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字元晦,又叫仲晦,是徽州婺源人。他爸爸朱松,字乔年,考中了进士。后来,胡世将和谢克家推荐了朱松,让他做了秘书省正字。赵鼎当上川陕、荆襄地区的军事主帅后,想让朱松当他的部下,但朱松拒绝了。后来赵鼎再次当宰相,就又提拔朱松当校书郎,后来又升了著作郎。因为御史中丞常同的推荐,朱松又当上了度支员外郎,还兼着史馆校勘的工作,之后又历任司勋郎、吏部郎。秦桧一心想议和,朱松和他的同事一起上奏章,强烈反对。秦桧很生气,就让御史弹劾朱松,说他自以为是,不同流合污,把他贬到饶州当知州。还没等朱松上任,他就去世了。
朱熹从小就聪明过人,刚会说话的时候,他爸爸指着天给他看,说:“这是天。”朱熹就问:“天上面还有什么?”他爸爸很惊讶他的悟性。朱熹上学后,老师教他读《孝经》,他看了一遍,就在书上写下“不如此,非人也”几个字。有一次,他和一群孩子在沙地上玩,别的孩子都在玩耍,他却独自一人坐着,用手指在沙地上画,仔细一看,画的居然是八卦。十八岁的时候,他参加乡试,考中了绍兴十八年的进士。后来,他当了泉州同安县的县令,挑选优秀的当地百姓做他的学生,每天都和他们讲解圣贤的修身治国之道,还禁止妇女出家当尼姑或道士。后来他辞官回家,请求朝廷准许他退休,之后担任了潭州南岳庙的监官。第二年,朝廷大臣推荐了他,他和徐度、吕广问、韩元吉一起被朝廷召见,但他因为生病推辞了。
皇上孝宗登基后,下令征求直言进谏。蔡元度就上了一份奏章,里面说道:“皇上您虽然还没犯什么错误,但帝王该学的那些东西,可不能不认真学习啊。”
“朝廷政务虽然也没什么疏漏,但关于对外策略,可得早点定下来。国家利益和百姓的祸福,虽然说不完,但根本所在,皇上您可得重视啊。” “您刚即位的时候,亲手翻阅书籍,不过就是读读文章,吟吟诗词,抒发一下情怀,还对老子的道家思想和佛家的理论挺感兴趣。可是背诵那些华丽辞藻,并不能探究治国理政的根本;而那些虚无缥缈的理论,也无法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建立起国家的中正秩序。帝王之学,必须先要格物致知,穷究万事万物的变化规律,让道理贯穿始终,细微之处都照亮,这样才能自然而然地做到意念真诚,心胸正直,才能处理好天下大事。”
接下来,蔡元度又说:“对外策略迟迟定不下来,是因为那些主张议和的人误导了您啊!金国跟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这还用说吗?当然不能和解!我希望陛下能以正义为准绳,闭关自守,与金国断绝一切往来,任用贤能之士,整顿纪纲,革除陋习。几年之后,国家富强,兵力壮大,再根据双方的实力和时机,慢慢地再图谋对金作战。”
最后,蔡元度还说道:“全国各地百姓的疾苦,都关系到地方官吏的政绩好坏;而地方官吏的政绩好坏,又关系到监察官员的操守。监察官员是地方官吏的领导,朝廷是监察官员的根本。想要老百姓过得好,根本就在朝廷。现在那些监察官员,贪赃枉法,横行霸道,祸害百姓,这其中很多都是宰相、谏官的亲戚朋友。那些已经失势的,朝廷已经查出了他们的徇私舞弊行为,把他们罢免了;那些还在当权的,肯定也存在这种现象,只是皇上您不知道而已。”
隆兴元年,皇上又召见了他。见面后,他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说:“《大学》里讲,学习的根本在于格物致知。陛下虽然天生聪慧,行为高尚,但并没有做到随时观察事理,并用事理来指导行动。所以您的决策常常犹豫不决,听取意见时也容易被蒙蔽欺骗,因此治理国家的成效还不显著。” 这第一句话,说得皇上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继续听下去。
第二件事他说:“君父的仇恨,不能与仇人同一天生活。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不打仗就不能报仇,不坚守防线就不能取得胜利。” 然后他又列举古代圣王如何加强根本,抵御外敌,控制远方的方法。当时宰相汤思退正主张议和,而他被任命为武学博士,但还没正式上任。
乾道元年,皇上催促他上任,可他到任后,洪适又当了宰相,继续主张议和,他们的意见不合,他就辞职回家了。三年后,陈俊卿、刘珙推荐他当枢密院编修官,但还是没上任。五年后,他父亲去世,他守孝。六年后,工部侍郎胡铨因为欣赏他的诗才推荐了他,他和王庭珪一起被召见,但他因为守孝未满而推辞了。七年后,守孝期满,皇上再次召见他,他又以俸禄不足以赡养家人为由推辞了。九年后,梁克家当宰相,再次下令让他上任,他又推辞了。梁克家奏报皇上说他多次召见朱熹都未能上任,应该给他一些表彰,朝中大臣都赞同。皇上说:“朱熹安贫守道,廉洁退让,值得称赞!”于是破格提升他为主管台州崇道观的官员。朱熹觉得这样求退反而得到提升,于情于理都觉得不妥,又再次辞官。
淳熙元年,他才最终接受了任命。第二年,皇上想奖励那些廉洁退让的官员,以激励社会风气,龚茂良代理宰相,推荐了朱熹,任命他为秘书郎,但他坚决推辞,并且写信给龚茂良,说明当时朝中权贵当道,小人当道的情况。一些小人乘机诽谤他,皇上就顺水推舟,准许了他再次辞职,让他去主管武夷山冲佑观。五年后,史浩再次当宰相,任命他为南康军知军,皇上还特别下令让他一路畅通无阻。朱熹再次推辞,但皇上没有同意。他到南康后,兴利除害,正赶上那年天旱,他就研究解决旱灾的办法,挽救了不少百姓。事情办完后,他上奏请求按照规定奖励那些捐献粮食的人。他还经常到郡学,和进士们一起讲学论道。他考察了白鹿洞书院的旧址,奏请修复它,并制定了《学规》让学生遵守。第二年夏天,大旱,皇上命令监司、郡守调查民间的疾苦,于是朱熹上书陈述:
老百姓的事儿,没有比关心他们更重要的了,而关心老百姓的关键,在于皇上您得端正自己的品行,树立好规矩。这天下规矩可不能自己凭空立起来,必须皇上您心里公平公正,没有偏袒谁、反对谁的私心,才能制定并执行这些规矩。您自己心里端正不了,就得亲近贤臣,远离小人,认真学习正确的道理,堵住那些歪门邪道,才能做到心里端正。
