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洙,字师鲁,是河南人。他年轻的时候,和哥哥尹源一起,因为学问好,在当地很有名。后来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正平县的主簿。 之后,他升任河南府户曹参军、安国军节度推官、光泽县知县。 因为在考试中表现出色,他又被调到山南东道节度使的幕府当掌书记,后来又做了伊阳县知县,那时他已经很有名气了。
后来,朝廷的大臣推荐了他,朝廷召见他考试,他被任命为馆阁校勘,然后又升迁为太子中允。 正赶上范仲淹被贬官,朝廷在朝堂上张贴告示,告诫百官不要结党营私。尹洙就上奏章说:“范仲淹向来忠诚正直,我和他关系很好,是师生又是朋友,这么说来,我就是范仲淹的同党了。现在范仲淹因为结党被治罪,我不能装作没事人一样。” 宰相很生气,就把他从校勘的职位上撤下来,又让他回去当掌书记,后来又让他去唐州监察酒税。
西北边境长期安定,尹洙写了两篇文章,《叙燕》和《息戍》,意思是说,军事防备不能放松。《叙燕》里写道:
战国时代,燕国是最弱的。汉朝的时候,一些叛臣依附燕国,勾结外族,燕国都没能保住自己,即使像公孙伯珪那样强大,最后也被袁绍打败了。只有慕容鲜卑趁着石虎乱政的时候,才吞并了赵国。虽然胜败各有原因,但总的来说,燕国比不上赵国。如果赵国和魏国联合起来,燕国就更不是对手了。唐朝的时候,北方少数民族三个部落联合起来一百多年,也没能越过燕国去侵略赵国和魏国,这就说明燕国独自抵挡住了北方少数民族的入侵。自从燕国被契丹占领后,契丹的实力越来越强大。显德年间,虽然收复了三关,但燕国南部的土地还没完全收复。国家刚建立的时候,才和燕地合并,实力更加强大了,但朝廷只派少量军队驻守。朝廷大军征讨蜀国和吴国的时候,丝毫不担心两河地区,这说明赵国和魏国足以抵御外敌了。 北方少数民族平定后,全国精锐力量都用来对付契丹,却没能收复一寸土地。曾经用百万大军驻扎在赵国和魏国,直到敌人退兵也不敢进攻,很多人责怪他们不作战。但我们的军队依托城池防守,还要顾及后方,作战不一定能取胜,如果打败了,情况就更糟了,所以不作战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话说这打仗啊,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兵力不集中。应该把军队分成三部分,分别驻扎在战略要地,互相牵制,迷惑敌人,再设下埋伏,等敌人进攻。边境的防御工事本来就坚固,再让老百姓帮忙守卫,这样敌人的军队就会被困在坚固的城池下,我们就能乘机夹击,保证能打胜仗。
要是兵力不集中,那可就有六大坏处:第一,让敌人养精蓄锐,专心等着跟我们打,没别的顾虑;第二,我们人多反而士气低落;第三,以前那些厉害的将领,打仗之前都会仔细算计兵力多少,现在却让那些资质平平的人来指挥大军;第四,要是主力部队溃败了,敌人就会乘胜追击,根本不会顾忌别的;第五,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后方就空虚了,很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第六,虽然给了将领很大的权力,但还是会担心他们不听话,还得派大臣去监督,这样一来,进退都要听从中央指挥,就失去了临机应变的能力。 所以说,把兵力分散开来就能避免这些坏处,这就是六大好处。
胜败乃兵家常事,很正常。要是把全部兵力都用来打外战,一旦失败,那可就全军覆没了,苻坚在淝水之战、哥舒翰在潼关之战就是前车之鉴。所以说,打胜仗的关键在于策略,不在于兵力多寡。拿赵国、魏国、燕国以南的地区,再加上山西地区来说,人口足够守卫,兵力足够作战。把这些地区分别交给不同的将领指挥,将领就能拥有绝对的权力,即使某个部队战败了,其他的部队还能继续作战,又怎么可能影响到国家的安危呢?所以说,就算前线部队战败了,但根本没有动摇,这才是善于处理失败的表现。
以前六国各自都有千里土地,虽然军队在秦国面前战败了,但还能重新集结,打了上百场仗,秦国军队还没攻到他们的都城,可见当时国家的防御力有多强。而陈胜、项梁起兵的时候,虽然关东地区兵力众多,但早上打败仗,晚上就被消灭了,这就是新兴势力的弱点。拥有广阔天下的资源去谋划国家,还不如拥有千里沃土的稳固防御,去偷袭新兴势力,侥幸赢得一场战争,这难道不是愚蠢吗?
