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字君实,是陕西夏县人。他父亲司马池,担任天章阁待制。司马光七岁的时候,就显得特别成熟稳重,听到有人讲解《左氏春秋》,他就非常喜欢,学完后还会给家人讲解,并且能抓住重点。从那时起,他就手不释卷,甚至忘记了饥饿、寒冷和酷暑。
有一次,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耍,一个孩子爬上水缸,结果脚底一滑掉进水里,其他孩子都跑了,只有司马光拿起石头把水缸砸破,水流出来后,孩子得救了。后来,京城洛阳一带还把这件事画成图画呢。宝元初年,司马光参加进士考试,考中了第一名。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官,为人却不喜欢奢华浮夸,听说要参加宴会,别人都戴花,他却独独不戴,同僚劝他说:“这是朝廷赏赐,不能违抗啊!”他才戴了一朵花。
他先被任命为奉礼郎,当时他父亲在杭州做官,司马光就请求调任苏州判官,以便照顾父亲,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后来,司马光的父母和妻子相继去世,他按照礼制为他们守孝多年,瘦得不成样子。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武成军判官,后来又改任大理评事,再后来补任国子直讲。枢密副使庞籍推荐他担任馆阁校勘,兼任礼院同知。宦官麦允言去世后,朝廷要给他很高的规格的丧葬仪式。司马光却说:“就连孔子都认为,过分地讲究繁琐的礼仪是不合适的。麦允言只是个近侍的宦官,并没有什么功劳,却要赠予三公的官位,再用一品大员的规格办理丧葬,这岂不是太过了吗?” 夏竦死后,朝廷要给他追谥“文正”,司马光又说:“‘文正’是最好的谥号,夏竦这个人,配得上吗?”于是,夏竦的谥号改成了“文庄”。司马光自己则被加封为集贤校理。
庞籍把他招到并州做通判。麟州屈野河西有很多肥沃的土地,西夏人不断侵占这些土地,成为河东地区的大患。庞籍派司马光去视察,司马光提出了建议:“应该修筑两个堡垒来抵御西夏人的侵扰,同时招募百姓耕种这些土地,耕种的人多了,粮食价格就会下降,也能逐渐缓解河东地区粮食价格高昂、需要从远处运输粮食的困境。”庞籍采纳了他的建议;但是麟州的将领郭恩,为人勇猛但却鲁莽,他率兵夜渡黄河,没有做好准备,结果全军覆没,庞籍因此受到牵连被罢官。司马光三次上书为庞籍申冤,但都没有得到回应。庞籍被罢官后,司马光像对待母亲一样恭敬地拜访庞籍的妻子,像对待兄弟一样照顾庞籍的儿子,当时的人都非常敬佩他。
我被任命为直秘阁、开封府推官。当时交趾进贡了一种奇异的动物,说是麒麟。我上奏说:“真假难辨,就算是真的,它也不是自己跑来的,不足以作为祥瑞,应该把贡品退回去。”我还上奏赋税方面的建议。后来我负责起居注的修撰,又转任礼部判官。 一次,有官员奏报说日食,按照惯例,日食不完全或者京城没看到,都要上表祝贺。我说:“各地都看到了,只有京城没看到,这是皇上被阴邪之气蒙蔽了;天下人都知道,只有朝廷不知道,这灾难只会更严重,不应该祝贺。”皇上采纳了我的建议。
之后,我担任同知谏院。苏辙的制策答卷直言不讳,主考官胡宿想把他黜落,我说:“苏辙是真心爱戴皇上,忧虑国家,不应该黜落他。”皇上于是下令给他评定最低等级及格。
仁宗皇帝开始身体不适,皇位继承人还没确定,天下人心惶惶,却没有人敢说话。谏官范镇第一个提出了这个问题,我在并州听到后也跟着上奏,还写信劝范镇要为此事拼死力争。到了这个时候,我又当面向皇上说:“我以前在并州做通判时,上过三道奏章,希望陛下能果断地实行。”皇上沉思很久,说:“是不是想选宗室子弟继承皇位?这是忠臣才能说的话,只是别人不敢提啊。”我说:“我说这些话,自己觉得必死无疑,没想到陛下竟然会接受。”皇上说:“这有什么妨碍呢?古今都有这样的事。”我退朝后没听到结果,又上了一道奏疏说:“我刚才进言,意思是希望马上执行,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肯定是有小人跟陛下说您正值壮年,何必为不祥之事操心。小人目光短浅,只想在仓促之间,推举他们所亲近的人。‘定策国老’、‘门生天子’的祸患,还少吗?”皇上非常感动,说:“交给中书省。”我见到韩琦等人,说:“诸位大人如果不尽快决定,以后万一宫中半夜里偷偷传出纸条,说立谁为继承人,那天下就没人敢违抗了。”韩琦等人拱手说:“我们一定尽力。”没过多久,皇上就下诏命英宗担任宗正,英宗推辞不就,于是被立为皇子,又称病不上朝。我说:“皇子推辞不接受高官厚禄,而且持续了十几天,他的贤德已经远远超过其他人了。但是父亲的召见不能拒绝,皇上的命令不能等待,希望用臣子的道义来责成皇子,他应该进宫。”英宗于是接受了皇命。
兖国公主嫁给了李玮,两个人处不来。皇上就下令把李玮调到卫州去了,李玮的母亲杨氏回了娘家,也就是她哥哥杨璋那里。公主则搬回了皇宫住。 欧阳修就说:“皇上您当初想念章懿太后,所以才让李玮娶了公主。现在母子分离,家里乱糟糟的,您难道一点儿都不心疼吗?李玮都被贬官了,公主还能没有责任呢?”皇上这才明白过来,把公主降封为沂国公主,对李家还是不错的。
皇上想提拔李玮当知制诰,李玮坚决推辞了,最后改任天章阁待制兼侍讲、知谏院。当时朝政有点儿松懈,小吏们闹腾就赶走执法官员,负责皇帝车驾的官员不守规矩就罢免宰相,卫兵蛮横不法也不严惩,士兵们骂三司使居然也不算犯法。欧阳修认为这些都是国家逐渐衰败的征兆,必须得纠正。
宫里的董氏充媛去世了,皇上要追封她为淑妃,还停朝穿孝服,百官都去慰问,并且要给她定谥号,举行册封仪式,下葬时还要用卤簿仪仗。欧阳修又说了:“董氏原本地位低微,临死前才被封为充媛。古代妇女没有谥号,近来只有皇后才有。卤簿仪仗本来是用来奖励军功的,从来没用在女人身上。唐朝的平阳公主因为有带兵帮助高祖打天下的功劳,才被允许用。到韦庶人时才开始让妃嫔下葬都用鼓乐仪仗,这根本不是正式的规章制度,不能效仿。”当时有关部门正在制定后宫封赠的制度,打算把皇后和妃嫔都追封三代。欧阳修又说:“妃嫔不应该和皇后一样,袁盎当年把慎夫人的座位挪开,就是这个道理。天圣皇帝祭祀郊庙的时候,太妃只追封两代,何况是妃嫔呢?”
