候,这是阴阳消长、国运兴衰的关键时刻啊!” 皇上让他兼任国史院编修官和实录院检讨官,他推辞了,皇上不准。他又再次进言说:“希望您能明辨义利之间的界限,努力克服吝啬私心的束缚,以天为准则,消除内外之间的隔阂,以道义来约束欲望,去除耳目之患。不要因为后宫嫔妃的地位低微就影响到国家大事的讨论,不要因为皇亲国戚的私利而扰乱国家的常法。”他请求退休回乡,皇上不准。皇上任命他为太府少卿,兼任原来的职务,他又推辞,皇上不准。他又上书请求退休,皇上还是不准。
他被任命为直敷文阁知嘉兴府,他推辞了,又请求退休,皇上都不准。咸淳元年他到嘉兴上任,首先把维护根本、端正风俗作为首要任务。三次请求辞职,皇上都不准。后来被任命为宗正少卿,兼任侍讲,皇上御笔亲批,他还推辞,皇上还是不准。于是他回家,三次请求退休,皇上御笔批准了,但他又请求宽限,皇上还是不准。到了京城门口,皇上又御笔任命他兼任权工部侍郎,同时还兼任权中书舍人,他又三次推辞,皇上还是不准。
他以《礼记》为内容进讲,阐述了恭敬谦逊的道理。他还把那些滥发的恩典的奏章封还了,皇上同意了他的意见。他又说:“损害德行和身体最大的莫过于嗜欲,而遏制嗜欲最重要的是思考。居住的时候就想着要恭敬,行动的时候就想着要合乎礼仪,祭祀的时候就想着要真诚,侍奉父母的时候就想着要孝顺。每次吃东西的时候,就想着天下还有很多人挨饿;每次穿衣服的时候,就想着天下还有很多人受冻。后宫嫔妃在身边的时候,就要想到夏桀因为宠爱妃子而亡国;饮酒作乐的时候,就要想到商纣因为沉湎酒色而亡国。念头一起就想着去控制它,那么念头就会消失;欲望萌生就想着去抑制它,那么欲望就会消除。这样,志气就会越来越刚强,德性就会越来越充实,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他还说:“现在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我对此感到担忧。皇上批复的奏章很多,但官职却轻微;宫廷内部管理不严,皇上的威严受到亵渎;已经收回的滥发的恩典又重新发放;禁止贪污的诏令刚下达就又放松了。宫廷的规章制度是为了防止邪恶的出现,可是却纵容那些卑微的请求;宫廷出入的禁令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尊严,可是却对那些祭祀活动的小数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墨迹未干,撤销的命令就下达了;奏章还没看完,捷径就已经打开了。命令不明确,表面上纵容而不收敛;主意不坚定,暗地里封闭而不严密。陛下难道不应该想想导致灾难的原因,而赶紧寻找纠正的方法吗?希望您能清明圣明,以此作为治理的根本;谨慎发布号令,以此维护纪纲的根本。不要被私情所左右而违背公法,不要被近臣的谗言所迷惑而扰乱旧章,去除谗言,远离美色,轻视财物,重视品德,这样人心就会得到满足,天意也会得到顺应,就可以开创太平盛世,预兆中兴了。”
他被任命为礼部侍郎,还兼修玉牒,他推辞了,皇上不同意。 后来又升他当侍读,他又推辞,皇上还是不同意。 之后,他上呈了《圣学四箴》:“一曰惜日力以致其勤,二曰精体认以充其知,三曰屏嗜好以专其业,四曰谨行事以验其用。” 这四句话的意思是:要珍惜时间努力工作,要认真学习充实自己的知识,要摒弃私欲专心致志,要谨慎行事检验成果。 他五次请求退休回乡下,皇上都力劝他留下,并鼓励他更加努力。
皇上破格提拔他为集英殿修撰,兼管建宁府,他又推辞了,皇上还是不答应,最后他才回家。 后来皇上又召他当了中书舍人,他推辞了三次,皇上还是不同意,他又请求更加努力工作。 皇上任命他为显文阁待制,按他之前的请求给了他休假的名义,他辞职,皇上还是不准,最后派他去管理玉隆万寿宫。 他生病了,拒绝看医生吃药,说:“让我清清静静地顺应天命,别再烦扰我的心了。” 他拱手行了三个揖就去世了。 皇上特别追赠他四个官职,最终追赠为中奉大夫,谥号文安。 景纬天性孝顺友爱,志向高洁淡泊,父母去世后,他本不想做官,所以他在朝为官的时间并不长。
