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焘,字况之,是山东郓州须城人。他爹梁蒨,当过兵部员外郎和直史馆的官。因为老爸的关系,梁焘一开始在太庙当了个斋郎。后来他考中了进士,在秘阁编校书籍,之后升迁到集贤校理和明州通判,还负责审查枢密院五房的公文。

元丰年间,很久没下雨了,梁焘上书给皇帝,谈论当时的政事,大概意思是:皇上您最近为旱情担忧,深刻反省自己的施政失误,这真是太好了!丁卯日您下诏祈雨,癸酉日就下雨了,这说明上天被您的仁德感动了,也高兴您想着老百姓。可是,老百姓等雨已经等了十个月了,新法搞得大家苦不堪言,到处都是怨声载道,京城尤其严重,普通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大家互相看着,每天都担心出大乱子。皇上您不仅下了诏书祈雨,还采取了很多措施,比如减少苛刻的赋税等等,一下子老百姓都高兴坏了。距离您的生日才三天,就下雨了,这说明上天也祝您万寿无疆,您的仁政感动了上天。

但是,那些苛刻的法令,真正害了百姓的,您只改了一点点。老百姓心里不满,所以老天爷也不高兴,雨也就没再下。皇上您应该以此为戒,好好想想啊!您现在只知道市场上的买卖,其实法令的害处,远不止这些!比如青苗法、助役法、方田法、保甲法、淤田法,这些法令加在一起,害苦了天下百姓!青苗钱还没还清,就又来免役钱;免役钱还没交完,又来淤田钱;淤田钱刚交完,方田法又来了;方田法还没完,保甲法又来了。这样不停地扰民,百姓哪能得到片刻安宁?这些法令的危害,就算有人说了出来,下面的人也会瞒着皇上,说没有这回事,皇上也就信了,不再追究,反而怪罪说真话的人。虽然皇上偶尔派人去各地巡查,但那些官员为了升官发财,就胡乱应付,编造虚假情况,好让这些法令顺利推行。上下互相隐瞒,久而久之就成了风气。

我认为,天下最大的祸患,不是担心会不会发生叛乱,而是那些结党营私、蒙蔽圣听的风气盛行,让皇上听不到真实的情况,所以政事一天天败坏,最终导致叛乱。皇上您应该好好想想这些原因啊!

梁焘的奏章上去了,但皇帝没理他。

话说,内侍王中正带兵打仗回来,皇上要给他大大的赏赐,可这赏赐办法不太正规。宰相吕大防(焘)极力反对,但拗不过皇上,最后只好请求外放,去宣州当地方官了。临走前,皇上宋神宗问他:“你这位枢密使(相当于国防部长)怎么不愿意好好干呢?”吕大防回答说:“我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五年,不是不愿意干,而是怕自己能力不够,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想离开。” 皇上又问:“王中正的功劳和赏赐文件,为什么偏偏你不同意?”吕大防说:“王中正这是弄虚作假,想蒙混过关,我可不敢违背法律,辜负您的信任。”没多久,吕大防被调到京西地区负责审理案件。后来哲宗皇帝登基,把他召回朝廷,当了工部郎中,后来又升迁为太常少卿、右谏议大夫。

有一次,有人提议让宣仁皇后在文德殿穿戴正式的礼服接受册封。吕大防和同事们一起上奏章反对,还引用了薛奎当年劝谏明肃皇后不应穿着王后礼服去太庙祭祀的例子,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宣仁皇后听了之后,很高兴地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后汉书》有云:‘臣下敢谏,君主纳谏,乃治道之本。’ ”吕大防又提出,市易法(一种政府控制的贸易制度)已经废除了,请求免除中下等百姓的欠税;还请求免除青苗法的欠款,不要让担保人替欠债的农民偿还。

文彦博建议派刘奉世出使西夏,御史张舜民认为不妥,结果被贬官到虢州。吕大防就说了:“御史是负责监督国家大事的官员,当然可以直言进谏,更何况是大臣犯了错,怎么能因为害怕而不敢说话呢?现在御史敢于批评大臣,这是天下人的共识;大臣不高兴御史批评,那只是个人私心。如果因为一个人的私心,而惩罚天下敢于直言的人,这可不是朝廷应该做的事情啊!”当时跟他一起说话的有傅尧俞、王岩叟、朱光庭、王觌、孙升、韩川,一共七个人,都被皇上召到朝廷,皇上训斥他们说:“事情要权衡轻重,所以不惜牺牲一个新进的御史,来安慰老臣。”吕大防又说:“论资历和官位,老臣当然重要;但论法度和纪纲,老臣反而轻了。御史是天子的法官,不能因为大臣不高兴就轻易罢免。我希望把张舜民的官职恢复,以维护朝廷的尊严。”他一共上奏十次,但最终没有被采纳。

