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财政制度,大多是从唐朝沿袭下来的。从唐玄宗天宝年间开始,天下不太平,人口锐减,赋税一年不如一年,旧的制度已经行不通了,所以那些想方设法增加收入的人就纷纷出来活动,各种名目的税收也越来越多。各地的节度使掌握着重兵,都自己留着钱粮养兵,上缴朝廷的很少。到了五代十国时期,国土面积缩小,藩镇势力越来越强,他们都让自己的部下管理仓库和府库,那些隶属三司的官员,也往往被他们安插自己的人去担任要职,除了上缴朝廷规定的数额之外,还私下中饱私囊。

太祖皇帝很清楚这些弊端,登基之后,就致力于恢复国家的实力,逐步修订法律制度。到了建隆年间,地方长官来朝见皇帝,却仍然不主动上贡钱粮来补充军费。直到乾德三年,才下令各州除了要支付日常开支之外,所有的金银财物都要送到朝廷,不许私自扣留。当时有些州府的仓库管理出现问题,朝廷就派文官临时负责管理仓库事务,或者派京城官员前去监督。这样一来,地方的权力开始削弱,国家的收入增加了,相关的规章制度也越来越完善。各州的通判上任后,都要亲自查阅账目,防止官员贪污舞弊。仓库管理员三年一换。市场税、土地税、盐税等等,通判、兵马都监、县令都要亲自参与管理,每月都要向三司报账,任期结束时根据业绩考核,发现有隐瞒欺骗行为的,就依法处置。举报者,赏赐三十万钱。但是因为老百姓为了钱财而互相告发,诉讼案件很多,没过多久,就取消了这个举报奖励的措施。

早些时候,茶叶和盐的专卖税收额度比较低,就招募一些有钱有势的人来承包。但这些人为了多赚钱,往往故意提高税额,导致年年歉收,商人不敢经商,最后连正常的税收都收不上来,朝廷只好没收他们的财产来弥补亏空。太宗皇帝开始下令,以开宝八年为标准税额,后来又觉得这样不公平,就派使者到各地,和地方官一起重新确定税额。凡是左藏库和其他仓库收到的各州上缴的均输金银、丝绸和其他物品,都要由监察官员仔细检查。如果有人欺骗朝廷,多收钱财,仓库主管和管理员都要处死,监察官员也要受到相应的处罚。朝廷取消了三司大将和军将管理各州专卖税收的制度,改由朝廷派出的使臣负责。负责税收的官员如果亏空,要受到处罚,而且从长官到下级官员都要连坐。雍熙二年,规定由三分之一的官员检查本部门的亏空,对于查出的贪污受贿的钱财,以及赏赐的钱财,要上缴十分之一,如果贪污受贿超过五千贯,就要降职。

公元990年,皇帝下令说:“周朝设立司会,一年结算一次;汉朝实行上计制度,三年结算一次。这是为了详细了解国家的财政盈亏,更好地奖惩官员,这是老规矩,怎么能废除呢?从现在开始,三司每年都要把金银、钱帛、军需物资等账目详细报上来。” 四年后,三司改名为总计司,左右大计分别管理十个地区的财政。命令京东西南北各地区按照五十州的比例,每个州的军费开支,都要逐级上报给总计司,总计司登记造册,左右计使进行汇总和分配,其他州也一样。没过多久,又恢复了三司的名称。

宋朝把军队都集中在京城,外地州府不留存钱财,全国的开支都由三司负责,所以开支越来越大。太宗皇帝事必躬亲,经常亲自裁决。有官员说油布衣物、帐篷破损的有几万段,皇帝就下令把它们煮了,染上不同的颜色,做成几千面旗帜。把淘汰的木材拿去烧窑,并挑选可用部分制作几千件物品。他爱民惜财,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真宗皇帝即位后,下令三司管理茶叶、盐、酒的税收,用来充当岁入,不要增加赋税来压迫百姓。当时税收管理越来越严格,用租税额度与前几年的数据进行对比。景德年间初期,专卖机构的收入年年增加,三司就用多收的部分作为新的税额标准。皇帝担心这样会造成贪污克扣,就下令凡是增加税额都要上报。有人上奏说:“各地的税收都增加了,知州、通判都把这作为政绩来夸耀,如果有亏空也不受处罚。”于是下令,各地茶叶、盐、酒的税收以及其他各项收入,从现在开始都要把一年的收入汇总起来,按照标准进行考核。如有亏空,就根据亏空数量计算,知州、通判降一级处罚,州府官员降一级处罚,大臣和担任知州军职的武官,只处罚通判以下的官员。

话说宋朝后期,全国的税收总共是两千二百二十四万五千八百缗钱。每三年举行一次郊祀大典,每次都要花掉五百多万缗钱,大部分是用金银、绫罗绸缎之类的贵重物品来支付的。

到了天禧年间,朝廷的供奉虽然增加了钱帛,但是其他方面的开支减少了不少,所以全国的税收总额就达到了惊人的一万五千八十五万一百缗钱,支出是一万二千六百七十七万五千二百缗钱,剩下的盈余就没算进去了。景德年间,郊祀大典花费了七百多万缗钱,东封祭祀又花了八百多万缗钱,祭祀汾阴和上宝册又额外增加了二十万缗钱。当时丁谓担任三司使,写了一本《景德会计录》献给皇帝,后来林特也接替了他的工作,继续做这件事。每次举行大型祭祀活动,相关部门都会把当时的开支详细地报告给皇帝,皇帝也会给予丰厚的奖赏。

一开始,吴越、蜀地、江南、荆湖、南粤这些地方都号称富庶强大,陆续归附宋朝。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继承了他们留下的财富,并且一直保持着勤俭节约的作风。那时候全国人口还不多,军队规模也不大,官员也不多,信奉佛教和道教的人也不多;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开支,老百姓也都能安居乐业,没有奢侈浪费的风气,所以国家上下都能过得去,国库里还盈余很多。

可是,太平盛世持续久了,人口年年增长,军队规模越来越大,官员也越来越多。佛教、道教以及外国的使节都消耗着国家的财富,县一级的开支比以前翻了好几倍,老百姓也开始逐渐奢侈起来,于是国家上下都开始为钱财发愁了。

宋仁宗继位后,国家开支越来越大。天圣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仁宗就下令有关部门拿景德年间的财政支出和天禧年间的财政支出做个比较,把那些不紧急的开支砍掉。自从祥符年间出现天书事件后,各种祭祀活动的花费巨多,京城里,一夜之间好几个地方都在举行祭祀,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大规模地削减开支。京城里的建筑工程,很多都是内侍拿着皇帝的旨意到处要钱要物,花钱没个限度。仁宗皇帝和太后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下令,以后凡是需要搞建筑工程的,必须先经过三司(财政部门)审核预算,核准了才能拨款。 还减少了宫内外道观里的守卫士兵和工匠的人数,把他们分到军队和八作司(工部下属机构)去。以前那些殿前侍卫,即使年纪小还不能上朝,逢到乾元节、长宁节,也都能领到赏赐的衣服,这件事到仁宗这里也取消了。

按照以前的规矩,皇帝尊号、谥号册封时,所用的宝物都要用黄金。仁宗说:“先帝和太后用黄金,我用的东西,只要镀金就行了。” 当时洞真宫、寿宁观相继失火,宰相张知白建议停止那些不紧急的建筑工程,以此来回应天意。后来黄河在滑州决堤,御史中丞王鬷又上奏章提这事儿。紧接着玉清昭应宫又失火了,于是仁宗就下诏告诫内外,不再进行大规模的修缮工程。从那以后,对道教的供奉有了节制,土木工程的开支也减少了。