英宗皇帝登基后,得了场大病,慈圣光献皇后和皇帝一起处理政务。皇后上奏章说:“以前章献明肃皇后虽然有辅佐先帝的功劳,但她却重用外戚和奸邪小人,导致天下人都对她有怨言。现在我摄政期间,像王曾那样忠厚老实,像张知白那样清正廉洁,像鲁宗道那样刚正不阿,像薛奎那样正直坦荡的大臣,应该重用他们;而像马季良那样卑鄙无耻,像罗崇勋那样阿谀奉承的人,就应该远离他们,这样天下人才能信服。” 皇帝病好后,皇后料想肯定有人会想追封她的生父,于是又上奏说:“汉宣帝为孝昭皇后守孝,最终也没有追尊卫太子和史皇孙;光武帝继承元帝的帝位,也没有追尊钜鹿王和南顿君,这是历代沿袭下来的规矩啊!”
后来,朝廷下令让两制官员一起讨论濮王的封号礼仪,翰林学士王珪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先开口。只有皇后奋笔疾书,写道:“为人子者,以其父为子,不能顾及私情。应该按照以往追封亲属的惯例,尊称濮王为皇伯,并给予他高官厚禄,以示尊荣。” 讨论的结果采纳了皇后的意见,王珪立刻命令官员将皇后的手稿作为正式文件。因为皇后的意见与大多数大臣的意见相左,有六位御史强烈反对,结果都被斥责罢官。皇后请求留下他们,但没有成功,于是请求和他们一起被贬官。
起初,西夏派使者来祭祀,延州的指使高宜负责接待,却对西夏使者态度傲慢,甚至侮辱西夏国主,西夏使者向朝廷告状。皇后和吕诲请求严惩高宜,但朝廷没有采纳。第二年,西夏人入侵边境,杀害了很多官兵。赵滋担任雄州知州,用强硬的手段治理边境,皇后认为这样做不可取。当时,契丹人越界捕鱼,砍伐白沟南岸的柳树,朝廷认为雄州知州李中祐无能,准备将他撤职。皇后说:“国家应该在戎狄各族顺服的时候,与他们好好商议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等到他们骄横跋扈的时候,却反而姑息迁就他们,这是不对的。最近西边发生祸乱是因为高宜,北边发生祸乱是因为赵滋;当时朝廷认为这两个人很贤能,所以边境官员都把挑起事端当作能耐,这样下去可不行。应该告诫边境官员,对于疆场上的细小摩擦就动用刀兵的,要严惩不贷。”
仁宗皇帝去世后,留下了上百万贯的遗产给宋英宗。英宗想照着以前乾兴年间的惯例处理这笔巨款,但是司马光和他的同僚三次上奏章劝谏,说:“国家现在正值困难时期,内外都缺钱,不能照搬以前的规矩用这笔钱。如果这笔遗产实在推辞不掉,应该允许侍从官员把钱拿出来,用来辅助皇陵的修建。” 英宗没同意。司马光就用得到的珍珠换成钱,用来支付谏院公使的薪水,金子则用来接济他的舅舅,他坚持不把这些钱留在家中。后来英宗还政,有关部门制定了制度,以后皇帝的任何取用,都必须先上奏才能执行。司马光说:“应该把这制度改成,先由相关部门执行,然后再报告给皇帝,这样可以防止弄虚作假。”
曹佾没啥功劳却当上了使相,朝廷里两府都给他升官。司马光说:“皇上是想以此来安慰太后,但是这样无缘无故的升官,那些宿卫将领、宫廷侍卫和小官们,肯定会心怀不满,想要效仿。” 果然,后来朝廷又提拔都知任守忠等人,司马光再次极力反对,他据理力争说:“任守忠是大奸臣,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就不听皇上的话,破坏大计,到处挑拨离间,幸亏先帝没听他的;现在皇上继位了,他又反复地搞阴谋诡计,简直是国家的祸害!请求皇上把他斩首示众,以告慰天下!” 最后,任守忠被贬为节度副使,发配到蕲州,全国百姓都拍手称快。
朝廷下令征召二十万陕西义勇军,老百姓都吓得够呛,而且这支军队纪律松散,根本派不上用场。司马光坚决反对,并向韩琦说明了他的担忧。韩琦说:“用兵打仗,讲究的是声势浩大,西夏现在正嚣张跋扈,突然听说我们增加了二十万大军,难道他们不会害怕吗?”司马光说:“用兵讲究声势,那是因为没有实际实力,只能骗人一时而已。现在我们虽然增加了兵力,但实际上根本没用,十天之内,西夏就会知道我们的虚实,还有什么好怕的?”韩琦说:“你只看到了庆历年间乡兵被征召后,最终只是虚张声势,你担心现在会重蹈覆辙。我已经下令张贴告示,和百姓约定,永远不再征召他们去当兵戍边了。”司马光说:“朝廷以前经常失信于民,老百姓未必会相信,就连我也不能完全相信。”韩琦说:“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司马光说:“您现在在这里,当然没问题;但以后别人当权了,看到这些兵,利用他们运粮戍边,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韩琦沉默不语,但最终还是没有阻止。不到十年,司马光预料的事情都发生了。
王广渊被任命为集贤院直学士,有人揭发他奸邪,说他靠不住:“以前汉景帝重用卫绾,周世宗却疏远张美。广渊在仁宗朝就私下巴结皇上,这哪里是忠臣?应该把他贬黜,以儆效尤!” 最后,他被提升为龙图阁直学士。
神宗皇帝即位后,提拔他当翰林学士,王安石极力推辞。皇帝说:“古代君子,有的只学习而不注重文章,有的只注重文章而不学习,只有董仲舒、扬雄两者兼备。你既有文学才能,为什么推辞呢?”王安石回答:“我不会写骈文。”皇帝说:“像两汉的诏书那样就行;再说你进士考试都考了高分,还说不会写骈文,这是什么道理?”最终,王安石没能推辞成功。
御史中丞王陶因为批评宰相不按班次排列而被罢免,王安石接替了他的职位。王安石说:“王陶因为批评宰相被罢免,那御史中丞这个职位就不能再做了。我希望能等到宰相按班次排列之后,再上任。”皇帝准许了他的请求。于是,他上书论述修身治国的要诀:修身要仁、明、武三者;治国要官人、信赏、必罚三者。他的论述非常详细。他还说:“我侍奉过三朝皇帝,都用这六句话进献过建议,我平生努力学习的成果,都在这里了。” 御药院的内臣,以前朝中常用供奉官以下的官员,到了内殿崇班就退出;近些年暗中安排官员的职位,这违背了祖宗的本意。因此,他上书弹劾高居简奸邪,请求将他流放远方。他一共上了五道奏章,皇帝最终将高居简罢免,并罢免了所有靠关系获得职位的人。但后来又留下了两个人,王安石又极力反对。张方平担任参知政事,王安石认为他不符合人们的期望,但皇帝没有采纳他的意见。最后,王安石被调回翰林院,兼任侍读学士。
王安石一直觉得历代史书篇幅冗长,皇帝无法全部阅读,于是撰写了《通志》八卷进献给皇帝。英宗皇帝很高兴,下令将它放在秘阁,并继续修撰这本书。到神宗皇帝时,将它命名为《资治通鉴》,还亲自写了序言,并命令每天都要阅读。
皇帝下令录用颍邸直省的四名官员担任阁门祗候,王安石说:“国家刚建立的时候,国力还很弱,所以皇帝登基之初,一定要用自己身边的老臣作为心腹耳目,这叫做‘随龙’,这不是平时的规矩。阁门祗候是文臣的馆职,怎么能让仆役来担任呢?”