现在宰相、朝廷官员、老师、朋友、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他们都失职了!您身边亲近商量事情的,不过就那么一两个近臣。他们蛊惑您的意志,让您不信奉先王的大道,反而听信那些低级的功利之说,不喜欢正直大臣的批评,反而沉迷于那些低俗的私利。下面呢,他们就拉拢天下那些贪财无耻的士大夫,文臣武将都被他们收买了,各归其门下。他们喜欢的,就暗中提拔重用,放到高位;他们讨厌的,就暗中诋毁,公开排挤。他们互相勾结,收受贿赂,偷的都是您的钱;他们安插官员将领,窃取的都是您的权力。您那些宰相、老师、朋友、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有的反而出入他们的府邸,巴结他们;那些还能保持独立的大臣,也只会默默地自保,不敢说一句话来指责他们;那些比较害怕舆论的大臣,顶多也就是稍微警告一下他们的几个喽啰,根本伤不到他们的根本,更不敢直接揭露他们的老底。他们的势力做大了,威风立起来了,朝野上下都纷纷投靠他们,结果您的命令赏罚,不再是从朝廷发出,而是从那几个人那里发出,表面上说是您自己做主,实际上权力都被那几个人暗中掌握了。
然后呢,我又说:“最大的祸患,最可怕的忧虑,就在眼前,马上就要发生,可是皇上您却不知道。”皇上看完之后,大怒道:“这是说我要亡国啊!”我因为生病请求告假,皇上也没批准。
陈俊卿,他以前当过宰相,一直留在金陵(南京)。后来进宫面见皇帝,极力推荐朱熹。
宰相赵雄跟皇帝说:“皇上您越讨厌那些爱慕虚名的人,大家就越夸他,这样反而更显得他高明了。不如利用他的长处,让他去干点实事,能不能胜任,他自己就露馅了。”
皇帝觉得赵雄说的有道理,就任命朱熹为江西常平茶盐的提举。没多久,因为朱熹之前在救荒方面的功劳,皇帝又提拔他做了直秘阁。但是因为之前上奏的那些捐粮的人还没得到赏赐,朱熹就推辞了这个官职。
浙江东部闹大饥荒,宰相王淮上奏朝廷,建议让熹担任浙东常平茶盐的提举官,处理赈灾事宜。熹当天就轻车简从地出发了。因为当时给捐粮的人还没得到赏赐,熹就以此为由辞官。等捐粮的赏赐发放之后,他才正式上任。
进宫面圣后,熹首先陈述了灾荒的原因以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然后他说:“陛下刚即位的时候,曾经选拔了一些英才,委以重任,可惜其中有些人并不称职,所以陛下后来就不再广泛寻求贤才,而是选择那些性格温和、容易控制的人来担任要职。这样一来,那些在陛下身边阿谀奉承的小人就得以专权,负责一些琐碎的差事,而宰相的权力就一天天变小了。陛下又担心这些人的势力过于强大,从而压制自己,所以就经常听取朝臣们的意见,暗中观察这些人的过失和急躁行为。陛下您既没有遵循天理、秉持圣明之心,来整顿朝廷的纲纪,就已经失去了根本,却又想兼听百官的意见,把它当作驾驭臣子的手段,这样一来,大臣们上奏的时间有限,而那些近臣却可以随时随地接近陛下。大臣们礼仪庄重,难以亲近,他们的意见又尖锐难听,难以接受;而那些近臣则阿谀奉承,善于迷惑君主的心智,他们那些下属又狡猾奸诈,善于蒙蔽君主的聪明才智。所以,陛下虽然想稍微抑制一下这些近臣,但他们的势力却越来越大;虽然想兼采百官的意见,但大臣们的势力却越来越弱。那些势力强大的人凭借他们的权势窃取陛下的权力,而那些势力弱小的人又依附于那些权势强大的人,以此来谋求官位和宠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腐败的情况不断蔓延,使得陛下的功业日渐衰败,纲纪日渐败坏,奸邪小人充斥朝野,贿赂公行,军心涣散,民怨沸腾,盗贼四起,灾害频发,饥荒接踵而至。那些小人互相勾结,每个人都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只有陛下什么也得不到,却独自承受着这一切的苦果。”皇上听后非常感动。
熹一共上奏了七件事,其中一两件事还是他自己手写,以防内容被泄露。
朱熹一接到任命,就立刻给其他郡县写信,招募米商,免除他们的税收。等他到了任上,各地运来的米已经堆积如山了。朱熹每天都深入民间调查了解百姓疾苦,巡视辖区,只带一辆车,不带随从,走到哪里,百姓都不知道他来了。郡县官员都害怕他的威望,有的甚至主动辞职,整个辖区都变得井然有序。凡是丁钱、和买、役法、榷酤等政策,只要对百姓不利的地方,他都一一修改完善。在救灾的同时,他还考虑长远,制定了很多长久有效的措施。有人在背后说朱熹的政事疏懒,皇上对王淮说:“朱熹的政事还是很有作为的。”
朱熹以前上奏的很多建议都被压了下来,即使被采纳,执行起来也总是拖拖拉拉。偏偏又赶上蝗灾旱灾,朱熹忧心忡忡,再次上奏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皇上亲自下决心,果断地发布命令,责备自己,广纳谏言,这样君臣才能互相警醒,痛改前非。其次,就是拿出内库的钱,作为赈灾和收购粮食的本钱,命令户部免除百姓的旧债,命令漕运官员按照规定发放租税,命令宰相裁撤那些在灾区不作为的州郡军监司和地方官员,选拔贤能之士,让他们负责救灾,这样才能勉强安定民心,消除他们趁机作乱的想法。不然,我担心后果不仅仅是饿殍遍野,还会出现盗贼四起;受灾的也不仅仅是官吏,还会危及到国家。”
台州知州唐仲友和王淮是同乡又是姻亲。吏部尚书郑丙、侍御史张大经都推荐朱熹,让他升迁为江西提刑,但还没等他上任,朱熹巡视途中到了台州,这时关于唐仲友的诉讼案件很多。朱熹调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三次上奏弹劾唐仲友,但王淮却隐瞒不报。朱熹更加力陈其事,唐仲友也为自己辩解。王淮这才把朱熹的奏章呈给皇上,皇上命令相关官员仔细审查,都司陈庸等人请求让浙江西路提刑官派清廉强干的官员调查事实真相,并让朱熹尽快前往旱灾严重的州郡视察。朱熹当时还在台州,还没动身,接到圣旨后,他又多次上奏,前后一共上了六次奏章,王淮没办法了,才把原本给唐仲友的江西提刑的职位给了朱熹。朱熹推辞不接受,就回家了,还请求退休。
那个郑丙啊,上书弹劾程颐的学说,想以此打压朱熹。 朝廷又提拔太府寺丞陈贾当了监察御史。陈贾一上任,就首先弹劾那些所谓的“道学”人士,说他们大多都是假借名义来掩盖自己的私心,建议好好查查这些人,把他们都清除掉,别再用了。这明摆着就是指朱熹呢!