冯去非,字可迁,是南康都昌人。他父亲冯椅,字仪之,在家教书,他所注释的《易经》、《尚书》、《诗经》、《论语》、《孟子》、《太极图说》、《西铭辑说》、《孝经章句》、《丧礼小学》、《孔子弟子传》、《读史记》以及诗文、笔记杂录,加起来有二百多卷。
去非,淳祐元年考中了进士。曾经在淮东转运司工作过,后来治理仪真,那里有欧阳修的东园。有个使者黄涛想把东园改成佛寺,当时已经答应了黄涛的推荐,但是去非极力反对,最终没有接受使者的推荐,就告假离开了。宝祐四年,朝廷召他去宗学当老师。当时丁大全当上了左谏议大夫,宗学的学生们就集体上访,说丁大全不行。皇帝为此下诏书禁止这种行为,并且下令在三学立碑,但是去非坚决不肯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碑的下方。监察御史吴衍、翁应弼把那些上访的学生抓了起来,去非又去保护那些被抓的学生。没过多久,丁大全升任枢密院签书枢密院事、参知政事,蔡抗因为言论获罪离开了朝廷,去非也因为直言被罢官了。
他乘船停靠在金焦山,有个和尚来拜访他。去非没想到这是丁大全派来的人。他跟和尚聊得很客气。和尚趁机转达了丁大全的意思,希望去非不要急着回家,等等看朝廷会不会再召他回去,如果能给他写封信,朝廷就会马上任命他。去非一听,立刻严肃地说:“程丞相、蔡参政都因为我的缘故被牵连到,我现在要回我的庐山老家了,不会再做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完就断然拒绝了和尚,不再和他说话了。
徐霖,字景说,是衢州西安人。十三岁的时候,他就立志要成为圣人,把以前写过的文章都烧掉了,潜心研究《六经》的精髓,深入探究先儒思想的要义。淳祐四年,他考中了礼部第一名。主考官进宫面见理宗皇帝,皇帝说:“第一名考中了一个人才啊!”皇帝对他赞赏有加。考中进士后,他被任命为沅州教授。
宰相史嵩之凭借边功,想独揽大权,结党营私。有个叫霖的人上书,详细揭露了史嵩之的奸诈,说:“他先是夺了陛下的心,接着夺了士大夫的心,最厉害的是还夺了豪杰的心。如今的士大夫,都被史嵩之收买了,改变了他们的心思。而且他的手段非常隐蔽,不是明目张胆地让人去做坏事。他总是从好人中挑选那些性格软弱、容易被控制的人,重用一两个人,如果稍微有点不同意见,就偷偷地打压排挤,以此来震慑其他人。那些人觉得名节不如富贵重要,是非对错也比不过个人私欲,那也就只能跟着他了。” 奏章上呈后,看到的人都很害怕,都觉得霖这次危险了。没过多久,史嵩之隐瞒父亲去世的消息,想复职,结果朝中正直之士都出来攻击他,皇上这才醒悟过来。
丞相范钟召来两个人考试,让他们担任馆职。皇上想起霖的忠诚,亲自把其中一个人换成了霖。考试的时候,霖说:“君主没有奋发图强的志向,大臣却担心失宠,所以有才能的人不能施展抱负,奸邪小人却无法清除。”那时,丞相杜范已经去世了,范钟虽然当上了丞相,但他害怕奸人卷土重来,给自己带来祸患。皇上提拔霖为秘书省正字,霖推辞不受,最后还是接受了任命。后来发生日食,霖奉诏上书说:“太阳象征着阳气,是天理,是君子。而我的内心,天理战胜不了人欲;朝廷的君子战胜不了小人。宫廷内外的私情密谋还没清除,奸邪小人还没被辨别,朝廷大臣也没能坚决地铲除奸邪,这些邪恶的征兆感召天地,所以才发生了日食。”他还多次上书建议立太子。后来,他升迁为校书郎。