焘又当面批评给事中张问,说他驳斥不了舜民的奏章,失职了。张问在同僚面前被狠狠批评了一顿,最后被贬到集贤殿做修撰,兼任潞州知州。张问拒绝赴任,说:“我本来就认为不应该罢免张舜民,如果朝廷觉得我错了,就应该直接处罚我。现在却用个小罪名给我个好官职,让我去管一个重要的州郡,这样一来,朝廷的命令就无法体现是非曲直,只会让天下人觉得朝廷是凭喜好办事了。”皇帝没理他。张问到了潞州,正赶上闹饥荒,他没等朝廷下令,就自己命令发放常平仓的粮食救济百姓。流放的人听说后,络绎不绝地来投奔他,张问井井有条地安排妥当,没有一个人抱怨。

第二年,朝廷以左谏议大夫的官职召他回朝。他刚上路,老百姓就拉住他的车辕不让他走,一直到过了太行山,到了河内才算脱身。到了京城后,他上书皇帝说:“陛下正值壮年,但还没有完全掌握决策权;太皇太后辅佐圣上,在幕后掌控政事,奸邪小人很容易蒙蔽圣听。我希望陛下整顿纲纪,明确法度,采纳忠臣的建议,推行仁政。”太皇太后和皇帝都很赞赏他的建议。

以前那个宰相蔡确写诗诽谤朝政,张焘和刘安世一起联手反击他。张焘还说:“现在那些忠于蔡确的人,比忠于朝廷的人还多;敢说坏话的人,比敢说真话的人还多。由此可见蔡确的势力多么强大,他的爪牙遍布朝野,他败坏风气,危害朝政,造成的祸患越来越大了。”最后蔡确被贬到新州。张焘升任御史中丞。邓润甫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张焘认为邓润甫为人圆滑谄媚,能力不足,善于钻营,上奏弹劾他,但皇帝没听。张焘改任权户部尚书,他没接受,又改任龙图阁直学士,知郑州。过了十几天,他又被任命为权礼部尚书,兼任翰林学士。

元祐七年,张焘被任命为尚书右丞,后来又升任左丞。蔡京被任命为四川安抚使,张焘说:“元丰年间的旧臣,可用的人很多;只有蔡京这个人轻浮冒险,贪婪反复无常,不能重用。”他还和同僚一起商议夏国边境问题,意见不合,于是就请求辞职。哲宗皇帝派亲近的臣子去询问他辞职的原因,并让他秘密推荐人才。张焘说:“陛下对臣信任不足,我的话不被采纳,却让我推荐人才,我不敢承担这个责任。”皇帝又派人去第二次,张焘才说:“哪些人才可以委以重任,陛下自己心里清楚。只需要陛下能够明辨邪正,公正地评判天下人的善恶,任用那些老臣中忠诚正直、品德高尚、有威望的人,不要被左右的谗言所迷惑,这样天下就太平了。”

梁焘因为生病,辞去了资政殿学士、同醴泉观使的职务。按照惯例,只有宰相才能免去使职,皇上特地给他加了个“同”字,算是对他的一种恩宠。但他坚决推辞,改任颍昌府知府。刚离开京城,哲宗皇帝就派宦官传达旨意,要重新启用他。绍圣元年,他被任命为郓州知州。这时正值党派之争,哲宗皇帝却说:“梁焘每次都提出公正的意见,他陈述和驳斥的言论,都符合大家的看法,我都记在心里。” 所以最后虽然受到责罚,但最终还是因为被认为是司马光一党而被贬为鄂州知州。三年后,他又被贬为少府监,分司南京。第二年,再次被贬为雷州别驾,安置在化州。三年后去世,享年六十四岁。他的儿子也被迁徙到昭州。直到徽宗皇帝即位,梁焘的家人才得以返回故里。

梁焘从入朝为官开始,就一直致力于推荐人才。他在鄂州时,还编写了一部《荐士录》,详细记载了被推荐者的姓名。有人看到他的书后说:“您培养的人才,都适逢其时地崭露头角,只是他们并没有向您表示感谢罢了。”梁焘笑着说:“我出入宫廷,担任要职,八年间所推荐的人才,并没有全部得到重用,我心里充满了愧疚。”可见他多么热衷于提拔贤才,乐于行善。

王岩叟,字彦霖,是大名府清平县人。他小时候,话还没说利索就认识字了。仁宗皇帝认为当时人们过于重视词赋,而忽视了经学,于是设立了明经科。王岩叟十八岁时,乡试、省试、殿试都考中了第一名。他被任命为栾城县簿、泾州推官,才两个月,就听说弟弟去世了,于是辞官回家守孝。

熙宁年间,韩琦留守北京,认为王岩叟很有才干,就把他招来担任国子监管勾,又让他担任安抚司管勾文字,还让他监察晋州折博、炼盐务。后来韩琦离任,韩绛接替了他的职位,还想继续留用王岩叟。王岩叟谢绝说:“我是魏公(指韩琦)的门客,不愿离开他的门下。”士大夫们都称赞他。后来,他担任定州安喜县知县,有个犯法的吏员退休回乡,还教唆别人打官司,王岩叟把他抓起来在集市上处罚,大家都对他肃然起敬。定州知州吕公著感叹道:“这是古代的好官啊!” 朝廷下诏让近臣推荐御史,推荐的人心里想的是王岩叟,但还没来得及告知他,有人劝他去拜见一下。王岩叟笑着说:“这岂不是自荐当御史吗?” 最终他并没有去。

