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淳,字景程,家住江西余干,是宋太宗儿子恭宪王的子孙,丞相赵汝愚的曾孙。他家几代人都以学问和品德出名,被誉为贤良的宗室子弟。年轻的时候,赵良淳在乡里跟着老师饶鲁学习,明白了做人的大道理。当官后,他到哪里都能把地方治理得很好,但却从不拉关系走后门求人推荐。起初,他靠祖上的荫庇做了泰宁县主簿,然后一步步升迁到淮西运辖,做了二十多年冗官,虽然马光祖、李伯玉、范丁孙等人都推荐过他,但他始终没有得到重用。后来参加考试合格,被任命为分宁县知县。
分宁是江西一个比较大的县城,当地风俗习惯喜欢互相争吵打官司。赵良淳到任后,治理地方不用刑罚,也不依靠官吏胥吏,而是找到那些孝顺父母的人,亲自尊敬礼待他们;对于那些非常嚣张跋扈的人,才用法律约束他们。这样一来,当地风俗有了很大的改变。任期满了以后,他被特别任命为江西安抚司的机宜文字官,之后被调到诸司审计院,负责督促江西的军饷供应,后来又升任大理司直。
咸淳年间将近结束的时候,朝廷大臣们商议在内郡安置宗室子弟,作为国家的屏障,于是任命赵良淳为安吉州知州。在此之前,前任知州李庚逃跑,州里的一切事务都荒废了。赵良淳到任后,每天都和僚属们讨论如何加强防卫,并且认真地执行这些措施。当时正逢荒年,百姓纷纷聚众为盗,到处都是起义。有人建议用军队镇压,赵良淳说:“老百姓怎么会愿意当盗贼呢?只是因为灾荒年景,才被迫抢劫求生罢了。”于是他命令属下用道理去劝说他们,结果大部分人都放下武器回家了,那些不回去的也被抓来投降。甚至还有抢劫了别人财物的人,主动找到失主道歉并归还财物。赵良淳还劝说富人拿出粮食救济灾民,曾经对人说:“如果太守的性命能够救济百姓,我也愿意牺牲。”他的话语恳切感人,大家都纷纷拿出粮食来救济灾民。朝廷随后任命徐道隆为浙西提刑,协助赵良淳,并提升赵良淳为直秘阁。
文天祥去平江打仗,结果溃兵到处抢掠,老百姓受不了了。安吉知县良淳抓了几个闹事儿的,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示众,这才稍微平息了一点儿兵乱。没过多久,范文虎派人来劝降,送来了书信,良淳直接把信烧了,还把送信的人给杀了。元军的大部队逼近独松关,朝廷下令让徐道隆回京。道隆走了以后,元军就到了,把安吉城的东西城门都围住了。良淳带着大家守城,晚上还睡在城墙上的草棚里,根本没回家。
之前朝廷派吴国定将军去宜兴增援,可是宜兴情况危急,吴国定不敢去,就跑到安吉来找良淳,想留下来帮他。良淳见吴国定说话慷慨激昂,觉得这个人还可以,就向朝廷请求,把吴国定留在安吉戍守。结果后来吴国定竟然打开了南门,放元兵进城,元兵进城后喊:“大家都散了吧,元帅不会杀你们的!”城里的人哭着散开了。良淳让人驾车回家,士兵们拦住他劝道:“现在这情况,侍郎您还是想想怎么保全自己吧!”良淳呵斥他们走开,然后让家人先躲起来,自己关上门上吊自杀了。有个士兵把他救活了,大家跪下哭着说:“侍郎您何苦这样啊?逃跑还能有一线生机呢!”良淳怒斥道:“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大家还是围着他不让他走,良淳大声喊道:“你们想造反吗?”大家哭着退开了,良淳再次上吊自尽。
徐道隆,字伯谦,是浙江金华武义人。他父亲徐焕曾经做过南雄知府。徐道隆凭着能力当官,官职做到潭州判官、全州知州。荆湖制置使汪立信推荐他当参议官。汪立信后来升任兵部尚书,徐道隆就带着十几个宾客一起去了江陵。赵孟传当了制置使,让他参与军事,后来又让他当了提点刑狱的官。
那时候文天祥已经离开平江了,溃散的士兵到处作乱,给浙西地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安吉更是受灾严重。朝廷下令让徐道隆处理这件事,他就把那些闹事的首领杀了,然后把他们的头颅悬挂在集市上示众。牛监军逃跑了,范文虎、程鹏飞、管景模都派人送来书信劝降,徐道隆把信烧了,还把送信的人杀了。
话说元军杀到临平皋亭山,命令部队抄小路去增援。当时水陆两路都驻扎着元军,道路完全被封锁了,大家商量着从太湖走武康、临安县的地界去勤王救驾。当天就乘船从临湖门出发,停靠在宋村。这时,郡守赵良淳已经自缢身亡了。德祐二年正月初一,追兵追上了道隆,江陵的亲兵三百人殊死抵抗,箭射完了,枪和槊都断了,全军覆没。道隆被俘后,见看守的人稍微松懈,就跳水自尽了,他的长子载孙也跟着跳水自尽了。剩下的逃回来的士兵把情况报告朝廷,朝廷下令追赠官职,赐予谥号,厚葬他们的家人,在安吉建庙祭祀,并且让他们的子孙做官。三天后,南宋就灭亡了。