过了十年,朝廷下旨,因为朱熹多次请求退休,就让他去台州崇道观当个主管。 后来他又连续被任命为云台观和鸿庆宫的祭酒,一干就是五年。
到了十四年,周必大当宰相的时候,朝廷任命朱熹为江西提点刑狱公事。朱熹以生病为由推辞,但朝廷没答应,最后他还是去了江西。
十五年了,我从淮南罢相回来,直接进宫面圣上奏。首先,我说这几年刑罚制度执行得不对头,审理案件的官员一定要精挑细选才行。接着,我又谈到总制钱法害民,以及江西各州苛捐杂税的弊端。最后,我说道:“陛下登基二十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可至今没啥显著的政绩能体现您的圣明。我反复思考,是不是因为您平时过于安逸,没有充分发挥您的才能,导致天理未能完全贯彻,人欲未能完全克制?所以,您想做好事,却力不从心;想除掉坏人坏事,却难以根除。就在一念之间,公私、邪正、是非、得失,各种因素都在激烈冲突。所以,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虽然品德高尚,却往往比不上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更受您的信任;那些才华横溢的英雄豪杰,虽然一心为国,却往往比不上那些庸碌无能之辈更容易掌握朝政大权。您并非不想听取正直的意见,但有时候却不得不有所顾忌;您并非不想铲除奸邪,但有时还是会听信谗言;您并非不想报仇雪耻,维护国家尊严,但有时却不得不畏惧强敌,苟且偷安;您并非不爱护百姓,珍惜国力财力,但有时却不得不唉声叹气,忧心忡忡。我希望陛下从现在开始,在每一个念头的产生时,都要仔细分辨:这是天理呢,还是人欲?如果是天理,就要恭敬地遵循它,不要让它受到丝毫阻碍;如果是人欲,就要恭敬地克制它,不要让它有一丝一毫的滋生。把这种方法推而广之,运用到言语行动、用人处世等各个方面,那么您的圣明之心就会洞彻一切,内外融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私欲能够从中作梗,天下大事将完全按照您的意愿顺利进行。”
这次上奏,路上有人劝我:“‘正心诚意’这种说法,皇上已经听腻了,您还是别说了。”我回答说:“我这一辈子所学习的,就只有这四个字,我怎么能隐瞒欺骗我的君主呢?” 进宫上奏后,皇上说:“好久没见你了,浙江的事情,朕自己心里有数,现在要给你安排个清闲要职,不用再为那些州县事务操心了。”
曾子固(朱熹)的老师们都去世或被贬了,只有内侍甘昪还在。朱熹就极力向皇帝推荐甘昪。皇上说:“甘昪是德寿推荐的,据说他很有才华。”朱熹回答说:“小人哪有什么才华,怎么能打动皇上呢?”第二天,朱熹被任命为兵部郎官,但他以脚有病为由请求告假。
兵部侍郎林栗曾经和朱熹讨论过《易经》和《西铭》,两人观点不合。林栗就弹劾朱熹说:“他根本没有学问,只是窃取张载、程颐学说的剩余部分,自称‘道学’。他走到哪里都带着几十个学生,妄图效仿孔孟受聘于诸侯的风范,索要高价,不肯认真做事,他的虚伪行为掩盖不住。”皇上说:“林栗的话好像有点过分了。”周必大说朱熹上朝那日,脚伤还没好,是勉强去面圣的。皇上说:“朕也看到了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左补阙薛叔似也上奏为朱熹说话,于是皇上就让朱熹继续担任江西提刑。太常博士叶适也上疏为朱熹辩解,说林栗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道学”这个说法更是毫无根据,过去王淮在台谏之间挑拨离间,暗中打压正直的人,用的就是这种手段。皇上下诏说:“朱熹最近上朝,所论之事都是新任职务上的事情,朕相信他的诚意,准许了他的请求,让他尽快赴任。” 恰逢胡晋臣被任命为侍御史,他首先弹劾林栗固执不通,喜欢同流合污,没事就指责学者结党营私,于是林栗被贬为泉州知州。
朱熹再次请求免职,被任命为直宝文阁,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宫。不到一个月,他又被召见,朱熹再次推辞。 一开始,朱熹觉得只是口头陈述有所不足,请求上书陈述自己的想法。于是他上书进言,说:
今天下的局势,就像人得了重病,从内脏到四肢,没有一处不受影响的。现在我就从天下的大本和当下的急务两方面,向陛下进言:大本就是陛下您自己的心;急务就是辅佐太子,选拔大臣,振兴纲纪,改变风俗,爱护百姓,整顿军政,这六点就是当务之急。
古时候那些圣明的帝王,都兢兢业业地做事,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所以他们设立了师保这样的官职,还有谏官来劝谏。从饮食、酒水、衣服、住处、器物、钱财,到宫里的宦官、妃嫔的管理,没有一样不是由宰相负责的。让皇帝身边的官员,无论行动还是休息,都受到官法的约束,根本没有一点点的空子可钻,更别说有片刻时间可以隐藏私心了。陛下您能做到一心一意地克己复礼,并坚持自己的原则,真的有达到这种程度吗?您在修身齐家、整治左右方面,真的取得了这样的效果吗?宫里发生的事,我当然不知道,但是爵位赏赐滥发,贿赂横行,老百姓私下议论纷纷,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看来您在治理家事方面,恐怕还比不上古代的圣王啊。
那些在您身边得宠的近臣,受到的恩遇太过分了。以前像渊、觌、说、抃这些人,权势很大,一时之间把持朝政,现在已经不用多说了。只是前些日子我当面跟您提到的那些人,虽然您圣明宽厚地开导了我,但是我愚钝地认为,这些人只应该让他们看门传达命令,做些打扫卫生的杂役,不应该让他们升官加爵,让他们在宫里耍弄花招,迷惑您的心思;在宫外结党营私,招揽权势,从而扰乱朝政。我听说,自从王抃被赶走后,很多将领的升迁,都是这些人一手操办的。陛下您耗尽百姓的血汗钱供养军队,可将士们却连温饱都难以解决,这都是因为将领们巧立名目,克扣军粮,向那些近臣行贿,以求升官发财。出入宫禁的近臣和外面的将领互相勾结欺骗,才导致了这种局面。而陛下您却不明白,反而宠信他们,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以至于宰相都不能评论他们的任免是否得当,谏官都不能评论他们的升迁是否合理,那么陛下您在整治左右方面,就更比不上古代的圣王了。
说起来给太子选拔辅佐的人才,自从王十朋、陈良翰之后,宫里那些官员,虽然名义上算是选对了人,但真正能胜任工作的,已经很少了。而且经常让一些奸邪谄媚、轻浮庸碌、办事拖拉的人混杂其中。所谓的讲读,也只是应付差事,走个过场,根本起不到什么劝诫规劝的作用。至于那些整天陪太子吃喝玩乐的人,也不过就是几个侍臣和宦官而已。老师、宾客这些职位都不再设置了,詹事、庶子有名无实,春坊的管理权直接落到了侍臣手里。这样一来,既不能培养太子尊师重友、崇尚道德仁义的心,又不能防止他轻慢怠慢、邪恶小人接近的危害。所以应该参考以前的典章制度,恢复老师、宾客的职位,撤掉春坊的侍臣,让詹事、庶子各司其职。
接下来说选拔大臣的事儿。陛下您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天下大事,必须得用刚正廉明的人才能胜任吗?为什么总是选不上这样的人,反而让那些庸碌无能之辈窃取高位呢?原因就在于陛下您一时想不开,被私心邪念蒙蔽了,那些您平时喜欢亲近的人,那些阿谀奉承的家伙,您用他们的时候,往往不按规矩办事。如果用刚正廉明的人当辅佐大臣,您就怕他们会妨碍您的事情,危害您的人,让您无法放肆。所以选人的时候,总是先把这样的人排除在外,然后选择那些平庸懦弱、平时不敢直言敢谏的人来考察,从中挑出那些最庸碌、最平庸,绝对不会妨碍到您的人,然后提拔他们当官。所以,任命文书还没发出去,人选就已经内定了;名字还没公开,朝野上下就已经预料到这个人肯定不是天下第一流的人才了。
说实在的,要整顿纪律,改变风俗,现在皇宫里,那些隐秘的地方,竟然成了天下那些不公正的事和不正派的人的藏身之所。皇上您每天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些不公不正的事,这些东西就像熏蒸一样,慢慢地把您做好事的心磨没了,让您对坏事也不那么痛恨了,这造成的危害,简直说不完。那些坏人作奸犯法,皇上您又不能狠下心来割舍私情,把他们交给朝廷大臣们去处理,按照法律来判决。所以上面纪律不正,下面风俗败坏,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浙江尤其严重。
大概是因为那里的人,都习惯了那种软弱逢迎的样子,说些好听的话,不分是非曲直,就当作是聪明之举。更过分的,他们用金银珠宝当作普通的食物,把借据当作诗文,能巴结宰相就巴结宰相,能贿赂近臣就贿赂近臣,只顾着自己捞好处,根本没有廉耻之心。要是碰上个刚正不阿、正直守法的人,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说人家是“道学先生”,给他扣上“激进”的帽子。十几年来,就用这两个字来压制天下的贤人君子,就像以前打击元祐党人那样,排挤、诋毁、羞辱他们,一定要让他们无处容身才罢休。这哪是治国之道啊?