宋哲宗当了皇帝,用了刘挚的推荐,任命苏轼当监察御史。那时候御史台的官员们都不怎么敢说话,苏轼到御史台的第二天,就上书给皇帝,谈论国家安危的大计,重点在于采纳谏言,任用贤能,不能因为一点小利益而失去民心。 他接着说,现在赋税徭役太重,老百姓承受不了,希望恢复嘉祐年间的赋税制度。他还说,河北的盐务专卖制度还在实行,老百姓受尽了它的坏处,穷人都吃不上饭了。他把仁宗皇帝在在大名府刻的石碑上的诏书拿出来给皇帝看,又说河北是国家的根本,自祖宗以来,都把这盐务专卖当作惠民政策,希望恢复以前的制度。

江西的盐务也害苦了老百姓,皇帝下令派使者去调查。苏轼说:“一个地方出问题了,非得等到使者回来再改,恐怕会有来不及享受恩泽而死的人。希望赶紧取消这个盐务专卖。”他又详细地陈述当时的时事,认为:“不铲除祸患的根源,老百姓就没法安居乐业;不清除那些坏人,太平盛世就永远难以实现。”当时朝廷下诏征求民情,各地都争着上报情况,但是相关部门害怕处理,事情就都积压在那儿了。苏轼说:“如果不调查就算了,既然要调查,就必须把反映的问题解决掉。不然,天下人都会认为皇上只是说说而已,以后再有诏令,谁还会相信呢?”李定不为他的生母仇氏守丧,苏轼批评他是不孝,李定因此被免职。

宰相蔡确当了裕陵(宋英宗陵墓)的修缮使,回朝后,就自以为立了大功。苏轼说:“陛下即位,是儿子继承父亲的皇位,这是几千年不变的道理。况且太皇太后早就决定了这件事,蔡确却敢于违抗天命,自取灭亡。章惇是奸邪小人,蒙蔽皇上,他们的罪过,跟蔡确一样严重。最近在宫廷里争论赋役法,他们的言辞态度都很傲慢,一点也没有侍奉君主的礼仪。现在圣明的政策都出不了宫门,怎么能容忍这些大奸臣还在朝廷里呢!”于是蔡确和章惇相继被罢免。

他升任左司谏,同时兼任权给事中。当时朝廷里有些官员的做法不合民意,这位老先生就立刻上书弹劾,直言进谏。后来,朝廷下达命令不经过门下省,这位老先生又请求面见皇帝,更加恳切地陈述了自己的意见。 之后,他又在宫殿里上书说:“我身为谏官,理应直言;担任给事中,也应该驳正错误。我不是故意要夸夸其谈,故意跟大臣作对,而是担心命令不经正常程序下达,会损害朝廷的规章制度。”他一共上书八次,但命令最终还是被搁置了。他还说:“三省的胥吏,每月领着丰厚的俸禄,年年都能升官加爵。可是朝廷每次办件事,都要计算功劳论功行赏,难道平时发的俸禄就不用了吗?这种姑息养奸的做法,弊端已经到了极点。希望您能严厉督促大臣,制定相应的制度。”皇帝下令整顿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并制定了十七条具体措施。

他后来又升任侍御史。两省的正言官职长期空缺,这位老先生又上书说:“咱们朝廷沿袭前朝的制度,谏官只有六个人,跟古代圣王相比,已经算是很少了。现在又空缺着不补,我实在不明白。难道是认为国家治理已经很清廉了,不需要谏言了吗?还是因为人才难求,所以才空着职位吗?这两种说法都不是我今天想看到的。我希望尽快补上空缺的职位,多提拔正直的人才来振兴朝廷;正直的人多了,奸邪之徒自然就会销声匿迹了。”

各地发生水灾,朝廷要进行赈灾贷款,户部规定只有灾情超过七成,百姓家境降到四等以下才能贷款。这位老先生说:“中户以上的人家,其实也生活艰难啊。请求您不要再问及灾情程度和等级了,大家都应该可以贷款,这样才能让皇恩惠及所有人,从而天下太平。”因为张舜民的事,他被调任起居舍人,但他没就任,改任直集贤院知齐州。他提出河北的盐法,并在山东推行。第二年,他又被召回担任起居舍人。

他曾经侍奉皇帝讲学,朗读《宝训》,读到节约用度这一段时,这位老先生说:“说节约,可不是偶然节约一件事就能有效果的。应该每件事都想着节俭,这样日积月累,国库自然就会充盈了。”读到仁宗皇帝善于用人这一段时,这位老先生说:“当皇帝的,应该经常保持虚心平稳的心态,不要偏袒任何人,用道理来观察事情,那么事情的是非曲直,人的善恶邪正,自然就能看清楚了。”

司马光给哲宗皇帝讲《洪范》,讲到“乂用三德”的时候,哲宗皇帝说:“就只有这三种德行吗?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德行了?” 哲宗皇帝自己登基当皇帝后,一直很沉默寡言,司马光听了这话可高兴坏了,觉得这是个可以进谏的好机会。于是,司马光退朝后写了一份奏章给皇帝。

