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76年五月,皇帝下令让退休的秘书监刘几去详定所讨论音乐的事情,并且让退休的礼部侍郎范镇和刘几一起商量音乐的得失。刘几还请求让杨杰一起参与讨论,并且建议效仿景祐年间的做法,挑选合适的人来修订大乐。皇帝批准了。
一开始,人们提出了大乐的七个缺点:第一个缺点是唱歌的词句和乐声、音律不协调。金声厚重,如果处理不好就显得过于沉重;石声温润,处理不好就显得轻飘;土声低沉浑厚,处理不好就显得低沉无力;竹声清脆响亮,处理不好就显得过于尖锐;丝声纤细,处理不好就显得过于单薄;革声雄浑,处理不好就显得过于洪亮;匏声嘈杂,处理不好就显得过于冗长;木声短促,处理不好就显得过于简短。只有人才能发出中和之声,八音、律吕都是以人声为标准的,虽然歌词可以很长,但不能超过人声的范围。现在唱歌的人,有时候一句歌词就包含好几个音律,有时候歌词已经唱完了,乐声却还没结束,这就是所谓的“歌不永言”。所以应该减少繁杂的乐声,做到一句歌词配一个乐声。而且诗歌表达人的思想感情,把它谱成歌,五声音阶配合歌词,这就是“依咏”;音律协调演奏,这就是“和声”。古代学者认为,应该根据人声来制定乐律,用乐器来表现人声,音乐应该效仿人声,而不是人去效仿音乐,这就是道理所在。现在祭祀的乐章都随着月份的音律变化,乐声不配合歌词,而是歌词配合乐声,音律也不协调,而是乐声配合音律,这都不是古代的制度。
第二个缺点是八音不和谐,钟磬缺少四清之声。《虞书》记载的音乐以箫为主;商代的音乐以磬为基础;周代的音乐以金为首。钟、磬、箫是各种乐器的主导,所以天子之乐用八音,钟、磬、箫是各种乐器的根本,所以要加倍为十六音。十二个音是乐律的基本音,四个音是应和的音。基本音厚重,代表君父;应和的音清亮,代表臣子,所以这四个音被称为清声,也叫子声。李照讨论音乐的时候,一开始没有使用这四清之声,这就有了根本而没有应和,八音怎么能和谐呢?现在巢笙、和笙,管子有十九根,十二根管子发出乐律的基本音,七根管子发出应和的音。使用很久了,声音非常和谐,所以编钟、磬、箫也应该使用四清之声来使八音和谐。
话说这乐舞,讲究可多了。首先,乐器演奏要和谐,不能互相抢戏。“三曰金石夺伦。乐奏一声,诸器皆以其声应,既不可以不及,又不可以有余。”你看,琴瑟埙篪笛箫笙阮筝筑这些乐器一起演奏,要是镈钟、特磬、编磬这几个家伙一响就敲三下,声音太吵了,盖过了其他乐器,这就叫“夺伦”了,乱套了!所以,镈钟、特磬、编钟、编磬的节奏得跟其他乐器保持一致,不能乱敲。
接下来是舞蹈,得符合当时的场景。“四曰舞不象成。国朝郊庙之乐,先奏文舞,次奏武舞,而武舞容节六变:一变象六师初举,所向宜北;二变象上党克平,所向宜北;三变象维扬底定,所向宜东南;四变象荆湖来归,所向宜南;五变象邛蜀纳款,所向宜西;六变象兵还振旅,所向宜北而南。”咱们国家的祭祀舞蹈,先文舞后武舞,这武舞有六个变化,每个变化都代表着一次重要的军事胜利,舞蹈的方向也随着胜利的方向而变化。现在这舞跳得,既不能体现胜利的喜悦和成就,方向也乱七八糟的,文舞更是没个章法,这舞就跳得不像样了。
然后是音乐节奏,要流畅自然。“五曰乐失节奏。乐之始,则翕然如众羽之合;纵之,纯如也;节奏明白,皦如也;往来条理,绎如也:然后成。”好的音乐,开始时像众多羽毛聚合在一起,舒展时又像纯净的丝线,节奏清晰明快,像明亮的光芒,前后条理分明,像丝线一样连贯,这样才能算得上是好音乐。现在这音乐,乱七八糟的,没有条理,节奏全乱了,根本算不上是好音乐。
祭祀的音乐也有讲究,不能乱来。“六曰祭祀、飨无分乐之序。盖金石众作之谓奏,咏以人声之谓歌。阳律必奏,阴吕必歌,阴阳之合也。顺阴阳之合,所以交神明、致精意。”祭祀时,乐器演奏叫“奏”,人声歌唱叫“歌”,阳律要用乐器演奏,阴吕要用人声歌唱,阴阳结合才能沟通神明,表达虔诚的意愿。现在冬至祭天不唱大吕,夏至祭地不奏太簇,春秋祭祀祖庙也不按规矩来,山川的祭祀更是没有固定的乐制,这怎么才能沟通阴阳,造福万物呢?