话说,要爱护老百姓,治理好军队,从虞允文当宰相开始,他就把财政部门每年收入中那些能确定数额的钱,叫做“岁终羡余”,都上缴国库。可是,那些有名无实、积压欠款、账面上有数但收不回来的钱,他又拨还给财政部门,说是国库的储备,以备将来打仗急需。可从那以后二十多年,国库每年收入多少没人知道,都被当作私人财产,由私人掌控,宰相管不了它的收支,财政部门也查不了它的盈亏,每天都在消耗,用来满足皇帝的私欲,到底花了多少,谁也不知道,更别说用这些钱去换敌人的脑袋了,哪像太祖皇帝说的那样!结果就是财政部门经费越来越缺,催缴越来越严,以至于废除了祖宗传下来的合理分配方法,非要按照十分收取十分不可;即使这样还不够,又搞出什么考核监察官和郡守政绩的方法,来逼迫他们。这样一来,全国上下都跟着学样,拼命盘剥老百姓,所以老百姓的日子才越来越苦。
那些将领想升官,首先得敲诈士兵,中饱私囊,然后用这些钱巴结皇帝身边的亲信,好让自己的名字传到皇帝那些高官的耳朵里。那些高官得到他们的名字后,就交给军队,让士兵从什长伍长开始层层推荐,说他们有才能有武力,能当将领,然后就写奏章推荐给皇帝。皇帝只看到层层推荐,文件齐全,就以为是公开推荐,能找到合适的人才,却不知道他们都是花钱买官,就像晚唐那些买官的将领一样!将领是军队的领导,选拔将领的方法却这么不正当,那些有才能有勇气的将领,谁愿意低声下气去巴结宦官和宫女呢?皇帝能得到的将领,都是些庸才,还指望他们治理好军队,激励士兵,强大国家,这不是误国吗!
这六件事,都刻不容缓,关键在于皇帝的一颗心。皇帝一心为公,这六件事自然都能做好;一旦有了私心杂念,即使想尽心竭力去做这六件事,也只会是纸上谈兵,天下大事只会越来越难办。
夜里漏壶滴答,已经过了七刻,我(朱熹)已经睡下了,赶紧起床点上蜡烛,读完了全文。第二天,朝廷任命我主管太一宫,兼任崇政殿说书。我极力推辞,最后被任命为秘阁修撰,负责外祠祭祀的事务。
光宗皇帝即位后,我又再次辞官,还是留在宝文阁直学士的职位。皇帝下诏书嘉奖我。过了几个月,朝廷任命我为江东转运副使,因为生病我辞去了这个职位,改任漳州知州。上奏朝廷免除了属县七百万无名赋税,减少了经总制钱四百万。因为当地百姓不懂礼仪,我便搜集古代丧葬、嫁娶的礼仪,张贴出来让乡老讲解,以此教育子弟。当地人特别信奉佛教,男女老少都聚集在寺庙里诵经集会,一些女子不嫁人就住在庵堂里。我全部禁止了这些行为。我一直很担心田界不清带来的危害,恰逢朝廷讨论要进行泉州、汀州、漳州三州的田界丈量,我便调查情况,挑选合适的人选和丈量方法上报朝廷。但是当地豪强认为这对自己不利,就从中作梗。宰相留正,是泉州人,他的同乡也多反对这件事。平民吴禹圭上书控告丈量田界扰民,朝廷暂时搁置,只下令先丈量漳州的田界。第二年,因为儿子去世,我请求告假回家。
这时史浩入朝面见皇帝,建议朝廷启用天下人才,于是朝廷再次任命我为秘阁修撰,主管南京鸿庆宫。我又再次推辞,皇帝下诏说:“论撰之职,是为了表彰名儒。”我这才接受了任命。接着又任命我为荆湖南路转运副使,我又辞去了。漳州的田界丈量最终被取消了,因为我的建议没有被采纳,我便自请处罚。朝廷任命我为静江府知府,我又辞去了,改任主管南京鸿庆宫。没过多久,朝廷又派我去担任潭州知州,我坚决推辞。黄裳在嘉王府很受宠信,他自认为学问不如我,请求朝廷召我入宫为官,王府直讲彭龟年也向朝廷大臣们为我说话。留正说:“我不是不知道朱熹,只是他的性子太刚直,恐怕到宫里不合适,反而会成为累赘。”我正再次推辞的时候,皇帝下旨说:“长沙是重要的屏障,得到贤才至关重要。”我这才接受了任命。适逢洞獠族骚扰邻近州郡,我派人晓谕利害,他们都投降了。我发布敕令,加强军事防备,整治奸吏,压制豪强。我到任后兴办学校,提倡教化,四方学者都纷纷前来。
宋宁宗刚登基,赵汝愚第一个推荐朱熹和陈傅良,皇帝下旨让他们进宫汇报工作。朱熹正要推辞,皇帝直接给他授了焕章阁待制、侍讲的官职,朱熹再次推辞,皇帝不同意。进宫面见皇帝后,朱熹首先说道:“最近太皇太后亲定大计,陛下继承了这份伟业,可以说是权衡得当,并且没有偏离正道。可是从那时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有些人仍然对正统和逆乱、名分和实际情况拿不准,我替陛下担心啊。不过,也还有些可以解释的地方,那就是陛下的心意,以前从未想过要争权夺利,现在也从未忘记思念亲人的情怀,这就是陛下能够权衡得当而不偏离正道根本所在。臣从未想过要谋求官位,一心只想坦诚地承担罪责,臣也从未忘记思念亲人,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奉问候,这样才能使伦理纲常得到遵守,根本才能稳固。” 朱熹再次推辞待制、侍讲的官职,皇帝亲笔给他写信说:“你的学识渊博,正需要你来讲学,侍讲的职位,就别再推辞了,这也符合朕崇尚儒学、重视道义的意愿。” 于是朱熹接受了任命。
这时候,赵彦逾去视察孝宗皇帝的山陵,发现土层太薄,下面还有水和石头。孙逢吉复查后,请求另选吉地。皇帝下令大家一起讨论,但是朝中官员都害怕担责任,讨论不了了之。朱熹却上书皇帝说:“先帝孝宗皇帝圣德高深,他的陵寝应该选择名山大川,不应该轻信那些官员的报告,把他葬在有水有石的地方。” 但是皇帝没采纳他的建议。当时很多人认为,皇帝还没搬回皇宫,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疑虑重重;金国的使臣马上就要来了,说不定会趁机窥探虚实。皇帝下令修缮旧东宫,盖了三四百间房子,打算搬过去住。朱熹又上奏章说:
这肯定是一些在陛下身边溜须拍马的家伙故意这样说的,他们是想借此机会达到自己的邪恶目的。我担心这不仅会招致上天震怒,引发各种灾害,正该害怕而认真反省的时候,却偏偏要搞这么大的工程,这岂不是违背了上天警示的意思?而且,京城附近的百姓都饿肚子,流离失所,快要饿死了,他们可能会怨恨愤怒,从而引发其他变故。这不仅不能感动太上皇,让他早点回来,还可能因为皇上驾崩,陵墓还没选好,祭祀供奉不能有一点懈怠,太皇太后、皇太后都年事已高,孤苦无依,早晚的侍奉更不能中断。而全国百姓,只会看到陛下急着修建宫殿,迅速完工后,又立刻抛下不管,去享清福,军队和百姓心里都会非常不满,愤愤不平啊!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实在令人害怕!
我还听说太上皇后担心触怒太上皇,不想让他听到“太上皇”的称呼,也不想让他听到禅位的传闻,这也是考虑得太过分了。殊不知,如果只是这样,而不采取委婉妥帖的方法,那么父子之间,上面生气,下面害怕,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父子关系是伦理纲常的根本,时间长了不处理,还可能会有人借此机会造谣生事,这也是我非常担心的。我希望陛下下道圣旨告诉大臣们,首先停止修建东宫的工程,把那些工料拿去修缮慈福宫、重华宫,简单搭建十来间寝宫,能住就行。至于进宫的事,我希望陛下下旨自责,减少仪仗队,进宫后,暂时改变服装,就像唐肃宗那样换掉紫袍,亲自牵马一样,以此表达自己认错悔过的诚意,那么太上皇即使生气,也会立刻消气,父子和好如初了。
要说朝廷的规章制度,我希望陛下您能下令身边的人,别插手朝政。要是那些有功劳的人,得到的赏赐却不能服众,那就下令让大臣们公开讨论这件事,仔细查阅典章制度,好好奖赏他们的功劳。至于各种命令的发布和收紧,人才的任用和罢免,这些事就全权交给几个大臣,让他们反复商议,别只听自己的想法,要参考大家的意见,然后奏报您,再执行。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让他们互相辩论,提出不同的意见,您再从中选择好的方案,下决定。这样一来,不仅是近臣们不能干预朝政,大臣们也不能只顾自己的私利,陛下您也能更清楚地了解天下大事,对成败的利弊也就心中有数了。
再说选定陵墓的事,我希望陛下您别听信那些史官的建议,另选一块风水宝地,修建新的陵寝,让先帝的遗体安息在里面,让国家社稷和百姓都得到福祉。
我的奏疏没得到回复,不过皇上好像也没生气。我每次把讲的内容整理成册子呈献上去,皇上也都欣然接受。
皇上,您每天都要想着怎么修身养性啊!要多读读书,多看看史书,多亲近儒家学者,多下功夫。经常召见大臣们,好好商量治国之道。大臣们跟您说话的时候,您也要和颜悦色,反复询问,了解政事的好坏,老百姓的疾苦,顺便也考察一下大臣们的才能和品德,这样天下大事才能处理得妥当。
我上奏说:按照《礼经》和法令,儿子为父亲,嫡孙为祖父守孝,都要穿斩衰服,守孝三年;如果嫡子因为某种原因不能为父亲守孝,那么嫡孙就应该代替他来守孝。从汉文帝开始就缩短了守孝时间,后世都沿袭了这个做法,所以皇帝都不守三年孝了。连父亲的丧事都这样,那嫡孙的丧事就更不用说了。现在人伦纲常败坏,三纲五常不明确,一千多年了都没人能纠正过来。太上皇(寿皇圣帝)天性仁厚,即使过了三个月,仍然穿着粗布孝服,朝服朝冠也都是粗布做的,这些都应该记录在册,作为后世的典范。前些日子,遗诏刚颁布,太上皇身体不适,不能亲自参加丧礼。陛下您是嫡长子继承的大统,按照礼法,您应该穿戴符合礼仪的孝服,应该遵从太上皇的做法。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细致商量,就穿了漆纱浅黄色的孝服,这不仅违反了礼法,而且让太上皇已经做出的表率又失效了,我心里很痛心。过去的事情没办法更改了,但是将来出殡的时候,应该重新穿上最初的孝服。
皇上要给孝宗皇帝上庙号,这时候大家开始讨论祖庙屡次被毁重建的问题。孙逢吉和曾三复带头建议,把僖宗和宣宗两位皇帝的牌位都并到一起,供奉在太祖皇帝的庙里,而且在举行大祭祀的时候,太祖皇帝的牌位要放在正东朝向的位置。皇上就下旨让大家一起讨论:僖宗、顺宗、翼宗、宣宗这四位祖宗的牌位,到底应该放在哪里才合适呢?
从太祖皇帝开始就一直供奉着这四位祖宗的牌位。到了治平年间,有人觉得时间过去太久了,就建议把僖宗皇帝的牌位搬到偏殿去。后来王安石他们上奏说,僖宗皇帝有自己的庙宇,这跟古代的稷、契二帝一样,所以应该恢复原来的样子。当时的宰相赵汝愚其实并不赞成恢复对僖宗皇帝的祭祀,很多大臣都同意他的意见。吏部尚书郑侨想先把宣宗皇帝的牌位迁走,然后把孝宗皇帝的牌位迁进去。我觉得把牌位放在偏殿,就相当于把祖宗的牌位藏在子孙的偏殿里,这不太合适。神宗皇帝重新供奉太祖皇帝为始祖,这才是符合礼仪的,而且也符合民心,这就像大家公认的事情,谁也不敢轻易废除一样。我还专门写了一篇《庙制》来解释这个问题,意思是说,天下万物哪有无根无本就能生长出来的呢?