七年夏天,大旱,霖奉诏上书说:“谏议大夫不换,不下雨;京兆尹不换,不下雨。”皇上没理他,他便离开了朝廷。皇上派著作郎姚希得去挽留他,但他没回来。皇上御笔改了他的官职,让他做了宣教郎。霖多次辞官,说:“以前我宁可死,也不敢欺骗君父,现在官位高了,反而迷失了本心,怎么还能显露我的忠诚呢?”他还说:“志向贵在纯洁,忠诚贵在精诚,如果贪图名利,就会让自己陷入污秽之中了。”
话说八年夏天,朝廷任命他去信州当通判,他拼了命地推辞,愣是没接受任命,因为他觉得这官职升迁不合规矩。后来朝廷派人去劝说他,又特意给他改了个宣教郎的官职,让他去主管云台观,这才勉强接受了。到了十二年,他又升了秘书省著作郎,他再次推辞,皇上不准。他还兼任国史编修和实录检讨,皇上说:“现在应该说的,你都要详细地讲出来。”他就借着太子名字的事儿,又上奏说:“万事万物的根本在于人的内心,而修养内心的方法就在于敬畏。” 他还兼任权尚左郎官和崇政殿说书。后来他又上书弹劾叶大有,说他阴险狡诈,是奸臣的代表,不适合在台谏部门久待,请求皇上把他赶走。但皇上没理会。他又兼任权左司。因为他说话直言不讳,所以很多人嫉妒他,想办法陷害他,皇上对他也不太满意了。他就请求外放,去抚州当知州。
他在抚州祭祀先贤,减轻赋税,救济贫民,惩治恶霸,修建营寨,不到一个月,政绩显著,百姓安居乐业。后来因为直言进谏得罪了人,要离开抚州时,百姓们堵住道路,拦着他不让他走,直到天黑,他才偷偷地绕路离开了。
宝祐元年,他被任命为衡州知州。三年后,他到任后就辞官了,又改任袁州知州。五年,他父亲去世,他悲痛欲绝,七天不吃不喝。 第二年,开庆元年,他被任命主管崇禧观。景定二年,他做了汀州知州。第二年,他就去世了。临终前,他对长子徐心亨说:“人生在世,必有死期,古往今来的圣贤都是如此,我还有什么遗憾呢?” 朝廷的尚书省请求皇上对他加恩,皇上就给他一个儿子恩泽。度宗皇帝还赐给他一百亩祭田,以表彰他的正直。他曾经在衢州居住,守将游钧为他修建了一座精舍,聘请他给当地学子讲学,那天听讲的人有三千多人。
徐宗仁,字求心,是信州永丰人。淳祐十年考中进士。做过国子监主簿。开庆元年,他在皇宫门口上书说:
赏罚是国家军队纪律的根本。赏罚不明,纪律就无法建立。如今国家就像一个倾斜的器物,还没有彻底倒塌,存亡的关键,就在一瞬间。军队空虚,将领懒散,国力衰弱,钱财耗尽,环顾四周,都不可靠;而能够维持人心,激励英雄豪杰的,只有陛下赏罚的权力。这个权力掌握在陛下手中,但是陛下不知道如何使用它,那么这个还没有倒塌的国家,怎么能保证它最终不会倒塌呢?我为此担忧很久了。
皇上,您在危急关头,慷慨地赏赐金银财物、土地田产,授予兵权和爵位,哪怕是微小的功劳,也必将得到奖励。所以大家应该尽心竭力,报答您的恩情。可是自从董宋臣这帮人越过长江,攻打广南以来,已经好几个月了,却没听说有人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保卫城池的,难道赏罚制度不足以激励和惩戒他们吗?
现在朝中那些逍遥法外、不受惩罚的人,就是丁大全、袁玠、沈翥、张镇、吴衍、翁应弼、石正则、王立爱、高铸这些人,而罪魁祸首就是董宋臣!所以朝臣们纷纷上书抗议,学校的学生也聚集在宫门口请愿,甚至有人想借尚方宝剑,请皇上您除掉这些奸臣。可是您却置之不理,难道真的想袒护这几个人,而冒犯千万百姓的心意吗?现在天下局势危急,朝廷的纪纲败坏,如果这些误国误民的罪犯不受到惩罚,那么将士们就不会勇敢作战。现在东南地区,天下都快被这几个人毁掉一半了,而他们却毫发无损,他们正挥金如土,沉迷声色,住在豪华的房子里,却让您和朝廷大臣们忧心忡忡,夜不能寐,这公平吗?那些正在作战的士兵,难道不会愤愤不平地说:“是谁造成了这场祸害,让我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难道不会怨声载道地说:“是谁招来了这场灾难,让我们流血牺牲?”皇上,您想过这些吗?