仁宗皇帝天生就节俭,尤其注重以身作则,把节俭放在天下大事之前。那些向他建议有利可图的官员,大多都被他摒弃不用。他听说百姓有疾苦,即使能从中获得很大的好处,也毫不犹豫地放弃,没有任何私心。那些进贡的珍奇异宝,以前有例子的,他都取消了。山林、河流、湖泊等资源,长期以来都是和百姓共享的,仁宗多次下令有关部门不要随意禁止百姓利用。至于州县里那些苛刻细小的征收,被仁宗免除的更是数不胜数。

话说宝元年间,陕西那边打仗,各种开支调度乱七八糟的,县一级的开销更是蹭蹭往上涨。当时在翰林院当侍读学士的贾昌朝就说了:“我以前在畿内当官,管着三千禁军,加上留守的万户的赋税,勉强够用,那些郊祀祭祀和赏赐之类的,全靠内库掏腰包。算算看,江淮地区每年运送六百多万石粮食,一年收入,顶多够用几个月,三分之二都花在军队上了,剩下的还养着一堆闲人,以前攒下来的钱,也撑不了几年。现在天下太平这么久,国库没钱,老百姓也没钱,万一哪天遇到水灾旱灾或者战争,到时候怎么办?” 这事儿一出,就开始讨论怎么节省开支了。

然后御史中丞韩琦也跳出来说:“要省钱,得先从宫里开始!应该下令让三司查查历代和最近几年赏赐和日常开销的数目,制定个合理的标准,那些没名没姓的开支,统统砍掉!” 于是就让内侍省、御药院、内东门司这几个部门自己裁定,其他部门不许插手。

有人提议说,可以减少官员和士兵的赏赐。皇帝说:“他们的俸禄都有定额,别轻易改动,免得人心惶惶。” 当时尹洙在陕西,建议卖官鬻爵,但这主意也没被采纳。后来陕西的战事拖得很久,钱越来越不够用了,皇帝就下诏书说:“皇后和宗室妇女参加郊祀祭祀的赏赐,都减半,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来;皇后、嫔妃们在乾元节进献东西后得到的回赐,也减半;宗室和外命妇的回赐,全部取消。” 于是皇后、嫔妃们都拿出五个月的奉钱支援军费,宗室里做刺史以上官职的,也拿出公使钱的一半。荆王元俨把公使钱全交了上去,皇帝本来想给他一半,后来考虑到他是皇帝的叔父,就全额退还给他了。皇帝还下令停止左藏库每月进献一千二百缗钱。公卿大臣和近臣们,也依次减少郊祀祭祀的赏赐,以前赏赐四千、三千的,减一千;赏赐一千的,减三百;赏赐三百的,减一百;赏赐一百的,减二十,这些都定为制度。

王尧臣那会儿是三司使,他把陕西、河北、河东三路,打仗之前和打仗之后每年的钱粮收支情况都统计出来了,然后报告给朝廷。

宝元元年,还没打仗的时候,三路收支是这样的:陕西收入一千九百七十八万,支出二千一百五十一万;河北收入二千一十四万,支出 一千八百二十三万;河东收入一千三十八万,支出八百五十九万。打仗以后,陕西收入三千三百九十万,支出三千三百六十三万,这比河北、河东多得多,主要是因为陕西驻扎的军队特别多。

他还统计了京城的收支情况:宝元元年,收入一千九百五十万,支出二千一百八十五万,那一年祭祀郊庙,所以收支比平时多;庆历二年,收入二千九百二十九万,支出二千六百一十七万,这些奇奇怪怪的零头就没算在里面了。

后来,夏元昊请求朝廷臣服,朝廷也厌倦了战争,就采取了怀柔政策,每年赏赐给他的丝绸和茶叶增加到二十五万;同时契丹又来要地盘,朝廷又增加了每年给他们的赏赐,达到五十万,所以国家的开支越来越大了。西夏的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是开支却没减少,于是朝廷下诏书严厉责备边疆官员和转运司,催促他们想办法节省开支,逐步把驻扎在边境的军队调回内地。

朝廷还派包拯去河北,让他和边疆官员、转运司一起商量裁撤冗员,淘汰那些不能服役的士兵。朝廷又让王尧臣等翰林学士统计一下最近几年全国的财政收支情况,看看钱都花到哪儿去了。

到了皇祐元年,全国收入一亿二千六百二十五万一千九百六十四,支出刚好用完。王尧臣他们写了七卷书报告给朝廷,然后交给三司,从中选取一年作为标准。

一开始,真宗时期,全国军队有九十一万二千人,皇室宗亲和领取俸禄的官员有九千七百八十五人。宝元年以后,招募的士兵越来越多,皇室宗亲也越来越多,官员也一年比一年多。到了这时候,军队增加到一百二十五万九千人,皇室宗亲和领取俸禄的官员增加到一万五千四百四十三人,他们的俸禄赏赐也跟着增加了。景德年间,祭祀南郊,赏赐的金帛、铜钱总共六百一十万。到了现在,祭祀明堂,赏赐增加到一千二百多万,所以国家的财政支出不得不增加。

话说宋仁宗至和年间,谏官范镇上书说:“皇上您每次遇到水旱灾害,总是露宿街头,仰天长叹,痛悔自责,可下面的官员却没尽到责任,您上面忧心忡忡,老百姓下面愁眉苦脸。今年小麦歉收,朝廷已经免税免役,还开仓放粮救济,朝廷的恩惠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可是老百姓还是流离失所,很多人都无法保护自己的父母妻子。究其原因,平时太平无事的时候,赋税徭役就没少过,就算丰收年景,老百姓也吃不饱肚子;稍微有点歉收,即使朝廷减免赋税,也已经来不及了。这根本原因,就在于平时赋税太重!自从国家在陕西用兵以来,赋役就越来越重。这几年,转运使还在正常的赋税之外,额外进献羡余钱款来供奉南郊祭祀,其他名目繁多的加税更是数不胜数。”

范镇接着说:“古代的冢宰负责管理国家的财政,现在呢,中书省管老百姓,枢密院管军队,三司管钱财,彼此之间互相不了解。所以钱财已经匮乏了,枢密院却不停地增加兵力;老百姓已经很苦了,三司却不停地收钱。中书省看到老百姓的困苦,却不知道让枢密院减少兵力、三司减少征收,因为管理国家财政的权力不在中书省手里啊!我希望中书省、枢密院能够通盘考虑兵力、民生、钱财这三件大事,和三司一起衡量收支,制定国家的财政预算,这样老百姓的负担就能减轻一些了。” 可是自从天圣年间以来,皇上一直为财政支出担忧,多次下令官员们精简开支,但是下面的官员们却做不到位,最终也没什么成效。

到了英宗治平年间,虽然军队人数略有减少,但登记在册的士兵仍然有116万2千人,宗室和官员的人数跟皇祐年间相比,增加了至少三分之一。英宗皇帝自己勤俭节约,但是他当皇帝的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在财政法度上有所作为。治平二年,全国的财政收入是一亿一千六百十三万八千四百五,支出是一亿二千三十四万三千一百七十四,非常规支出还有一千一百五十二万一千二百七十八。这一年,各地积攒的钱款有一亿六千二十九万二千九十三,这还不包括京师的。