最后,音乐的雅俗也要区分。“七曰郑声乱雅。然朱紫有色而易别,雅、郑无象而难知,圣人惧其难知也,故定律吕中正之音,以示万世。”雅乐和郑声,就像朱紫一样,虽然难以区分,但圣人为了后世,制定了律吕,以区分雅乐和郑声。现在虽然古乐器还在,律吕也齐全,但那些读书人、官员们不认真研究,演奏全靠那些粗鄙的乐工,雅乐和郑声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了。所以,希望能够认真调整钟管,运用十二律还宫均法,让大家都能学习,这样才能让雅乐不被郑声所污染。
于是,他画了一张十二均的图,呈献上去。
他认为啊,乐律都有各自的标准音,一共七个音,互相配合使用。音调协调统一,音乐就和谐;不协调,音乐就乱套。现在以黄钟为宫音,那么太簇、姑洗、林钟、南吕、应钟、蕤宾这七个音就互相对应,这叫做黄钟的标准音。其他的音作为宫音,也是同样的道理。宫是君,商是臣,角是民,徵是事,羽是物。君主是法度号令的发出者,所以宫生徵;法度号令是用来交给臣子执行的,所以徵生商;君臣一心,就能使万事顺利,万物各得其所,百姓安居乐业,所以商生羽,羽生角。但是,臣子有固定的职责,百姓有固定的职业,万物有固定的形态,如果改变了,就会失去常态,所以商、角、羽这三个音是不变的。君主统领万物,不能拘泥于一方;事情涉及万务,不能局限于一隅,所以宫、徵这两个音是可以变化的。总之,乐律的音调以及宫音、乐章,都详细记载在图上。
皇帝看了他上交的图谱,仔细研究了他的说法,于是就让镇、几两位大臣一起商议决定。结果发现,王朴、阮逸的黄钟音,相当于李照的太簇音;他们的编钟、编磬虽然有四个清音,但是黄钟、大吕这两个正音却有错误;而李照的编钟、编磬虽然有黄钟、大吕,却完全缺少四个清音,这都不符合古代的制度。王朴的太簇、夹钟这两个音,音调太高了,歌手根本唱不上去,平时都搁置不用。圣人创作音乐是为了记录中和之音,用来引导中和之气,清音不能太高,重音不能太低,必须使八音和谐,歌手才能从容不迫地演唱。
所以镇等人建议,选择李照的编钟、编磬十二件作为律器的标准,再增加王朴的无射、应钟以及黄钟、大吕的清音,作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这四个清音,让各种乐器都能配合,让歌手都能演唱,这样中和之音就能考证了。他们请求皇帝批准采用王朴的这两个音律。从太常寺的钟磬中挑选能用的,不能用的就另外制作。但是太常寺认为,大乐的法度和旧有的乐器,请求保留王朴的钟磬,另外制作新的乐器,来验证这些人的说法。皇帝下令,把王朴的乐器钟磬作为清音的标准,不准销毁。
好家伙,这哥们儿说:“新乐搞定了,够格儿上供奉祖庙,流传到万年以后了!这明堂、景灵宫祭祀用的神乐,一共六段:以前用夹钟均调的三段,叫夹钟宫;夷则均调一段,叫黄钟角;林钟均调一段,叫太簇徵。姑洗是羽。可是《大司乐》里写着:‘凡是乐曲,圜钟是宫,黄钟是角,太簇是徵,姑洗是羽。’ 而‘圜钟就是夹钟’啊。用夹钟均调七个音,以宫音为开头结尾,这就是说圜钟是宫;用黄钟均调七个音,以角音为开头结尾,这就是说黄钟是角;用太簇均调七个音,以徵音为开头结尾,这就是说太簇是徵;用姑洗均调七个音,以羽音为开头结尾,这就是说姑洗是羽。现在呢,用夷则均调一段,说是黄钟角,用林钟均调两段,说是太簇徵、姑洗羽,这就奇怪了,祭天用的乐曲里明明没有夷则和林钟,却非要用上;而太簇和姑洗明明有,却不用了。唐朝的典籍记载,祭天用夹钟宫、黄钟角、太簇徵、姑洗羽,这是周朝的礼制啊,所以应该用夹钟做宫调才对。如果黄钟是角,那就用黄钟均调,以角音为开头结尾;太簇是徵,那就用太簇均调,以徵音为开头结尾;姑洗是羽,那就用姑洗均调,以羽音为开头结尾。祭祀土地神和祖庙,都得按照这个均调的方法来定曲调。”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这位老兄在介绍他新创作的乐曲,并强调这套乐曲的规格很高,可以用来祭祀天地祖先,并一直流传下去。他还详细解释了乐曲的调式和音律,并和古代典籍中的记载进行对比,说明自己选择的调式是符合周朝礼制的。他认为,祭祀天地应该按照传统的做法,而不是随意更改。最后,他还说明了这套乐曲的调式方法也可以应用于其他祭祀活动。
好家伙,这说的是宋朝皇帝要整顿宫廷音乐的事儿。
首先呢,皇帝让几个专家——刘几、王朴、李照、阮逸、胡瑗他们,分别制作了不同等级的钟和磬。王朴做的磬厚实,李照做的磬薄一些,阮逸和胡瑗做的磬做工精细,就是声音有点高,后来又经过调整,才跟标准音律对上了。钟也是分等级的,王朴做的钟声音尖锐短促,阮逸和胡瑗做的钟声音洪亮悠扬,只有李照做的钟有特殊的旋虫结构。一共做了36套钟磬,每套16件,这样就能演奏齐全的音律了。其他的乐器,比如笛子、箫、琴、瑟等等,也都重新制作或者调整了音律,皇帝都同意了。然后就赶紧把这些新乐器搬到太常寺,专门建了库房存放,还挑选乐工,把那些不行的淘汰掉,招募新的乐工,进行系统的培训。
接下来,故事又有了新进展。早些时候,在皇祐年间,有个叫房庶的进士,他根据《汉书·律历志》里的记载,提出了关于音律的看法。范镇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建议按照这个方法重新制定音律,再参考一下古代的乐器。于是房庶奉命制作了两种律管,以及尺、量、龠各一件。但是,殿中丞胡瑗觉得这不对。后来皇帝就让范镇和刘几一起制定乐律。范镇说:“制定乐律,首先得把音律标准定好。”皇帝觉得他说得对。范镇就制作了律管和尺子,准备呈给皇帝。但是刘几的意见是,制定音律应该以人声为主,而不是完全依靠尺度来衡量。最后定下来的乐律,基本上还是沿用了李照以前的旧律,只是增加了四个清音。乐律制定好了,皇帝赏赐了他们,但是范镇推辞说:“这是刘几的功劳,跟我没关系!”