接下来说说姜才,他是濠州人,长得又矮又壮实。年轻时被抓到河朔地区,长大后逃回家乡,加入了淮南的军队。他因为善于打仗而闻名,但是因为是逃回家乡的人,所以一直没得到高官厚禄,只做到通州副都统。当时淮南地区有很多骁勇善战的将领,但是没有一个能超过姜才的。姜才懂兵法,擅长骑射,对士兵很好,到了战场上,军纪又非常严格。有一次他儿子在战场上临阵脱逃,姜才看见了,以为军队要败了,就拔剑追赶,差点儿把他杀了。
贾似道出兵的时候,姜才的部队归孙虎臣统领,作为先锋,在丁家洲与元军对峙。元军的大部队在江边架设炮架、强弩,江中间几千艘战船,旌旗连绵不断,擂鼓呐喊着冲下来。姜才率领军队迎战,战斗刚一接触,孙虎臣就慌忙逃到他妾侍乘坐的船上,大家都看到了,欢呼着说:“步帅逃跑了!”于是各路军队都溃败了,姜才也收兵回扬州。元军乘胜追击攻打扬州,姜才在三里沟摆出三叠阵抵抗,打了胜仗。他又在扬子桥与元帅交战,傍晚时分,军队大乱,一支流矢射中了姜才的肩膀,姜才拔出箭,挥舞着刀冲上前去,所向披靡。后来元军筑起长长的包围圈,从扬子桥一直到瓜洲,东北延伸到湾头和黄塘,西北延伸到丁村,打算长期围困扬州,那一年是德祐元年。
明年正月,宋朝就灭亡了。二月,元朝派了五个使臣和一个宣赞舍人,拿着太后诏书来劝降张士诚。张士诚直接用弩箭把他们射回去了,然后又带兵在召伯堡跟这五个使臣打了一仗,打退了他们。没过多久,瀛国公(张士诚)到了瓜洲,他和张庭芝抱头痛哭,跟将士们发誓要夺回失地。将士们都被感动了,哭成一片。张士诚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拿出来犒赏军队,然后带着四万人马,夜袭瓜洲,打了三个时辰,结果被元军围攻,张士诚带着人马突围逃走了。追击战打到了浦子市,一直打到晚上都没停。元将阿术派人招降他,张士诚说:“我宁愿死,也不做投降的将军!”
四月,张士诚带兵攻打湾头栅。五月,他又去攻打,结果骑兵陷在泥里动弹不得,只好下马步战,一直打到四更天才撤兵回营。粮食吃光了,张士诚就四处调运真州、高邮的米粮来供应军队。六月,护送粮草到了马家渡,元朝万户史弼带兵抢夺粮草,张士诚跟他们大战了一天一夜,史弼差点被杀,阿术赶紧带兵来支援,史弼才得以脱险。张庭芝被围困很久了,就召见张士诚商议对策。张士诚屏退左右,跟张庭芝密谈了很久,只听到张士诚大声说:“相公,您只要忍耐一会儿就行了!”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都吓得一身冷汗。从那以后,张士诚就亲自带兵保护张庭芝的住所,准备跟他同生共死。
七月,益王在福州,下诏书任命张士诚为龙神四厢都指挥使、保康军承宣使。张士诚和张庭芝向东逃到了泰州,准备出海。阿术带兵追了上来,包围了泰州,派使者来劝降,张士诚不肯投降。阿术把扬州百姓的妻儿老小都赶到城下,这时张士诚正好得了痈疽,疼得不能打仗了,其他的将领就打开城门投降了。元朝都统曹安国冲进张士诚的卧室,把他抓起来献给了阿术。阿术很欣赏张士诚的忠勇,想让他投降然后重用他,张士诚却故意出言不逊。阿术责备张庭芝不投降,张士诚说:“不肯投降的是我!” 阿术更加生气,把他押解到扬州处死。张士诚临刑的时候,夏贵站在他旁边,张士诚咬牙切齿地说:“你见到我,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话说有个叫夏贵的人,手下有个家奴叫洪福,这人可真是有福气!夏贵因为在镇巢(今安徽巢湖)当兵,立了不少功劳,后来官做到江左军统制,镇守江北。后来夏贵投降了元朝,洪福就跟他的两个儿子大渊、大源,还有个叫彭元亮的部下,一起想把夏贵的军队夺回来,结果洪福还升官了,当上了右武大夫,还管着镇巢。夏贵投降后想招降洪福,但洪福没答应,夏贵就派他侄子去劝降,结果洪福直接把夏贵的侄子给杀了。
元军于是就大举进攻镇巢,打了很久都没攻下来。后来夏贵亲自来到城下,跟洪福好言相劝,说只要洪福一个人骑马进城就行了。洪福信以为真,城门一开,埋伏的士兵就冲了出来,把洪福父子都抓了起来,还屠杀了全城的人。夏贵亲自下令处死了洪福,洪福的两个儿子大渊、大源还开玩笑说:“按律法只杀主谋就行了,怎么把全家都杀了?”洪福骂道:“为了报答宋朝,我哪能跟人求饶活命!”轮到洪福被处死的时候,他对着夏贵破口大骂,说他背叛国家,还要求面向南方而死,以证明自己没有背叛宋朝。听到这话的人都流下了眼泪。