现在天下太平很久了,那些文武官员们只知道读书学习,觉得战争离他们很遥远,一百年内都不会再用得上,那些不怎么靠谱的人才敢这么说。但是,如果战争真的消失了也就算了,万一以后又发生战争,希望后人能吸取这些教训,警示统治者,所以才记录下这些胜败的案例。
《息戍》曰: (此处保留原文,不作翻译)
国家把朔方割让出去了,西边的军队三十年没出过征,可边境千里,却重兵把守。虽然少数民族时不时来骚扰,很快就平定了,但驻军的费用,实在是太多了。
西边的戎狄一直以来都是祸患,从周朝开始就是了,西汉有先零羌,东汉有烧当羌,晋朝有氐羌,唐朝有秃发氏,历朝历代都被他们侵扰,真是国家的巨大难题啊!每次兴兵平叛,虽然都成功了,但都劳民伤财,东汉时期尤其严重,每次花费动辄上亿。汉安帝时期,羌族叛乱十四年,花了二百四十亿;永和年间,又打了七年,花了八十多亿;到段纪明平叛,花了五十四亿,才基本消灭了他们。现在西北的泾原、邠宁、秦凤、鄜延四个节度使管辖的地区,驻军有十多万人。一个士兵一年的费用,少说也有两万,骑兵和冗兵的费用更高,算上这些,总的开支,还没算上赏赐呢!按十万人计算,一年就要花二十亿。白灵武撤兵,总共花了六百多亿,是以前好几倍啊!平时驻军就这么多花费了,以后万一再有战事,不可能一天都不用兵,这十万大军,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国家大力鼓励商人运粮,把全国的粮食都集中起来,但是没有水路运输,运到的粮食也只够边境几个郡用。年景不好收成差的时候,军粮还得照常供应,最近几年也曾经几次短缺。万一他们趁我们闹饥荒的时候来进攻,我们肯定得派兵去抵抗,军粮就得从关中运过去,那还没开战,西边就先被拖垮了,这难道不值得担忧吗?
唐朝的府兵制度,上府有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老百姓编入军队,仿照唐朝的府兵制度,不过人数可以少一些。现在边疆虽然有乡兵制度,但是只有靠近边境的几个郡县有,而且人口少,不够抵御敌人。我估计京兆府西北几个郡,上等人家应该有十多万户,中等人家有一半,这样就能招募到六七万军队。征收赋税方面也没什么困难,那些本来要交布帛的,可以改交粮食;养马的人,可以免除其他的杂役。老百姓因为得到国家的保护而感到高兴,乐意登记入伍。农闲的时候进行军事训练,那些有才能、擅长武艺的人就当什长、队正,每到秋季,都要进行十天的军事演习,就像敌人真的来了似的。再用关内、河东的精兵协助他们,把京城里的禁军全部撤掉,谨慎地挑选守将,分清他们的统辖范围,明确他们的责任。分清统辖范围,就不会兵力重复部署;明确责任,将领就会更加尽职尽责。加强防御工事,熟悉地形,多积攒粮食,训练士兵,让敌人找不到可乘之机,不用打仗就能吓退他们。《兵书》上说:“不要指望敌人不来,要指望我们有办法对付他们”,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策略吗?
我还写了《述享》、《审断》、《原刑》、《敦学》、《矫察》、《考绩》、《广谏》,以及其他一些杂议,一共九篇奏章呈交上去。
赵元昊造反了,大将葛怀敏被任命为经略判官。虽然葛怀敏是经略判官,但韩琦对苏轼特别了解。没多久,刘平、石元孙打败仗了,朝廷任命夏竦为经略安抚使,范仲淹、韩琦当他的副手,又任命苏轼为判官。苏轼多次上书谈论军事,请求在便殿召见宰相大臣们商议边境事务,并且研究开宝年间以前用兵的经验教训,他提出的建议非常有见地,很重视边防策略。他还建议减少并合并边防营垒,招募当地士兵,减少骑兵,增加步兵。他还上奏了一个关于卖官鬻爵的方案。
当时皇帝问攻守的策略,夏竦拿出两套方案,让韩琦和苏轼进宫奏报。皇帝选择了进攻的策略,并且提拔苏轼为集贤校理。苏轼于是赶紧赶到延州,计划出兵,但是范仲淹反对。回到庆州的时候,正好赶上任福在好水川打败仗了,苏轼就调动庆州的将领刘政锐率领几千士兵,前往镇戎军救援,还没到,敌人就撤兵了。夏竦上奏说苏轼擅自调兵,把苏轼贬为濠州通判。当时有人说任福的失败,是因为参军耿傅督战太急。后来找到了耿傅的信,信里是告诫任福要谨慎,不要轻举妄动。苏轼认为耿傅只是个文官,没有军事责任却死在了战场上,又因为这件事被冤枉,于是写了《悯忠》《辨诬》两篇文章。
没过多久,韩琦做了秦州知州,就又把苏轼请来做通判,还让他兼任直集贤院。韩琦上奏说:
汉文帝那可是个圣明的皇帝,贾谊当时就分析时局,说起来都让人忍不住痛哭流涕。汉武帝呢,对外强势镇压四方蛮夷,威风凛凛,可即使像徐乐、严安这样的重臣,还都拿陈胜起义推翻秦朝、六卿篡夺晋国政权的事来告诫皇上呢。这两位皇帝啊,从不讳言国家面临的危机和动乱,所以他们的子孙才能统治天下十多代。反观秦二世的时候,关东各地盗贼四起,有人把起义的消息报告给他,二世一听就火冒三丈,直接把人抓起来;有人说贼寇都被抓完了,不用担心,二世这才高兴起来。
隋炀帝时期,各地纷纷起兵造反,他身边的近臣个个都隐瞒贼寇的真实数量,不敢说实话;要是有人说贼寇很多,立马就被隋炀帝斥责。这两位皇帝都讳疾忌医,把国家面临的危机和动乱当成禁忌,结果秦朝和隋朝的江山社稷,没几年就成了废墟。陛下您看看现在天下太平盛世,比起汉文帝怎么样?对外威慑四方蛮夷,比起汉武帝怎么样?国家根本在于仁德,陛下您慈爱百姓,这方面比秦、隋两位皇帝不知道强多少倍!可是,现在西边有不臣服的蛮族,北边有强大的邻国虎视眈眈,这可不是简单的乡里小偷小摸能比的。