西夏的将领嵬名山想带着横山地区的军队攻打谅祚,然后投降朝廷。朝廷下令边境官员招降嵬名山的人马。司马光上书极力反对,他说:“嵬名山的人马不一定能打败谅祚。就算侥幸打赢了,灭掉一个谅祚,又会冒出来一个谅祚,这有什么好处呢?如果打输了,嵬名山的人马肯定会带着军队投奔我们,到那时我们又该如何处理呢?我担心朝廷不仅会失去对谅祚的信用,还会失去对嵬名山的信用。如果嵬名山残余的兵力很多,回不去北方,朝廷又不接受他们投降,他们走投无路,一定会占据边境城池来保命。陛下难道忘记了侯景的事情了吗?”皇上没听他的,派种谔带兵去迎接嵬名山,攻下了绥州,耗费了六十万贯钱,西方用兵,大概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百官上奏要给皇帝加尊号,轮到司马光起草答诏时,他说:“先帝亲祭郊庙时,没有接受尊号。到后来有人建议说,国家和契丹来往通信,契丹有尊号而我们没有,于是就违时奉册加了尊号。以前匈奴冒顿自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也没听说汉文帝给他再加一个更大的名号啊。我希望追溯先帝的本意,不接受这个尊号。”皇上非常高兴,手诏嘉奖司马光,让他好好写一份答复,向内外公布。
朝廷大臣说河朔地区旱灾严重,国库空虚,请求南郊祭祀时不要赏赐金帛。皇上让学士们讨论,司马光和王珪、王安石一起觐见。司马光说:“救灾节俭,应该从朝廷大臣做起,这个建议可以采纳。”王安石说:“常衮辞退了祭祀的膳食,当时人们认为常衮自知能力不足,应该辞官而不是辞禄。再说国库空虚也不是当务之急,之所以国库空虚,是因为没有找到善于理财的人。”司马光说:“善于理财的人,不过就是巧取豪夺罢了。”王安石说:“不对,善于理财的人,不增加赋税也能让国库充盈。”司马光说:“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天地间产生的各种财物,不在老百姓手里,就在官府手里。他们想方设法从老百姓手里夺取钱财,这比增加赋税的危害还要大。这就像桑弘羊欺骗武帝一样,太史公记载这件事,就是为了说明武帝不明智啊。”两人争论不休。皇上说:“我的想法和司马光一样,但是暂时先不采纳这个建议。”恰巧王安石起草诏书,用常衮的事责备了宰相,宰相们不敢再推辞了。
王安石推行新法,司马光上书指出新法的弊端。皇上让司马光读史,读到曹参继萧何之后的故事,就问司马光:“汉朝一直沿用萧何的制度,这样好吗?”
司马光回答说:“不只是汉朝啊,如果夏商周三代的君主一直沿用禹、汤、文、武的法令,直到现在也依然可以存在。汉武帝推翻高祖的制度,大肆更改,导致盗贼遍地,天下动荡;汉元帝又更改了孝宣帝的政策,汉朝从此衰落。从这些例子来看,祖宗的法令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吕惠卿反驳道:“先王的法令,有的每年都变,比如‘正月始和,布法象魏’就是;有的五年一变,巡守考制度就是;有的三十年一变,‘刑罚世轻世重’就是。司马光说这些不对,其实是想打击朝廷的风气罢了。”皇上问司马光,司马光说:“‘布法象魏’,指的是沿用旧法。诸侯改变礼乐,天子巡视时就会惩罚他们,并不是自己主动改变的。新兴的国家用轻刑,动乱的国家用重刑,这就是‘刑罚世轻世重’,也不是主动改变。治理天下就像管理家务,坏了就修,不是彻底坏了才重新建造。各位大臣都在这儿,请陛下问问他们。三司使掌管全国的财政,不称职可以罢免,但不能让执政者侵犯他们的权力。现在设立三司条例司是为什么?宰相应该以道义辅佐君主,怎么能事事都用条例呢?如果事事都用条例,那就和胥吏一样了。现在又设立看详中书条例司,又是为什么?”
吕惠卿答不上来,就开始用其他的话诋毁司马光。皇上说:“只是讨论对错而已,何至于此?”司马光说:“老百姓借钱生息,尚且能蚕食小户人家,何况是官府强制征收呢!”吕惠卿说:“青苗法,愿意借就借,不愿意就不强迫。”司马光说:“老百姓只知道借钱的利,不知道还钱的害,不只是官府不强迫,富人也一样不强迫。以前太宗平定河东,设立了官府收购粮食的制度,当时米价一斗十文钱,百姓都乐意和官府交易。后来物价上涨,官府收购粮食的制度却没有取消,反而成了河东世代的祸患。我担心以后的青苗法,也会变成这样。”皇上问:“设立官仓收购粮食怎么样?”大家都站起来,司马光说:“不好。”吕惠卿说:“收购一百万斛粮食,就能节省东南的漕运,用节省下来的钱供给京城。”司马光说:“东南地区钱荒,粮食也匮乏,现在不收购粮食而漕运钱粮,放弃了多余的,去取所没有的,农业和商业都会受损!”侍讲吴申站起来说:“司马光的话,是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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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有一天,皇帝跟大臣们议事,说:“现在天下人心惶惶的,就像孙叔敖说的那样,‘国之有是,众之所恶’啊。” 意思就是说,朝廷的做法虽然自认为是对的,但老百姓却都讨厌。
然后,王安石就说:“可不是嘛,皇上您得好好判断一下对错啊。现在这个条例司的做法,只有安石、韩绛、吕惠卿他们几个觉得是对的,您能只跟这三个人一起治理天下吗?” 他这是在暗示皇帝应该重用王安石自己。
皇帝想重用王安石,于是就跑去问王安石对司马光的看法。
王安石这老狐狸,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司马光,他说:“司马光表面上装作是为皇上好,实际上心里却想着拉帮结派。他说的都是些坏政事的坏话,他结交的也都是些反对新政的人。皇上您要是把他放在身边,让他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那可就麻烦大了!这可是关系到新旧政权消长的大事啊!说司马光能坏事吗?其实他也没那本事,关键是他要是位高权重,那些反对新政的人就会把他当作靠山,抱团取暖。这就像韩信当年高举汉军的旗帜,赵国的士兵顿时就没了斗志一样,现在要是重用司马光,就等于给反对新政的人竖起了一面大旗啊!” 王安石这番话,把司马光描绘成了一个危险人物,成功地劝退了皇帝。
安石(王安石)因为韩琦上奏皇帝,在家闭门不出,想辞官退休。皇上就给他升官,任命他为枢密副使。可是司马光拒绝了,他说:“皇上您用我,是因为看重我这个人直言敢谏,希望能为国家做点贡献。如果只是用官位来抬举我,却不采纳我的意见,那您就是把天官(指自己)当作不称职的人了。而我呢,只顾着享受官位带来的荣华富贵,却不能解决老百姓的疾苦,那不就成了盗窃名器,只为一己私利了吗?”
“皇上,您要是真能废除制置条例司,把那些提举官都召回来,别再推行青苗法、助役法这些政策,就算您不用我,我也已经受宠若惊了!现在那些说青苗法不好的,顶多也就是抱怨使者们在州县里瞎折腾,制造眼下的一些麻烦。但我担心的,是十年以后的局面,可不是现在这点小事!”