他还极力论述边境战事,说朝廷恩惠太过轻率,威严不足。他说董宋臣盘踞多年,蒙蔽圣听已久。他还建议:“让所有敢于直言进谏的人都能畅所欲言,这样才能伸张国论,振奋国威,即使我隐居山林,也感到国家有希望。” 后来他被提升为国子监丞、秘书省著作佐郎,主管崇禧观;又升任考功郎官兼崇政殿说书,进而负责讲解《敬天图》;之后又升任太府少卿兼侍讲、兼侍立修注官;接着又升任太常少卿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最后出任宁国府知府。监察御史郭阊弹劾他,最终被罢免。
1275年,他一开始被任命为吏部侍郎,还兼任中书门下检正诸房公事,兼管丰储仓,同时参与修撰国史和实录,官至左侍郎。 他请求以督府的名义回老家,和当地官员一起加强边防,但没被批准。后来又兼任礼部尚书,还当上了益王(南宋末代皇帝的弟弟)的老师。益王逃到海上,厓山之战南宋战败,益王也战死了。
危昭德,邵武人,1253年考中了进士。他做过史馆的校对,武学的老师,宗正寺的小官,还兼任崇政殿的讲师,后来升了秘书郎。他上书皇帝说:“国家的命运掌握在老百姓手里,老百姓的命运掌握在士大夫手里。士大夫不廉洁,搜刮民脂民膏,只顾自己享受,老百姓实在受不了了!” 他还说:“希望陛下和几位大臣认真分析利害得失,探究安危根本,下令各郡县,严格执行法令,及时解决百姓的燃眉之急。凡是应该立刻做的农田治理工作,不能耽误一天;可以缓一缓的事情就缓一缓,那些苛刻的赋税,现在应该减轻。团结民心,才能延长国家气数啊!” 他又说:“希望陛下认真开展考核工作,内部要追究弹劾官员的责任,外部要追究监察官和郡守的责任。贪污腐败、昏庸无能的官员,一定要严惩;廉洁能干、正直的人,更要树立榜样。考核要严格,升降官员才能服众;执行要有力,才能得到百姓的信任,这样才能真正考核好官员。”
他当上了兼侍讲。然后他说:“老百姓啊,是国家的命脉,想要国家长治久安,必须重视民生,想要重视民生,就必须减轻百姓的负担。”他还详细列举了压迫百姓的四个方面。他又说:“希望陛下着眼于万世根本的考虑,也要考虑到眼前的紧急情况,一定要寻求安定节俭的办法,不要招致不节俭的祸患。节俭再节俭,宫廷的费用就能减少,国库的积蓄就能充盈,上面用的足够了,下面就不会匮乏了。”他还请求说:“考察百姓疾苦和喜怒哀乐的原因,权衡利害得失的轻重,哪些应该继续,哪些应该革除,哪些可以废除,哪些可以实行,这样就能协调钱币的流通,使远近都方便,疏通关隘桥梁,使商人能够通行。颁布修身奉法的诏令,让官员能够自我反省;下达发放仓储粮食、提供贷款的命令,让百姓免受高价买粮的苦;堵塞滥发诏令的门路,就不会有官府随意升降官员的现象;停止边疆的争论,就不会有疆界彼此的纠纷,这样国家才能恢复元气,人心才能团结一致。”
他升任起居舍人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不久又升任殿中侍御史、侍御史。他曾上书劝谏修建宗阳宫。后来担任权工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实录院,请求退休,皇上特地给他加了一级官职。昭德皇帝在经筵上,以《易经》、《春秋》和《大学衍义》讲学,他多次反复地进行规正。他著有《春山文集》。
他的儿子陈彻,咸淳元年考中进士。
陈垲,字子爽,嘉兴人。他先后担任京湖制置使司主管机宜文字,差遣知德安府,加直宝谟阁、江西提点刑狱,改直敷文阁、提举千秋鸿禧观,转司农寺丞、主管崇道观、知安庆府。他被召回京城,加直显谟阁、湖南提点刑狱。再次被召回担任右司郎官,加直宝文阁知隆兴府、江西安抚使,改知江州,主管江西安抚司事。他又被召回担任右司郎官,进直龙图阁、浙西提点刑狱,迁司农少卿,以秘阁修撰知庆元府兼沿海制置副使,迁大理卿,进右文殿修撰、知平江府兼淮、浙发运使。