接下来说一个人叫马塈,他是宕昌(今甘肃宕昌)人。他全家,父亲、叔伯兄弟,都是有名的武将,而马塈和他哥哥马堃尤其厉害。在南宋咸淳年间,马塈先是在钦州做官,后来调到邕州(今广西南宁)。邕州地处六诏(今云南)、安南(今越南北部)交界,旁边还有很多溪峒(山区聚落),管理不好很容易出乱子。但是马塈治理蛮族,修建关隘,都井井有条,大理国(今云南大理)不敢越过边境,安南也不敢入侵永平(今广西),各地的山区部落都乖乖地交上赋税,边境一片安宁。广西经略使李兴上报了他的功劳,朝廷就给他升官,做了阁门宣赞舍人。没过多久,他又升任左武卫将军,被朝廷召回京城。后来南宋灭亡了,马塈就留在静江(今广西桂林),统领驻军,保护经略司的印信,守卫城池。
公元1277年,阿里海牙率兵攻打广西。他派手下和当地的土兵去守静江,自己带着三千人马守严关,还挖了马坑,切断了山路。敌军猛攻严关,没攻下来,于是就派一部分兵力绕道平乐,经过临桂,从两面包抄。结果守将塈的军队被打败了,退守静江。阿里海牙派人去劝降,塈直接用弩箭射死了使者。
攻城打了三个月,塈每天晚上都不脱盔甲,前后打了上百次仗,城里死伤无数,但他始终不肯投降。城东边地势稍微低一些,大军假装攻打西门,然后派精兵夜里偷偷打开水闸,攻打东门,攻破了外城。塈退守内城继续抵抗,内城也被攻破了。塈带着死士巷战,胳膊被砍伤后被抓住了,砍了他的头,他握着拳头站了好一会儿才倒下去。静江城破了,邕州守将马成旺和他儿子都统应麒都投降了,只有塈的一个部将娄铃辖带着两百五十个人死守月城,不肯投降。阿里海牙笑着说:“这有什么好攻的?”
围困了十几天后,娄铃从城墙上喊话:“我们都饿了,没办法投降,如果给我们送点吃的,我们就听你们的。”于是阿里海牙就送去了几头牛和几斛米。娄铃的一个部将打开城门把东西取了回来,然后又关上了城门。大军从高处往下看,只见那些士兵们分米煮饭,还没熟呢,就生吃牛肉,吃得干干净净。然后鸣角擂鼓,大家都以为要出战了,赶紧穿戴好盔甲准备应战。结果娄铃却命令手下把一门火炮点燃了,炮声震耳欲聋,城墙都震塌了,浓烟冲天而起,很多士兵都被震死吓死了。等火熄灭后一看,啥都没剩下,全成灰了。
密佑,他祖籍是密州,后来渡过淮河,住在庐州。密佑为人刚毅正直,官职做到庐州驻扎的官员,御前游击中军统领,后来又改任江西路副总管。
公元1274年,我被任命为江西都统,官职是阁门宣赞舍人。那年冬天,元朝丞相伯颜攻打鄂州,留下右丞阿里海牙驻守,然后率领大军继续东进。
第二年二月,南宋将领朱胜孙派高世杰攻打鄂州,阿里海牙率兵反击,在荆江口俘获了高世杰,宋军溃不成军,有一半逃到了江西。江西制置使黄万石招募了他们,又招募了宁都、广昌、南剑等地的义兵一千多人,并将他们都交给我指挥。
十一月,元军到达隆兴府,刘槃的军队战败,只能坚守城池。这时黄万石把治所迁到抚州,准备逃跑,担心我不听他的命令,于是调遣我的军队去支援刘槃,并告诫我不要轻举妄动。可是还没到隆兴府,刘槃就投降了,都统夏骥率领残兵败将冲出包围圈。
之后,元帅张荣实和吕师夔率领大军逼近抚州。我率领军队在进贤坪迎战,元军喊话:“投降还是战斗?”我大声回答:“战斗!”挥动旗帜,率领士兵们冲锋陷阵,一直打到龙马坪。元军重重包围了我们,箭矢像雨点一样落下。我告诉我的部下:“今天是我们的死期了,如果奋力一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大家都很愤怒,士气高涨。
从早上辰时打到日落,我脸上中了一箭,拔出来继续战斗,身上又中了四箭三枪,将士们几乎全部战死,只剩下几十个人了。我挥舞着双刀,砍开包围圈向南逃窜,跑到桥边,马踏板断了,最终被俘。元军见我如此勇猛,不敢杀我,把我抬回隆兴府。元帅宋都感叹道:“壮士啊!”想招降我,把我关押了一个多月,但我始终不屈服。我还骂黄万石是卖国贼,让我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
宋都命令刘槃和吕师夔登上城楼,把我带到楼下,用金符赏赐我官职,但我坚决不受,还出言讽刺刘槃和吕师夔,更加不客气。宋都又让我儿子来劝说我:“父亲死了,你怎么办?”我斥责儿子:“你在街上讨饭,只说自己是密都统的儿子,谁不可怜你?”我平静地脱下衣服,请求处死,然后就死了。围观的人都流下了眼泪。
张世杰是范阳人。年轻的时候跟着张柔在杞县当兵,犯了点错,就逃到宋朝,混进了淮河地区的军队,也没什么名气。后来阮思聪发现他很有本事,就把他推荐给了吕文德,吕文德就招他当了个小军官。他一路升官,最后当上了黄州武定诸军都统制。攻打安东州的时候,他打仗特别卖力,后来又和高达一起在鄂州立了功,升了好几级。接着又跟着贾似道去了黄州,在类草坪打仗,把被俘虏的人抢了回来,又升了官,先后当过高邮军和安东州的知州。