“老百姓穷富,主要还是看他们勤快不勤快。懒惰的人总是缺钱,所以就只能靠别人接济。现在政府出钱借给老百姓,还要收取利息,有钱人根本不愿意借,那些使者们就为了完成任务,拼命把钱散出去,不顾一切地强迫大家借贷。为了防止欠债不还,他们就让贫富户互相担保。穷人还不上钱,就只能四处逃亡;有钱人脱不了身,就得替好几家还债。春天算账,秋天算账,利滚利,越滚越多,穷人被榨干了,有钱人也跟着穷了。十年之后,老百姓还能剩下几个呢?再说,您把常平仓的钱粮都散出去了,只搞青苗法,以后要是想恢复常平法,拿什么来恢复呢?富裕人家都破产了,常平仓也废了,再加上战争和饥荒,老百姓里体弱的会死在沟壑里,强壮的就会聚集起来当土匪强盗,这是必然的结果啊!”
司马光连续上书七八次,皇上派人来说:“枢密院管的是兵事,各部门都有自己的职责,不能因为其他事情就推辞。”司马光回答说:“我还没正式上任,还算是您的侍从,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言不讳。”王安石这才开始处理政务,司马光这才得以获准,最终辞官而去。
司马光被任命为端明殿学士,负责管理永兴军。当时宣抚使下令征集义勇戍边,挑选各军精锐士兵,还招募城里那些不务正业的坏小子组成奇兵;同时强迫老百姓制作干粮,大规模修缮城池、楼橹,关中地区顿时人心惶惶。司马光极力劝谏说:“现在公私都疲惫不堪,根本无力发动战争,而且京兆府一带都是内郡,修缮城池并非当务之急。宣抚使的命令,我都坚决没执行,如果因为缺乏军资而影响到战争,这个责任我愿意承担!” 就这样,只有京兆府地区免于这场动乱。
后来司马光被调任许州知州,朝廷要他赶紧进京朝见,但他没去;他又请求调任西京御史台,回到洛阳,从此以后就闭口不谈政事。可是,皇上却下诏让他进言,司马光读到诏书后感动得哭了起来,想保持沉默却又于心不忍,于是再次上奏六条建议,还写信斥责宰相吴充,这些事迹都记载在《吴充传》里。
蔡天申担任察访官,却滥用职权,河南尹和转运使都像对待上司一样对他毕恭毕敬;有一次蔡天申去应天院神御殿朝拜,府里竟然专门为他安排了一队人马迎接,表示不敢与他对抗。司马光看到这种情况,就对御史台的官员说:“把蔡寺丞带回他原来的队伍去。”官员立刻把蔡天申带到主管竹木事务的官吏富赞善的下面站着。蔡天申又羞愧又沮丧,当天就离开了。
元丰五年,司马光突然得了严重的口吃,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就提前写好了遗表放在卧室内,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就让亲近的人呈递给皇上。后来朝廷要改官制,皇上指着御史大夫的位置说:“除了司马光,谁都不行!” 皇上还打算让他担任太子太傅。但是蔡确说:“国家刚刚稳定下来,最好还是晚一点。”司马光编写的《资治通鉴》还没完成,皇上非常重视这部书,认为它比荀悦的《汉纪》还要好,多次催促他尽快完成,还赏赐给他颍川旧藏的书籍两千四百卷。 等到《资治通鉴》完成之后,司马光被加封为资政殿学士。他在洛阳住了十五年,天下人都把他当作真正的宰相,农民百姓都尊称他为“司马相公”,就连妇女儿童都知道他就是司马君实。
皇帝驾崩了,司马光赶到京城,守卫一看,都用手捂住额头说:“这是司马相公啊!”他走到哪儿,老百姓就围观到哪儿,马都走不动了,人们纷纷喊着:“您别回洛阳,留在朝廷辅佐小皇帝,救救百姓吧!” 哲宗皇帝年纪还小,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派人来问司马光应该先做什么,司马光说:“要先开言路,让大家都能畅所欲言。” 于是,朝廷张贴了告示。
但是,有些大臣不高兴,就弄出六条罪名来限制言论,说:要是心里有什么想法;要是越权行事;要是煽动重要的事情;要是迎合已经颁布的法令;上面是为了邀功求赏;下面是为了迷惑百姓。要是犯了这些,就绝不轻饶!后来,又把这些话拿给司马光看,司马光说:“这不是鼓励谏言,而是阻止谏言啊!做臣子的,如果不说,那就没事儿;说了,就可能犯了这六条罪! ”于是司马光详细地解释了其中的道理,把告示改了,重新发布。这样一来,上书的人就成千上万了。
司马光被任命为陈州知州,路过京城,就被留下来当了门下侍郎。苏轼从登州被召回,路上碰到很多人,都一起喊着:“请转告司马相公,千万别离开朝廷,好好保重自己,救救我们啊!” 当时全国老百姓都翘首以盼,期待着新政的实施,但是有些人还在说:“三年之内不能改变先帝的政策”,他们抓住一些小事,一点点地堵住人们说话的路。司马光说:“先帝的好政策,就算过了一百年,也不能改变。但是王安石、吕惠卿那些害了天下人的政策,改起来就应该像救火救人一样迅速。更何况,现在是太皇太后以母亲的身份来改变儿子的政策,这和儿子改变父亲的政策完全不一样!” 大家的意见总算统一了。
于是,废除了保甲制度和保马制度;废除了市易法,把储备的物资都卖掉,不收取利息,还免除了老百姓欠的钱;京东的铁钱和茶盐法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有人对司马光说:“熙宁、元丰年间的旧臣里,有很多奸诈小人,以后他们可能会利用父子之情离间皇上,到时候就麻烦了。”司马光正色道:“如果上天保佑大宋王朝,那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这样一来,天下人都放心了,都说:“这才是先帝的本意啊!”