可是我的建议庙堂上没采纳,最后还是拆除了僖宗和宣宗的庙宇,另建了一座庙宇来供奉这四位祖宗。
一开始,宋宁宗当皇帝,韩侂胄觉得自己立了大功,就专权干政。朱熹很担心他会祸乱朝政,多次劝谏,还和吏部侍郎彭龟年一起商量对策。碰巧彭龟年外放做地方官了,朱熹就上书皇帝,痛斥那些窃取权柄的奸臣。在给皇帝讲学的时候,他又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担忧。皇帝批复说:“考虑到您年纪大了,恐怕难以胜任讲学,我已经免去了您的宫观职务。”朱熹拿着皇帝的批文,一边跪着谢恩,一边继续劝谏。内侍王德谦直接把皇帝的批文交给朱熹,台谏官员都想要留下这道圣旨,但没拦住。楼钥、陈傅良随后把朱熹的奏章封还,修撰官刘光祖、邓驲也上书请求收回成命。朱熹坚持要辞官,皇帝就让他担任宝文阁待制,并让他到州郡去任职,朱熹拒绝了。后来,皇帝又任命他为江陵府知府,他又拒绝了,还请求收回之前的新旧官职任命。最后,皇帝还是让他继续担任焕章阁待制,并兼任南京鸿庆宫提举。
庆元元年年初,赵汝愚当了宰相,开始召集天下有才能的人。朝野上下都盼着国家能治理好,但朱熹却一直担心韩侂胄专权。他多次向皇帝进言,还多次写信给赵汝愚,建议给韩侂胄丰厚的赏赐,让他安心养老,不要让他参与朝政。朱熹在信中写道:“防微杜渐,谨不可忽”。赵汝愚觉得韩侂胄很容易控制,就没太在意。结果,后来赵汝愚也被诬陷罢官,朝廷大权就完全落到了韩侂胄手里。
朱熹一开始想用庙堂议事来弹劾自己,但没被允许。后来,他又以生病为由两次请求退休,皇帝说:“你辞职谢事,这不是朕想优待贤才的意思,你还是继续担任秘阁修撰吧。”第二年,沈继祖当了监察御史,诬陷朱熹十条罪状,皇帝下令罢免了他的官职,还取消了他的祭祀资格。朱熹的学生蔡元定也被流放到道州。第四年,朱熹快七十岁了,再次请求退休,第五年,他的请求终于得到了批准。第二年,他去世了,享年七十一岁。临终前,他写信嘱咐儿子朱在以及学生范念德、黄干,反复叮嘱他们要努力学习,并修订他的遗书。第二天,他正襟危坐,穿戴整齐,然后靠着枕头去世了。
朱熹活到五十岁,在外做官的时间加起来才九次考试那么久,在朝廷做官也只四十天。他家境本来就贫寒,年轻时依靠父亲的朋友刘子羽,住在建州崇安,后来搬到建阳的考亭,经常是饭都吃不饱,却依然很平静。很多学生从很远的地方来拜访他,他就用粗茶淡饭招待他们,大家一起吃。他经常向别人借钱来维持生活,但如果对方的事不符合道义,他就坚决不接受。
朱熹离开朝廷后,韩侂胄的势力越来越大。何澹担任中书舍人,第一个批判那些专门钻营功名的伪学,请求辨别真伪。刘德秀在长沙做官,不受张栻门下的那些人待见,后来当了谏官,第一个弹劾留正引进伪学。 “伪学”这个说法,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太常少卿胡纮说:“这几年伪学非常猖獗,图谋不轨,希望您下令给大臣们,暂缓提拔他们。”于是,韩侂胄就召陈贾担任兵部侍郎。没过多久,朱熹就接到被罢官的命令。刘三杰曾经以御史的身份弹劾朱熹、张汝愚、刘光祖、徐谊等人是伪党,现在又把他们说成是逆党。当天刘三杰就被任命为右正言。右谏议大夫姚愈弹劾道学和权臣结成死党,图谋篡夺皇位。于是命令直学士院的高文虎起草诏书,通告天下,这时攻击伪学的行动越来越紧迫,甚至有人上书请求斩杀朱熹。
那时候,稍微有点儒学名声的读书人,都没办法安身立命。追随朱熹的学生,那些有骨气、不随波逐流的人,都躲到深山老林去了;那些软弱怕事的人,就改换老师,不再来拜访朱熹,甚至改变穿着打扮,混迹于市井,以此来表明自己和朱熹不是一伙的。而朱熹每天都坚持给学生讲学,有人劝他辞退学生,他只是笑笑,不回答。有个籍田令叫陈景思,他是前宰相陈康伯的孙子,和韩侂胄有姻亲关系,他劝韩侂胄不要做得太过分,韩侂胄心里也渐渐后悔了。朱熹去世后,要下葬的时候,有人说:各地伪学的追随者一定会来参加朱熹的葬礼,他们聚在一起,不是胡乱议论别人的是非,就是歪曲时政的得失,希望守城的官员约束他们。朝廷就同意了这个建议。
嘉泰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朝廷对学术的禁锢稍微放松了一些。过了两年,皇帝下诏书说:“朱熹已经退休了,现在任命他为华文阁待制,享受退休官员的待遇。”后来,韩侂胄死了,朝廷又下诏书,追赠朱熹生前上交的奏章,并赐予他“文”的谥号。不久又追赠他中大夫的官职,特别追赠他宝谟阁直学士的荣誉称号。到了理宗皇帝宝庆三年,朝廷又追赠他太师的职位,追封他为信国公,后来又改封为徽国公。
朱熹年轻的时候,就立下了求道的志向。他父亲朱松病得很重的时候,曾经嘱咐他说:“籍溪的胡原仲、白水刘致中、屏山刘彦冲这三个人,学问渊源深厚,我非常敬佩他们,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去拜访他们,并且认真听取他们的教诲。”这三个人,指的是胡宪、刘勉之和刘子翚。所以朱熹的学问,既广泛地学习经史子集,又广泛结交当时有见识的学者。延平的李侗先生年纪很大了,曾经师从罗从彦学习,朱熹从同安回来后,不远数百里,步行去拜访李侗先生学习。
朱熹的治学方法,大体上是穷究事物的道理以达到对知识的透彻理解,反躬自省以实践所学,并且以居敬为根本。他曾经说过,圣贤的思想传承散落在各种典籍里,经典的意义并不明确,所以圣贤的思想传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于是他倾尽全力,钻研圣贤的经书训诫。他所著的书有:《易经》本义、《小学》、《蓍卦考误》、《诗经集传》、《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孟子》集注、《太极图说》、《通书解》、《西铭解》、《楚辞》集注和辨证、《韩文考异》;他所编纂的有:《论孟集议》、《孟子指要》、《中庸辑略》、《孝经刊误》、《小学书》、《资治通鉴纲目》、《宋名臣言行录》、《家礼》、《近思录》、《河南程氏遗书》、《伊洛渊源录》,这些著作都流传于世。朱熹去世后,朝廷把他的《大学》、《论语》、《孟子》、《中庸》的训释,列入学官的教材。还有《仪礼经传通解》没有完成,也列入了学官的教材。他一生写下的文章有一百卷,学生们和他问答的记录有八十卷,另外还有十卷别录。
南宋理宗绍定年间快结束的时候,秘书郎李心传请求把司马光、周敦颐、邵雍、张载、程颢、程颐、朱熹这七位都列入孔庙从祀,但皇上没批准。到了淳祐元年正月,皇上视察学校,亲自下诏书,决定让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和朱熹一起在孔庙里陪祭孔子。