咸淳四年,大军在鹿门堡修筑工事,吕文德向朝廷请求增兵,朝廷就派张世杰和夏贵去支援。等到吕文焕投降了元朝,朝廷就让张世杰带五千人守鄂州。张世杰用铁索把两座城连起来,两边架上炮弩,重要的路口都插上木桩,还准备了各种攻城器械。元军攻破了新城,一路打下来,张世杰拼死抵抗,但挡不住,他就派人去劝降,对方不听。元朝丞相伯颜绕过严山隘口,从唐港乘船进入汉水,从东面攻打鄂州,鄂州最终投降了。
张世杰带着他的部队去京城勤王,路上还收复了饶州,然后才进京。当时情况非常危急,朝廷征召很多将领勤王,但很多人都不来,只有张世杰来了,朝野上下都很惊讶。他从和州防御使没几个月就升到了保康军承宣使,统领都督府的军队。他派兵四处出击,收复了浙江西部的很多郡县,又收复了平江、安吉、广德、溧阳等城池,宋军的势力有所恢复。七月,他和刘师勇等将领在焦山大举出兵,命令士兵每十艘船结成一个方阵,抛锚停在江中,没有命令不准起锚,表明了必死的决心。元帅阿术用火矢攻击,张世杰的军队大乱,没人敢起锚,跳江而死的人有上万。结果大败,逃到了圌山。他上书请求朝廷派兵支援,但没有得到回应。后来他被提升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十月,他被任命为沿江招讨使,又兼任制置副使、江阴军知军。后来元军打到独松关,朝廷召文天祥进京勤王,同时任命张世杰为保康军节度使、平江知府。不久,张世杰也被召进京勤王,加封检校少保。
公元1276年二月,元军兵临安城脚下,王世杰建议把皇室成员转移到海上,然后和张世杰一起合兵抵抗,准备在城里跟元军决一死战。当时丞相陈宜中正派人去跟元军求和,但王世杰坚决反对,还劝说太皇太后不要答应求和。没过多久,和谈就破裂了。元军打到了皋亭山,王世杰这才率领军队撤往定海。石国英派都统卞彪去劝降王世杰,王世杰以为卞彪是来投奔自己的,就杀牛宰羊款待他。酒过半酣,卞彪才说明来意,王世杰勃然大怒,割了他的舌头,然后把他钉死在了巾子山上。
四月,王世杰跟随两位皇子到了福州。五月,他奉益王赵昰为主,被任命为签书枢密院事。后来王世强率领元军进攻,王世杰就带着益王再次出海,自己则率领陈吊眼、许夫人等畬族军队攻打蒲寿庚,但没能攻下。十月,元帅唆都率军前来增援泉州,王世杰这才撤兵。之后,唆都派人招降益王,又派经历孙安甫来劝降王世杰,王世杰把孙安甫扣押在军中,没有放他走。招讨使刘深攻打浅湾,王世杰的军队战败,于是把益王转移到井澳。刘深又来攻打井澳,王世杰打退了他,然后又搬到了石碙洲。
到了至元十五年(公元1278年)正月,王世杰派将领王用攻打雷州,结果王用战败。四月,益王去世,卫王赵昺继位,王世杰被任命为少傅、枢密副使。五月,王世杰派琼州安抚使张应科攻打雷州,打了三次仗,都打了败仗。六月,在雷州城下再次决战,张应科战死了。王世杰觉得石碙洲不宜久居,于是把卫王赵昺迁到了新会崖山。八月,王世杰被封为越国公。他调集琼州的粮食供应军队。十月,王世杰派凌震、王道夫袭击广州,凌震也战败了。
明年,张弘范元帅带兵到了崖山,有人跟张世杰说:“北方的军队用船堵住了海口,咱们进退两难,不如先占领海口。要是能打赢,那是国家的福气;要是打输了,还能往西边跑。” 张世杰担心长期在海上人心涣散,一有风吹草动就都跑光了,就说:“在海上漂泊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现在必须跟他们决一死战!” 于是下令烧毁了崖山所有的集市,用上千艘大船组成水上堡垒,准备死守,大家都觉得情况很危险。
过了不久,张弘范的军队到了,占领了海口,砍柴打水都成了问题,士兵们吃了十多天干粮,渴得厉害,只能舀海水喝,海水太咸,喝了就吐,士兵们都受不了了。张世杰率领苏刘义、方兴日等人跟敌军展开激战。张弘范抓到了张世杰的外甥韩某,给了他官职,派他三次去劝降张世杰,张世杰列举了历史上忠臣的事迹说:“我知道投降就能荣华富贵,但是我为君主而死,这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二月癸未日,张弘范等人攻打崖山,张世杰战败,逃到了卫王(赵昺)的船上。敌军的大部队逼近中军,张世杰就砍断了船缆,带着十多艘战船冲出港口逃走了。