然后范镇又上奏说:“太常寺的钟和磬,都有大小轻重的区别,这可是三代以前的工艺啊!宫里还有李照和胡瑗铸造的铜律和尺,交给太常寺之后,按照黄钟律来调整王朴的太簇律,按照仲吕律来调整王朴的黄钟律,跟王朴的乐律相比,只差半律,虽然表面上有些增减,但实际上没有改变根本,钟声低沉而不响亮,没什么可说的。李照的律管虽然不错,但是跟他的乐律相比,三个音阶互相矛盾。而且,他把太簇律当作黄钟律,这就相当于把商调当作宫调了。” “商为宫也”这句诗词就不用翻译了。
当时方刘几上奏的时候,我一开始根本没参与这事儿。我前些日子制定乐律,对宫廷内外乐器都做了些调整改进,这声音和谐度挺好,而且跟古代的音乐也相符。现在如果按照我制定的乐律,把太常寺的编钟大小重新排列一下,就能成为一代盛典了。再说,太常寺现在连雷鼓、灵鼓、路鼓都没有,就用那种普通的散鼓代替。开元年间,有人进献过画图,画的是八面、六面、四面鼓,唐玄宗还用了呢。咱们现在朝廷祭祀,有时用有时不用,宫廷里就只用散鼓,这根本不符合古礼啊!还有,八音里面缺少匏和土两种音:笙、竽是用竹子做成的,外面再用葫芦皮包着,所以没有匏音;埙是用木头做的,所以没有土音。八音不全,还说要完善祭祀音乐,这怎么可能呢!” 结果,我的奏章没被采纳。
皇上啊,您看看,这乐律的事儿,我之前压根儿没插手。我最近新搞了个乐律,对宫里和外面的乐器都做了改进,声音听着很舒服,和古代的乐律也挺搭的。要是按照我的这个乐律,把太常寺那些编钟按大小重新排排,那妥妥的就是一代经典啊!还有,太常寺现在连雷鼓、灵鼓、路鼓这些正经的鼓都没有,就用些普通的散鼓凑合。想当年开元盛世,还有人献过图样,画的是八面、六面、四面鼓,唐玄宗还用上了呢。咱们现在这祭祀,时有时无,宫里就用那些普通的散鼓,这哪符合规矩啊!更别说八音还不全,笙、竽是用竹子做的,外面包着葫芦皮,根本没匏音;埙是用木头做的,没有土音。八音都不齐全,还说要搞好祭祀音乐,这怎么可能呢!” 可惜,我的建议没被采纳。
十一月份,我详细地解释说:“‘搏拊、琴、瑟以咏’,指的是堂上的音乐,用来象征朝廷的治理;‘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间’,指的是堂下的音乐,用来象征万物的治理。后来的官吏们弄丢了这些乐器的正确使用方法,唱歌的人在堂上,却同时摆上了钟和磬;乐器架在庭院里,又同时摆上了琴和瑟;堂下的匏竹乐器,还被放在床上:这完全不是原来的顺序啊!请您亲自去宗庙祭祀,并指示相关官员,唱歌的人在堂上,就不要再摆放钟和磬了;乐器架在庭院里,也不要再摆放琴和瑟了;堂下的匏竹乐器,也不要放在床上了。郊坛上下所用的音乐,也应该以此为准,相关官员执行的时候也要这样。”
我又说:“根据《小胥》宫县推算,天子用的钟、磬、镈十二个乐器架就足以说明宫县的设置了。所以有人认为这十二个乐器架对应十二个地支,也有人认为对应十二次,总之,乐器架的数量不超过十二个。先王的制度失传了,学者们也无法考证具体的数量。隋唐以来,有人说宫县应该有二十个乐器架,更夸张的甚至说应该有三十六个乐器架。唐朝鼎盛时期,官吏们执行祭祀仪式时,乐器都同时使用宫县。到了至德年间以后,太常寺里精通音律的人才都散失了,郊庙祭祀时虽然有唱歌,但却不再使用宫县了,后世也就一直沿袭这个错误。请您指示郊庙的相关官员,改回使用十二个乐器架的宫县。”
太常寺的官员认为,如果只用十二个乐器架,那么律吕的均声就会不够,无法形成和谐的音律。我建议按照礼制:宫架四面分别对应四个方位,摆放十二个乐器架,其中甲、丙、庚、壬四个方位摆放钟,乙、丁、辛、癸四个方位摆放磬,每个方位一个乐器架。四个角落摆放建鼓,象征二十四节气。宗庙和郊丘的祭祀也应该这样做。
话说五年前正月,有个开封的老百姓,名叫叶防,他给皇帝上书,说咱们现在的乐器和音乐,不应该死守古法,应该改进。皇帝就让杨杰来评论叶防的意见。杨杰说叶防想增加二十四面编钟和编磬,管箫的数量也要和钟磬一样多,登歌的时候要用玉磬,去掉那些过于清淡的乐曲,舞蹈也不要立什么表,这些都不对。杨杰还说叶防说的律调不准,和刘几的观点一样,建议用晋朝的鼓节金奏。杨杰还问,咱们考证经书和礼仪,制定乐器和舞蹈来教导国子监和宗室子弟,在郊庙祭祀时使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范镇也说了,从唐朝到咱们宋朝,三次大祭祀的乐谱都遵循《周礼》,但是说法却有两种,一种是黄钟为角,另一种是黄钟之角。黄钟为角的话,夷则就是宫音;黄钟之角的话,姑洗就是角音。十二律和五声的关系,都是按照这个比例来的。但是民间的说法,把“之”字去掉了,说太簇是黄钟商,姑洗是黄钟角,林钟是黄钟徵,南吕是黄钟羽。叶防只懂民间的夷部说法,没看到《周礼》原文,所以说他说的律调不准,他的说法很难实行。皇帝觉得乐律这门学问太高深了,叶防这种草根出身的人能学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干脆任命叶防当了乐正。