赵必愿升官了,皇上直接给他提了一级,官职一路飙升,最后当上了好多官,简直是官位加速度啊! 他上奏皇上,建议说:“皇上啊,您得好好整顿一下朝政,让那些当官的都清清白白做人,把名声和道义放在第一位,别总想着钱财和利益。那些很久没做官,但口碑很好的,您得把他们请回来;那些在朝中待久了,想休息的,您也应该批准。那些只会说好话拍马屁的,一定要狠狠地批评;那些真心实意想退休的,就别强留他们了。这样一来,上下都能坦诚相待,国家就能安定,那些官员们就不会轻易升官,反而更难升官,这样才能选拔真正的人才啊!”他还建议说:“那些跟着皇上出巡的官员,应该像古代一样,给他们个响亮的官衔,比如‘使’字辈的,好和其他的官员区分开来,就从我开始吧!” 皇上当时没答应,他说了好几次都没用,最后因为这事儿被免职了。
没过多久,他又被任命为集英殿修撰,然后去婺州当知州,后来又调到太平州,还兼任江东转运副使。他请求朝廷免除灾区赋税。之后又升任户部侍郎、淮东总领,接着又管着江淮茶盐,还兼任太平州知州。他甚至还动用国库的钱,替三个县承担了五十万九千三百六十多贯的丝帛税。他还建了个浮淮书堂,教化两淮地区的百姓。 后来,他官至显谟阁待制、广州知州,还代理兵部尚书,之后又升任宝章阁直学士、婺州知州,接着升任户部尚书,还一度兼任吏部尚书,官至宝文阁学士,还兼任潭州知州和湖南安抚使。 后来被召回朝廷,担任提举太平兴国宫的旧职,还被加封为龙图阁学士,继续在宫观任职。很久以后,他又被加封为端明殿学士。咸淳四年,他去世了,谥号清毅。
赵必愿在军队里待过很多年,深受军民爱戴,手下有很多幕僚,他还特别喜欢推荐人才。他写了一本书叫《可斋瓿稿》,一共二十卷。
杨文仲,字时发,是眉州彭山人。七岁就成了孤儿。他母亲胡氏,当时只有二十八岁,守节不改嫁,独自抚养几个孩子。杨文仲成年后,凭借《春秋》一经考中了贡生,他母亲非常高兴地说:“咱们家到你这代,三代人都靠这本经书出人头地了!”
1247年,也就是淳祐七年,文仲参加胄试(类似于预备考试)考了第一名,进了太学(最高学府)。两年后,在淳祐九年,他又在公试(正式考试)中拔得头筹,升到了内舍(太学中的高级学堂)。那时候,言路(谏言之路)比较堵塞,大家都没什么机会说话。结果,冬天竟然打雷了!这可把太学里的学生们吓坏了,他们和舍长一起跑到最高领导那里,强烈地表达了对时政的不满。有人说:“老天爷本来不生气,是人们逼急了它才发怒的;老天爷本来不说话,是雷声逼着它才说话的。”这句话当时传遍了大江南北。后来,文仲又升到了上舍(太学最高级别的学堂),当上了西廊学录(类似于教务主任)。丞相谢方叔有一天问文仲:“现在什么事情最重要?”文仲回答说:“国家根本没有建立好,比这更重要的事没有!如果皇上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愿意为此而死!”
1251年,宝祐元年,文仲考中了进士。他母亲去世后,守孝三年,服丧期满后,他的从叔父栋被任命为婺州知州,文仲就跟着他去了婺州,后来又住在余杭,期间他还专门去学习伊洛之学(理学)。之后,他被任命为复州学教授。转运使印应飞看中了他的才能,把他招到幕府做事。当时有一桩明媒正娶的妇女被冤枉的案子,印应飞完全采纳了文仲的意见,并且还向上面推荐了他。后来,荆湖宣抚使赵葵又把他请到自己的幕府当佐分司(类似于参谋)。姚希得和江万里两位大佬也一起推荐文仲,说他很有才能,于是他被调到四川宣抚司准备工作,还被加派到沿海制置司兼职。没多久,他又被召到京城,担任户部架阁(类似于文书档案管理),后来又升任太学正,再升博士。这时,他的叔父栋已经担任了太学的祭酒(相当于校长),叔侄俩一起在太学讲学,教学水平都非常高超。文仲后来又升任国子博士(相当于大学教授),但他请求外放,被任命为台州通判(相当于副市长)。按照惯例,地方官吏过年都喜欢铺张浪费,正月十五要从民间征收灯笼。官员们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文仲,文仲说:“给我一盏灯就够了!”一次,文仲在东郊视察农业生产,当地官员想带他去湖上游玩,文仲立刻就赶回了衙门。