宋神宗刚当皇帝,就特别重视理财。刚开始熙宁年间,他下令让翰林学士司马光他们成立一个机构,仔细研究削减国家开支的办法,还拿庆历二年(1042年)的财政数据来做对比,看看现在哪里花钱多了,然后把分析结果汇报上来。过了几天,司马光上朝跟皇帝说:“国家财政紧张,主要是因为花钱太奢侈,赏赐太随意,皇族成员太多,官职冗余,军队战斗力也不强。陛下必须和宰相、三司官员一起,认真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慢慢来,才能见效,不是我一个人几天就能解决的。” 皇帝一听,就把那个削减开支的机构给撤了,只让三司一起研究。

王安石当政后,提议设立三司条例司,修订钱谷法令。皇帝就和王安石讨论怎么处理财政问题,说:“现在国库的钱财其实不少,只是花钱没节制,所以才不够用。宫里一个普通宫女的年薪都能达到八万钱,嫁一个公主要花七十万缗,沈贵妃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有八百缗。我听说太宗皇帝时期,宫女穿的衣服都是粗布的,元德皇后用金线绣衣服,太宗皇帝都嫌她奢侈。仁宗皇帝刚开始规定公主的年薪,还问献穆皇后,皇后说了好几次才说当初她自己一个月才五贯钱,以前皇后一个月也只有七百钱。” 现在天下太平,皇帝正准备对外用兵,所以一直担心钱不够用。他每天都跟大臣们讨论原因,还让官员查三司的账本,研究哪些开支可以取消,把每年所有的开支和祭祀的费用都编成册子,列个清单。

有部门建议给龙图阁、天章阁的栏杆盖上490张青毡。皇帝说:“宫里很多殿的栏杆都旧了,没必要都盖上。” 后来连延福宫的栏杆也不盖毡子了。 后来吕嘉问又建议减少仪鸾司供应宫廷的彩帛。那一年,皇帝下令,内外所有土木工程,除了皇宫、仓库、军械库,其他的都停止。三年后,仪鸾司缺三千张毡子,三司请求在河东地区制作。皇帝说:“牛羊管理部门积压了几万斤羊毛,都烂掉了,三司不去用这些,却要麻烦远地方的老百姓吗?” 金州每年进贡竹帘,简州每年进贡丝绸,安州每年进贡一万斤红花,梓州每年进贡两千斤碌碡,皇帝都觉得这些地方太远,劳民伤财,马上就下令停止进贡。

制置司说:“各地征收上贡的羊,老百姓花的钱是好几倍,而河北的榷场大量收购契丹的羊,每年好几万只,路途遥远,运到京城都瘦得不成样子,甚至死掉不少,公家和老百姓一共花了四十多万贯钱。”皇上就下令让著作佐郎程博文去调查一下利弊。

程博文就号召老百姓,只要有人担保,可以用自己的财产作抵押,官府预先给钱,约定好期限、数量和重量来交羊。很多老百姓都愿意这样做,每年所需数量都能满足。凡是给皇宫做膳食、祭祀和日常使用的羊,都分别设立仓库,每处仓库存三千只羊为限,这样就节省了四成的开支。后来,又采纳了吕嘉问、刘永渊的建议,改进灶具,储存冰块,进一步节省了费用。

皇上曾经担心增加官署会增加财政支出。王安石说增加官署是为了节省开支。皇上说:“古代是十税一,现在收钱的办法多了去了。”王安石说古代也不是只收十分之一的税。皇上又说仓吏负责给军队供应粮食,很多人贪污受贿,就下令要精确核算数量,严格执行各仓库的查验制度。中书省于是请求增加各仓库主管和工作人员的俸禄,一共要增加一万八千九百贯,而且还要增加所有被选拔官员的俸禄,把高低俸禄都调整平均。令、录的俸禄增加到一万五千贯;司理到簿、尉,以及防团军监推、判官的俸禄增加到一万二千贯。后来又增加了中书省、审官东西两院、三班院、枢密院、三司、吏部流内铨、南曹、开封府的官员俸禄,所有受俸禄的人都要按照仓库管理的办法来考核。王安石大概是想把全国官员的俸禄都提高,皇上因为役法还没实行,就暂时搁置了他的建议。三司上报新增的官员俸禄数目:京城每年要增加四十一万三千四百多贯,各监司和州县要增加六十八万九千八百多贯。当时支持新法的人,都认为官员俸禄提高了,官员就会珍惜自己的职位,不敢违法乱纪,这样就可以节省刑罚的开支。但是,真正的好官毕竟很少,受贿的情况依然存在,经常有人因为贪污受贿而被判处死刑,所以很多人并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

一开始,陕西打仗,前后花了七百多万贯钱。皇上就问王安石,这钱花得值不值。王安石说:“想当年楚国建中考沈起做账,算下来一年半的开销就有一千二百万贯钱、匹布、两银子呢!”皇上听了,就想了解一下陕西每年花多少钱、粮食、金银布帛,以及盈亏情况,就下令让薛向把这些都整理出来上报。王安石觉得这太麻烦了,极力劝皇上取消这个命令,最后只让三司帐司汇报熙宁六年全国财政收支情况。

韩绛当了宰相以后,就建议说:“三司管着全国的财政收入,应该选拔官员设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把全国的人口、丁口、税收、市场交易、矿冶、河道渡口、房屋园林等等的租税年收入,以及各地钱粮的收支情况都统计清楚,去掉重复的,每年比较一下盈亏、废置以及剩余、额外开支。计算出盈余和亏损的地方,让资源得到合理调配,并且根据官员的业绩来升降他们的职务,这样国家财政的大方向就能得到有效的监督。”三司使章惇也提出了同样的意见,于是皇上就下令设立三司会计司,由韩绛负责。后来,各州各路的会计制度都制定好了,上报给了朝廷,其他的还没完成,没过多久这个机构就被撤销了。

元丰年间的新官制实行以后,三司的职权被分散到了六部和各个寺监。到了元祐年间,司马光说:“现在户部尚书的职责,就是以前三司使的职务,户部左曹归尚书管,右曹却不归他管。全国的财政分成两部分管理,这边看着富裕,那边看着缺钱,没办法调剂使用。应该让尚书兼管左右曹,侍郎分管具体事务,以前三司管的钱粮财政事务,现在分散在五曹和各个寺、监,应该都收归户部管理。”于是皇上就下令尚书省制定相关法律法规。

官员们建议把各州府、各路在京的库务和各种常规账目都交给户部管。话说,当初熙宁五年的时候,因为全国的账目太多了,皇上就让曾布整理一下账目制度。曾布就建议在三司里选拔官员,专门成立一个机构来管账,账司就是这么来的。到元丰三年,前后七八年,账司一共才六百多号人,花了三十九万缗钱,查出来的亏空钱却只有一万缗。朝廷发现这机构没啥用,就把它给撤了,让州郡上报的账目都交给转运司,只有钱财、粮食、酒曲、商税这些单独算账,然后报给户部。现在呢,又要让户部收所有地方的账目了。苏辙当时是谏官,觉得这样只会越搞越乱,建议还是按照原来的方法方便点,但没被采纳。