奏章里说:“这三种德行啊,是人君最重要的根本,有了这三德,国家就能治理好;失去了这三德,国家就会大乱,一刻都不能丢啊!臣想再详细地跟陛下解释一下。在朝廷上明辨是非,在大臣中间辨别忠奸,不能因为别人顺从自己就忽略他们的过错,也不能因为别人反对自己就忘记他们的功劳;对心腹爱将不能徇私,对讨厌的人也不能偏袒。对忠心耿耿的人,要委以重任,毫不犹豫;对那些欺骗皇帝,争宠邀功的人,要坚决摒弃,毫不迟疑。爱惜国家纪纲,遵守法度,重视刑法,警惕姑息,这是人君的正直品德。远离声色享乐,杜绝游玩享乐,勇敢地解决国家弊端,果断地解决国家疑难问题,邪恶的言论不能迷惑他,歪理邪说不能动摇他,这是人君的刚强品德。身处帝王之位而不骄奢淫逸,拥有四海财富而不贪得无厌,聪明智慧过人却不自满,人才济济却仍然虚心求贤,谦虚地向人请教,虚心纳谏,时刻保持警惕,如履薄冰,这是人君的柔弱品德。这三种德行足以应对天下大事,关键在于陛下能不能努力去实行啊!”

司马光后来侍奉皇帝讲学,奏道:“陛下退朝后没事干,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哲宗皇帝说:“我看书。”司马光回答说:“陛下以读书为乐,天下万幸!圣贤的学问,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积累。积累的关键在于专心和勤奋。摒弃其他爱好,才能称得上专心;坚持不懈,才能称得上勤奋。希望陛下能特别重视此事。”哲宗皇帝表示赞同。

司马光在馆中接待辽国贺正旦使者耶律宽,耶律宽想看《元会仪》,司马光说:“这不是外国应该知道的东西。”只把《笏记》给他看,耶律宽也不敢再要求了。后来司马光升任吏部侍郎、天章阁待制、枢密都承旨。湖北的蛮族经常骚扰边境,年年不得安宁,司马光建议把边境防务全权交给荆南的唐义问。于是亲自起草文书,告诉唐义问朝廷正在推崇恩信,不要为了侥幸获得功劳和赏赐。后来边境终于安定下来了。

一开始,西夏人派使者来进贡,但边境问题一直没解决,所以双方来来往往,非常劳累,西夏人总是拖延时间。一位老先生建议提前警告边防官员,如果西夏人违约不来,就别再理他们。此后,西夏再也不敢违约了。质孤堡和胜如堡,是汉朝将领赵充国当年驻扎的地方,自从元祐年间议和以来,这两个堡垒都在兰州境内。西夏觉得这两个地方地势险要,土地肥沃,一直想抢过来。如果这两个堡垒丢了,兰州和熙河地区就危险了。当时的最高军事长官想把这两个堡垒送给西夏,苏辙也支持这个意见。

后来,熙河和延安两地都传来捷报,苏辙上奏说:“最近边境捷报频传,西夏人主要想得到质孤堡和胜如堡。现在盛夏时节都这样,等到秋天情况更难预料,不如早点决定把堡垒给他们。”他的意思是想把堡垒送给西夏。那位老先生说:“这么重要的战略要地,怎么能轻易放弃呢?万一给了他们,他们还会得寸进尺,继续索要怎么办?”太皇太后也同意老先生的意见,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西夏人几万人马入侵定西的东面和通远堡的北面,毁掉了七巉匙堡,抢掠百姓,接着又侵犯泾原地区以及河外的鄜州、府州,西夏军队人数最终达到十万人。熙河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范育侦察发现西夏右厢的部落大多都跑到河外去了,于是三次上书请求乘胜追击,修筑堡垒,建议在龛谷、胜如、相照、定西以及东面的陇诺城一线筑城防御。朝廷上意见不统一,有人想把七巉经毁坏的地区都送给西夏。那位老先生极力反对,他说不能送,如果西夏的计划得逞,后患无穷。于是他建议派官员去通知熙河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并派户部员外郎穆衍去视察,修筑定远城来扼守要害。至于调兵和经费方面,都由他自行决定,不必事事向朝廷汇报。定远城最终建成了,这都是老先生的功劳。

后来他被任命为中书舍人。滕甫担任太原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时,因为走马承受(一种军事设施)被攻破,被调往颍昌。这位老先生把滕甫的奏章退了回去,说:“升迁或贬低高级官员,应该慎重考虑。现在因为我一个小官员的一句话就轻易改变了决定,会让后来的官员害怕,不敢承担责任,这种风气一旦蔓延,对安定边疆非常不利。”于是这件事就停止了。

他后来又当上了枢密都承旨,还兼任开封府知府。以前开封府的推官和判官各管一个厅,一起处理事情,经常意见不一,有时候几天都解决不了,下面的办事人员累得要死,光跑来跑去问这问那的。 这位岩叟大人就创新了一种方法,让每个官员分管不同的业务,从此就按这个办法执行了。

开封城里小偷特别多,聚在一起的地方叫“大房”,每个“大房”里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藏污纳垢,乱七八糟的,根本查不清楚。岩叟大人下令把这些窝点一锅端,全部捣毁,根据情况轻重处罚,彻底斩草除根。 有个管仓库的官员叫曹续,他用仓库里的东西做买卖,赚了上万贯钱,结果很多商人拖欠了他一半的钱,曹续怎么催都收不回来。有一天他打开仓库一看,那些欠款全到账了!他吓了一跳,赶紧问是怎么回事,那些商人说:“王大人今天当上知府了!”