之后,他又被任命为扬州通判。当时扬州的牙契(一种税收)旧额每年是四万缗(古代货币单位),由于历任官员的贪污腐败,已经增加到十六万缗了,官员们想方设法地搜刮民脂民膏来增加自己的收入。文仲却说:“为了多捞好处而扰民,我绝对不做!”最后,他只增加了十八界一(指一种税收),没有更多。后来,制置使李庭芝让他担任主管机宜文字(类似于秘书长)。当时有人想开垦沙田(沙地),使者想强行推行,文仲极力反对,他说:“这件事不能随便做,对百姓的恩惠是有限的,而没有扰民的恩惠却是无穷的。江北地区本来就寒冷,百姓已经很辛苦了,为了这点小利,怎么能再次去扰民呢?”最终,开垦沙田的计划没有实行。
我被任命为宗学博士。有一次郊祀典礼,我临时担任圜坛子阶监察御史。碰上京城附近发生兵变和水灾,轮到我上朝奏对的时候,我说:“老天爷保佑大明王朝,已经四百年了,天命享用久了,国家就像人老了身体虚弱一样,这难道不是喜忧参半的大事吗?希望陛下您能从现在开始励精图治,自己掌握大权。”我又说:“春天阴雨连绵,这可不是仅仅担心麦子收成的问题啊。我为此写了一篇《……》(此处应为诗词作品名称,原文缺失,无法翻译),心里尤其担忧的是旱涝灾害。你看,天目山地区洪水泛滥,苏州、湖州地区又闹起了兵变。官员们个个衣冠楚楚,却常常找不到合适的官员办事;身上佩带着许多印章,却总是担心贪污腐败永无止境。将领们只顾着享受荣华富贵,军队却疲惫不堪,兵籍里空缺很多。老百姓们被轻率地管理,小事也惊扰朝廷。万一发生比这更严重的事,国家靠什么来支撑呢?”皇上听得非常认真,还不断地向我询问情况。后来我升迁为太常丞,不久又兼任权仓部郎官,又兼任崇政殿说书,之后升迁为将作少监,最后又升迁为将作监。
文仲在皇帝讲课的时候,总是用真诚的态度打动皇上。有一次,文仲在读《春秋》的时候,皇帝问他,春秋五霸为什么是三王的罪人?文仲回答说:“齐桓公处在王霸兴衰交替的时期,他没能继承先王的事业,却能开创新的局面,改变等级制度。我仔细研究《春秋》,发现桓公早年史书上多记载‘人’字,过了二十年,他伐楚、确立太子继承人的功劳完成后,史书上才频繁出现‘侯’字。这就是尊王抑霸的大法。但是,尊王不仅仅是尊崇而已啊!皇上应该让周王室子孙遵循文王、武王、成王、康王的法度,继承他们的恩泽,这样王室的威望就不会衰落,西周的盛世景象就能重现,这样才符合《春秋》尊王的思想。”
皇帝说:“先帝的教诲说:‘丝竹声会扰乱人的耳朵,红紫的颜色会迷惑人的眼睛,人的良心和善良本性,都是天生就有的。’又说:‘掌握圣贤心学的要点,才能端正品行,家世相传,用这种方法来治理国家、百姓,用这种方法来祈求上天保佑,用这种方法来为子孙后代谋划长远。’先帝的教诲多么伟大啊,我每天都牢记在心。”当时皇帝因为生病,连续不上朝。文仲进言说:“声色享乐的事,只要你能够看破,那就没什么好东西。”皇帝收敛表情,端坐良久。
盛夏时节,皇帝要建造宗阳宫,拆迁百姓的房屋,京城附近的人民怨声载道。文仲上书劝谏说:“把百姓的住宅改建成宫殿,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陛下继承了祖宗的基业,难道不应该把黄老之学放在轻重缓急的首位吗?”第二天,文仲又当面劝谏,更加恳切。丞相贾似道生气地说:“杨文仲,你话太多了!”朝廷要推荐人才,文仲推荐了陈存、吕折、钟季玉等十八个人,还有两位名士,金华的王柏和天台的车若水。文仲兼任国子司业和侍立修注官。他还因为替太学教谕彭成大驳斥贾似道而被贬官,主管崇禧观,后来外放衡州。他在衡州运送军粮,方法得当,百姓没有受到扰乱,并且用节省下来的八千石粮食建立了思济仓。后来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秘书少监,不久又兼任崇政殿说书。因为生病,他请求退休,但皇帝没有批准。他又兼任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升任太常少卿兼国子司业,最后升任起居舍人。