过了三年,户部尚书韩忠彦、侍郎苏辙和韩宗道说:“现在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的数量,比皇祐年间多了一倍,比景德年间多了四倍,各级官员、选人、办事人员都增加了,但是赋税、各种收入和以前比起来并没有增加。治平、熙宁年间,根据当时的形势制定政策,官员的任期从三年改成了四年,举荐子弟做官的名额也从一年一人改成三年一人,甚至六年一人,皇室宗亲的各种优待也逐渐减少,这些都是现在沿用的制度。我们请求查阅宝元、庆历、嘉祐年间的旧例,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讨论选官的问题。”皇上就下令户部统计一下各项开支,除了文武百官、军队人员的工资、衣服、赏赐、特殊支出这些照旧之外,其他的开支都要削减。皇上又下令说:“我们正打算精简冗员,清理仕途,命令以后每逢节日、大典、生日,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太妃得到的赏赐都要减少四分之一。”于是,从皇室宗亲到各级官员办事人员,再到宫里的器物设备,都下令要精简。过了很久,事情还没办完。有人说削减冗余开支的做法太琐碎苛刻,损害了国家的形象。于是,那些已经讨论过但还没执行的措施,全部都取消了。后来又下令说:“元祐年间削减正任以下官员的俸禄,违背了朝廷优待人才的原则,这些规定全部取消,恢复元丰年间的旧制。”

元丰年间,查漏补缺官府钱款,查到一文钱就奖励三分。可是到了元祐年间,奖励减少了,官员们就懒散了,所以又恢复了元丰的旧制。当时有人建议削减官员俸禄,六部、各司、寺、监的官员,俸禄都按元丰三年的标准发放,而三省的官员,凡是兼领的、因事另发的以及旧有的额外补贴,全部取消。刘挚干脆请求全部取消新增加的俸禄,皇上就让韩维等人去研究核算,但最终也没取消。后来,主管部门统计,中都官员的俸禄,一年要花掉三十二万缗钱,皇上就下令用坊场税收的钱来支付。这样一来,冗余的官员俸禄,大部分都取消了。但是,三省里还是有人领着三份俸禄而不改,孙升、傅尧俞都为此上书谏言。到了绍圣、元符年间,朝廷致力于恢复元祐之前的政策,连六部官员的俸禄,也都按照元丰时期的标准发放现钱。

在此之前,朝廷已经取消了导洛、堆垛等机构,又取消了熙河兰会经制财用司,减少了市易的欠款和积欠的租税,重新审核了茶盐的征收办法。那些使者们残酷剥削百姓,比如吴居厚、吕孝廉、王子京、李琮;内臣们制造事端,招致怨恨,比如李宪、宋用臣等等,他们的罪行都相继被查处。之后,朝廷又逐渐恢复了对财利的重视。李清臣向皇帝禀报说,现在朝廷内外钱粮都很紧张,户部给百官发的俸禄,常常没有几个月储备。章惇就借此说,财政匮乏,都是司马光、吕公著、吕大防、苏辙这些人造成的。左司谏翟思也上奏弹劾说:“元祐时期,把理财当作禁忌,很多收入名目都被废除,对在职官员的督促考核也不严格,导致大量钱财损失,而且到处借贷,把熙宁、元丰时期积累的钱财几乎都用光了。现在朝廷内外财政,每月结算,年终核算,收入都不够支出。我希望您能调查一下各路在元祐以前储存的金谷以及其他时期的财利名目、年收入数额,制定成制度。”

公元1094年,朝廷下令让各地的转运司统计一下全年的财政收入,确定每个州的税收额度,并且计算出每条线路的总收入。如果出现盈余或亏损,都要详细记录在册。

公元1098年,朝廷又发布命令,规定每年都要把钱粮的收支数额报给提刑司审核,然后上报户部。户部每年都要根据各路转运使的财政盈亏情况进行奖惩。如果哪个地方的钱物没有达到额度,就要设立专门的机构,向提刑司报送三年内未上缴的数额,并要求在一个季度内完成上报。第二年,如果官员克扣上缴的钱物,就要根据克扣的比例来定罪,克扣不到九分之一的判处徒刑,克扣得越多,刑罚越重。每年年初,各州县都要把下一年的税收数额报给漕运司,经过核实后上报户部。因为之前的督促还不够严格,后来又把一个季度改为一个月。尽管如此,国家的财政支出还是常常入不敷出。

公元1098年,朝廷下令裁撤了一些官署,并任命户部侍郎许几负责专项处理此事。裁撤了开封府里一些高薪的闲职人员和街道司的冗余兵士,以及京城里三十八处不必要的开支。

公元1103年,朝廷取消了各地州县向朝廷进贡的440多种物品中的大部分,实际保留的只有十一二种,减少了十二种,停止了六种的进贡。户部侍郎范坦上奏说:“户部的岁入有限,而支出却无穷无尽,一年的收入只能应付三个季度的支出,剩下的只能依靠朝廷额外拨款。今年的支出比去年又增加了百万。”于是朝廷下令削减财政开支,并任命御史中丞张克公与吴居厚、许几等人成立专门机构商议对策。张克公直言不讳地说:“冗员应该裁减,高薪应该降低,现在官员数量比元祐年间多了十倍,国库怎么会不空虚呢?我请求将从节度使到偏远州郡刺史,除了因军功而晋升的官员外,其余官员的俸禄都减半。此外,那些闲散的官署、手工业作坊也应该裁减。从高官到低级官员,从京城到边远地区,都要一视同仁地执行,这样公平合理,大家也就不会有怨言了。”当时的舆论都赞同他的意见。

各路转运司都报告说钱不够用了,皇帝就下令户部统计一下每年财政的收支情况,各州县都要详细登记造册,方便以后考核。工部管的金银铜铅水银朱砂等等,也要严格按照账目登记。还要求各路都上报过去三十年每年财政收支以及各种用途的钱款数额。以前,比部负责核对全国的账目,但是吏员们偷懒耍滑,从崇宁年间到政和年间,积压下来的未审核的账目竟然超过两千六百七十件。所以皇帝又下令六部,要严格督促,根据一年财政收支的多少来奖惩寺监官员。

政和七年,皇帝下令户部核查熙丰年间到现在的财政盈余和亏损情况,还制定了新的核查办法,要求各路漕运司上报元丰、绍圣、崇宁、政和四朝每年财政的收支情况。淮南漕运官员张根上书说:“天下开支最大的,莫过于土木工程。其次是给大臣们赏赐宅邸,一座宅邸少说也要几十万贯,要是再豪华一些,上百万贯都不够。像赵普那样辅佐皇帝的,像韩琦那样制定国策的,都没听说过要盖什么豪华的房子,怎么现在却要剥削百姓,去满足这些人的享受呢?其次像田地房屋,虽然没有赏赐宅邸那么多,但是日积月累地被侵占,剩下的也没多少了。还有就是用金银财宝来满足一时喜好,赏赐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也不能不节制。比如赏赐腰带,虽然每条也就几百贯,但是天下金银财宝的消耗日久天长,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现在竟然赏赐给仆人,和官员混在一起,贵贱贤愚,根本分不清楚了。如果觉得这些伺候人的不能赏赐官印,那就应该另立制度,以示区别。”张根的奏疏上去了,但是没有被采纳。