元祐元年,我又病了。皇上特地下旨,让我上朝的时候免去行大礼,不用跳舞那些繁琐的仪式了。当时青苗法、免役法、将官法还在实行,但是跟西夏的谈判还没结果。我长叹一声说:“这四件大事还没解决,我死了也闭不上眼睛啊!” 我写了封简短的信给吕公著说:“我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医生,家里的事交给我的傻儿子,只有国家大事还没着落,现在就托付给您了。” 然后我就详细地分析了免役法的五个坏处,请求皇上直接下令废除它。所有将领的兵都归州县管辖,军事行政都由州县长官负责。我还建议废除提举常平司,把它的职能交给转运使和提点刑狱司。至于边境策略,我认为和戎(与少数民族和好)比较稳妥。 我觉得监察御史里有很多新提拔的年轻官员,做事过于急躁,所以我建议让近臣在各州郡守里挑选合适的人才,从通判里提拔转运判官。我还设立了十科荐士法,这些建议皇上都采纳了。
皇上任命我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还让我免去朝觐,允许我坐轿子,三天去一趟衙门就行了。我不敢接受,说:“如果见不到皇上,我就无法处理政务。”皇上就下令让我儿子康扶着我进宫面圣,还说:“不用行大礼。” 后来,青苗钱被取消了,常平仓的粮食买卖制度恢复了。两宫(皇太后和皇后)都虚心听取我的意见。辽国和西夏的使臣来了,都要问我的身体状况,皇上还特意嘱咐边境官员说:“大宋的宰相身体不好,你们别没事找事,别制造边境冲突。” 我觉得自己提出的建议都被采纳了,一心想为国家鞠躬尽瘁,亲力亲为,日夜操劳。 宾客们看到我身体虚弱,都拿诸葛亮“食少事烦”来提醒我,我却说:“生死有命。” 于是更加努力工作。 病重的时候,我已经不太清楚了,说话像梦话一样含糊不清,但说的都是朝廷和国家大事。
那年九月,我死了,享年六十八岁。太皇太后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悲痛,她和皇帝一起到我灵前吊唁。明堂的祭祀大典因为我的去世而取消了庆贺仪式。皇上追赠我太师、温国公的爵位,用一品礼服为我治丧,赏赐白银和丝绸七千匹。皇上还派户部侍郎赵瞻和内侍省押班冯宗道护送我的灵柩回陕州安葬。谥号为“文正”,并下令立碑,碑文为“忠清粹德”。京城百姓都停止营业去吊唁,很多人卖掉衣服来买祭品,大街上哭声一片,连过路的车辆都受到影响。 下葬的时候,哭声如同为自己的亲人送葬一样。 就连岭南封州的乡亲们也自发地举行祭祀仪式,京城和全国各地都有人为我画像供奉,吃饭的时候都要祭奠我。
司马光从小就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忠诚守信,恭谨俭朴,为人正直,待人接物都有规矩,举止得体。他每次去夏县扫墓,都要去看望他快八十岁的哥哥司马旦,就像对待严厉的父亲一样尊敬他,又像对待婴儿一样细心呵护他。从年轻到年老,司马光说话从不胡说八道,他自己也说:“我没有比别人强的地方,只是我平生所做的事,没有一件不敢对人说的。”他真诚坦荡,所以天下人都敬重他,相信他。陕西、洛阳一带的人都受到他的道德感召,如果有人做了坏事,人们就会说:“司马君实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司马光对物质生活很淡泊,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各种学问他都精通,唯独不喜欢佛教和道教,他说:“他们的玄妙言论,在我的书里找不到依据,他们的荒诞说法,我不相信。”他在洛阳有三顷田地,妻子去世后,他卖掉田地为妻子办丧事,自己则穿着粗布衣服,吃着简单的食物,过着清贫的生活。
到了哲宗绍圣年间,御史周秩首先弹劾司马光诬蔑先帝,废除了司马光生前制定的所有法令。章惇、蔡卞又请求掘墓毁棺,皇帝没有答应,只下令取消司马光死后的追赠谥号,并拆除了为他立的碑。但是章惇仍然喋喋不休,最终导致司马光被追贬为清远军节度副使,又被贬为崖州司户参军。徽宗即位后,司马光被恢复太子太保的官职。后来蔡京专权,司马光再次被降职为正议大夫,蔡京还撰写了《奸党碑》,命令全国各地都刻石立碑。长安的一个石匠叫安民,负责刻碑,他拒绝说:“我是一个愚笨的人,不明白立碑的用意。但是像司马相公那样的人,天下人都称赞他正直,现在却说他是奸邪小人,我实在不忍心刻这块碑。”官府的人很生气,想惩罚他,安民哭着说:“我被征用刻碑,不敢推辞,但我请求您允许我在碑的末尾刻上‘安民’二字,免得将来得罪后世。”听到这件事的人都感到羞愧。
靖康元年,司马光被恢复了追赠谥号。建炎年间,他的画像被配享在哲宗庙里。
康公从小就特别懂事,规规矩矩的,不随便说笑,对父母孝顺得不得了。他学习能力超强,读了很多书,后来通过明经科考试考中了官。 他曾经负责校对《资治通鉴》,还参与过审核奏章。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三天滴水未进,悲痛欲绝,差点儿要了命。
康公在洛阳的时候,很多学生都跟着他学习,和他聊过天的人,都能有所收获。 就连路边的人,只要看到他的样子,即使不认识他,也能知道他是司马家的孩子,一看就是有教养的人。后来,因为韩绛的推荐,他当上了秘书省的官员,从正字升到了校书郎。康公去世后,他的丧事完全按照《礼经》的规矩来办,一点儿也不铺张浪费,他留下的遗产也全部给了族人。
守孝期满后,他被朝廷召回,担任著作佐郎兼侍讲。他上书皇上说:“这几年老是旱灾,老百姓都吃不饱饭。如果今年再歉收,那国家和老百姓都要穷困潦倒了,到时盗贼肯定要出来作乱。 古时候那些圣明的君王,也不是没遇到过旱灾,关键在于他们怎么应对,只要应对得当,旱灾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危害。我希望趁着今年秋天收成好,让各州县多收购粮食,老百姓多余的粮食都交给官府。等到冬天和春天的时候,让流民到各地领救济粮,等到他们家乡丰收了再回去。 治理国家,每一分每一毫都要珍惜,只有救济百姓这方面,不能吝啬。如果能拿出几十万金帛来救济天下,那天下百姓都会感激涕零的!” 他被任命为右正言,但因为和皇帝有亲戚关系,所以没去上任。
他劝诫哲宗皇帝说,历史上治世少而乱世多,祖宗打天下有多么不容易,积累家业有多么辛苦,劝皇帝要抓紧时间学习,担负起治国安邦的大任,并且劝太皇太后在宫中多加教导皇帝,他的话非常恳切。 后来,他在给皇帝讲课的时候,又说:“《孟子》这本书最醇正,阐述的王道也最明白,最应该多读。” 皇帝说:“我正在读这本书呢。” 不久,皇帝就下诏书,让讲官们轮流给皇帝讲课。
康自居他爹去世后,就住在简陋的房子里,吃粗茶淡饭,睡在地上,结果得了肠胃病,严重到上朝都去不了。皇上就特批他请假休息。 他病得都快不行了,还坚持把想说的话写成奏章准备好,说:“能见皇上最后一面,把想说的都说出来,死也瞑目了。” 于是皇上派御医李积去给他看病。李积年纪大了,乡亲们听说后,纷纷跑去告诉他:“老百姓都深受司马公的恩惠,现在他儿子病了,您一定要赶紧去啊!” 来劝他的人络绎不绝,李积这才动身前往;可是等他到了,已经来不及了。康自居四十一岁就去世了。朝中的公卿大臣们都非常悲痛,士大夫们纷纷到他家去吊唁,就连街上的老百姓也都为他感到惋惜。皇上还追赠他右谏议大夫的官职。
康自居为人清廉,从来不谈钱财。当初,皇上要立神道碑,派使者送来两千两白银,康自居说费用都是朝廷拨付的,所以拒绝接受。皇上不听,派他家里的仆人去京城把钱送去,这才作罢。
文章评论说:熙宁新法害了老百姓,全国各地都人心惶惶,那些忠言逆耳的谏言,都被压制;正直的人才,都被排斥不用。那些贪婪的官员一天天升官发财,老百姓受他们的欺压将近二十年了。就在这个时候,司马光退居洛阳,好像打算就此终老了。可是,当时的贤人君子,甚至是一般的百姓,都日夜盼望着他出来当宰相,甚至有人在路上哭喊着,希望他不要离开朝廷。这可不是仅仅靠才能和智慧就能得到人人敬仰的啊!这是因为他德行高尚,为人真诚啊!