瀛国公登基后,立马给谢枋得升职,让他兼任工部侍郎和侍右郎官,不久又让他兼任给事中。有一次在明堂举行大典,有人提议让瀛国公摄政,谢枋得就说:“现在不过是天地初开,虽然皇帝年幼,但比起丧事期间,他已经能胜任了,能按照礼仪行礼,完全没有问题,应该由他亲自主持祭祀。” 当时丞相王爚和陈宜中关系不和,谢枋得就上书皇帝说:“情况危急!国家社稷的安危,亿万百姓的命运,都系于两位丞相身上,如果因为他们不和,今天不打仗,明天不征兵,机会稍纵即逝,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后来他又兼任国子祭酒,并请求追封金华何基和柏某人。
那时元兵渡江,京畿地区震动,很多朝臣都逃跑了,只有谢枋得一人留在侍从班列,皇帝下诏表彰那些留在岗位上的官员,给予他们升迁。谢枋得的病情越来越重,请求告假,被任命为集英殿修撰,知漳州,三次上书请求退休,后改任泉州知州。他带着家人迁往岭南等待机会,最终在宋朝灭亡后去世,留下《见山文集》。
谢枋得,字君直,是信州弋阳人。为人豪爽,性格耿直。他读书的时候,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他特别喜欢直言不讳,只要和人讨论国家大事,就会激动地捋着胡须,拍着桌子,跳起来,慷慨激昂,以忠义自居。徐霖评价他说:“他就像惊飞的鹤直冲云霄,从不甘于被束缚。”
宝祐年间,谢枋得考中进士,在对策中狠狠批评了丞相董槐和宦官董宋臣,本来以为能高中,结果只考中了乙科。他被任命为抚州司户参军,但他马上就辞官不干了。第二年他又出来做官,参加教官考试,又考中了兼经科,被任命为建宁府教授。还没上任,吴潜被任命为宣抚江东、西,就把他招来帮忙处理事务。吴潜号召百姓组织民兵,保卫饶州、信州、抚州,朝廷拨款发放钱粮给他们。谢枋得游说邓、传二社的那些名士,招募了一万多民兵,保卫信州,等到元兵退去,朝廷清算军费,差点让他承担不起。
话说五年前,天上出现彗星,预示着不祥。谢枋得在建康参加考试,他直接跟执政的贾似道提了个醒,说:“元兵肯定要打过来,国家肯定要完蛋!” 漕运使陆景思把谢枋得的话报告给了贾似道。结果,谢枋得因为在老家违反了一些规定,再加上起兵的时候没按规矩缴纳赋税,还说了些贾似道的坏话,被朝廷追究责任,贬官到兴国军(今江西省兴国县)去养老。直到咸淳三年,朝廷大赦天下,他才被放了回来。
德祐元年,吕文焕带着元朝的军队从湖北、湖南、安徽、江西一路打下来,他甚至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和部下都拉去投降了,最后驻扎在建康(今江苏南京)。谢枋得跟吕师夔关系很好,于是他上书朝廷,担保吕师夔是可靠的,请求朝廷把长江沿岸的军队分一部分给吕师夔,让他当镇抚使,好去跟元军谈判。他还主动请缨,要去江州(今江西九江)亲自跟吕文焕谈判。朝廷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以沿江察访使的身份去办事。可惜的是,等他到了地方,吕文焕已经北撤了,他的计划落空了。
后来,谢枋得被任命为江东提刑按察使、江西招谕使,兼任信州(今江西上饶)知州。第二年正月,吕师夔和一个叫武万户的元将瓜分了江东地区的地盘。谢枋得带兵反抗,他让先锋部队喊话:“谢提刑来了!”元军立刻冲了过来,箭矢射到谢枋得的马前。谢枋得赶紧逃到安仁(今江西安仁),调集淮南兵张孝忠一起在团湖坪(今江西省上饶市广丰区)抵抗。战斗中,箭矢用完了,张孝忠挥舞着双刀,杀死了上百个元兵。