重和年间初期,皇帝下令取消了讲画经费局。有关部门又提议征收荒地税,禁止私铸铁器,重新丈量田地增加税收,提高酒税价格,增加醋税,河北地区增加折税米等等。但是很快又担心会引起民怨,就把这些都取消了,相关的条约也都烧掉了。没过多久,又设立了裕民局,任命蔡京为提举,徐处仁负责具体规划。蔡京对此很不高兴,没多久裕民局也被取消了。宣和元年,因为左藏库亏空了一百七十九万多贯,于是重新制作了账目,催促各部门互相核查,以杜绝贪污舞弊。

皇帝刚登基,就想精简冗余的开支。当时中都的官吏,重复领取各种补贴,编制也臃肿不堪,他下令裁减。后来皇宫打算修缮宫殿,预算要用五十六万七千金箔。皇帝说:“用黄金做金箔,来装饰土木建筑,一旦损坏就无法修复,实在是太浪费了!”于是命令内侍省惩罚那些请求修缮的人。

等到蔡京当了宰相,他就大肆增加财政收入的措施,目的就是用奢侈浪费来迷惑皇上。他动不动就引用《周官》里“惟王”才能随意用钱的说法,每当提到前朝节俭省钱的例子,他就说那是落后行为。 到了土木工程的修建上,他总是想超过之前的规模,让后人叹为观止。元丰年间改革官制,在京城的官署供给,都合并成职钱,比起嘉祐、治平年间的俸禄待遇已经很优厚了。 但是蔡京又增加了供给、食料等各项钱款,于是其他的宰执大臣也都跟着效仿。

蔡京下台后,皇帝厌恶他扰乱法度的行为,打算彻底改革。他命令户部侍郎许几裁减浮夸的开支和百官过高的俸禄,一切恢复元丰年间的旧制,宰执大臣们也上书辞退增加的俸禄。蔡京对此很不满意,他和他的同党们鼓吹说:“减少俸禄不是治国之道。司马光请求允许宰臣辞退南郊祭祀的赏赐,神宗皇帝都没答应,反而还增加了选人及庶人在官者的俸禄。皇上您现在继承皇位,应该效法神宗皇帝。” 就这样,官吏的俸给都维持原样,宰执大臣们的俸禄也照旧增加了。

最初,宰执大臣们的伙食也有定额。到了这个时候,菜品种类繁多,还有公使、乏支的区分,各部、省、寺、监又增加了厨工的费用。侍御史毛注曾经上奏弹劾过此事,但是没有结果。蔡京再次掌权后,那些敢于谏言裁减俸禄的人都被他治罪,许几因此被罢官。

话说那会儿天下太平了很久,官吏却越来越多,节度使就八十多个,加上留后、观察使,还有那些偏远州郡的刺史,加起来好几千个。朝廷里的学士、待制,内外加起来也有百五十多个。京城里还流行着铺张浪费、极尽奢华的风气,那些拍马屁的官员为了讨好皇帝,就搞起了茶叶专卖,每年进贡一百万贯钱,这钱都是老百姓交的税。后来又搞了应奉司、御前生活所、营缮所、苏杭造作局、御前人船所等等,这些机构名字五花八门,反正都是比着谁更奢侈、更浪费。每年还要运送花石纲,一块石头运费,老百姓就要出三十万贯钱!那些贪官污吏,想方设法中饱私囊,老百姓苦不堪言。

国家开支一天比一天多,以前左藏库每个月花三十六万贯钱,现在涨到一百二十万贯了!三省和枢密院的官员更是乌七八糟,有的官职做到中大夫,一个人却兼着十几个差事,所以当时有人议论说:“他们的俸禄高得超过了他们的官阶,官位都快赶上执政大臣了!” 朝廷又不断增加各种机构,什么礼制院、明堂之类的,还编纂《国朝会要》《九域图志》《一司敕令》等等,这些机构职务繁杂,人员众多,俸禄更是没有限制。侍御史黄葆光上书批评这些弊端,皇帝虽然表示赞同,但并没有采取行动。过了一段时间,皇帝又下诏说:“现在正是国力强盛的时候,应该为将来衰败的时候做准备,减少开支。”从那以后,就很少有人敢再提这些事了。

可是,官吏的俸禄和开支已经到了极点,就说史院吧,光负责查阅文书的官员,三省加起来就几千人。蔡京还利用手中的权力,在榷货务(主管盐茶专卖的机构)大肆赏赐,一纸批文就赏赐上万贯钱,他贪污受贿的钱财,数额以千万计,朝中议论纷纷。后来皇帝下令,三省和枢密院的官员数量,要按照元丰年间的标准执行,所有的额外赏赐全部取消,当时大家都觉得痛快极了。大臣们又上奏说:“各州在过天宁节的时候,除了给公使发钱之外,还要另外给各省发钱,用来举行宴会。只有各路监司可以自己支取钱物,一顿宴席的费用,动辄几百上千贯,相互攀比,奢侈浪费没有止境。” 于是皇帝下令:“以后过天宁节宴会,以前该发钱的,各发运司、监司每司不得超过三百贯,其余各司不得超过二百贯,以前发放较少的,仍然按照旧例。”

从崇宁年间开始,那些只想着捞钱的官员就厉害了,简直是把每一根毫毛都算计进去。他们在汴州府周围不停地增设关卡,就为了多收税。官方卖煤炭的场所也增加了二十多个,全国各地买卖煤炭,都得从官府买。其他的名目就更多了,什么四脚铺床税、榨油磨税、水磨税、庙宇画像税、淘金税等等,数都数不清。到了宣和年间,王黼更是独揽大权,负责皇室的供奉,他横征暴敛,把多收的钱财当成自己的功劳。岭南、川蜀农民的陂塘税、废除学校后原本用来资助学校的钱,都进了他的口袋。虽然进账不少,但国家的财政却越来越紧张。

六年的时候,尚书左丞宇文粹中上奏说:“最近几年,南边打蛮夷,北边供给幽燕地区,关中、绵州、茂州等边境地区战事不断,山东、河北的盗贼也越来越猖獗。每年收上来的赋税就那么多,开支却很大,所有钱都得从老百姓身上刮。陕西很多富户都放弃家产跑到京城来了,河东的富人也都跑到川蜀去了。河北的丝绸织物供应全国,现在却都荒废了;山东经常发大水,农时都耽误了;朝廷只顾眼前利益,根本不管百姓死活。粮食还没收割呢,就开始预先征收;赋税交了,还要再追讨欠款。打着供奉的旗号,买来稀奇古怪的珍宝,欠老百姓的钱,一笔就高达几十万;打着进贡的旗号,织造精美华贵的丝绸锦缎,一个郡就征用了上百个妇女去做工。

皇上您老人家虽然老想着为老百姓做点事儿,也下了不少命令,可这些命令啊,都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啥实际效果。现在老百姓的日子可不好过,不光盗贼越来越多,我还担心以后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灾难呢!想当年咱祖宗在的时候,国家财政收入那是相当的充裕,账目都清清楚楚的。光固定上缴的税收就有四百万贯,那些不固定的也有两百万贯,再加上京城里的商业税、店铺税、抵押税等等杂七杂八的收入,一年能收一百多万贯。三司(户部、度支、盐铁)每年收入七百万贯,足够花销一年的了,还能留点余钱以备不时之需。还有解池的盐税、晋地的矾矿税、市舶司的税收等等,这些钱一部分用来供应京城,一部分用来支援边疆,要是哪年遇上水灾旱灾,还能拿出来救济灾民。总之,就是收入大于支出,钱多得不得了!可这几年,各部门和负责供奉的机构都截留了上缴的税款,就算那些富庶的地方一年到头收上来的税,也达不到规定的数额了。更要命的是,现在那些新建的机构,工作人员比实际需要的人数多得多,修建的工程也比真正有用的东西多了一倍不止,其他的浪费更是数不胜数,根本就没办法一一列举出来。要是不痛痛快快地裁减开支,以后国家可就悬了!