原来,曹续手下的一个叫韩绚的,跟别的部门的人打官司,官司还牵扯到曹续,所以曹续也被抓起来了。 这曹续啊,还是慈圣皇太后娘家的人。岩叟大人说:“下属之间打官司,不应该牵连到他们的上司。现在不仅助长了互相告状的风气,还影响到孝治。慈圣太后去世没多久,因为一个下人的过错,就让她的子孙去见官,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于是皇上就下令把韩绚发配到边远地区,并且停止了这个案子。

岩叟大人经常说:“全国各地欠款很多,催收的方法也不一样,弄得公私两方面都很麻烦,我请求根据欠款的等级和多少制定催收方法。” 朝廷就根据他的建议,制定了五年十科的催收制度。

公元1081年,苏轼被任命为枢密直学士、签书院事。他去谢恩的时候,太皇太后说:“我知道你的才能和名望,破格提拔你。”苏轼再次谢恩,然后说:“太后您执政以来,接受谏言,采纳善言,致力于团结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下太平。希望您能始终相信这一点,并且坚持下去。” 接着,他又走到哲宗皇帝面前,说:“陛下您现在正处于学习圣贤之道的阶段,应该认真辨别邪正。正直的人在朝中,朝廷就会安定;邪恶的人一旦得势,就会出现不安的迹象。这并不是说一个人就能造成这种局面,而是因为和他同类的人很多,上下都被蒙蔽,不知不觉就酿成了祸患。”

他又接着说:“我听说有人用‘君子和小人一起用’的理论来劝说陛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是严重误导陛下啊!自古以来,君子和小人就没有一起用的道理。圣人只说过:‘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国家就安定;小人在内,君子在外,国家就危险。’小人一旦得势,君子一定会被排挤出去。如果君子和小人一起争权夺势,那就是亡国的根基。现在正是要谨慎观察的时候。”太皇太后和哲宗皇帝都非常赞同他的说法。

上清储祥宫建成后,太皇太后对辅臣们说:“这座宫殿和皇帝的宫殿都是用内库的物资建造的,是为了完成先帝的遗愿。”苏轼说:“陛下没有增加百姓的负担,没有劳民伤财,真是盛德之举啊!但是,我希望从今以后能引以为戒,减少土木工程。”因为宫殿建成,将要大赦天下,苏轼又说:“以前天禧年间建祥源宫,治平年间建醴泉宫,都没有大赦。古人有临死前劝谏君主不要大赦的,可见大赦对圣治没有好处。”

哲宗皇帝正要选皇后,太皇太后说:“现在选定了狄谘的女儿,年龄也合适,但是她是庶出过继的,这件事需要好好商量。”苏轼说:“根据《礼记·问名篇》的记载,女方家庭回答说:‘我的女儿,是父母所生。’还要说明外家的官职和姓名。现在狄家要用什么话来回答呢?” 于是,这件事就搁置了。哲宗选定皇后之后,太皇太后说:“皇帝得到贤惠的皇后,有了内助之功,这不是小事。”苏轼回答说:“虽然内助是皇后的事情,但是家庭的正统还是要由皇帝来维护。圣人说:‘治理好家庭才能治理好天下。’应该从一开始就谨慎对待。”太皇太后把这话又转告给了哲宗皇帝。苏轼后来收集历代皇后的事迹,从中选择可以作为典范的,编纂成《中宫懿范》上呈。

刘挚和苏辙两位大人,因为有人在背后说他们的坏话,想辞官避祸。皇上身边的岩叟(指苏轼)却说:“元祐年间,咱们铲除奸邪,恢复了太平盛世,刘挚和苏辙可是出了大力气的!皇上您可得仔细想想这些谗言背后到底是什么居心,别轻易放弃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啊,别因为他们想辞职就真让他们走!”皇上和太后听了他的话,也就没让刘挚和苏辙辞职。

可是后来,刘挚还是被御史郑雍给弹劾了。岩叟为此连上好几道奏章为刘挚求情。结果刘挚还是被罢官了,降职为端明殿学士,去郑州当地方官。那些整天弹劾别人的御史们还不满意,可太皇太后却说:“岩叟为朝廷立下了大功,今天这事儿,我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

第二年,刘挚又被调到河阳,几个月后就去世了,他才五十一岁。朝廷追赠他左正议大夫的官职。到了绍圣年间,他又被追贬为雷州别驾。司马光很欣赏刘挚敢于直言进谏的精神,他说:“我当时心里害怕得直哆嗦,都担心会有无法预料的灾祸发生,可刘挚却能泰然自若,一次又一次地进谏,有时甚至连续上十几次奏章,一定要把自己的意见表达清楚才罢休。”刘挚的文章简洁明了,很有条理,特别擅长写制诰类的文章,他的《易经》、《诗经》、《春秋传》注疏也流传于世。