黄干说:“正统的儒家道统需要人来传承,从周朝以来,承担传承道统责任的人屈指可数,而能够把儒家道统阐述得清晰透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从孔子之后,曾子、子思继承了他的衣钵,到孟子才开始系统地发展儒家思想。从孟子之后,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继承了中断的道统,直到朱熹才又将其发扬光大。”很多有识之士都认为黄干说得很有道理。
话说朱熹的儿子那时候还活着,在绍定年间当上了吏部侍郎。
张栻,字敬夫,是丞相张浚的儿子。他从小就聪明过人,天赋异禀,张浚非常疼爱他,从小就亲自教导他,教他的都是仁义忠孝这些实在的道理。长大后,他拜胡宏为师。胡宏第一次见到他就跟他说起孔子的仁爱思想,张栻回去后仔细思考,感觉有所领悟。胡宏称赞他说:“圣人的门下又出现人才了!”张栻更加努力,以古代圣贤为榜样,写了《希颜录》这本书。
张栻凭借家世荫补了官职,在宣抚司都督府担任书写机宜文字的职务,后来又升任直秘阁。那时孝宗皇帝刚刚即位,张浚因为之前被贬官,又被启用,负责开府治戎,他手下聚集的都是当时最优秀的人才。张栻虽然年轻,却参与了军队的机密谋划,也参与处理各种事务,他参与制定的策略,幕府里的人都自叹不如。他还曾经向皇帝汇报军事情况,并进言说:“陛下您时刻记挂着国家社稷的仇恨和耻辱,也时刻惦念着中原百姓的苦难,内心忧虑不安,想着如何振兴国家。我认为陛下的这种想法,正是天理的体现。希望陛下能够更加勤勉地自我反省,并学习古代圣贤,以贤人辅佐自己,千万不要让这种想法稍有停歇,那么今天的功业一定能够成功,那些拖延懈怠的弊端也就能革除了。”孝宗皇帝很欣赏他的话,于是两人之间建立了君臣之间的信任和默契。
张浚下台后,汤思退当权,就停战议和了。金兵乘机大举入侵淮河地区,全国上下都非常震惊,朝廷仍然坚持议和,甚至下令各路将领不许擅自出兵。这时候张浚已经去世了,朱熹刚忙完他的葬礼,就上书朝廷说:“我和金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虽然朝廷过去也曾出兵讨伐,但随后又派人送去礼物讲和,所以朝廷一直没放下议和的想法,这种诚意不足以感动上天,所以屡战屡败。现在虽然是因为奸邪小人误国招致了敌寇入侵,但说不定这是上天要借此机会开启圣明之心呢!应该仔细思考这个道理,让我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然后向全国公开宣布赏罚,以平息军民的愤怒,这样人心就会安定,士气就会高涨,敌人也就不难击退了。从今以后,更加坚定这个决心,坚决不谈和,一心一意地努力自强,即使屡遭挫折也不屈服,只要我们上下同心,即使时间长一些,也一定能取得成功!” 奏章送进宫里,却没有得到回复。
过了很久,刘珙向皇帝推荐了朱熹,任命他为抚州知州,还没来得及上任,又改任严州知州。当时宰相虞允文以恢复中原为己任,但他采取的方法都不对路,他知道朱熹的观点和他一致,就多次派人去和他联系,但朱熹都没回应。朱熹上奏后,首先说道:“古代圣王之所以能够建功立业,是因为他们内心真诚,能够感动上天和百姓,与他们融为一体。现在我们虽然辛辛苦苦地制定计划,却收效甚微,陛下应该仔细反省一下自己日常的行为和想法,是不是有什么私心杂念影响了您的真诚?如果有,就应该坚决去除,让您的内心坦荡无私,这样就能坚定地执行正义,坚决地维护正义,上天和百姓的帮助就会自然而然地到来。想要收复中原,首先要拥有收复中原的决心;想要拥有收复中原的决心,首先要得到百姓的拥护;想要得到百姓的拥护,又有什么秘诀呢?那就是不要过度压榨百姓的劳力,不要过度搜刮百姓的钱财罢了。当前的局势,当然应该以阐明大义、端正人心为根本。但是采取的措施要有先后顺序,缓急轻重不可不明;所做的事情要有名分和实际效果,取舍不可不谨慎,这也是明君应该仔细考虑的。”
明年,朱熹被任命为吏部侍郎,同时兼任起居郎,负责记录皇帝的言行。当时朝廷大臣都觉得金国的势力衰弱,可以趁机进攻,建议派使者去责问金国陵寝被破坏的事情。有些大臣担心国家没有做好准备就出兵,就出来反对,结果都被朱熹斥责了。
朱熹觐见皇帝,皇帝问他:“你了解金国的情况吗?”朱熹回答说:“我不了解。”皇帝说:“金国这些年一直闹饥荒,盗贼四起。”朱熹说:“金国的情况我确实不清楚,但是国内的情况,我却很了解。”皇帝问:“怎么回事?”朱熹说:“我看到这些年来,很多地方都遭受水旱灾害,百姓越来越穷,国家兵力薄弱,国库空虚,官员们贪污腐败,根本靠不住。就算金国真的可以攻打,我也担心我们自身实力不足以战胜他们。”皇帝沉默了很久。
朱熹于是拿出自己写好的奏疏念给皇帝听:“我认为陵寝被破坏,确实是我们臣子心中难以言说的痛楚,但是现在我们既不能出兵讨伐,也不能正式声明与金国断绝关系,反而想用卑微的祭祀和丰厚的礼物去讨好他们,这在道义上就已经有所欠缺了。而那些反对出兵的人,更是浅薄胆怯,他们的想法更加可悲。但是我私下揣测他们的想法,或许他们也看到了我们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忧心忡忡吧。其实,必胜的态势,应该在早早做好准备的时候就确立,而不是等到两军对阵的时候才去考虑。”皇帝听得聚精会神,脸色也变了。
朱熹接着念道:“现在应该立刻发布哀悼的诏书,明确复仇的决心,公开与金国断绝关系,不派使者去和他们沟通。然后修明德政,善待百姓,选拔优秀的将领,训练精兵强将,内外兼修,进可攻退可守,把这些事情当成一件事情来做,而且一定要脚踏实地,不要做表面文章,那么必胜的态势自然就会显现出来,即使是那些浅薄胆怯的人,也会奋勇争先了。”皇帝听了之后叹息着赞扬他,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论述。后来,皇帝又多次召见朱熹,让他陈述之前的观点,皇帝更加赞赏,并当面告诉他:“我要任命你为讲官,希望以后能经常和你谈论政事。”
会史正志当上发运使,表面上说是平均调拨物资,实际上是把各州县的钱财都搜刮走了,弄得大家怨声载道,官员们都纷纷上书批评他,朱熹也跟着说了几句。皇上说:“正志说只是从各郡县拿,不是从老百姓手里拿。”朱熹说:“现在各州县的钱财本来就所剩无几,如果一直不停地拿,而国家开支又不足,那还不是想方设法地从老百姓身上搜刮吗?”皇上听了这话,猛地惊醒过来:“照你这么说,朕这是假借发运使的手来祸害百姓啊!”皇上随即调查了实际情况,果然和朱熹说的一样,马上就下令罢免了正志。
后来朱熹兼任侍讲,又升任左司员外郎。讲到《诗经·葛覃》的时候,他说道:“治理国家要从敬畏开始,天下大乱都是因为骄奢淫逸造成的。如果当政者时刻都能想到百姓耕种的辛苦,后宫嫔妃也都能记得纺织的劳作,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居心叵测了。”他接着又讲述了祖宗皇帝勤俭治国的丰功伟绩,然后又痛斥了当今为了追求利益而扰民的弊端。皇上感叹道:“这就是王安石说的‘人言不足恤’啊,正是这种想法误了国家!”