元军的前锋部队稍微后退了一下,但后军绕到了张孝忠的背后,元军士气大振,谢枋得的军队溃败了,张孝忠也战死沙场。谢枋得的战马逃回了信州,谢枋得在敌楼上看到这一幕,叹息道:“马都回来了,张孝忠肯定战败了。”于是,他也逃回了信州。吕师夔攻下了安仁,接着又攻打信州,信州城防无力抵抗。谢枋得只好改名换姓,逃到了建宁府(今福建建宁)的唐石山,又翻过茶坂,躲在旅店里。他每天穿着麻衣,穿着草鞋,朝着东方哭泣,没有人认出他来,大家都以为他得了病。
后来,他离开了那里,在建阳城里算命为生。有人来算命,他只收一些米,别人给他钱,他总是推辞不收。渐渐地,有人认出了他,许多人都把他请到家里,让他教导孩子学习。天下太平之后,谢枋得就定居在福建。
公元1286年,集贤学士程文海推荐了22个宋朝官员,以枋得为首,但枋得拒绝了朝廷的征召。
第二年,行省丞相忙兀台亲自下旨征召他,还和他促膝长谈,表示慰勉。枋得说:“上古有尧舜,下有巢父、许由,我枋得名声微不足道,不敢奉诏。”丞相很敬佩他的气节,就没有强求。
公元1288年,福建行省参政管如德奉旨到江南寻找人才,尚书留梦炎也推荐了枋得。枋得给留梦炎写信说:“江南哪有什么人才?就算想找像吕饴甥、程婴、杵臼那样的人,也找不到啊!商纣亡国,虽然有八百诸侯的精兵,却不敢反抗伯夷、叔齐的正义之言。武王、太公毫不留情地兴灭继绝,向天下谢罪。殷商之后才得以和周朝并存。如果当时三监、淮夷没有叛乱,武庚就不会死,殷商的统治也不会被推翻。金朝对待二帝(宋徽宗、宋钦宗)也够残酷的了,而我们宋朝,今年派使者去祈求,明年又派使者去问安。王伦那个市井无赖、卑鄙小人,竟然说可以迎回梓宫,接回太后,结果两件事都应验了他的话。现在连王伦这样的人都没有了,可见江南哪里还有什么人才!我现在六十多岁了,只欠一死而已,还有什么其他的志向呢!”最终,枋得还是没有赴任。
郭少师跟随瀛国公进京,后来南归,在路上和枋得谈论时局,说:“大元其实并不想占领江南,多次派兵却总是驻扎不动,命令他们不要深入,等收到岁币就议和,不要枉杀生灵。张宴然上书请求朝廷收兵议和,皇上也同意了。战争打了两年,没有发生任何战乱,结果却轻易地接受了宋朝几百年的基业而投降。”两人因此抱头痛哭。
福建行省参政魏天祐看到朝廷正急需人才,想推荐枋得来邀功,就派他的朋友赵孟頫来说服枋得。枋得大骂道:“天祐你在福建做官,一点儿好事也没做,反而开采银矿,害苦百姓,却想用我们这些人来粉饰太平?”等到见到天祐本人,枋得更是傲慢无礼,和他说话时,坐着也不起身行礼。天祐大怒,强行把他带到北方。枋得当天就只吃些蔬菜水果。
四月,公元1252年,我到了京城,打听谢太后住处和瀛国在哪儿,然后就跪下哭了个死去活来。哭完之后,我就病倒了,搬到了悯忠寺。在那里,我看到墙上刻着《曹娥碑》,哭着说:“一个小女孩都能这样,我难道不应该像她一样吗!” 留梦炎派人送来药和米粥让我喝,我却生气地说:“我就是要死,你干嘛还要救我?” 我把药和粥扔在地上,最后绝食而死。
我伯父谢徽明,因为我的特殊贡献被朝廷封为当阳尉,负责县里的政务。正赶上皇帝过生日,元军突然打来了,伯父带兵打仗,英勇牺牲了。他的两个儿子冲上去抱住父亲的尸体,也战死了。
说起来,刘应龙没依附贾似道,冯去非也没依附丁大全,潘牥因为直言批评皇子赵竑的事,最后凄惨地死去。洪芹敢于弹劾吴潜,真是了不起!赵景纬,是个真正的读书人,从不争名夺利。徐霖在朝为官就直言进谏,回家就教书育人。徐宗仁国家灭亡的时候,自己也跟着殉国了,这和那些对朝廷两面三刀的人完全不一样。危昭德在经筵上讲的话,都记录在史书里了。陈垲凭借自己的气节感动别人,杨文仲在兵荒马乱的时候还推荐人才,谢枋得正直不阿,保全了自己的节操,这些人都是南宋末年难得的正直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