郑雍,字公肃,是襄邑人。他考中进士后,被派到兖州当推官。韩琦大人看了他的文章后,很欣赏他,就把他召到京城,让他在秘阁当校理,后来又让他去太常礼院当官。英宗皇帝驾崩的时候,郑雍因为反对宗室成员的婚嫁,触怒了朝中权贵,被贬到峡州当通判,后来又去了池州,最后才回到太常礼院,之后还当过开封府判官。

熙宁和元丰年间,朝廷实行新法,很多官员都违背自己的意愿去迎合新法,只有郑雍保持着沉默,坚持自己的原则。后来,他被调到嘉王和岐王府当记室参军。神宗皇帝驾崩前,两位王爷都长大了,还住在宫里,郑雍就写了四篇箴言规劝他们,还劝他们搬到王府去住。他在王府里待了七年,因为资历老,就以转运使的级别留任。后来宣仁皇后知道郑雍是个贤能之臣,当她临朝听政的时候,就提拔郑雍做了起居郎,后来又升任中书舍人。

邓润甫刚被任命为翰林承旨,还没正式上任呢,就有五个言官联名上书弹劾他,要把他换成侍读学士。皇上说:这两个职位都是全国精挑细选出来的,邓润甫的过错很轻微,不应该撤销之前的任命;如果说他奸邪,那也不应该让他在朝廷核心部门做事。现在朝野上下都觉得朝廷只是用这种方式堵住那些言官的嘴,这样下去,邪正怎么能分辨,善恶怎么能明辨呢?如果每件事都要等言官们说了才处理,那赏罚的大权就掌握在他们手里,不得不听他们的,这可不是向天下显示朝廷公正的办法。所以,邓润甫还是当了他的承旨。

后来,周穜请求把王安石配享神宗庙,皇上说:“王安石执掌国政,却不能达到先帝的期望,要不是先帝英明,早把他免职了,他所造成的破坏,简直难以言说!现在周穜身为一个小官却敢随意妄议,我一定要严惩他的罪过!”于是周穜受到了处罚。

契丹使臣回国后,皇上把雍正调任为右谏议大夫,雍正上奏说:“朝廷重内轻外,选拔地方官吏时,很少从中央官员中选拔,而是用那些出身低微的人充当地方官,这长远来看是不利的。我希望从现在开始,逐步积累官员的资历和声望,再根据他们的资历来考核任用。”吴地发生大饥荒,朝廷正准备赈灾,但因为百姓习惯欺骗,朝廷下令要对灾民进行逐户调查核实。皇上说:“这条命令一下达,官员们只会忙着调查百姓,却不去救灾,这样百姓都会饿死。现在国家富庶,怎么可以因为一点点的贪污受贿,而轻视百姓的死活呢?”哲宗皇帝醒悟过来,立即停止了这项命令。

侍御史贾易沽狂妄自大,中丞赵彦若懦弱无能,雍正把他们俩一起上奏弹劾,结果贾易沽被罢免,赵彦若被提升为左丞,而雍正自己则被任命为中丞。雍正推辞说:“因为我的奏章,中丞被罢免,而我自己却接替了他的职位,这不是在败坏社会风气吗?”皇上没同意。当时朝廷内外对官员的访问限制很严格,雍正感叹道:“广纳贤才,提拔他们到各个职位,这是百官之长的职责。那些因为地位低微而无法接近公卿大臣的人,也应该被发现和提拔,为什么还要设置如此严格的限制呢?况且,朝廷内外都是天子亲自接见和考察的地方,又何必如此防范私下交往呢?”于是他引用贾谊廉洁正直的例子来劝谏,皇上最终下令放宽了这些限制。

话说有个案子,刑部判囚犯该死,宰相们也觉得应该杀,但是负责执行的官员觉得可以饶他一命,所以没执行皇帝的命令,犯了错。这时,吕大防出来说话了:“这确实该罚,但仔细想想,他这么做是为了体现仁慈嘛,如果马上治他罪,恐怕会让人觉得朝廷嗜杀成性。现在是官员想杀而朝廷想救,都怕老百姓不明白朝廷的仁慈,更何况反过来呢!”皇帝哲宗听了很高兴,囚犯最终保住了性命。

接下来,吕大防又干了一件大事。当初,有个叫邢恕的人写信给宰相刘挚,刘挚回信里说了句“自爱以俟休复”。东宫的官员把这封信拿给吕大防和殿中侍御史杨畏看,吕大防和杨畏解读说:“‘俟休复’的意思是等将来太后复辟。”于是,他们以此为由指责刘挚专权跋扈,请求罢免他,以巩固皇帝的权力。他们还说有王严叟、朱光庭、梁焘等三十个人都是刘挚的党羽,要一网打尽,断了刘挚的羽翼。后来刘挚被外放到了郓州,朱光庭当时是给事中,要收回刘挚的官服,王严叟、梁焘极力营救,但哲宗因为之前听了吕大防的话,没同意。很多人觉得吕大防攻击刘挚,是巴结左相吕大防。有人想揭发刘挚的秘密,吕大防说:“我为国家抨击宰相,不是跟刘挚有私仇。他的那些秘密,跟国家有什么关系呢?”于是就没上报。