西夏叛乱已经四年了,边境地区饱受战乱之苦,内地也因为后勤补给疲惫不堪。士兵长期在外作战,看不到休整的希望,很容易就有人趁机作乱。《兵法》里说,“即使有聪明的人,也不能把事情做好到最后”。现在这个时候,陛下您应该夜不能寐,忧心忡忡,早做打算,防患于未然啊!陛下您广纳贤才,征求边境战事意见,虚心纳谏,这方面,历代帝王中,勤政爱民,宽厚仁慈,没有谁能超过您。可是,我却没听说您为江山社稷担忧,为国家安危感到害怕,这就是我这个卑微的臣子在心里愤愤不平的原因。为什么呢?因为现在命令反复更改,恩宠过度滥施,赏赐没有节制。这三点,陛下您一定要谨慎小心,这都掌握在您手里,并不是什么难以改变的事情。但是,如果继续这样拖延下去而不改变,弊端就会越来越严重。我认为陛下您不为江山社稷担忧,不为国家安危感到害怕,就是因为这些原因。
皇上不轻易发布命令,这是取得臣民信任的关键。以前,朝廷下一道命令,大家都认真对待,现在却不一样了,大家私下窃窃私语,觉得这命令过不了多久就会改变,结果往往如此。这说明朝廷的命令在百姓心中越来越没分量了,命令轻了,朝廷的威信也就下降了。我还听说,大臣们献上忠诚的计策,陛下起初很重视,但一年又一年,总有人从中作梗,您的想法也随之改变了。那些进谏的大臣,因为知道自己的建议难以贯彻到底,就渐渐地不再积极献策了,觉得这样做没用,这就是命令反复更改的坏处。
陛下赏赐爵位和赏赐,是您掌握权柄的重要手段。最近,外戚、内臣以及一些士人,常常凭借各种关系请求恩泽,暗中进行的赏赐被称为“内降”。我听说唐朝后期政权衰败,要么是太后专权,要么是妃嫔干预朝政,拉帮结派,这被称为“斜封”。现在陛下亲政,外戚、内臣中如果有贤能之士,应该和大臣们一起公开讨论后才能提拔,何必重蹈“斜封”的覆辙呢?如果让大臣们私下帮忙,就会破坏陛下的纲纪;如果不从,就会挫伤陛下的好意。破坏纲纪,忠臣做不到;挫伤陛下的好意,就会让您的权威下降。而且,公平公正不徇私情,是朝廷对大臣的要求。现在您却因为私交而偏袒某些人,还想要大臣们不徇私情,这太难了!这就是恩宠过滥的坏处。
赏赐是国家激励功臣的方式。这几年来,嫔妃、伶官、太医等,赏赐过于丰厚。民间都在说,内库的金银财宝,都是历代祖宗积累下来的。陛下使用这些钱财,不太珍惜,现在剩下的已经不多了。那些远离朝廷的人,当然不知道内库的盈亏情况,但他们只看到向百姓征收赋税越来越多,就知道国库里的钱财并不充裕。我也知道,国家在西方边境长期驻军,开支越来越大,国库的积蓄,未必都用在了赏赐上,但是老百姓不可能家家户户都了解内情,他们只看到陛下的所作所为。过去,听说边将王珪因为奋勇作战而得到赏赐,大家都感到高兴和服气;但如果看到优伶得到过多的赏赐,人们往往会愤愤不平。民心不可忽视,这就是赏赐不节制的坏处。
我说的事情,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那些拍马屁的近臣却不敢说,所以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现在的情况,不只是少数民族造反这么简单,朝廷的政事一天天坏下去,皇上您却没意识到;老百姓的日子一天天难过,皇上您也不知道。所以我想先把朝廷内部整顿好,才能再管好外部。这样,忠诚的计策才能逐渐实施,纲纪才能逐渐建立,国库才能逐渐充盈,士气才能逐渐高涨。边境的危机,或许就能慢慢平息了。皇上您要好好想想秦朝和隋朝因为听不进忠言而灭亡的教训,学习汉朝皇帝敢于正视危机的做法,每天努力修身养德,和百姓一起开创新的局面,那天下就万幸了。
仁宗皇帝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然后他被提升为太常丞,知泾州。后来又升任右司谏,知渭州,兼任泾原路经略安抚使。正赶上郑戬担任陕西四路都总管,派刘沪和董士廉修筑水洛城,想以此打通秦州和渭州之间的援兵通道。范仲淹认为,以前屡次被敌人打败,就是因为城池修建太多,兵力分散的缘故。现在又要增修城池,这是不行的,于是上奏请求停止修建。这时郑戬已经卸任四路都总管了,但是刘沪他们还是继续督促修建。范仲淹心里很不平,派人再次召见刘沪,刘沪却没来;他又派张忠去代替刘沪,张忠也不接受。于是范仲淹就命令狄青逮捕了刘沪和董士廉,把他们关进了监狱。郑戬不停地为刘沪他们辩解,最后范仲淹被贬到庆州,而水洛城还是修建了。他又被贬到晋州,后来又升任起居舍人、直龙图阁、知潞州。
后来董士廉跑到京城上书控告范仲淹,皇上就派御史刘湜去调查,结果没查出范仲淹其他的罪过。但是,范仲淹因为他的部将孙用,从军校升迁到边防,从京城借了钱到任上,却没钱还。范仲淹很珍惜孙用的才能,怕他因为犯法被罢免,就私自用公款帮他还了钱,还谎称自己也借过钱。结果因为这件事,被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天下人都认为这是刘湜的文字陷害。后来他又被贬到均州监酒税,得了重病,一路辗转到南阳看病,最后去世了,享年四十七岁。在嘉祐年间,宰相韩琦为范仲淹说了好话,朝廷才追复了他的官职,并且追赠了他的儿子范构官职。