过了很久,皇上才下令让蔡攸他们到尚书省设立一个专门讨论财政问题的机构——讲议财利司,除了茶叶税已经有了规定,其他的都得好好研究研究,然后上报。蔡攸建议说:那些内侍的职务,都跟宫廷有关,该裁减的,就让童贯去决定吧。当时童贯可是广阳郡王,还管着右府呢!于是,那些不紧急的事务,没必要的开支,都被一一裁减了。皇上自己也裁撤了各地的供奉官员,还减少了六尚(六尚局,掌管宫廷事务)的岁贡。

皇上下了道旨,让各地的官员们都上报一下哪些开支可以砍掉。结果呢,光后宫的书画局一个月就省下来十九万钱,一年下来能省两百二十万呢! 应奉司管着的那些钱,比如两浙路的贴息钱,还有湖州、常州、温州、秀州不用上交的钱,淮南路的添酒钱等等,都统统砍掉,不再从应奉司的预算里出。

十二月,皇上又发话了:“这些年,朕下了不少宽松的诏令,也多次下令裁减开支。可那些官员们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实际好处一点没落到百姓头上。为啥?因为用人不当,瞎搞事情,浪费国库的钱财!打着为朕服务的旗号,满足私欲,盘剥百姓,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朕夜不能寐,心里难受啊,得想办法安抚百姓才行!” 所以,茶盐的额度要定下来,不能再随意增加;应奉司在两浙各路设立的机构,还有那些花石纲之类的东西,各地那些不是必须上交的贡品,延福宫西城的租税,宫里宫外修建工程砍伐的树木,制造局,都统统取消! 这些机构和西城收到的钱物都交给地方官府,那些被征收的百姓土地,也都要还给原来的佃户。

皇宫的开支也要减少,侍从官以上的月俸也要减,那些多余的机构也一并取消。这些省下来的钱,都用来给各地买粮食,或者用来招募士兵、赏赐军队。那些斋醮道场,除了祖宗留下来的必须的,其他的道士和宫观拨付的钱、田地之类的,也全部取消。六尚局按照祖宗的规矩来办。大晟府、教学所、教坊的冗员,都裁撤了;行幸局、采石所、待诏的冗员也裁撤了;都茶场也取消,依旧归朝廷管理。河坊那些不紧急的额外税收和免夫钱,也全部取消!

话说那时候,全国的钱财收入,分成了御前、朝廷和户部三块,各自管各自的,谁也不知道别人手里有多少,怎么用钱的。全国的赋税大部分都进了皇宫私库,上面漏,下面也漏,老百姓苦不堪言。有人建议,让户部掌握全国财政的大数,但也要灵活处理盈余和紧急情况。从宫里需要的东西,到官吏的俸禄,一切都要通过正规渠道,按照法度来办,向天下显示朝廷的公正。皇上同意了。

户部尚书聂山还建议,把熙宗、徽宗时期增加的额外开支都处理一下,比如那些多余的御医、宫里各个部门的文书官、福源灵应观等庙宇的守卫士兵、皇室后妃亲戚以及文武大臣的母亲妻子、封号为太夫人的等等的额外补贴,还有他们的伙食、茶水钱,总共四十万八千九百多缗,凡是熙宗、徽宗时期没有明确规定的开支,一律取消。

靖康元年,皇上发布诏书说:“朕受命于天下百姓,时刻不忘百姓是国家的根本,想着怎么才能让他们安定生活。最近,朕已经减少了车马服饰,放了宫女,取消了皇家园林,烧毁了珍玩之物,以此带头为天下做表率;减少冗官,整治滥赏,清除贪官污吏,为百姓除害。朕正下令减少上供和收买的数量,取消官府繁琐苛刻的法令,减轻刑罚和赋税,努力让百姓安居乐业;但是田间地头,百姓的愁苦还没解除,如果还不彻底改革,怎么能安定民心!现在朕听取了大家的意见,仔细清理各种弊端,列出主要内容,交给各地执行。诏书一下达,各地的监司、郡守就要全力执行;如果百姓的疾苦不在诏书里,也可以根据情况上报。” 于是,当时所有苛刻繁琐、对百姓不利的事情,都取消了。

南宋高宗建炎元年,皇帝下令说:“各地都不用再额外上缴钱款了,就按照原来的规定来,别再额外增加额度了。”三年二月,减少了婺州上缴的罗布数量,减少了二万八千匹,并且把这个规定定下来了。八月,又减少了福建、广南路每年上缴的银子三分之一。到了绍兴二年,取消了镇江府上缴的御用罗布,省下了七万缗钱,用来支援刘光世将军的军队。绍兴四年二月,皇帝下令说:“各地州县上缴的天申节礼物,都应该统一组织采购,不能强迫百姓承担。” 十一月,免除了淮南州军的大礼绢。绍兴五年,四川上缴的钱帛依旧留着供军队使用。直到绍兴十一年,才下令四川上缴的罗布重新送往内库,之后绫、纱、绢也都照此办理。(四路天申节大礼绢及上供绸、绫、锦、绮,共九万五千八百匹。)

淳熙五年,湖北的漕运官员刘焞上奏说:“鄂州、岳州、汉阳自绍兴九年以来收取的赋税,原本是十分收取一分充作上供,到十三年的时候增加了二分。鄂州原本储备一分,也就是一万九千五百七十缗钱,现在已经增加到十二万九千多缗了;岳州原本是五千八百多缗,现在增加到四万二千一百多缗了;汉阳原本是三千七百缗,现在增加到二万二千三百多缗了。老百姓已经疲惫不堪了,实在拿不出更多东西了!” 因此,就按照增加的钱数确定了额度,之后就暂时免除了递增的规定。皇帝下令,夔州路九个州的百姓上缴的金银绢帛,从淳熙六年开始全部免除。淳熙十六年,免除了两淮州军合计上缴的各种钱物,边远地区全部免除,稍近的地区延后一年免除。

绍定元年,江浙各州军队折算上缴的钱物,除了合起来轻便的货物,其余的都用钱和会子各一半;如果路途不通水运,愿意用银子折算上缴的也允许,但总额不超过三百贯。两浙、江东地区一共上缴了四百一十三万八千六百一十二贯多钱,全部送往左藏西库。

咸淳六年,朝廷说了:“自从南宋迁都以来,各地供奉的数额层层加码,虽然从嘉定到嘉熙年间有所减少,但州县仍然按照大的数额催促,严重损害了百姓的利益。” 皇上就下令说:“从咸淳七年开始,银子、铜钱、关税、会子就按照咸淳三年减少后的数额来催收;绸缎、绢、丝、棉、绫、罗就按照咸淳二年减少后的数额来催收。具体数额是:钱、关、会子共计二千四百九十五万八千七百四十八贯,银子一十六万九千六百四十三两,绸缎四万一千四百三十八匹,绢七十三万七千八百六十匹,丝九万五千三百三十三两,棉一百五万七千九百二十五两,绫五千一百七十九匹,罗七千三百五十五匹。户部要通知各地,按照现在减少后的数额来催收。”