六年春天正月,皇帝在大庆殿首次使用了新乐。二月,太常寺说,郊庙祭祀用的乐器,如果遇到雨雪天气,希望可以直接在殿内举行祭祀。三月,礼部说,祭祀昊天上帝时,舞蹈的名字应该怎么定。建议初献舞叫《帝临嘉至》,亚献和终献叫《神娭锡羡》;祭祀太庙时,初献舞叫《孝熙昭德》,亚献和终献叫《礼洽储祥》。皇帝批准了。九月,礼部又说,《周礼》上说,凡是大祭祀,国王出入都要演奏《王夏》乐曲,说明进庙门的时候就要奏乐。现在把献祭仪式移到奏乐之前了,皇帝到祭台洗涤的时候奏《乾安》,那进门的时候也应该奏《乾安》,这样才符合古制。进景灵宫和南郊壝门的时候,也请按照这个规矩来办。
七月份的时候,皇上批准了协律郎荣咨道的请求,让他从奉宸库挑选玉石来制作磬,然后让太常寺的人好好检查一下音律是否准确。到了六月份,礼部上奏说:“今年是皇上亲自祭祀郊庙的年份,夏至那天要祭祀皇地祇于方丘,由冢宰(主管祭祀的官员)负责主持。按照礼仪,祭祀的乐器和人员都应该比平常多一些,才能体现出隆重的意思。现在乐器只有二十个,乐工一百五十二人,舞者六十四人,跟往年南北郊祭祀时一样,不够隆重啊!所以请求以后皇上亲自祭祀时,乐器增加到三十六个,乐工增加到三百零六人,舞者增加到一百二十四个人。”皇上同意了。
元祐元年,荣咨道又上奏说:“先帝让我制作玉磬,准备在庙堂上使用,跟编钟一起演奏。今年皇上要亲自祭祀明堂,我想把玉磬用上,以彰显盛大的典礼。”皇上也同意了。三年后,范镇的乐器制作完成了,他献上了自己制作的乐章三套,铸造的律管十二根,编钟十二个,镈钟一个,还有衡器、尺、斛各一个,响石做的编磬十二个,特磬一个,箫、笛、埙、篪、巢笙、和笙各两个,并且附上了乐器制作的图纸和说明。皇上和太皇太后在延和殿召见了范镇,还下令让执政大臣、侍从人员、台阁官员、讲读官员都去观看。皇上还赐给范镇诏书,诏书里写道:“自春秋以后,礼乐就先衰败了;秦汉以来,《韶》、《武》的乐舞也只留下一些残缺不全的东西。乐工们被分散到黄河、大海沿岸,去了就回不来了;从齐鲁等地聘请乐师,也难以找到合适的。魏晋以后,乐器制作粗糙,没有值得称道的。不仅郑卫之音已经混杂了,就连乐器也掺杂了蛮夷之物。即使有一些人尝试制作乐器,也仅仅是保留了一些典范。然而,即使是细微的差别,比如宫商音调的错位,都会影响乐曲的整体效果。只有我们这四朝的老臣,才能辨别出这些细微的错误。范镇能够审辨声音,根据音律制作出标准的度量衡器具。他查阅了大量的典籍,又亲身参与了乐器的制作。君臣一起观看,父老乡亲都感动得热泪盈眶。朕已经下令让学士、大夫们讨论他的方法,让工匠和有关部门检验他的乐器音律。这既是为了响应先帝移风易俗的愿望,也是为了慰藉老臣们爱君忧国的忠心。朕仔细观看了他的作品,赞叹不已,久久不能平静。”
我以前在礼部工作的时候,曾经和很多儒生一起讨论音乐方面的错误和谬误,前后有十多件事呢。一开始,因为不太懂,难免会有一些小小的分歧。后来我仔细研究了《周官》、《王制》、司马迁的《史记》和班固的《汉书》,终于明白了其中的规律,把这些资料串联起来,从旧书里筛选出有用的部分,去掉了那些互相矛盾的地方,提炼出最重要的内容,写成了八篇论文。关于律、黍、尺、量、乐器方面的论述,都写在《律历志》里了。
关于编钟的论述是这样的:
《周官·凫氏》里对编钟的制作方法讲得很详细,但是后人的解释却有三个错误。比如,有人说:“‘介’是钟的部件名称,它位于鼓、钲、舞、甬、衡之间。”介位于鼓、钲、舞之间是对的,但它不在甬、衡之上,这就是第一个错误。又有人说:“‘舞’上下窄,横向长,纵向短,‘舞’的宽度是四分。”现在我们把钟的直径分成二分,作为中间的尺寸,那么‘舞’的宽度就应该是钟径的四分之一。如果‘舞’的宽度是四分,那么‘鼓’的宽度就是六分,也是钟径的四分之三。‘鼓’六分、‘钲’六分、‘舞’四分,这就说明‘鼓’和‘舞’的宽度是对应的,那‘鼓’和‘舞’都应该是六分,所以说“‘钲’六分、‘舞’四分”是错误的,这是第二个错误。还有人说:“‘鼓’外面有两部分,‘钲’外面有一部分。”既然他们认为‘钲’和‘鼓’都是六分,没有厚薄之差,那他们就牵强附会,为了迎合自己的说法,这是第三个错误。
我这次铸造的十二面编钟,都是按照乐律的长度来做的。钟口直径是十,那么钟身长度就是十六。‘钲’是正中的意思,位于钟的中间,上下各八分,往下减去二分就是‘鼓’,往上加二分就是‘舞’,这样‘钲’占四分,‘鼓’和‘舞’各占六分。所以,于、鼓、钲、舞、篆、景、栾、隧、甬、衡、旋虫这些都是钟上的纹饰,刻在钟外面的;而广、长、空径、厚、薄、大、小这些都是钟的尺寸,是从内部决定的。至于铜锡的比例和铸造方法,都严格按照经书上的记载来执行,即使差之毫厘,声音也会有高低之分,这绝对不能马虎。镈钟也是按照同样的方法,尺寸放大四倍。