后来他又回到崖山收拢残兵,结果被刘自立打败了,四十多个将领,包括方遇龙、叶秀荣、章文秀等都投降了。张世杰还想拥立杨太妃,寻找赵氏宗室后代继承皇位,结果突然遇到飓风,船只被毁,他在平章山下溺水身亡了。
刘师勇,是个厉害的战士,老家是庐州。他凭借军功一步步升官。后来鲁港战役失败了,贾似道想往东边跑,跑到海边去。刘师勇建议他先去扬州,再图谋别的,贾似道同意了。当时姚訔收复了常州,贾似道就命令刘师勇带淮南的军队去攻打吕城。朝廷还给刘师勇加官,封他为和州防御使,让他去帮姚訔守常州,而派张彦去守吕城,合兵抵抗元军。
结果战斗失利了,张彦的马太弱,陷进了泥坑里被抓了,吕城也丢了,常州的形势更加危急了。元军把张彦押到城下劝降,刘师勇义正辞严地呵斥他,张彦羞愧地退了回去。后来元军又派范文虎来劝降,刘师勇用埋伏好的弓弩把他射跑了。常州被围困了几个月,援兵断了,城上还飞来一群乌鸦,哇哇乱叫,大家觉得这是不祥的预兆。果然,不久后城就被攻破了。
刘师勇拆掉栅栏,一边打仗一边撤退,他弟弟的马掉进了壕沟里,怎么也跳不出来,刘师勇跟弟弟告别后就走了。几千淮军将士都战死了。有个妇女躲在尸体堆下面,看到六个淮军士兵背靠背支撑着,杀了上百个敌人才战死。刘师勇跟着两位皇子到了海边,看到大势已去,心里又忧愁又愤怒,借酒消愁,最后喝死了,葬在了鼓山。
陆秀夫,字君实,老家是楚州盐城。他三岁的时候,他父亲搬家到了镇江。长大一点后,他就跟着他家乡的孟先生读书。孟先生的学生有一百多个,但只有指着陆秀夫说:“这孩子可不一般啊!”景定元年,他考中了进士。李庭芝镇守淮南的时候,听说过他的名声,就把他招到幕府里做事。当时大家都说,天下人才最多的地方就是淮南,称它为“小朝廷”。
老谢啊,文采那叫一个好,当时没几个文人能比得上他。他这个人性格比较内向,不怎么爱跟人套近乎。那些官员到他办公室来,大家热热闹闹的,就他一个人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有时候府里办宴会,他坐在那儿,从早到晚板着脸,一点儿也不合群。不过,他办事能力杠杠的,政绩突出。庭芝大人很器重他,虽然调了工作,也没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一路提拔,最后让他管起了机要文件。咸淳十年,庭芝大人去淮东当领导,就把他提拔成参议官。德祐元年,边境战事紧急,很多官员都跑了,就剩他跟几个人还在坚持。庭芝大人把他推荐上去,做了司农寺丞,后来又升了好几级,做到宗正少卿,还兼着起居舍人的职务。
第二年正月,朝廷派他当礼部侍郎去前线求和,结果没谈成,反而回来了。两位王爷逃到温州,老谢跟着苏刘义他们追了过去,还派人把陈宜中、张世杰他们都叫来,最后大家一起在福州拥立益王为帝。他又升官了,做了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陈宜中觉得老谢在军队待过很久,懂军事,所以每件事都先问问他的意见再做决定,老谢也尽心尽力地帮忙,一点儿也不马虎。后来,他和陈宜中闹翻了,陈宜中就让御史弹劾他,把他给罢官了。张世杰就批评陈宜中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动不动就用御史来整人?”陈宜中吓得不轻,赶紧把老谢又请了回来。
皇上和大臣们逃到海边,很多事情都处理得很粗糙,杨太妃垂帘听政,跟大臣们说话还自称奴婢。每次上朝,文天祥正襟危坐,像是在正常理政一样,有时候在朝堂上,他会忍不住悲伤地哭泣,用朝服擦眼泪,衣服都湿透了,周围的大臣们没有一个不被感动得落泪的。
后来在井澳刮起了大风,张世杰因为突发疾病去世了,大臣们都想各自逃散。文天祥说:“度宗皇帝还有一个儿子还在,咱们要把他怎么办?古人能凭借一支军队就中兴,现在我们百官都在,还有几万士兵,如果上天还没放弃宋朝,我们为什么不能为国效力呢?”于是大家一起拥立卫王为帝。那时陈宜中去占城,他和张世杰关系不好,多次召他回来都不来。于是任命文天祥为左丞相,和张世杰一起执政。张世杰驻守崖山,文天祥负责筹措军需,调配劳役,所有文书奏章都由他亲自起草。即使在仓促逃亡中,他还坚持每天讲解《大学章句》来鼓励大家。
元至元十六年二月,崖山失守,文天祥带着卫王逃到船上,而张世杰、刘义却各自割断缆绳逃跑了。文天祥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就拔出剑来,把妻子儿女赶下海,然后背着卫王一起投海自尽,时年四十四岁。
翰林学士刘鼎孙也把家眷和行李都沉入大海,没死,却被抓住了,遭到毒打折磨,遍体鳞伤,一夜之后逃脱,最后也投海自尽了。刘鼎孙,字伯镇,江陵人,进士出身。