这个人啊,为人内敛而外和,知识渊博,见识广阔,尤其精通《春秋》。从唐朝末年一直到五代十国时期,文章风格都比较低弱。到了宋朝初期,柳宗元开始提倡古文,他才和穆修一起把古文又给振兴起来了。他的文章简洁明了,却又很有章法,留下了一部二十七卷的文集。从西夏元昊造反开始,他几乎就没离开过军营,所以对边疆事务特别熟悉。他关于兵制的论述,对战争、守御、胜败的分析,都切中当时的要害。他还想用训练当地的士兵来代替戍边的士兵,以此来减少边防费用,作为长期防御戎狄的策略,可惜都没来得及实施。结果元昊投降了,他也因此被罢官,还受到了处罚。
孙甫,字之翰,是许州阳翟人。从小就喜欢学习,每天能背诵几千字,特别崇拜孙何的古文。他第一次参加进士考试,考中了进士及第,当上了蔡州汝阳县的主簿。第二次参加进士考试又考中了,做了华州的推官。后来转运使李纮推荐了他的才能,他就升任了大理寺丞,然后又做了绛州翼城县的县令。杜衍把他招到永兴司当司录,凡是官府里的事情,再细微的事情,他都给杜衍办得妥妥当当的。孙甫就说:“就让我这样干活,那我就可以走了。”杜衍听说后,就不再把琐碎的事情交给孙甫了。杜衍和他一起吃饭聊天的时候,孙甫总是引经据典来回答,谈到天下贤才的时候,他会逐一评价他们的才能、性格和特长。杜衍就说:“我招募属官,竟然得到了一位益友啊!”很多学生也跟着孙甫学习。
后来调任永昌县令,又去益州监察交子务,之后又升任太常博士。当时蜀地使用铁钱,老百姓因为钱币交易不便而苦不堪言,所以就设立了用纸张代替钱币的交子,方便买卖。转运使因为伪造交子的违法行为很多,想要废除交子不用。孙甫说:“交子可以伪造,钱币也可以私自铸造,私自铸造是犯法的,难道钱币就可以废除吗?只要严厉打击伪造行为就行了,不应该因为小小的仁慈而放弃巨大的利益。”后来最终也没能废除交子。杜衍当了枢密副使后,向朝廷推荐了他,孙甫被授予秘阁校理的官职。
这一年,皇上命令三馆的官员们进言。范仲淹一口气提出了十二件事,他根据祖宗的旧例,对比当今的治国方略有所不足的地方,写成奏章进行讽谏,取名为《三圣政范》。之后,他还升任了右正言。
那时候,河北下起了红色的雪,河东地区地震也持续了五六年没停。范仲淹根据《洪范五行传》以及以前朝代发生的怪异现象上书皇上说:“红色的雪,是凶兆啊,是君主治国宽松的征兆。如果治国宽松,那么政事就会松懈,赏罚不明,百官不尽职,所以才会招来灾祸。晋朝太康年间,河阴也下过红色的雪。当时武帝对政事懈怠,沉迷后宫享乐。每次接见臣子,大多只谈些日常琐事,不谈及国家大事和长远规划,所以招来了这种凶兆,最终导致了晋朝的灭亡。地震呢,是阴气盛的征兆。阴气的象征,就是臣子、后宫和四夷。这三者都不能过盛,过盛就会导致阴气变化而发生动乱。忻州赵分地区地震了六年,每次地震,都有雷鸣般的声音,以前的地震,没有持续这么久的。只有唐高宗在晋州封地的时候,以及登基之后,晋州都经历了持续一年的地震。宰相张行成说,恐怕是后宫嫔妃专权,大臣暗中谋划,应该在事情刚起苗头的时候就加以制止。后来武则天专权,差点动摇了唐朝的江山。天地间的灾变,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皇上您要解决治国宽松的弊端,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掌握权力,及时做出英明的决断,震慑奸邪,安定天下。要解决阴气过盛的现象,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外加强军事防备,对内管束后宫。加强军事防备,就要严格责问大臣,让他们参与制定军事防御计划,仔细权衡成败;管束后宫,就要把掖庭里除了正妻以外的嫔妃都赶出去,并且减少对她们的恩宠,不要太过分,这才符合天意啊!”当时契丹和西夏势力逐渐强大,后宫张修媛受宠,大臣们专权,范仲淹就是以此来劝谏皇上。
他又说:“张修媛骄横跋扈,卖官鬻爵,祸患已经开始萌芽了。皇后才是正妻,其他的都是婢妾而已。尊卑有序,用度不能太过奢侈。自古以来,因为宠幸女色,一开始没有节制,后来又无法节制,最终导致祸患不可挽回。”皇上说:“用度方面,是有关部门的事,朕对此并不知情。”范仲淹说:“世人都说谏臣是君主的耳目,就是为了让君主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那些历史上因为女色而导致国家灭亡的例子,都记载在史书上,陛下自己可以去了解。”
哎,夏国这回求和,表面上看好像挺划算的,其实暗藏危机啊!你看,首先,跟他们讲和,咱们驻扎边境的兵就能撤回来一部分,国家也能少收点税,这算是一件好事。
但是!契丹之前就吹嘘过,说他们派使者跟西边那些国家说了中国的好话。现在和议一签,他们肯定要居功自傲。去年他们就要求割地,朝廷已经增加了岁贡,要真还有啥要求,咱们拿什么拒绝?这是第一个坏处。