太常寺的钟,大小、厚薄、材质都不统一,就拿黄钟作为标准,磨制到音律相合。所以黄钟最薄也最轻。从大吕开始,依次加重加厚,这就像把低矮的放在尊贵的位置,小的放在大的前面,合适吗?再说,所谓的“清声”,在经书里根本找不到记载,只有《小胥》的注疏里说:“钟磬要按顺序排列,28个(2x14)放在一个架子上,叫做一堵。”到了唐朝,又出现了十二清声,声音越高越不对。咱们国家以前有四种清声,但一直没用,直到刘几用了它们,这跟郑卫之音没什么两样了。
《论磬》里说:我制作的编磬,都按照《周官·磬氏》的标准来做,比如黄钟,它的股长4.5寸,柄长9寸,磬面长13.5寸;磬面宽3寸,厚1寸,弦长13.5寸。十二个磬,长度厚度都根据音律的长短,按三分损益的比例来调整。这就是制作的标准。现在这十二个磬,长短厚薄都不符合音律,还想让它发出好声音,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钟可以用不同的金属铸造,但磬是用石头做的,是天然形成的。根据音律来调整它的长短厚薄,就能发出和谐的声音,这是自然规律,圣人能懂得这个道理,把它作为制作的标准,后世难道不应该认真考证吗?考证之后发现不对,那它就不能作为标准了。
特磬的尺寸是标准磬的四倍。咱们国家祭祀天地、宗庙和举行大朝会的时候,宫殿里的架子上只摆放镈钟,只有后庙才用特磬,这不对。现在已经把祭祀的牌位迁到后庙了,特磬就成了无用的乐器了。我想请求在宫殿里的镈钟后面都加上特磬,让金石之声大小相配,更显和谐。
《论八音》里说:匏、土、革、木、金、石、丝、竹,这八种材料,存在于天地之间,它们的材质特性不同,甚至互相冲突。圣人制作了八种乐器,命令它们发出商音就发出商音,命令它们发出宫音就发出宫音,没有一样不听从的。能够让天地之间互相冲突的材料都能和谐统一,这就是乐的和谐之处,也是八音之所以成为乐的原因。
哎,乐队演奏完祭祀音乐后,杨杰站出来说道:“当年元丰年间,皇上让范镇、刘几和我一起仔细研究祭祀音乐,研究好了之后演奏,大家都觉得挺和谐的。现在范镇又弄了个新乐谱,跟乐署之前讨论的结果不一样啊。再说,这乐谱是仁宗皇帝下令创作的,他老人家英明神武,这乐谱在郊庙和朝廷演奏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能因为范镇的一句话就轻易改掉呢?”于是,他就写了篇《元祐乐议》来驳斥范镇的观点。他在这篇议论乐律的文章里写道:
“咱们朝廷祭祀用的乐曲名称,都有既定的规矩,不会混淆,这是为了强调规范。所以,庙里的音乐都用‘大’字开头,比如《大善》、《大仁》、《大英》之类的。现在范镇把《文明之曲》献给祖庙,用《大成之曲》演奏给皇帝,用《万岁之曲》演奏给太皇太后,这些名字都不规范,根本不能在宗庙和朝廷使用。”
接下来,他又在《议宫架加磬》中写道:
“范镇说,咱们朝廷祭祀天地、宗庙和重大朝会的时候,乐器架上只放镈钟,只有后宫才用特磬,这是不对的。现在后宫也升格了,特磬就成了没用的乐器了,他想在每个乐器架上的镈钟后面都加上特磬,说是为了让金石乐器的音高低搭配更和谐。” 我查了《唐六典》,上面写着:天子用的乐器架上,有镈钟十二个,编钟十二个,编磬十二个,一共三十六件乐器,宗庙和殿庭都一样。至于皇后用的乐器,是用大磬代替钟,其他的跟天子用的乐器架一样。现在要是既用镈钟,又用特磬,那就变成四十八件乐器了,这在古代没有先例啊。皇帝要出门,乐器架上敲响黄钟,右边的五个钟都要跟着响;皇帝回来,乐器架上敲响蕤宾,左边的五个钟都要跟着响。我可没听说过皇帝出入要用特磬来报时的。
最后,在《议十六钟磬》中,他又说道:
……
这位官员说:“清声在《经书》里没记载,只有《小胥》的注疏里提到‘钟磬,编排在一起,十六枚为一组,叫做堵’。到了唐朝又出现了十二清声的说法,而且声调越高,就越不符合古制。咱们国家以前也有四清声,但一直没用,直到刘几才用起来,这跟郑、卫之音没什么两样了。” 他接着说:“编钟、编磬十六枚,这历史悠久了,怎么只说《周礼·小胥》注疏里才有记载呢?汉成帝的时候,犍为郡在河边发现十六枚古磬,皇帝就以此演奏礼乐、《雅》《颂》的乐曲,来教化天下。这件事记载在《礼乐志》里,记载得很清楚,怎么可以说从刘几才开始用呢?再说汉朝继承秦朝,秦朝根本就没制作过礼乐,它说的古磬十六枚,那是二帝三王留下的旧制啊!王朴在宫廷乐队里用编钟编磬,因为它们的音律太高,歌唱家跟不上,所以四清声才没用。到了神宗朝,采用了下三律,那四清声就都能用了,而且很和谐。《周礼》里说:‘凫氏负责制作钟,钟的厚薄决定震动,从而产生清浊不同的声音。’所以清声怎么会在《经书》里没记载呢?我现在献给朝廷的箫、笛、埙、篪、巢笙、和笙,箫就有十六个管子,这四清声就在里面啊!古来没有十二个管子的箫,难道《箫韶》九成之乐里就有郑、卫之音吗?”