文天祥在海上时,把两位王的事情写成了一本书,非常详细,交给礼部侍郎邓光荐说:“如果我死了,请你好好保存这本书。”后来崖山被攻破,邓光荐把这本书带回了庐陵。元大德年间,邓光荐去世了,这本书的下落就不知道了,所以海上的事情,后世人都不太清楚。
徐应镳,字巨翁,衢州江山人,世代为衢州望族。咸淳年间,参加考试成为太学生。德祐二年,宋朝灭亡,瀛国公入燕,当时有百余名太学生都跟着去了。徐应镳不愿意去,于是和儿子琦、崧、女儿元娘一起约定自焚,子女们都很愿意。
话说在太学,有个叫岳飞的故居,里面有个岳飞的祠堂。有个叫应镳的,摆上酒肉祭拜岳飞,说:“老天爷不保佑南宋,国家要完蛋了,我应镳宁愿死来报效国家,誓死不跟那些读书人一起跑到北方去!死了以后,我的魂魄也要跟着皇上,做个配享的神主,跟皇上的英灵永远在一起!” 应镳还自己写了首诗来表明心志。(此处诗词原文略)祭拜完后,他就把酒肉分给仆人们吃,仆人们都喝醉睡着了。
应镳就带着儿女们进了梯云楼,把屋里所有的书箱子都堆在四周,然后放火自焚。 有个小仆人还没睡着,听到火声,起来跑到楼下,从窗户往里看,只见应镳父子几个都规规矩矩地坐着站着,就像庙里的塑像一样。 小仆人赶紧跑去叫醒其他人,砸墙进去,把火扑灭了。应镳没死成,带着儿女们闷闷不乐地走了,走得急,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第二天,人们在祠堂前的井里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全都僵硬地站着,瞪大眼睛,脸色跟活人一样。仆人们给他们准备了棺材,把他们埋在了西湖金牛僧舍。后来益王在福州登基,赞扬了应镳的忠义,追封他为朝奉郎、秘阁修撰。十年后,应镳的同窗刘汝钧带着五十多个读书人,把应镳重新安葬在了方家峪,还私下给他谥号“正节先生”。
再说陈文龙,字君贲,是福建兴化人,丞相陈俊卿的后代。他文采很好,很有气节。 他原名叫陈子龙,咸淳五年在朝廷考试中得了第一名,皇上宋度宗才把他的名字改成了陈文龙。
贾似道那个丞相,特别喜欢文龙的文章,对他很器重。文龙先是在镇东军当节度判官,后来一步步升迁,当上了崇政殿说书,秘书省校书郎。几年后,他又当上了监察御史,这些升迁都是贾似道一手促成的。但是,从那以后的十几年里,贾似道提拔的御史们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朝中上下都心知肚明。凡是有啥建议,都得先给贾似道看看稿子,他才肯批。文龙却不一样,他从来不给贾似道看稿子,这可就得罪了贾似道。
临安府尹洪起畏想搞个什么“类田”的项目,贾似道支持他。文龙却上书反对,贾似道一听就火了,直接把他的奏章压了下来。襄阳城被围困很久了,贾似道却整天沉迷享乐,根本不管不顾。表面上他派人去督战,暗地里却让自己的亲信把兵权握在自己手里,结果襄阳城就这么丢了。文龙再次上书,狠狠批评了贾似道。范文虎带兵去打仗,结果啥功劳也没立,贾似道却包庇他,还把他提拔到安庆府当知府。他还把赵溍提拔为建康知府,黄万石当了临安知府。文龙看不下去了,直接说:“范文虎丢了襄阳,现在反而升官,这不是该罚反而赏吗?赵溍毛都没长齐,就让他管这么大的地方?黄万石治理地方懒懒散散的,还让他当京尹?这简直是胡闹!这几个人都应该罢免!”贾似道一听这话,气得不行,直接把文龙贬到抚州当知府,然后又让御史李可弹劾,把文龙彻底赶出了官场。没过多久,吕文焕带兵东下,范文虎第一个投降了,和吕文焕一起去了南方。贾似道的军队在鲁港溃败,赵溍第一个逃跑,其他地方官也跟着跑了,这才后悔当初没听文龙的。
后来,文龙又当上了左司谏,没多久又升了侍御史。当时边境战事紧急,王爚和陈宜中两个大臣却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整天在朝堂上争权夺利。有人密报说平江要投降,御史们建议抄没他们家产,王爚同意,陈宜中却反对。张世杰等将领分四路出兵,朝廷的大臣们却没人管,御史们纷纷上书批评。王爚说要去边境督战,这事儿还要让百官讨论;陈宜中也说要去督战,这事儿也要让百官讨论。文龙上书说:“《尚书》里说‘三后协心,同底于道’,现在北方军队今天攻下这座城,明天又修建一座堡垒,而我们朝廷的大臣们却互相推诿,互相猜忌,这就像救火救人,却偏偏要慢慢悠悠地走过去一样。请皇上命令大臣们齐心协力,不要再互相扯皮了!”后来,陈宜中和王爚因为意见不合,都离开了朝廷,直到十月才回来,可是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那是冬天,陈文龙官升到参知政事。没过多久,朝廷议论要降他的官职,文龙就上奏章请求退休回家养老。刚出京城就后悔了,又上疏请求回来,朝廷没批准,他就回去了。五月,益王在福州称制,又任命文龙为参知政事。漳州叛乱了,朝廷任命文龙为闽广宣抚使去讨伐。文龙知道黄恮以前在漳州当官,很有威望,就把他请来当参谋。军队驻扎在泉州,派黄恮去招降安抚,黄恮一到,老百姓都叩头谢罪。