后来吕大防升任尚书右丞,又改任左丞。吕大防做官很讲究礼仪,哲宗都夸他办事有礼有节。到了绍圣年间,朝廷开始清算元祐年间的官员,吕大防主动请罪,叩头谢罪。哲宗看出来他并没有其他坏心思,就让他别担心。可偏偏周秩抓住机会攻击他,说吕大防当初做侍从的时候,靠着徐王巴结权臣才升官的。哲宗一听就怒了:“这是什么话!要是让徐王听到,他还能安心吗?”于是把周秩贬官,让他去广德军做知军,还下令银台司不接受吕大防的辞职奏章,东府的官员不准吕大防的家人随便出入,还让学士钱勰写诏书挽留他。过了两年,吕大防才被任命为资政殿学士,知陈州,后来又调任北京留守。

一开始,章惇用白帖贬谪元祐党人,安焘跟章惇据理力争,哲宗皇帝对此表示怀疑。吕公著为了自保,就对章惇说:“熙宁年间,王安石当政的时候,经常用白帖处理政务。”章惇一听这话可高兴坏了,赶紧把相关的案卷文件都揣到怀里,拿着去跟哲宗皇帝解释,最终达到了他的目的,顺利完成了他的阴谋。虽然吕公著因此跟章惇搭上了关系,但他最终还是被罢免了官职,因为被牵连到元祐党案中,被夺了官职,先是被贬到郑州做知州,没几天又被调到成都府。元符元年,他被提拔为崇福宫提举,回家的路上,还没到家就去世了,享年六十八岁。政和年间,他又被追赠为资政殿学士。

孙永,字曼叔,祖上是赵国人,后来迁居到长社。他十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他的祖父孙冲曾担任给事中,孙冲把他列入子弟行列,荫封他为将作监主簿。孙永在西学学习,每次考试都名列第一。他祖父孙冲告诫他说:“洛阳聚集着很多英才,你年纪还小,不应该频繁地参加考试露面。”从那以后,孙永就不再参加考试了。孙冲去世后,服丧期满,孙永又重新被列入孙冲的子弟行列,换了考试的资格,最终考中了进士,先后被任命为襄城尉、宜城令,最后升迁为太常博士。御史中丞贾黯推荐他担任御史,但是因为孙永母亲年迈,他便没有接受这个职位。韩琦读过他的诗歌后,非常赞赏他的才华,把他引荐到诸王府担任侍读。神宗皇帝还是颍王的时候,曾经下令重新校对《韩非子》,让宫中官员负责校订。孙永说:“《韩非子》这本书过于险恶尖刻,它的思想违背了《六经》的旨意,我认为不应该过分重视它。”颍王说:“我只是想增加藏书的数量而已,并不是很喜欢这本书。”等到神宗皇帝当上太子后,孙永被提升为舍人;神宗皇帝即位后,又提拔孙永为天章阁待制,让他去陕西安抚百姓。

当时,陕西地区有一些百姓因为各种原因叛乱,朝廷下令逮捕叛乱者的家属,不予赦免。孙永说:“陛下刚刚登基,应该大行恩泽,即使是犯了恶逆大罪的人,也应该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现在却连坐株连,不予宽恕,这不是显示朝廷仁义的表现啊!”孙永先后担任河北、陕西都转运使。当时边疆军需不足,朝廷想把盐务和马政分开管理,由不同的部门负责,但是外朝官员对此表示反对。孙永上奏说:“盐和马匹都是国家的大事,如果让不同的部门分别掌管,既没有统一的管理,一旦出现违法乱纪的行为,又该如何制约呢?”

王安石当上龙图阁直学士,后来又做了秦州知州。有个叫王韶的,本来是个平民百姓,后来到王安石手下做事。王韶制定了攻取熙河的策略,王安石却说:“边境现在正太平,没必要无缘无故地挑起战争,万一发生意外就麻烦了。” 后来新修建的刘家堡失守了,大家都建议杀掉一些低级军官来推卸责任。王安石说:“那地方是敌人必争之地,军队孤立无援,兵法上说那是守不住的地方。拿别人来替自己免罪,对国家有什么好处呢?” 最后,王安石被降职为天章阁待制,做了和州知州。后来他又被召回朝中,负责修订法令,审查官员。

神宗皇帝问他:“青苗法和助役法对老百姓好不好?”王安石回答说:“这两个法令本来是好的,但是强迫老百姓拿出钱来代替服徭役,免不了会加重他们的负担。至于用这些钱来做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当时朝廷的仓库管理非常严格,仓库管理员只要收受了一百文钱的贿赂,就要被刺面做苦役,府里的文书也一样。神宗皇帝又问:“既然下了这么严厉的法令,官吏还会贪污吗?” 王安石回答说:“强盗罪该处死,犯法的人还是很多,何况是那些低级的官吏呢?让人害怕法律而不改变内心,即使是府里的文书,我也不敢保证他们一定不会犯法。”