再说,自从承平四十年来,咱们国家军事训练松懈了,一到边境打仗,用的都是没经验的将领和没训练好的士兵,所以一直打不赢。可最近边境将领里,倒也出现了一些有才能、勇敢又精明的人,正在努力训练军队,想提升咱们中国的军威呢!要是因为和议就放松警惕,军队又回到以前那样,关键时刻可就派不上用场了。这是第二个坏处。
还有,当初元昊造反,一直不敢深入关中,是因为唃厮啰这些部落没投降他,他怕留下后患。现在咱们跟夏国讲和,每年给他们不少好处,他们肯定全力去对付那些部落,实力壮大起来,这可就麻烦了。这是第三个坏处。
最后,朝廷这些年太平日子过久了,法律法规和各种制度都松懈了,没怎么修整。西夏人屡战屡败,朝廷才开始想办法整顿,弥补以前的错误。现在西夏人求和,要是咱们贪图一时安宁,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到时候想补救都来不及了!这是第四个坏处。
总之,这利害关系,陛下您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啊!
话说,有人说:“张子奭从夏州回来汇报,说元昊又称臣了,但是他请求每年卖十万石青盐给我们,还想在京城跟我们互通有无,买卖些东西,并且还想增加朝廷每年给他的赏赐。我觉得啊,这十万石西盐,价值至少十多万贯钱呢!更何况朝廷已经答应每年给他二十五万贯的赏赐了,要是再让他卖盐,那跟给契丹的赏赐差不多多了。要是让契丹知道了,他们贪婪的心思可就上来了。再说,从辽圣宗时期开始,元昊就一直请求我们允许他卖青盐,先帝因为这违反了法令,所以没答应。后来他一直请求,最后还把辽圣宗的弟弟押来当人质才答应他,这是用他难以办到的事情来堵住他的心思啊。青盐可是咱们国家的宝贝,而且西夏的青盐味道比解池的好,产量又多。要是开了这个口子,那青盐就会流入民间,到时候就没办法控制了。再说我听说张子奭说,元昊自从拒绝我们的命令之后,就收买人心,抢劫来的东西,马上就分给他的士兵,虽然兵力很强,但是军费却很紧张。这时候,我们更应该用计策来削弱他,怎么能急着跟他讲和,满足他的要求呢?”
接下来,陕西经略招讨副使韩琦和判官尹洙回朝了。范仲淹就建议皇上,下诏书让韩琦他们,把四路将领的能力分成上、中、下三等,把最差的那些人给撤了。保州发生兵变之前,有人告密,大臣们却没及时处理。范仲淹就说,枢密副使应该为此负责,这个枢密副使就是杜衍。边将刘沪在渭州修建水洛,总管尹洙认为刘沪违反了规定,要杀了他。大臣们大多支持尹洙,但范仲淹说:“水洛连接秦州和渭州,对国家有利,刘沪不应该被处罚。”结果尹洙被免职,刘沪也被释放了。杜衍多次推荐范仲淹,尹洙和范仲淹关系很好,但范仲淹从不借此攀附权贵,他的正直和公正可见一斑。
范仲淹曾经说参知政事陈执中不学无术,不能重用。皇上对此表示怀疑,于是范仲淹请求外放,但皇上没答应。后来,丁度因为上奏而请求升官,皇上说:“丁度并没有请求啊。”丁度请求和范仲淹辩论,还说范仲淹是宰相杜衍的门生。最后,范仲淹被贬为右司谏,然后外放邓州,又调到安州,后来历任江东、两浙转运使。
范仲淹在杭州做官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比较灵活变通,不太拘泥于条条框框。可是欧阳修却说:“范公是位朝廷重臣啊!我如果在这里受委屈,以后就很难在别的地方有所作为啦!” 范仲淹虽然对欧阳修严格要求,一切都按规矩办事,但私底下却常常称赞欧阳修的才能。
后来,欧阳修升迁为尚书省兵部员外郎,又改任直史馆,做过陕州知州,之后调任晋州知州。 他先后担任河东转运使、三司度支副使,又升任刑部郎中、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最后留任侍读。欧阳修去世后,朝廷追赠他右谏议大夫的官职。
欧阳修为人刚正果断,擅长辩论,写了一部七卷本的文集,还著有七十五卷的《唐史记》。他每次谈论唐朝君臣的作为,总是以此来推论当时的治乱兴衰,讲得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听的人都能听得明明白白,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当时人们都说:“整天读史书,不如听欧阳修讲史一天!” 他的《唐史》被收藏在秘阁里。
谢绛,字希深,祖上是阳夏人。他爷爷谢懿文做过杭州盐官县令,死后葬在富阳,所以谢家就成了富阳人了。他爸爸谢涛,因为品行好、文章写得好而出名,考中进士后,当上了梓州榷盐院判官。后来李顺在成都造反,攻陷了很多州县,谢涛还曾经出谋划策,帮助守城呢。叛乱平定后,因为有功,谢涛升职做了观察推官,还代理过华阳县令。
乱世之后,田地房屋都荒废了,朝廷下令:谁要是能开垦荒地,并且按双倍上交租税,就把地给他。结果肥沃的土地都被那些有钱有势的人霸占了,老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谢涛收到了这个诏书,却把所有收到的土地都还给了原来的主人。后来,他又升任秘书省著作佐郎,还做过兴国军知军。回朝后,因为政绩突出被召到长春殿面圣,皇上还让他去学士院考试。