兴化有个叫石手军的,会用石头打中人,有人觉得他没什么用,建议把他撤了,结果石手军也叛乱了,朝廷又任命文龙为知军,平定了叛乱。后来,降将王世强又率领大军攻入广东,建宁、泉州、福州都投降了。福州知州王刚中还派人去兴化招降,文龙把使者杀了,放走了他的副手,让他带信责备王世强和王刚中背叛国家。于是文龙就发动民兵自卫,城里兵力不到一千,敌军来攻打却攻不下来。王世强派文龙的亲家来劝降,文龙把信烧了,杀了使者。
有人劝他投降,文龙说:“你们只是怕死,难道知道这辈子就死不了吗?”于是他派将领林华去侦察敌情。林华竟然投降了,还带兵来到城下,通判曹澄孙打开城门投降,抓住了文龙和他的家人,押到军营里,想让他投降,但他始终不屈服。敌兵把他推来搡去,文龙指着自己的肚子说:“这些都是我为国家尽忠的象征,你们能逼迫我吗?”敌人强迫他,他还是不屈服,最后被捆绑起来押解到杭州。文龙离开兴化后就不吃东西了,到杭州就饿死了。他的母亲住在福州的一座尼姑庵里,病得很重,没钱买药,左右的人看着她都哭了起来。他母亲说:“我和我的儿子一起死,还有什么遗憾呢?”也死了。大家感叹道:“有这样的母亲,才会有这样的儿子。”于是人们为他母子收尸安葬。
蒲寿庚率泉州投降后,对老百姓说:“陈文龙并非不忠义,你们又该如何呢?”听到这话的人都笑了。敌军撤走后,文龙的侄子陈瓒又起兵杀了林华,占据了兴化,没多久就被打败了,陈瓒也战死了。
邓得遇,字达夫,是四川邛州人,淳祐十年考中进士。他先是被任命为宁远县主簿,后来又升任南昌县知县、隆兴府通判、行在左藏库监官,之后出任昭州知州,接着又升任广西提点刑狱,一年多后兼任广西经略安抚使和静江府知府。
德祐元年,长沙城被敌军攻打,邓得遇派都统马骥和马应麒前去救援。没想到马骥竟然暗中叛变逃回,邓得遇当场将他斩首,然后把所有的军事指挥权都交给了马应麒。没过多久,马塈接替了马应麒的职位,两人在处理军务上意见不合。德祐二年,邓得遇被调任苍梧府。静江府失守后,邓得遇穿着朝服,面向南方拜别,然后写下了一段话在纸上:“宋室忠臣,邓氏孝子。不忍偷生,宁甘溺死。彭咸故居,乃吾潭府。屈公子平,乃吾伴侣。优哉悠哉,吾得其所!”说完,他就投身南流江自尽了。
张珏,字君玉,是甘肃陇西凤州人。十八岁就从军,在钓鱼山作战,凭借军功不断升迁,最后当上了中军都统制,人们都称他为“四川虓将”。
宝祐年间后期,敌军大举进攻四川,攻破了吉平隘口,占领了长宁,杀害了守将王佐父子。大军进逼阆州,安抚使杨奫投降,推官赵广战死。到了蓬州,守将张大悦投降,运使施择善战死。顺庆、广安等郡县,接连失守。第二年,敌军集合各路兵马包围合州,攻城器械样样精良。张珏与王坚协力防守,敌军围攻了九个月都没能攻下。景定初年,合州守将王坚被朝廷召回,留下马千代守城。景定四年,马千代的军需物资在虎相山被东川的敌军截获,朝廷多次派人劝降马千代,最后决定用张珏代替马千代。张珏为人英勇,足智多谋,善于用兵,常常出奇制胜,算无遗策。他在合州的治理,士兵训练有素,武器装备精良,管理军队有方,即使是奴隶只要有功劳就重重赏赐,即使是至亲犯了错也绝不姑息,所以人人尽力效命。
从全汝楫丢了大良平之后,元军就修筑了虎相山,驻扎在两座城池里,经常出兵攻打梁山和忠万开达。老百姓没法耕地,士兵也休不了整,每次运送军粮,都要好几个郡的兵力护送,在两座城下打死战才勉强能送进去。咸淳二年十二月,贾似道派他的将领史炤和王立,率领五十个死士从西门潜入城内,在城里展开激战,最终夺回了城池。三年四月,平章赛典赤带兵进攻,毁掉了重庆的麦田,一路打到合州城下,贾似道用船只堵住江中,形成水城,几万大军攻打不下,最后只能撤兵。