礼部和太常寺也说:“镇的乐律方法是自成一家的学说,很难采纳”,所以乐律还是沿用旧制。
四年十二月,才命令大乐正叶防制定朝会用的两种舞蹈的仪式。
武舞叫做《威加四海之舞》:
第一段:
首先,跳舞的人往南边的标志后退三步,然后全体站直,听着音乐,打三下鼓,再往前走三步,走到标志那里蹲下。接着打鼓,大家就开始跳舞,再往前走一步,站直。再打鼓,大家拿着兵器,互相看着,做出勇猛迅速的样子。再打鼓,大家转身向内,用兵器互相击刺,脚不动。再打鼓,大家转身向外,击刺的动作和刚才一样。再打鼓,大家站直举起手,然后蹲下。再打鼓,大家跳舞,往前走一步,转过身面对面站好。把兵器都放在腰间。再打鼓,大家往前走,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左手拿着长柄兵器在前面,右手拿着短兵器在腰间,这是前进的队列。再打鼓,大家互相击刺。再打鼓,大家后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整理好兵器,这是后退的队列。再打鼓,大家站直,蹲下。再打鼓,大家跳舞,往前走一步站直。再打鼓,大家转过身面对面,拿着兵器坐着。再打鼓,大家互相击刺。再打鼓,大家站起来,收起兵器,表示战斗胜利。再打鼓,大家站直,遇到乐曲的节拍就蹲下。
第二段:
接着,听着音乐,大家像刚才一样蹲下。再打鼓,大家跳舞,往前走一步站直。再打鼓,大家面向前方,做出勇猛迅速的样子。再打鼓,大家转身向内互相击刺,脚不动。再打鼓,大家转身向外,击刺的动作和刚才一样。再打鼓,大家站直,蹲下。再打鼓,大家跳舞,往前走一步,摆好兵器,左右互相看着,做出勇猛迅速的样子。再打鼓,大家并排成行,八个人分成四组。再打鼓,大家两两相对互相击刺。再打鼓,大家转身,改变队形,左边换到右边,右边换到左边。再打鼓,大家举起手,蹲下。再打鼓,大家跳舞,往前走一步站直。再打鼓,大家分成左右两边。再打鼓,大家举起兵器。再打鼓,大家互相击刺。再打鼓,大家拿着兵器站直,遇到乐曲的节拍就蹲下。
好家伙,这舞可真复杂!先说武舞吧,第一遍鼓响,大家一听音乐就开始蹲下;第二遍鼓响,就开始跳舞,然后往前走一步,互相面对着;第三遍鼓响,拿着兵器,摆出上台讲武的架势;第四遍鼓响,大家一起向东南方向刺击;第五遍鼓响,放下兵器,举着盾牌,望向东南,表示漳州、泉州进贡;第六遍鼓响,向正南方向刺击;第七遍鼓响,放下兵器,举着盾牌,望向正南,表示杭州、越州来朝见;第八遍鼓响,大家又跳舞,再往前走一步站直;第九遍鼓响,向西北方向刺击;第十遍鼓响,放下兵器,举着盾牌,望向西北,表示平定了并州、汾州;第十一遍鼓响,向正西方向刺击;第十二遍鼓响,放下兵器,举着盾牌,望向正西,表示平定了银州、夏州;第十三遍鼓响,大家又跳舞,然后单膝跪地,右膝着地,左脚微微抬起;第十四遍鼓响,把兵器放下,双手抱拳,表示不用武力了;第十五遍鼓响,大家左右跳舞,象征着以文治武;第十六遍鼓响,大家行礼,收起兵器,站直;第十七遍鼓响,大家跳舞,后退,鼓声结束,舞蹈也结束,表示军队凯旋。
接下来是文舞,名字叫《化成天下之舞》。这支舞,舞者一开始站在南边的标志物南面,音乐一起,就蹲下;第二遍鼓响,跳舞,往前走一步站直;第三遍鼓响,稍微往前走,拱手行礼,手从下往上;第四遍鼓响,向左看,行左边的礼;第五遍鼓响,向右看,行右边的礼;第六遍鼓响,把手打开,蹲下;第七遍鼓响,跳舞,往前走一步站直;第八遍鼓响,稍微往后退,第一次辞让,手从上往下;第九遍鼓响,向右看,右手在前,左手在后,第二次辞让;第十遍鼓响,向左看,左手在前,右手在后,表示坚决辞让;第十一遍鼓响,双手合十,蹲下;第十二遍鼓响,跳舞,往前走一步站直;第十三遍鼓响,弯腰互相看着,第一次谦让,双手在胸前;第十四遍鼓响,身体向右,左手垂下,第二次谦让;第十五遍鼓响,身体向左,右手垂下,第三次谦让;第十六遍鼓响,弯腰把东西递过去,音乐响起就蹲下。
第一段:
好家伙,第二套舞蹈开始了!音乐一响,大家就都蹲下。鼓声再起,所有人开始跳舞,然后一步步往前走,面对着对方。鼓声再响,大家互相拱手行礼。接着,鼓声再响,大家一起左顾,然后左边的胳膊也跟着行礼。鼓声继续,大家把手打开,蹲下,再站直。鼓声再响,大家又跳舞,再往前走一步,再次面对对方。鼓声再响,大家退后一步,像刚开始那样告辞。鼓声再响,大家又跳舞,告辞的动作跟刚才一样。鼓声再响,大家再次告辞。鼓声再响,大家坚持要告辞。鼓声再响,大家双手合十,蹲下,再站直。鼓声再响,大家跳舞,再往前走一步。鼓声再响,大家面对对方。鼓声再响,大家像一开始那样谦让。鼓声再响,大家再次谦让。鼓声再响,大家第三次谦让。鼓声再响,大家鞠躬把东西递过去,站直,音乐响起来就蹲下。