话说这个人一旦当上官,就立刻把国家大事扛在肩上,他开通言路,提拔人才。凡是那些新法害民的,他都一条条地废除修改,没几个月工夫,坏的法令就差不多全被他清理干净了。全国老百姓,就像冬天到了尽头迎来春天,干旱到了尽头迎来雨水,感觉像从悬崖边上被拉了回来,像解开了身上的枷锁,像从水火里逃了出来。大家互相感叹惋惜,又高兴又激动,感觉像是重新活了一次,一下子就变成了嘉祐年间、治平年间那样太平盛世的好景象。有人称赞他有翻天覆地的功劳,可他自己也因此累病了,年纪也大了。要是老天爷保佑宋朝,能多留他几年,那些奸邪小人就不会那么嚣张,那些篡改祖宗家法的主张就不会那么盛行,元祐年间的那些大臣们也就不会遭殃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靖康之变,或许能稍微延缓一下吗?就算能,也不会像后来那么惨烈。《诗经》里说:“贤人死了,国家就衰败了。”唉,真是悲痛啊!
康济这个人,贤良美好,可惜英年早逝,世人都很惋惜他。不过,就算他没死,也躲不过绍圣年间的灾祸。
吕公著,字晦叔,从小就特别爱学习,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父亲吕夷简很器重他,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后来吕公著被恩赐为奉礼郎,考中了进士,朝廷召他去当馆职,但他没去。他后来到颍州当通判,跟那里的郡守欧阳修成了好朋友,经常一起讲学。后来欧阳修出使辽国,辽国皇帝问他,中国有哪些有学问有德行的人,欧阳修第一个就推荐了吕公著。吕公著后来在吏部南曹任职,仁宗皇帝欣赏他为人清廉,赏了他五品官服。他又被任命为崇文院检讨、同判太常寺。有一次要修建真宗皇帝的神御殿,吕公著就说:“先帝已经有三座御殿了,还一直没停工,这恐怕不是祭祀的本意吧。”后来朝廷让他当知制诰,他三次推辞没接受。最后改任天章阁待制兼侍读。
英宗皇帝亲政后,提升苏轼为龙图阁直学士。当时正讨论追封濮王,有人想称濮王为皇伯考(皇伯父),苏轼说:“这是真宗皇帝用来称呼太祖皇帝的,怎么能用在濮王身上呢?” 后来,朝廷下诏书要称濮王为亲王,并且避讳他的名字,苏轼又说:“称亲王的话,就会显得皇上好像有两个父亲了,避讳濮王的名字,只需要在正式场合避讳就行了,没必要在七庙的祭祀中也避讳。” 吕诲等人因为讨论濮王的事情被罢官,苏轼就说:“皇上您即位以来,虽然号召大家进谏,但屡次斥责谏官,这怎么能够树立良好的风气呢?” 英宗皇帝没听他的,苏轼就请求外放,皇帝说:“学士是朕非常重视的职位,你怎么能离开朝廷呢?”苏轼坚持请求,最后被外放到了蔡州。
宋神宗继位后,召苏轼回朝,担任翰林学士兼知通进银台司。司马光因为上书论事被罢免中书侍郎的职务,朝廷又派他去担任枢密副使。苏轼把司马光的任命诏书封还了,说:“司马光因为尽职尽责而被罢官,这说明那些敢于直言进谏的人,都不能把话说尽啊!” 皇帝下令把诏书交给阁门处理。苏轼又说:“朝廷的诏书不经过门下省,那么封驳(对诏书提出异议)的职权,就因为臣下而废除了。我愿意承担责任,以维护朝廷的规章制度。” 皇帝解释说:“调动司马光,是为了让他专心致志地辅佐太子读书,并不是因为他的言论。” 苏轼还是坚持己见,最后辞去了通进银台司的职务。
熙宁年间初期,苏轼担任开封府知府。那年夏秋两季雨水过多,京城还发生了地震。苏轼上疏说:“自古以来,君主遇到灾害,有的会因为害怕而修德以求福,有的会因为害怕而推卸责任以致祸。皇上如果真心实意地对待百姓,那么百姓也会尽心尽力地回应皇上,上下都真心诚意,而灾害却依然不能消除的情况,是没有的。只有君主去除偏听偏信、独断专行的弊端,不轻信那些先入为主的言论,才不会被邪恶的言论所迷惑。《论语》里记载,颜渊问治理国家的方法,孔子告诫他要远离谄媚的人。因为谄媚的人,只怕自己的话不合君主的意,所以他们很容易得到君主的宠信;正直的人,只怕自己的话不合乎道义,所以他们很容易被疏远。只有先端正君主的品德,处理好国家大事,从来就没有国家治理端正而天下还不太平的道理。” 礼官按照唐朝的旧例,建议在五月在皇宫大庆殿举行朝会,并建议皇帝接受尊号。苏轼说:“陛下现在正要超越汉唐,追述三代的盛世,何必在阴气较长的五月,举行不合礼制的朝会,接受那些没有益处的尊号呢?” 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两年后,我当上了御史中丞。当时王安石正推行青苗法,我极力反对,直言不讳地说:“自古以来,想要有所作为的君主,没有一个是不顾民心就能治理好国家的,也没有一个能够用威势逼迫,用巧辩战胜别人就能得到民心的。过去那些被认为贤明的人,现在都认为这件事不对,而那些反对的人都被说是流俗之言,难道过去的人都贤明,现在的人都愚蠢吗?”王安石被我直言批评,非常生气。皇上就提拔吕惠卿当御史,我说:“吕惠卿虽然有才能,但他奸邪,不能重用。”皇上把我的话告诉了王安石,王安石更加恼火,诬陷我说了些坏话,把我贬到颍州当知州去了。
八年后,彗星出现,皇上诏令大臣们直言进谏。我上书说:“陛下想治理国家,已经很久了,但是左右近臣,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实话。如果陛下有治理国家的愿望,却没有实际的作为,这是做官的臣子辜负了陛下啊!士人的正直与邪恶、贤能与不肖,本来就早已确定了。现在却不是这样,前几天被认为是天下最贤明的人,后几天就被认为是天下最不肖的人。这样对人才反复无常,那么对政事也会乖戾不明了。古代的治国,开始不被百姓信任的也有,比如子产治理郑国,一年百姓怨恨他,三年百姓歌颂他。陛下您垂拱而治,已经七年了,但是老百姓的议论,也没有什么不同,陛下难道没有察觉吗?”