“经制钱”这说法是怎么来的呢?追溯到宣和年间,陈亨伯担任发运使兼经制使,这才有了这个名称。建炎二年,高宗皇帝在扬州,各地贡赋送达不及时,户部尚书吕颐浩、翰林学士叶梦得等人就建议说:“陈亨伯在东南用兵的时候,曾经设立经制司,收取各种名目的额外税款,比如添酒钱、增税钱、头子钱、卖契钱等等,这些税收虽然看起来不多,但积少成多,数额非常巨大。后来他又担任河北转运使,在京东西、河北路也这么做,一年能收取近二百万缗钱,数目相当可观。现在如果在各地州县推行这种做法,一年收入肯定能达到几百万缗。现在边境战事还没平息,如果不用这种办法,遇到紧急情况就只能强行加税了。与其到时候仓促征收,不如现在就慢慢积累。” 于是,他们就决定收取添酒钱、添卖糟钱、典卖田宅增收的牙税钱、官员请给的各种头子钱、楼店额外收取的三分房钱等等,让两浙、江东西、荆湖南北、福建、两广地区收取这些钱充作经制钱,由朝廷官员负责,通判负责具体征收,每季度末上缴。绍兴五年,参政孟庾负责处理财政事务,建议用“总制司”这个名称,又因为经制钱的数额不断增加,所以就改称“总制钱”,总制钱就这样开始了。

财政司说:各地的州县收取钱款,每贯收取二十三文,其中十文用于经制起发上供,剩下的十三文用于本路州县和漕运司。现在想把各州县杂税的钱款,也按每贯收取二十三文来增加收入。除去漕运司和州县原先应得的十三文,剩下的钱全部都归入经制帐目,用来支援军队。

江西提举司说:常平仓的钱物,以前每贯收取五文。现在要按照其他税收的办法,增加到每贯收取二十三文,其中五文按照老办法使用,增加的十八文要交给经制司,另立帐目输送。

九年的时候,谏议大夫曾统上奏说:经制司本来是户部的事务,另外设立一个部门,对工作没有好处。就像设立酒库供给一样,也是暗中夺取各省的利益。如果说经制司是用来检查监司和郡县违反法令的,那也不对。朝廷设立监司来管理州县,设立省部来管理监司,这是祖宗定下的制度。税赋不实,应该追究转运司的责任;常平钱谷亏空,应该追究提举司的责任。如果让经制司事事都检查,那户部和版曹也可以废除了。而且自从设立经制司以来,漕运司挪用公款,监察机关贪污受贿,监司随意支取钱款,这些弊端并没有减少。所以最好把经制司撤销了。奏章上去了,但没有被采纳。十六年的时候,各路都按年收取经总制钱,本路的提刑官和检法官一起催收,年底考核评比。二十一年,让知州和知县一起检查。二十九年,诏令只由通判负责。

乾道元年,朝廷下诏:各地的州县收取钱款,每贯增加收取十三文,充作经总制钱,增加的钱要另外送往左藏西库,补充经费。从那时起,经总制钱每千收取五十六文。但是遇到战争等紧急情况,也会有时免除。三年,又恢复由知州和知县共同负责。

公元1189年,光宗皇帝登基,下令减少江东西、福建、淮东、浙西四个地区的经总制钱,一共减少了171000缗(古代货币单位)。到了1200年,他又下令平江府每年减少经总制钱20000缗。到了1224年,皇帝又下令免除1223年以前欠下的所有钱款。1236年,皇帝发布诏令说:“各地州县因为灾害减免了百姓的米粮,就不要再收取经总制头子钱、勘合朱墨钱等等;从现在开始,已经减免了米粮的,那些跟着米粮一起收的钱也一并免除。”

说起来这个“月桩钱”,是从绍兴二年(1132年)开始的。当时韩世忠将军驻军建康,宰相吕颐浩、朱胜非商量着,每月从江东漕运部门拨付十万缗给军队当军饷,说是用来补充朝廷的经费开支和漕运部门的挪用款项。问题是,漕运部门根本没考虑地方军队的实际情况,一律平均摊派,这就造成了负担不均。(朝廷的经费开支,本来就没有额外的酒钱和各种名目的附加费,赡养军队的酒水费用、常平钱,以及其他部门的各种名义上的收费,这些都是朝廷自己定的名目。)结果呢,各州县就只能横征暴敛,一点点地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江东、西两地的百姓受的苦尤其多。到了绍兴十七年(1147年),朝廷下令允许州县用多余的钱来充抵月桩钱,减轻百姓负担,这样江东西两地就减少了277000多缗的钱款。

然后还有所谓的“板帐钱”,这也是战争时期才有的。比如,运输粮食就多收损耗费,交纳钱帛就多收损耗费,遇到富人犯法就加重处罚,纵容胥吏受贿然后增加收入,追缴赃物却不归还失主,查抄财产却不顾及孤儿寡母,和尚逃亡、绝户人家不调查清楚就充公,逃亡的财产、荒废的田地也不处理就强行收税,诸如此类,太多了说不完。州县官吏当然知道这些都是违法的,但是因为“板帐钱”的数额实在太大,就算想不从百姓身上多收,也根本做不到。

皇帝有个私库,叫内藏库,是天子自己存钱的地方。地方官要是缺钱,左藏库的钱不够用,就从内藏库里拿。宋朝刚建国的时候,各地的税收都放到左藏库里。后来打仗,占领了荆湖、巴蜀、岭南和江南,缴获的宝贝、金银绸缎都进了内府。太祖皇帝觉得国库太有钱了,就在讲武殿后面又建了个内库,还说过:“打仗、闹饥荒得提前准备,不能等到事情发生后才向老百姓多收税。”

太宗皇帝继位后,漳州、泉州、吴越国都投降了,又拿下太原,国库更富有了。于是,他把左藏库的一部分改成了内藏库,让内藏库的官员翟裔他们从左藏库挑最好的绫罗绸缎,另做个账本,每个月都报给枢密院;讲武殿后面的库房改名叫景福殿库,也归内藏库管。后来,又规定各地上贡的东西都要登记到内藏库,每个月都要在内东门报账,外面的人不能插手。皇帝还跟身边的人说:“这是怕管钱的官员不会过日子,以后万一钱不够用了,又要向老百姓收税,我可不想拿这个钱去享受。”

从乾德年间到开宝年间,打仗、救灾、赏赐,或者官府缺钱,都从内藏库借钱,等收税有钱了再还。淳化年间以后的二十五年里,每年借一百万,最多的时候借到三百万。要是几年都还不上的,就从账上划掉。

景德四年,又把新衣库改成了内藏库的西库。以前,刘承珪管过内库,他管理得井井有条,还把库房建成现在的样子,查清楚了库房建成以来收支的情况,做了总账和一本《须知》,皇上还多次赏赐他。真宗皇帝两次来视察,还刻了碑记念。大中祥符五年,又重新修建了库房,扩大了面积。后来又把香药库和仪鸾司的库房也加进来了,一共分成了四个库:金银库、珠玉香药库、锦帛库、钱库。金银珠宝分十种颜色,钱分新旧两种,锦帛十三种颜色,香药七种颜色。天禧二年,又从内藏库拿出两百万钱给三司(财政部门)。