第二段:
第三套舞蹈也开始了!音乐一响,大家就都蹲下。鼓声再响,大家跳舞,往前走一步,两人一组面对面。鼓声再响,大家互相跑过去行礼。鼓声再响,大家像刚才一样左边的胳膊行礼。鼓声再响,大家右边的胳膊也行礼。鼓声再响,大家把手打开,蹲下,再站直。鼓声再响,大家跳舞,往前走一步,再次面对面。鼓声再响,大家退后一步,像刚开始那样告辞。鼓声再响,大家再次告辞。鼓声再响,大家坚持要告辞。鼓声再响,大家双手合十,蹲下,再站直。鼓声再响,大家跳舞,往前走一步,两人一组面对面。鼓声再响,大家像一开始那样互相谦让。鼓声再响,大家再次谦让。鼓声再响,大家第三次谦让,鞠躬把东西递过去,站直,音乐响起来就蹲下。
第三段:
这两种舞蹈,都包括了祭祀用的器物和引导舞蹈的动作,跟大型祭祀的舞蹈差不多。协律郎陈沂检查过之后,认为节奏安排得很详细周到,从此以后,朝廷的集会上就都用这个舞蹈了。
话说,八年的时候,太常博士孙谔就说了:“我以前参加过祭祀社稷的仪式,亲眼见过祭祀的摆设,一开始觉得缺这少那的,不够齐全。后来我仔细研究了元祐年间的祭祀仪式,发现当时的情况和我亲眼见到的差不多。祭祀时唱的歌,虽然有钟、磬、簨虡、搏拊、柷敔这些乐器,可是在太社坛上有,太稷坛上却没有。这祭祀的乐器不齐全,可不算重视社稷啊!你看《周礼》里规定的祭祀方法,就有灵鼓伴奏,有帱帗舞助兴,还有太簇、应钟、《咸池》这些乐曲,来表达祭祀的盛况,这才是乐器齐全的样子嘛!唐朝祭祀社稷的时候用二十架乐器,到了开元时期,也沿袭了三代的旧制,在坛子的北边,乐器摆放得整整齐齐,跟祭祀天神的情况不一样,中间放着灵鼓,歌钟、歌虡各摆在两个坛子上,下面跳舞上面唱歌,那场面可真是热闹非凡啊!我查阅了典礼的旧制,凡是祭祀太社、太稷,都应该效仿《周礼》和《开元礼》的做法,在坛子的北边摆放齐全的乐器,钟、匏、竹乐器各摆在两个坛子上,在南边的乐器架子里面,再放上灵鼓。” 然后他就召集了侍从和礼官们一起商量,想增加稷坛的乐器,并且增加乐器架子的数量,但是这个建议没被采纳。
元符元年十一月,皇帝下令,登歌、钟、磬这些乐器,都按照元丰年间的诏令来执行,恢复先帝时期的乐制。
第二年正月,皇帝下令让前任信州司法参军吴良辅,根据音律来改造琴瑟,并且教习登歌,这是因为太常少卿张商英推荐吴良辅精通音律的缘故。话说,吴良辅在元丰年间曾经上交过五卷《乐书》,这本书分为四类,他的观点是:“天地最初分开的时候,气数就已经决定了。音律就是根据气数来确定的,用声音来表达。所以就写了《释律》这一部分。律是经,声是纬。律用声音来表达,声音以律为基础。按照顺序排列成宫调,七个音符由此产生。所以就写了《释声》这一部分。声音产生于白天,律产生于夜晚,所以用六律作为经,用五声作为纬。声音和律协调一致,和谐而没有矛盾。传播到八音,八音由此产生。所以就写了《释音》这一部分。各种乐器兼而采之,八种乐器组合而成。度量和设置,都暗含着象征意义。考究乐器,阐述道理,道德由此彰显。所以就写了《释器》这一部分。” 每一类都有条理,总共四十四篇,大部分都是根据经传考证的,写得很精细,很有思想,对乐理很有帮助,但是文章篇幅太长,所以没有发表。
公元1102年,皇帝下令让宰相们设立幕僚,一起讨论国家大事。当时的大型乐器演奏制度混乱不堪,很多地方都缺失损坏,太常寺的乐器也破旧不堪,琴瑟的制作规格尺寸都不一样,箫笛之类的乐器都是乐工自己准备的,每次大型合奏,声音杂乱无章,而且都偏高。筝、筑、阮这些乐器,是秦晋时期的乐器,却放在了琴瑟中间;熊罴按这种乐器演奏方式,是梁隋时期的制度,却放在了宫殿的架子外面。笙不用葫芦做,舞蹈动作也不规范,乐曲也不符合乐谱。乐工大多是农民和商贩,一到祭祀朝会的时候,就从田间地头、街坊邻居里临时抓来凑数,根本没经过正规训练,对音律一窍不通。负责讨论乐器制度的大臣们说,《乐经》都散失了,找不到依据了。秦汉以后,儒生们互相争论,也没个定论,根本没法借鉴。于是,大家就广泛寻找懂音乐的人才,这时,魏汉津的名字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汉津这时候已经九十多岁了,原本是个退休的士兵,自称住在西蜀,师从唐朝的仙人李良,学习了完整的古代乐律制度。