合州自从余玠用了“二冉生策”,把军队迁移到钓鱼山后,城防非常坚固。但是开州、庆州都遭受了战火的摧残,百姓困苦不堪。贾似道一方面派兵保护百姓耕种,一方面又教百姓开垦田地,积攒粮食,没过多久,公私粮仓都充足了。九年的时候,叛将刘整又献了个计策,想从青居出发,修筑马鬃山、虎顶山,扼守三江口来进攻合州。贾似道的左右将领都想出兵跟刘整争夺,贾似道不同意,他说:“芜菁平母德、彰城,是汪帅精兵驻扎的地方,我们出其不意地攻打这两个地方,马鬃山必然顾及后方,就没时间筑城了。”于是贾似道在嘉渠口摆出疑兵,暗中派军队渡过平阳滩,攻打芜菁平母德和彰城两座城池,烧毁他们的粮草和武器,越过七十里的砦垒,焚烧造船厂,统制周虎战死,马舡城的守军最终也没能抵抗住。
话说张珏,在加宁江当承宣使,一干就是十年。到了德祐元年,官升四川制置副使,还兼任重庆府知府。五月,又加了个检校少保的头衔。朝廷要他带兵进京勤王,结果蜀道被堵死了,根本去不了。六月,昝万寿带着嘉定府以及三龟山、九顶山一带投降了,守将侯都统却战死了。之后,泸州、叙州、长宁府、富顺县、开州、达州、巴州、渠州等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全都落入敌手。他们合兵一处,把重庆围了个水泄不通,还在长江里架起了浮桥,彻底切断了重庆的援兵。
从秋天到冬天,重庆城里的援兵断了,粮食也吃光了。张珏多次派死士偷偷潜入城里,许诺派兵救援,还帮他们制定防御策略。到了德祐二年正月,张珏派大将赵安袭击青居,活捉了安抚使刘才和参议马嵩。二月,他又派张万率领装备精良的大船,截断了内水桥,杀入重庆。四月,重庆军出城攻打凤顶等地的据点,张珏还联络了泸州当地人刘霖、先坤朋里应外合。六月,赵安攻破神臂门,捉住并杀死了梅应春,收复了泸州。这时,重庆的军队渐渐撤兵,转而去围攻泸州了。到了十二月,赵定应迎接张珏入城,让他担任四川制置使。
这期间,阳立投降了涪州,张珏就派张万去攻打他,把阳立打跑了,还俘虏了他的僚属冯巽午等人。阳立又重新集合兵力,要和张珏决一死战,结果史进、张世杰战死,张万也顶不住了,被俘虏了阳立的妻子和安抚使李端。张珏任命都统程聪守卫涪州,重庆的军队这才全部撤退。张珏听说两位王爷在广中,就派了几百人去寻找王爷的下落,同时调派史训忠、赵安等人去支援泸州。张万进军夔州,联合忠州、涪州的军队攻克了石门和巴巫的据点,俘获了百余名敌军将士,解除了大宁的包围,还攻破了十八个据点。第二年六月,张德润又攻克了涪州,活捉了守将程聪。其实,程聪在重庆的时候,力主坚守城池,张珏当时并不知道,才派他去守涪州的。程聪到了涪州,心里很不高兴,也没好好准备,结果就被俘虏了。张德润用轿子抬着程聪回来,对他说:“你很快就能当上参政了,明天就能一起聚会了。”程聪说:“我被俘虏了,可不是你的功劳。”
话说这年十月,梁山军里的袁世安投降了。紧接着十月,万州城被攻破,守将上官夔被杀。到了十一月,泸州城里粮草吃光了,百姓都饿得开始吃人了,城破了,安抚使王世昌羞愧难当,自尽而死。
大军集结在重庆,驻扎在佛图关,一部分兵马驻扎在南城,一部分驻扎在朱村坪,还有一部分驻扎在江边。他们派泸州投降的将领李从去招降张珏,可张珏就是不投降。十二月,达州投降的将领鲜汝忠攻破了咸淳皇华城,抓住了守将马堃,而我方军使包申在巷战中牺牲了。
到了至元十五年春天,张珏派总管李义率领军队从广阳出发,结果全军覆没。二月,大军攻破了绍庆府,抓住了守将鲜龙,湖北提刑赵立和制司幕官赵酉泰都自杀了。张珏率兵从薰风门杀出,在扶桑坝与元军大将也速儿交战,元军其他将领从后面夹击,张珏的军队溃不成军。城里粮食也吃光了,赵安写信劝张珏投降,但他不肯。赵安就和手下的韩忠显趁夜里打开了镇西门投降了。张珏率兵巷战,抵挡不住,就想要毒酒自尽,可是左右的人把毒酒藏起来了。于是他带着妻儿坐小船往涪州逃。半路上他非常懊悔,想用斧头劈开船自沉,船上的人夺过斧头扔进江里,张珏跳起来想跳水,家人拉住他,没让他死成。第二天,万户铁木儿在涪州追上了他,把他抓起来押送京城。重庆城投降后,制机曹琦自尽而死,张万、张起岩投降了。元军接着进攻合州,攻破了外城。三月,王立也投降了。
张珏到了安西赵老庵,他的朋友对他说:“你这一辈子都忠心耿耿,报答你效忠的对象,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就算不死,又有什么意义呢?”张珏于是解开弓弦,在厕所里自尽了。他的部下焚烧了他的遗体,用瓦罐将他葬在了他死的地方。
再说说赵立,字德修,重庆人。他考中了进士,因为上书触怒了贾似道而被贬谪。德祐初年,他被起用为太社令、湖北提刑。他奉命去蜀地催促将领入朝勤王,到了重庆,发现昝万寿已经投降了,而张珏还在坚守城池,图谋后事。赵立无法完成任务,回到涪州后投水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