阁门事张说被任命为签书枢密院事,朱熹当夜就起草奏章极力劝谏,认为这是个错误的决定。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到朝堂上,当面质问宰相虞允文:“宦官专权,是从蔡京、童贯开始的;现在近臣专权,是从您开始的!”虞允文羞愧又愤怒,无地自容。朱熹又奏道:“文官武将当然不能偏废,但是现在想提拔武将以平衡文武两权,而选用的人却是这样的人,这不仅不能服众,反而可能会激怒武将。”孝宗皇帝听了朱熹的话,有所感悟,让他退下休息了。然而,宰相虞允文暗中却与张说勾结,第二年就将朱熹外放为袁州知州,表面上是按照之前的旨意办事,但朝野上下都一片哗然,张说最终也因此被贬谪而死。
朱熹在朝当官还不到一年,就被皇帝召见了好几次,每次谈话的内容大多都是修身养性,勤奋学习,敬畏上天,体恤百姓,反对投机取巧,摒弃阿谀奉承。这让宰相对他更加忌惮,而那些皇帝身边的近臣更是很不高兴。后来朱熹辞官回家好几年,孝宗皇帝念及他的才能,下诏恢复了他的旧职,让他担任静江府知府,兼任广南西路的经略安抚使。
他管辖的地区荒凉破败,盗贼很多。朱熹到任后,精简州郡兵力,淘汰冗员,补充缺额,把各州里那些刺字的壮丁挑选出来充当有效兵力,每天操练,每月考核,严格执行保伍制度。他还晓谕山区各部落首领,要化解怨恨,和睦相处,不要互相杀戮抢掠,于是那些少数民族都归顺了。朝廷在横山买马,时间久了弊端丛生,边境百姓怨声载道,但马匹却送达不及时。朱熹仔细研究了其中的利弊,列举出六十多条,上奏朝廷请求改革,那些少数民族都很感激,争先恐后地送来好马。
孝宗皇帝听说朱熹的政绩,特地下诏提升他的官职,让他担任直宝文阁,并让他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不久又升任秘阁修撰、荆湖北路转运副使。后来又改任江陵府知府,兼任荆湖北路的安抚使。他上任第一天就罢免了十四个贪官污吏。湖北地区盗贼很多,各府县经常姑息纵容,让老百姓受苦。朱熹首先弹劾那些纵容盗贼的大官,逮捕并处决那些窝藏盗贼的奸民,并且规定他们的同伙可以互相告发来免罪,这样一来,盗贼们都逃跑了。
江陵府靠近边境,驻军将领和地方长官经常互相不服气。朱熹用礼貌的方式对待这些将领,获得了他们的好感,他还关心士兵,鼓励他们忠于职守,对有功的队长就提拔重用,士兵们都很感动。他还抓捕了几个从淮河地区逃到边境当盗贼的奸民,其中还有几个北方逃亡的奴隶。朱熹说:“朝廷还不能够正式宣战讨伐敌人,不能让边境的事情看起来是我们理亏。”于是下令斩杀了那些奸民以警示边境,而把那些北方逃亡的奴隶送还北方。北方人感叹说:“南朝还有这样的人啊!”
信阳知府刘大辩仗着权势想捞好处,大肆招揽流民,还把已经登记在册的熟田强行分给这些人。朱熹弹劾刘大辩弄虚作假,说他招来的流民根本不到一百,却谎报了几十倍,请求追究他的罪责,结果没得到回应。朱熹多次上书,最后刘大辩被调到其他郡去了。朱熹觉得自己无法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就请求辞职。朝廷任命他为右文殿修撰,兼提举武夷山冲佑观。他临终前还写信劝皇上亲近君子,远离小人,要以天下大义为重,不要被个人好恶左右。他的话传遍天下,大家都赞扬他。朱熹有辅佐君王的才能,去世时才四十八岁。孝宗皇帝听说后非常惋惜,各地贤士大夫都纷纷落泪悼念,尤其江陵和静江两地的百姓更是哭得非常悲痛。嘉定年间,追谥他为“宣”。淳祐年间,朝廷下令将他从祀孔庙。
朱熹为人光明磊落,敢于坚持正义,从不瞻前顾后。每次进宫面见皇帝,他都会先在心里发誓,不能因为迎合皇帝的喜好而改变自己的主张。孝宗皇帝曾经说过,忠贞殉节的臣子很难找到,朱熹回答说:“应该从敢于直言进谏中寻找。如果平时不敢直言进谏,将来又怎么能指望他们忠贞殉节呢?”孝宗皇帝又说,办事能力强的臣子也很难找,朱熹回答说:“陛下应该寻找明白事理的臣子,而不是只求办事能力强的臣子。如果只求办事能力强的臣子,那么将来败坏陛下大事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些人。”朱熹自己也说过:他以前很多奏章都触犯了皇帝的旨意,但是皇帝每次想起这些事,都没有生气,这就是所谓的“以理服人”吧。
他尤其严厉地远离小人。当他做地方官的时候,坐轿子出门,遇到曾觌,曾觌举起手想行礼,朱熹赶紧关上轿窗,曾觌很尴尬,手只好放下。他到任后,有空就召集当地学生讲学。百姓有事来衙门,他都会耐心解释。他还制定了一套规章制度,主要内容是规范礼仪风俗,强调伦理纲常。他批判邪说异端,拆毁淫祠,却崇尚祭祀社稷山川和古代圣贤,这都是恢复旧典,符合礼义的做法。
朱熹曾经说过,张栻的学问是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不像有些人,一开始就对根本性的问题有很清晰的认识。张栻写过《论语孟子说》《太极图说》《洙泗言仁》《诸葛忠武侯传》《经世纪年》等书,这些书都广为流传。
张栻自己也说过:“学习最重要的就是分辨义和利。‘义’就是本心应该做的,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做。为了某种目的而做,那就是人欲,而不是天理。”这就是张栻讲学的核心思想。 他的儿子叫张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