宋仁宗皇祐年间,汉津和房庶因为精通音乐而被推荐到朝廷,但到了朝廷后,黍律制度已经确定下来了,阮逸当时也不认可汉津的观点,所以汉津没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后来阮逸的乐律制度不用了,汉津才得以和阮逸一起讨论乐器尺寸,并写了两篇文章,详细叙述了乐器的指法。汉津曾经把这些内容呈献给太常寺,但是乐工们害怕改变演奏习惯,都不采纳他的说法。有人说汉津以前在范镇手下当过差,见过范镇制作乐器,所以他的说法是抄袭范镇的,而蔡京则很欣赏汉津的理论,并把功劳归于李良。
公元某年九月,礼部员外郎陈旸上交了他写好的两百卷《乐书》。皇上让礼部尚书何执中仔细看看,何执中觉得陈旸想考证音律,纠正正音,建议把书送到讲议司,让懂音律的人一起审查,看看能不能实行。陈旸在书里说:“汉朝人讨论音乐,用的是京房的‘二变’和‘四清’理论。其实,五声十二律才是音乐的根本,‘二变’和‘四清’是音乐的糟粕。‘二变’以变宫为君,‘四清’以黄钟清为君。事情随着时间发展可以变化,但君主是不能变的;太簇、大吕、夹钟,可以分开,但黄钟不能分开。这难道不是古人说的‘尊无二上’的意思吗?”
同年十一月,皇上下了道圣旨:“朕认为隆重礼仪、发展音乐,是治理国家、修身齐家的首要任务,改进和创作,怎么能落后呢?命令讲议司的官员们仔细研究历代礼乐的变迁,结合古今实际情况,制定礼乐典范,传承给后世,达到安宁国家、治理百姓的最高道德境界,展现移风易俗的美好影响,这才符合朕的意愿啊!”
公元三年正月,汉津(应该指一个人名,文中未明确身份)上奏说:“我听说黄帝用三寸长的器具命名为《咸池》,它的音乐叫《大卷》,三三得九,就是黄钟的律。大禹效仿黄帝的方法,用声音来定律,用身体来做尺度,用左手的中指三节,共三寸,叫做‘君指’,用来制作宫声的管子;又用无名指三节三寸,叫做‘臣指’,用来制作商声的管子;再用小指三节三寸,叫做‘物指’,用来制作羽声的管子。食指代表民、角,拇指代表事、徵,民与事,君臣治理,用万物来滋养,所以不用它们来制作管子。三个手指加起来九寸,这就是黄钟律的确定方法。黄钟律确定了,其他的律也就随之而生了。我现在想请皇上用中指、无名指、小指各三节,先铸造九鼎,再铸造皇上坐的大钟,再铸造四韵清声钟,再铸造二十四气钟,然后根据这些来调整弦乐和管乐,制定出一套属于这个时代的乐制。”
过了十三年,有一天皇帝做了个梦,梦里有人说:“乐器做好了,凤凰却没来!这可不是您亲手指定的尺寸啊!”皇帝醒了,非常后悔,叹了口气说:“崇宁年间开始制作乐器的时候,我让人量了我的中指一寸作为标准尺寸,当时内侍黄经臣说‘皇帝的尺寸不能给外人看’,他就拉着我的手大概比划了一下,说:‘就是这个尺寸。’其实根本没人知道真正的尺寸。现在神明都这样告诉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于是,他又拿出中指一寸的尺寸交给蔡京,秘密命令刘昺按照这个尺寸来制作。刘昺一直隐瞒着当初的尺寸,只是按照以前的尺寸来制作了一支长笛。因为皇帝新给的尺寸比以前的长,而长笛已经做好了,很难修改,而且改动后可能会影响乐器的音质,所以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这是蔡京的儿子蔡绦说的。
秋七月,景钟铸成。景钟,是黄钟的原声来源。它既可以悬挂起来作为钟,也可以倒置作为鼎。鼎非常大,足足有九斛那么大,是乐器音高的极限。景钟是用精炼的玉屑和铜混合铸造的,非常精纯,音色清脆悦耳。它高九尺,周围装饰着九条龙,只有天子亲临郊祭时才能使用。它被安放在宫殿的架子上,作为君王的象征。于是,皇帝命令翰林学士承旨张康国为它写铭文。铭文写道:“天造我大宋,国运昌隆不息。四方来朝,已历十二个纪元。乐器终于完成,正是时候。上古夏朝,乐律源于大禹。我大宋继承了夏朝的乐律,天地间唯一的标准。论及景钟,音高在此而止。它自成一体,不模仿其他。九九相乘,律吕的根本。这景钟,不小也不大,恰到好处。矗立在宋朝的宫廷,稳如泰山。天子万寿无疆,将获得诸多福祉。这景钟,是上天所命。你当如何承载它,以安抚子民?永远珍藏它,它是宋朝乐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