后来我被任命为河阳知府,之后被召回朝廷,担任提举中太一宫,然后升迁为翰林学士承旨,又改任端明殿学士、知审官院。皇上有一次和我轻松地谈论治国之道,谈话中还涉及到佛教和道家思想。我问皇上:“尧舜知道这些道理吗?”皇上说:“尧舜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说:“尧舜即使知道这些道理,但是他们仍然把了解民情、安抚百姓作为最难的事情,所以才能成为尧舜。”皇上又说唐太宗能够用权谋智慧来驾驭臣下。我回答说:“太宗的德行,在于能够谦虚地接受别人的劝谏。”皇上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没过多久,吕公著就升任枢密院同知了。当时有人想恢复肉刑,打算找死囚犯来试验一下劓刑和刖刑。吕公著说:“要是试验后没死,那肉刑不就真的要实行了?” 这事儿就这样停了。后来西夏人扣押了他们的皇帝,准备大举进攻。吕公著说:“出兵讨伐,首先得选好主帅,要是没找到合适的人,还不如别打。” 等到战争爆发,秦州、晋州的老百姓都累垮了,大臣们都不敢吭声,吕公著却多次上奏,说明战争的危害。
过了几年,到了元丰五年,吕公著因为生病请求辞官,被任命为资政殿学士、定州安抚使。没多久永乐城失守了,皇帝上朝后感叹说:“边疆百姓都穷困成这样了,只有吕公著一个人替朕说过这事儿啊!” 后来吕公著被调到扬州,还升了官,加了个大学士的头衔。 当时要立太子,皇帝跟辅臣们说,应该让吕公著和司马光当太子的师傅。
哲宗皇帝登基后,吕公著以侍读的身份回到朝廷。太皇太后派人迎接他,问他想说什么。吕公著说:“先帝原本想以减轻百姓负担为首要任务。可是那些提建议的人却一心想通过变法来侵害百姓利益,跟他们意见不同的人都被排挤,所以时间一长,弊端越来越严重,法令实施了,百姓却越来越苦。如果能找到一些正直的人,认真研究国家的利弊,齐心协力去做,应该不难解决。” 回到朝廷后,吕公著上奏说:“皇上刚即位,应该以正道来示天下,以修德来安抚百姓。修德最重要的,莫过于学习。学习能使人光明磊落,日新月异,最终达到太平盛世,这就是学习的力量啊!我冒死向皇上陈述十件事:畏天、爱民、修身、讲学、任贤、纳谏、薄敛、省刑、去奢、无逸。”他还请求朝廷设置谏官,以畅通言路。 最后,吕公著被任命为尚书左丞、门下侍郎。
公元1086年,苏轼被任命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权力很大。当时朝廷的三省(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都运作着,但只有中书省负责皇帝的旨意。以前,上奏朝廷的事务要经过三省,苏轼改变了这个流程,让所有奏章都和执政大臣一起呈给皇帝,拿到旨意后再各自执行。以前,执政大臣们隔几天才聚在一起讨论政事,事情大多由领导决定,其他人插不上话。苏轼改变了这种状况,下令每天都要开会讨论政事,并且把这个制度固定下来。他和司马光一起辅佐皇帝,继续推行先帝未完成的改革,凡是以前想改革但没来得及或没定下来的事,他们都一一落实了。老百姓都非常高兴,觉得日子好过了。
司马光去世后,苏轼独自承担起辅佐皇帝的重任,他提拔官员都选拔当时最优秀的人才。当时科举考试取消了诗赋,只考王安石的经义,还夹杂了一些佛教的思想。考生们说话写文章,必须使用王安石的新思想,不然就通不过。很多读书人都不读正经书,只偷偷背诵王安石的著作来应付考试,那些背得滚瓜烂熟的人就容易考中。这样一来,科举考试越来越糟糕。苏轼于是下令禁止主考官出关于老庄的题目,考生也不准用申韩、佛家的思想来考试,经义考试要参考古今各种儒家的说法,不能只用王安石的。他还恢复了贤良方正科的考试。
右司谏贾易因为直言批评大臣而被追究责任,眼看就要受到严厉处罚,苏轼为他求情,只让他被贬到怀州做知州。苏轼后来对同僚说:“谏官的批评,对错还不好说。但是,皇上正值壮年,我担心会有阿谀奉承、迷惑皇上的人,正需要像谏官这样敢于直言的大臣来辅佐皇上,不能让皇上厌恶直言进谏的人啊!”大家都非常佩服苏轼。
吐蕃首领鬼章青宜长期骚扰洮州和河州,听说朝廷减少军队,就暗中和西夏勾结,想夺回熙州和岷州。苏轼就派军器丞游师雄去劝说各路将领,不到一个月,游师雄就活捉了鬼章青宜,押解到京城。
皇帝在资善堂宴请近臣,拿出自己写的唐诗分给大臣们。苏轼则收集了他讲学时关于治国之道的重要论述,一共一百篇,献给皇帝,算是给皇帝的娱乐活动增添一些文化内涵,也作为辅助圣学的材料。
公元1073年四月,司马光辞去了官职,被任命为司空兼同平章军国事。宋朝建立以来,担任宰相并兼任同平章军国事的人只有四位,而司马光和他父亲就占了两位,当时的人们都非常羡慕他们的荣耀。朝廷下令在东府南边为他建造府邸,并开通北门,方便他处理政务和参加会议。三省和枢密院的事务,他都能统筹管理。有时隔一天上朝,有时直接去都堂,他的出入没有固定的时间,这可是非常特殊的待遇啊。
第二年二月,司马光去世了,享年七十二岁。太皇太后见到辅臣,哭着说:“国家不幸啊,司马相公去世了,吕司空又去世了。”她为此悲痛了很久。皇帝也很悲伤,亲自到司马光家去吊唁,并赐予大量的金帛。朝廷追赠司马光为太师、申国公,谥号为“正献”,皇帝还亲笔题写了墓碑碑首,写着“纯诚厚德”。
司马光从小就注重学习,并且把修身养性作为根本。平时为人温和谦逊,从不疾言厉色,对名利和繁华之事,看得很淡泊。夏天不摇扇子,冬天不靠近火炉,为人简朴、沉静,这完全是他的天性使然。他见识广博,思虑敏捷,胸怀宽广,学识渊博,处理事情果断有效,只要对国家有利,就不会因为个人利益而动摇。与人交往,真诚相待,乐善好施。见到那些以个人名利为重的士大夫,他一定会询问他们的见闻和知识,反复核实,然后向皇帝汇报。每次参与政事讨论,他都会广泛采纳大家的意见,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会坚定不移。神宗皇帝曾经说过,司马光在选拔人才方面从不欺骗,就像权衡一样公平公正。他尤其善于避开名利纷争,从不以识人自居。
司马光最初和王安石关系很好,王安石很尊重他。王安石辩才超群,口才极好,很少有人能与他辩论,但司马光却能用精辟的见解和简洁的语言让他心服口服。王安石曾经说过:“我总是被自己的缺点所困扰,只要拜访一次长者,就会立即放弃自己的想法,所谓能让人消气的,就是在晦叔(司马光的字)身上见到的。”他还对别人说:“晦叔当了宰相,我们这些人都可以做官了。”后来王安石当权后,以为司马光一定会支持自己,却屡次采用公正的意见,列举他的缺点,所以他们的交情最终破裂了。司马光尤其擅长讲解经义,他的话语精炼,却能表达出全部道理。司马光说:“每次听到晦叔讲学,就觉得自己的话太啰嗦了。”可见他多么受名流的敬重。
公元1094年,章惇当了宰相,他联合翟思、张商英、周秩这几个言官,一起攻击苏辙,说苏辙在熙宁、元丰年间搞的那些法度不行,于是就取消了苏辙的赠谥,毁掉了朝廷为他立的碑,又把他贬了两次官,最后贬到建武军节度副使、昌化军司户参军这么个小官。后来徽宗皇帝即位,又追封苏辙为太子太保。再后来蔡京专权,苏辙又被降职为左光禄大夫,还被列入了党籍,没多久又恢复了银青光禄大夫的官职。到了绍兴初年,苏辙的赠谥和官职才全部恢复。苏辙有两个儿子,叫苏希哲和苏希纯。
苏希哲,字原明,从小就跟着焦千之、孙复、石介、胡瑗这些老师学习,后来又跟程颢、程颐、张载这些大学问家交往,见识因此变得非常广博。他本来可以凭借他父亲的功劳直接做官,但是他父亲的朋友王安石劝他不要参加科举考试,说那是投机取巧,为了捞取好处,所以苏希哲就彻底放弃了追求功名利禄的想法。后来王安石当政,想把自己的儿子王雱安排到讲官的职位上,因为苏希哲名声很好,王安石就想先启用他。苏希哲就推辞说:“您一直很看重我,如果我一旦做了官,难免会因为意见不同而产生矛盾,那样我们过去的情谊可就都毁了。”王安石听后也就作罢了。
苏辙当宰相的时候,他的两个弟弟都已经在朝廷部门做官了,只有苏希哲一直被安排在管库房这种闲职上,很久以后才让他担任登闻鼓院的判官,结果他又坚决推辞了。苏辙为此感叹说:“这世上正直的人才,我都差不多都提拔重用了,就你因为我的缘故一直没被重用,真是命啊!”苏希哲的母亲是个非常贤明有主见的人,听到苏辙这么说,就笑着说:“这还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呢!”