朝廷想恢复肉刑,这事儿交给了王安石处理。王安石上奏说:“在人身上刻字划肉,严重损害了仁政,汉文帝都做不到的事,陛下您能忍心吗?” 神宗皇帝说:“这事还没决定呢,等您拿主意吧。” 最后,肉刑没有恢复。

王安石后来又当上了学士,做了瀛州知州。黄河决堤,贝州、瀛州、冀州受灾最严重,因为灾荒,老百姓的赋税都免了,可是州县官吏害怕常平法(一种粮食调剂制度),还是照样催收赋税。王安石连续上奏章请求停止催收,神宗皇帝同意了,还下令发放粮食救济灾民。白沟的巡检赵用,因为辽国人在黄河边上打渔,就擅自率兵渡过黄河,袭击了辽国的营帐。辽国以此为借口,多次侵犯边境。神宗皇帝派使者去问个究竟,王安石请求处罚赵用向辽国赔罪,还没等回话,辽国军队就屯兵四十里,连营相接。王安石就派人去劝说辽军说:“那个越界的官员已经被关进监狱了,你们现在这是干什么?” 辽军这才消气,只要求一些酒食犒劳军队就撤兵了。

吕嘉问当上枢密直学士,还管着开封府的事儿。当时有官员建议,让开封城里的老百姓都把铺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卖钱,这样就不用交税了。府里的人商量了一下,下面的小官觉得这个主意挺好。可是王安石当时正忙着写文件,没工夫仔细看这个建议。后来,他搞了个抵押贷款的政策,借钱给老百姓,约定好还款日期。结果有些人还不上钱,甚至为此丢了性命。宋神宗皇帝多少知道点这事儿,觉得吕嘉问故意改换说法来蒙蔽自己。神宗皇帝觉得这政策还不完善,就下令让王安石和韩维好好查查这事儿。王安石上奏说:“这市易法连锥子刀子都管,搞得老百姓苦不堪言啊!”御史张琥弹劾王安石朝令夕改,把他贬到中太一宫当提举去了。

元丰年间,王安石当了军器监的判官。当时负责军械的人愁眉苦脸的,说皮革不够用,还严厉惩罚那些藏匿皮革的人,那些无赖们就抓住机会到处告状,甚至连妇女的头饰都不放过。王安石就建议允许老百姓把家里好的皮革卖给官府,官府再借钱给他们,这样告状的少了,国家也有了皮革用。后来他被外放到太原做官,临走前宋神宗问他一些国家大事,王安石说:“最近制造兵器比平时多得多,外面都在说朝廷要打仗。打仗可不是儿戏,要记住‘火烛不戢自焚’的教训啊!”神宗说:“这是未雨绸缪,如果天下太平,哪有轻易动武的道理?你说的对!”忻州、代州产盐,盐质很差,根本不能吃,转运使非要管这事儿,还以走私贩卖的罪名惩罚士兵和官吏。王安石说:“盐是老百姓吃的,不能禁止;军队是国家的武力,不能削弱。现在却因为劣质盐而处罚军队,这不是好办法!”皇帝就下令取消了盐的禁令。

他先是被任命为将作监丞,后来又升迁为端明殿学士。 可惜身体不好,经常上不了朝,宋神宗皇帝还特地派御医给他看病,还六次派近侍去问候他的病情,甚至留着枢密副使的空位等他。但他坚决辞去,改任崇福宫提举。一年多后,他又被起用为陈州知州,后来又调到颍昌府。

永裕陵修建的时候,许州、汝州要运送几十万斛粮食到陵墓,征调了几万头民牛,他极力请求免除,最终成功了。后来哲宗皇帝召他入朝,拜他为工部尚书。太皇太后下诏征求意见,他陈述了保马法、保甲法、免役法这三项弊政,建议全部废除,恢复监牧、保伍、差徭等旧制。太皇太后都采纳了他的建议。

元祐元年,他升迁为吏部尚书,但又生了病,改任资政殿学士兼侍读,并提举中太一宫,可惜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去世了,享年六十八岁。朝廷追赠他银青光禄大夫的官职,赐予金帛二千,谥号为“康简”。

孙永为人外圆内方,说话做事总是持平公正,从不追求那些奇奇怪怪的办法。遇到事情违背道理,即使有人用权力逼迫他,他也不会屈服。他从不以傲慢的态度对待别人,为人处世,一生没有仇家。范纯仁、苏颂都称赞他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书里说:“宋朝衰败的时候,人才还是很多的。梁焘、王岩叟都尽心竭力地辅佐皇帝,皇帝有过错,他们就敢直言进谏,虽然皇帝有时采纳,有时不采纳,但他们那种凛然正气,就像山里潜伏的虎豹一样。只是因为新州事件,他们犯了错误。所以后来绍圣年间,朝廷以此为借口,让元祐年间的众多贤臣都遭到祸害,导致朝政再次发生变化,出现了宣和、靖康年间的奸臣,国家也因此日渐危亡。郑雍背叛了自己的原则,猛烈攻击刘挚,牵连的人达到三十多个,想讨好章惇以求自保,但最终还是难逃厄运。那些小人反复无常,只顾着自保,最终又能得到什么呢?孙永为人处世,大概算是恰到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