正赶上契丹入侵,宋真宗打算御驾亲征,当时曹州、濮州一带有很多盗贼,而契丹又扬言要攻打齐州、郓州,所以朝廷就派谢涛去曹州做官。曹州的赋税大多要运到睢阳去供给军队,那年又连年雨涝,百姓们因为运送赋税而苦不堪言。谢涛就把这些赋税都留了下来,没有送走。他上奏朝廷说:“江淮的漕运每天都要经过睢阳,可以从那里调拨粮食供给军队。曹州的赋税,我想留下来,用来修缮广济河,然后运送粮食到京城。”负责转运的官员认为他的建议不可行,但皇上最终采纳了谢涛的建议。
谢涛曾经出使蜀地回来后,推荐了他手下三十多个人。宰相觉得人数太多了,怀疑他。谢涛说:“如果他们有罪,我愿意和他们一起承担责任。” 就这样,他带头承担了推荐官员的连带责任,这在当时可是开了先河。过了很久,因为冯拯的推荐,谢涛再次被朝廷召见,参加考试,被任命为尚书兵部员外郎,兼任史馆直学士,还兼任侍御史知杂事。
宋真宗去世后,要举行山陵祭祀,主管官员建议拆毁灵驾经过道路上的城门和房屋,好让车驾顺利通行。谢涛却说:“先帝的丧事和祭祀,仪仗已经很齐全了,也没听说过要拆毁东西,而且先帝的遗诏也是要一切从简。现在主管官员却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这不是先帝的意思,我希望少府能够减少一些开支。” 后来,谢涛又升任昭文馆直学士,官职一直做到太子宾客。
范仲淹他爹托关系,让他先去秘书省当个校书郎试试水。后来范仲淹参加进士考试,考了个第一名,甲科状元啊!然后就被任命为太常寺奉礼郎,接着又去汝阴县当县令。他这个人啊,特别喜欢发表意见,而且爱聊时事,有一次还写了几千字的长篇大论,讨论老百姓失业的问题。宋仁宗天禧年间,他还上书皇帝,说宋朝应该以土德来统治天下。当时大理寺丞董行父也提出了意见,建议用天德,以金为德。皇帝下令让朝廷官员讨论这事儿,大家都说:“要是用土德,那就得越过唐朝,直接承袭隋朝;要是用金德,那就得越过五代,继承唐朝。可是咱们太祖皇帝可是继承了后周的江山,这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怎么能不遵守呢?” 最后,范仲淹和董行父的意见都没被采纳。
杨亿看中了范仲淹的文章,推荐他进宫考试,结果范仲淹被提拔为秘阁校理,还兼任太常礼院同判。他母亲去世后,守孝期满,宋仁宗继位,范仲淹升迁为太常博士。他根据郑玄的经学解释和唐朝的典章制度,提出宋太祖并非受命于天,不适合与感生帝(宋真宗)一起祭祀,建议只让宋真宗配享。翰林学士承旨李维觉得他的意见不行。没多久,范仲淹就被外放,去常州当通判了。
天圣年间,天下接连发生水灾、旱灾和蝗灾,黄河还决堤了,淹了滑州。范仲淹又上书皇帝,说:“去年京城发大水,冲毁了百姓的房屋,河渠暴涨,差点淹没城墙;今年又大旱,百姓得瘟疫死了不少,田地里的庄稼都枯死了,秋收彻底没希望了,这情况变化太大了!你看《洪范》和京房的《易传》里都说了,祭祀不当,违背天时,就会水灾不断;政令违背天时,水就会失去它的规律,从而破坏城邑,损害庄稼;专横跋扈的人知道,诛杀正直的人,就会发生大水,淹死人;想要行善却不实行,这就是所谓的‘张’,就会导致荒年;上下都蒙蔽,这就是所谓的‘隔’,就会导致旱灾。天道就是这样警示我们的,道理就在这里。陛下您日夜操劳,想办法解决这些灾难,更应该追究灾祸的原因,改变治理方法,下罪己诏,颁布顺应天时的政令,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疏通堵塞之处,斥退那些奸佞小人,减少阴暗势力。可是您的圣心优柔寡断,总想着慢慢改,发布的命令,没有一条是真正符合天意的。”
话说这老天爷刮风下雨、冷热交替,那是自然规律,最可靠不过了。可要是老天爷的信誉不行,好处下不到人间,那就会闹水旱灾害。最近朝廷下令,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说干就干,说停就停,还想指望老天爷按时下雨,这怎么可能呢?天下这么大,事情这么多,皇上总不能不出门就啥都知道吧?那些朝臣,皇上没几天就召见一次,说了几句好话就升官发财,整天围着皇上转,不是受恩就是拍马屁,上下都蒙在鼓里,老天爷当然不会轻易显灵了。
以前汉朝的时候,要是一遇上日食、地震、水旱这些灾害,就免了三公的职务,以此警示大家。现在皇上您选拔的丞相和辅臣,都是一时之选,可政事没做好,老天爷也不帮忙,这是不是大臣辅佐不力呢?是不是皇上您信任大臣不够呢?如果要继续用他们,就应该坦诚相待,委以重任,让他们全力以赴;如果不行,那就换更有能力的人。最近奸邪小人容易升官,正直的人却屡遭贬斥,政令混乱,风气不正。皇上您虽然想网罗天下人才,分派他们做事,可宰相们忙着考核官员,谁也不敢直言进谏。皇上您想得到老百姓的拥戴,这愿望恐怕很难实现啊。
现在天气炎热,虫灾严重,黄河水还泛滥成灾。如果继续这样敷衍了事,按部就班地办事,恐怕不足以感动上天,消除灾害。古时候,要是庄稼歉收,就减少饮食;灾害频繁,就向老天爷谢罪;灾年不铺张浪费。我希望皇上您能下诏书,承认自己的过失,减少宫中膳食,减少早朝次数,允许大臣们直言进谏,批评时政弊端,停止不必要的徭役,减少无名苛捐杂税,不要偏袒私人,要走正道,宣扬德政,让天下得以休养生息。只要皇上您真心实意,施恩于民,老天爷怎么会不降下甘霖呢!