直到苏辙去世后,苏希哲才做了兵部员外郎。范祖禹是苏希哲的妹夫,他对哲宗皇帝说:“苏希哲的学问和品德都很好,应该让他担任劝讲的官职,他父亲常说他不会做欺心的事。我因为是他的妹夫,不敢推荐他,现在他正要被启用,我认为没有问题。”于是皇帝下诏书让他担任崇政殿说书的官职。苏希哲在皇帝面前主要讲的是修身的重要性,并且强调修身要以正心诚意为根本。他说:“心正意诚,那么自身就能修养好,天下自然就会变得好起来。如果自身都不能修养好,就连身边的人都无法教化,更何况是天下呢?”
吕希哲被任命为右司谏,但他推辞了。皇上没同意,吕希哲私下跟祖禹说:“如果我推辞不成,那就让杨畏和来之邵来顶罪吧。”最后,他还是没接受这个官职。后来,绍圣党争爆发,御史刘拯弹劾吕希哲没有通过科举考试就当官,于是吕希哲被贬为秘阁校理,知怀州。中书舍人林希又上奏说:“吕大防是因为吕公著的推荐才升官的,吕希哲的升迁也是为了报答吕公著的私恩。吕大防等人欺君卖国,都是吕公著带的头;而吕公著的恶行,都是吕希哲帮着完成的,吕希哲怎么能担任这么重要的官职呢?” 所以吕希哲只能留在原来的职位上,不久后被外放分司南京,居住在和州。
徽宗即位初期,吕希哲被召回朝廷,任命为秘书少监,有人觉得这官职升得太快了,于是改任光禄少卿。吕希哲极力请求外放,最后被任命为直秘阁,知曹州。没过多久,他又遭遇了崇宁党争的打击,被罢官,先后知相州、邢州,最后被彻底免职,只能在家赋闲。他在淮河、泗水一带寄居,十多年后去世。吕希哲为人性格随和,生活简朴,品德高尚,晚年名望更高,远近的人都尊敬他。他的儿子吕好问写了他的传记。
吕希纯,字子进,通过科举考试,当上了太常博士。元祐年间,朝廷要举行祭祀明堂的仪式,打算沿用皇祐年间的旧例,同时祭祀天地百神,并让历代祖宗一起参与祭祀。吕希纯说:“皇祐年间的祭祀礼仪,做法不合时宜,嘉祐年间已经改正了。到了元丰年间,只让英宗皇帝与上帝一起祭祀,取消了其他所有陪祭的神明,这样才能体现出对先帝的尊崇,我认为应该沿用元丰年间的做法。” 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他后来历任宗正寺、太常寺、秘书丞等职。哲宗皇帝要选皇后的时候,吕希纯建议参考三代的婚嫁礼仪,参照祖宗的制度,广泛征求宗室的意见,寻找德才兼备的女子。他认为世俗那些所谓的婚嫁书籍,内容浅薄,不合规矩,应该全部摒弃,以防止有人从中作假。吕希纯后来升迁为著作郎,因为父亲去世守孝而没有赴任。之后他又被提升为起居舍人,并代理太常少卿。
宣仁太后去世了,蔡希纯担心坏人趁机进谗言迷惑皇上,于是就上奏说:“从元祐年间开始,太皇太后处理政务,她用的人都是有资历有声望的,做的事都是大家乐意看到的。只有那些犯了过错、得罪了人的家伙,天天等着看情况变化,从中谋取私利,现在他们一定会以更改神宗皇帝的法度为借口来迷惑皇上。我认为先帝的功绩,万世都无法掩盖。虽然有些事情被小人误导,导致局面有所损益,但这丝毫不影响先帝的圣明。再说,英宗、神宗皇帝又何尝没有更改真宗、仁宗皇帝的政策呢?他们又何尝完全沿用太祖、太宗皇帝的法度呢?小人既然误导了先帝,现在又想误导陛下,皇上一定要小心谨慎啊!”没过多久,他就升任中书舍人,兼修国史。
内侍梁从政、刘惟简被免去内省押班的职务,蔡希纯认为在皇上亲政伊始,就处理这两个人,不好向天下人交代,所以没有执行。因此,那些宦官们对他怒目而视,甚至在宫廷里指着他说:“这就是那个把两个押班的奏章驳回的人!”
章惇当了宰相后,蔡希纯被外放为宝文阁待制、亳州知州。谏官张商英讨厌蔡希纯,极力攻击他。又因为蔡希纯是皇亲国戚,所以接连把他贬到睦州、归州。从京东一路贬到浙西,又从浙西贬到三峡地区,表面上说是调动地方,实际上是故意刁难他。蔡京被降职,蔡希纯也被贬为屯田员外郎,到南京(今江苏南京)任职,住在金州。后来又被贬为舒州团练副使,最后被安置到道州。建中靖国元年,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宝文阁待制、瀛州知州。徽宗皇帝听说过他的名声,多次称赞他。曾布嫉妒蔡希纯,趁蔡希纯请求觐见皇上时,还没见到皇上,就赶紧把他打发走了,催促他离开京城。不久,他又被调到颍州,后来被列入崇宁党籍。蔡希纯最终去世,享年六十岁。
话说啊,有人评论说:王安石父子俩都当上了宰相,都做到司空平章军国事的地位,这要是跟汉朝的韦贤、平仲,唐朝的苏味道、李泌相比,谁的荣耀能超过他们呢?王安石他爹王安石(王安石父亲王旦)呢,聪明才智多得很,而王安石他自己呢,就一心一意地秉持正道,处理天下大事,哎,真是贤能啊!他选拔人才,就像用秤称东西一样精准,所以当时的一流人才,都被他差不多都网罗过来了。司马光当时病得很重,还苦口婆心地嘱咐他,要以国家大事为重,当时朝中的大臣,没有一个人能像王安石这样认真负责的了。仔细想想他一辈子的功绩,那可真是个守护江山的优秀宰相啊!
但是呢,他知道自己儿子王安石很优秀,却没推荐他,这大概还是为了避嫌吧,有点对不起他高祖王曾(王旦高祖)了。王安石的儿子王希哲、王希纯后来也做出了好成绩,可惜都卷进了崇宁党争,唉,真是君子多磨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