天圣年间以后,军队开销和水旱灾害的救济费用没个准数,每三年就要给士兵发放一次军饷,每次都要花掉一百万贯钱,一百万匹绸缎,三十万两银子,还有五十万匹锦缎、鹿皮、透背锦、绫罗纱等各种丝织品,这些钱物都要由三司(户部、度支、盐铁)负责支出。另外,每年饶州、池州、江州、建州新铸的铜钱有一百七十万贯,但同时又要从内藏库中拿出六十万贯旧钱,这成了惯例。如果三司的开支不够,就向内库借钱,都能借到,虽然说是借,实际上很少还。

景祐年间,内藏库的负责人说:“每年拿出六十万贯铜钱给三司,从天禧三年就开始的。算到明道二年,到现在才四年时间,就已经借出去九百一十七万钱帛了!”太宗时期,三司借的钱特别多,很久都还不清,到了庆历年间,皇帝才下令把这些欠款全部免除。内藏库每年收入的金银财帛,皇祐年间是二百六十五万七千一百一十一,治平年间是一百九十三万三千五百五十四。这些钱用来补贴国家开支,次数多得数不清,至于具体储备多少,盈亏情况,主管官员也说不清楚。

神宗皇帝刚登基的时候,就下令规定每年上缴内藏库钱帛的数额,参照庆历年间的上缴数额。他还曾经对大臣们说:“我翻阅内藏库的账簿,那些文书倒是齐全,但财物出入,根本没有相关的防范措施。以前龙脑香、珍珠卖给榷货务(政府专卖机构),好几年都不上交收入,也没人去追究。我听说太宗时期,内藏库的财物,每千贯用一根牙签记账。各种物品名称不同,所用的签子颜色也不同,别人根本看不懂,都锁在御阁里,用来核对账簿上的数量。太宗晚年,把这些牙签给真宗皇帝看,说:‘好好保管这些就够了。’现在掌管内库的官员,都不懂账簿和防范的规矩。”于是,神宗就命令主管御药的李舜举负责这件事。接着又下令,各路州府上缴内藏库的金银,每年都要由三司催促。元丰年间以后,又下令各路州府上缴的金帛、铜钱,都由提点刑狱司监督催促,如果三司、发运司私自扣留,就要治罪。超发的坊场钱,不要再寄到市易务(政府商业机构),直接送到内藏库登记封存。如果到期不上缴内库的金帛、铜钱,或者挪作他用,就按照私自挪用封存钱财的罪名处罚。

话说,太祖皇帝曾经想要攒两百万匹绢帛来换敌人的脑袋,还另外在景福殿里存了不少。到了元丰年间,皇帝把景福殿的库房改了名字,还自己作诗题在上面,诗是这么写的:“五季失图,玁狁孔炽,艺祖造邦,思有惩艾,爰设内府,基以募士,曾孙保之,敢忘厥志。” 他把库房一个字一个字地当作名字,一共分了三十二个库房。后来,库房里钱多了,又增加了二十个库房,皇帝又作诗一首:“每虔夕惕心,妄意遵遗业,顾予不武姿,何日成戎捷。”

后来元祐元年,监察御史上官均上奏说:自从新官制实行以来,朝廷本意是想把财政大权统一到一个部门,所以让金部右曹负责内藏库的收纳,而奉宸内藏库的收纳又归太府寺管。但是,他们管的那些库房,其实也就是登记一下进出款项,催催缴税而已,至于具体支出多少,他们根本没法管。总管这些库房的,也就几十个宦官,他们只知道把门锁好,窗户堵严实,以为这样就安全了,怎么可能去查账,核对出入款项和库存数量呢?所以,应该按照新官制的意思,让户部和太府寺也能够检查内藏库的账目。第二年,朝廷下令允许内藏库的物品可以根据数量进行调整,这些库房设立了一百多年,直到这时才开始清点整理。

崇宁元年,朝廷下诏说:祖宗设立内藏库,是为了储存国家财政盈余,用来招募士兵,抵御外敌,救济灾民,巩固国本,这些都有既定的章程。可是这些年来,各部门都懈怠了,导致库房里的东西被侵吞损耗,必须齐心协力遵守制度,不能让它荒废了。于是,朝廷任命仓部郎中丘括巡视各地,查处贪污腐败。三年后,中书省上奏说:熙宁年间,江南各路的金银税收都上缴国库。元祐年间,户部尚书李常从中抽取三分之一,资助转运司,导致国库的钱财逐渐减少。于是朝廷下令,各路新旧矿冶的税收金银都必须上缴国库,恢复熙宁年间的旧制。后来又收入大观东库。之后又恢复了旧制,七成上缴国库,其余给转运司。宣和六年,朝廷又加强了对截留、挪用国库钱物的处罚。

以前有个元丰库,是用来存放各部门剩下的钱的。以前各地的酒税收入,本来是用来支付衙门里一些辅助官员的费用的,熙宁年间实行新的役法后,就允许老百姓加价卖酒,然后用卖酒的钱来支付这些官员的费用。过了一段时间,各地酒税收入越来越多,司农寺就请求每年拨款一百万贯送到京城。元丰三年,就在司农寺的南边建了元丰库来储存这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元祐元年,右司谏苏辙批评河北保甲制度的弊端,顺便说:“元丰库和内库的钱财堆积如山,都是先帝费尽心思积攒下来的,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如果积攒起来不用,那跟东汉的西园钱,唐朝的琼林库、大盈库有什么区别呢?我希望用三十万贯钱来招募保甲兵。”后来就采纳了他的建议。元祐三年,把封桩钱物库改名为元祐库。没过多久,元丰库又分成了南北两个库。几个月后,北库被改成了司空吕公著的办公场所,封桩库的钱财就都并入南库了。元丰六年,朝廷下令每年从内藏库拨款五十万贯到元丰库,补充军费。崇宁年间以后,各地封桩禁军的缺额补给之外,还有常平仓的收入、坊场的收入、免役钱、绸绢税、贴补东北盐税的钱,以及卖掉官府田地房屋的钱,还有以前收缴的封桩钱、管封桩的额外酒钱、侵占房屋土地的钱、公使库的剩余钱等等,都一起送进元丰库。后来又设立了大观库,制度跟元丰库差不多,只是分了东西两个库。最后,又建了宣和库,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什么钱币、废旧物资、衣服、食物、贡品等等,都是蔡绦想效仿王黼,通过向皇帝进贡来邀宠,具体情况就说不清楚了。

靖康元年,朝廷下令各地公使库和神霄宫的金银器皿,全部都送到元丰库。户部尚书聂山私自拿走了元丰库里的北珠,宰相吴敏向皇帝禀报说:“朝廷有元丰库、大观库,就像陛下有内藏库一样。朝廷如果需要用钱,就应该从内藏库里取,必须得到您的旨意才能动用,户部怎么能私自取用朝廷的库藏呢?如果人人都可以私自取用库里的东西,那朝廷的纪律就乱套了!”皇帝钦宗同意了吴敏的意见。

南宋建立之后,虽然国库里的钱财数量比之前少了很多,但是打仗需要钱,所以朝廷也经常从国库里取钱用。 具体取了多少,账目记录得不清楚,所以后来的《宋史》里记载得也很含糊,有很多缺失的地方。

这账目到底怎么回事,现在也查不清楚了,反正《宋史》上没写明白。 南宋那会儿,虽然家底比北宋薄了不少,可打仗总是要花钱的,所以国库里的钱,也是经常被拿去应急的。 具体数目,史书上没详细记载,只能说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