仁宗皇帝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
会修国史的时候,他被任命为绛州的编修官。国史修完了,他就升职为祠部员外郎、直集贤院。那时候,他父亲在西京做官,年纪也大了,就请求告老还乡,做了河南府通判。他还上奏说:“唐朝的丽正殿和史馆,都在大明宫和华清宫里。太宗皇帝开始修建三馆,又在升龙门左边设立了秘阁,亲自用飞白书写了阁名,还作了赞词刻在阁下。景德年间,藏书越来越多,真宗皇帝又从内库拨出四库的藏书充实它。两位皇帝多次亲临视察,亲切地慰问馆中人员,还经常在宫内过夜,随时召见他们。馆中人人都努力钻研学问,探究经史典籍,知道皇帝对他们非常重视和尊重,许多名臣高官都是从这里选拔出来的。前些年因为战乱,秘阁遭到焚毁,一直没有修复,有人建议效仿两省的办法,另建外馆,地方狭小嘈杂,百姓房屋紧挨着,大官们也常常来打扰,修建和维护的费用也很多,这样既不体面,有损朝廷声誉,也没有什么好处。皇上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冷冷清清的,一点儿皇家气派都没有,已经很久了。有人说,这说明皇上对古代典籍的重视不如前代,对人才的重视也比以前差了。官员们也不积极地寻找人才,互相推诿,不思进取,文风日渐衰落,我替朝廷感到惋惜。我希望重新修建内馆,恢复景德年间的制度。”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
虽然在外地做官,但他经常上奏朝廷,提出自己的意见。他上奏说:“近几年来,有一些不法之徒,假借占卜算命的名义,自称先生、隐士,穿着粗布衣服,暗中结交权贵,到处游走,甚至伪造诏书,欺骗官员。请求严厉禁止这种行为。以前曾经用墨敕赐予封号的,应该收回。”
回到开封府做判官后,他又上奏说:
蝗虫遍布田野,飞进城里,跳进官府寺庙,甚至井里也全是蝗虫。鲁国史书上记载了蝗灾,《谷梁传》解释说这是因为哀公用田赋苛刻地盘剥百姓造成的。朝廷现在减轻赋税的政策比较公平,依我看,可能是官吏们做得不够好,才导致了蝗灾。现在地方官治理百姓,各有各的办法:有才能的官员,为了邀功请赏,采取严厉的措施,即使是虚报假冒,也能得到奖赏;能力差的官员,只顾着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畏首畏尾。这两种做法虽然不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坏。
首先,国家要发展,关键在于养民,养民的关键在于选拔官员。官员如果能遵循法度,百姓就能安居乐业,社会风气和谐,灾难自然就会减少。我想先从几个大州郡开始试点,下令让朝廷官员推荐州郡长官人选,让他们自己挑选属县令长,重点考察他们的才能和策略,不要拘泥于资历和考试成绩。然后,对他们宽松管理,允许他们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政务。一年之后,考核他们的政绩,该调任的调任,该留任的留任。这样一定能取得显著的政绩,改变当地的风气,这和只看资历任命官员的效果肯定大不一样。汉朝的时候,曾经下诏询问京房如何才能消除灾异,京房回答说要考核官员的政绩。我希望陛下能广泛征求治国理政的意见,取消烦琐苛刻的法令;并告诫主管财政的官员,减少搜刮民财的行为。不要兴起大狱,不要重用急躁的人,要以静安为原则,保持谨慎稳重的态度。《尚书》说:“大侵之礼,百官备而不制”,意思是说要简化政务。如果这样做了,灾异仍然不能消除,祥瑞仍然不至,那就是上天的旨意难以捉摸,圣明的决策也无法奏效了。
郭皇后被废后,绛进献了《诗白华》,用后宫嫔妃褒姒的故事来讽谏,言语恳切至极。他被调任为三司度支判官,又升迁为兵部员外郎。他上奏说:“最近几年,朝廷用度日益奢侈,赏赐超过了制度规定,宫中所需物品,去年就花费了四十五万缗钱。从今年春天到四月,已经花费了二十多万缗钱。虽然朝廷下令裁减费用,但是有关部门在回复时,只查找咸平、景德年间的账簿。如果账簿找不到,就无法进行裁减。我认为不如从最近几年开始,逐年核查开支,然后进行裁减,不必非要以咸平、景德年间为标准。”
当初,朝廷下令停止织造精细的花纹透背锦,禁止百姓穿着,还说要从掖庭开始。但是后来,宫中嫔妃的赏赐服装,又向有关部门索取。后宫还在苑中制作玳瑁器皿,向市场上索要龟筒。龟筒是禁物,民间不允许拥有,却不断地索要。绛都上奏请求停止这些做法。他又说:“号令频繁更改会损害国家的形象,只听信片面之词会迷惑圣明的判断。请求的人只想各自执行自己的想法,而执行的人又苦于标准不一。请求停止宫中下达的命令,凡是诏令都必须经过中书省和枢密院,然后才能执行。”他还进献了《圣治箴》五篇。
我父亲去世后,我守孝三年,之后被提升为知制诰,又担任吏部流内铨和太常礼院判官。吏部以前考核官员,只看有没有职田,不管多少,这样很不公平。我仔细调查核实,根据职田多少来区别对待,那些有名无实的都不要,大家觉得这样很好。起初,把太常礼院改名为知礼仪事,就是我提议的。
出使契丹回来后,我请求担任邓州知州。邓州离城一百二十里有个美阳堰,用来引水灌溉公田。但水源远且水量少,老百姓没啥好处;堰边又建了很多土墩来防洪,大小十几个,每年都坏,就得动用民力修补。一些坏人会在堰坝上堆放柴草,趁机捣乱,经常偷偷挖坏堰坝和土墩,百姓苦不堪言。我查阅了六门堰的旧址,离城三里,可以把水引到钳庐陂,灌溉田地三万顷。我请求重新修建六门堰,这样就能免除百姓的徭役,让大家都能用上水,可惜我还没完成就去世了,享年四十六岁。
我张绛凭借文学才华闻名一时,为人清廉正直,为人谦逊有礼,到哪里都大力兴办学校,还曾经请求各郡设立学校。在河南的时候,我修缮了国子学,教导学生,从很远的地方来学习的学生有好几百人。我很乐意帮助宗族亲戚,也喜欢接待宾客,所以去世的时候,家里没有留下什么钱财。我留下了五十卷文集。我的儿子有景初、景温、景平、景回。景平好学,写过几十篇诗歌和文章,最终官至秘书丞。景回早逝。
我的儿子景温,字师直。考中了进士,先后担任汝州、莫州通判,以及江东转运判官。他兴修宣城百丈圩,有人认为这是他的罪过,于是他被降职为通判、涟水军知军。神宗初年,谏院知院邵亢为他之前的行为说情,他被调任真州,后又担任江西提点刑狱。后来又历任京西、淮南转运使。
景温这辈子都没在朝廷做过官,跟王安石关系特别好,而且景温的妹妹还嫁给了王安石的弟弟王安礼,所以一下子就被提拔成侍御史,负责处理各种杂事。当时王安石特别讨厌苏轼,景温就弹劾苏轼说他丁忧期间回四川,还乘船做买卖。朝廷还派人到六个地方去抓捕船夫和水手调查这事,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后来苏颂等人说李定没尽到孝道,景温看出来这是王安石的意思,就出来为他辩解。不过后来这事儿到了朝廷,景温拗不过大家,只好说李定应该追究责任。他还说薛向不应该当侍从,王韶在边疆的奏报全是假的,慢慢地就失去了王安石的欢心。但因为之前帮过王安石的忙,所以只是把他调到史馆当侍读。景温不肯接受这个职位,就出任邓州知州去了。
过了一年,他又升任陕西都转运使,因为不服从司农寺的管辖,又被调到邓州、襄州、澶州做知州,还加官直龙图阁,兼任将作监判官。后来又升任右谏议大夫,知潭州。章惇在五溪开疆拓土,景温积极配合,修建工事,因为有功劳,官职又升了,被召回朝廷任礼部侍郎。后来他又出任洪州、应天府、瀛州知州。
元祐年间刚开始的时候,他升任宝文阁直学士,知开封府。还没到一年,御史中丞刘挚就说他不是个处理政务的好官。右司谏王觌还说:“瀛州有个妖妇李氏,自称是九仙圣母,能跟人沟通,预测吉凶祸福。景温在瀛州的时候被她迷惑了,送给她很多礼物,还派十个士兵把她带到京城。还多次派他儿子景慥去她那儿;把李氏的女婿安排成小官,让他出入官府,摆出很大的阵势;甚至纵容他宠妾的弟弟在街上醉酒打人。他治理地方是这样,还有什么理由不惩罚他呢?” 于是景温就被罢免了蔡州知州的职务。
三年后,他被任命为六曹尚书,担任刑部尚书。刘安世又弹劾了他,他又被调到郓州做知州,后来又去了永兴军。当时章惇当宰相,景温说元祐年间的那些大臣改变了先帝的政策,而且西夏人一直很嚣张,不肯听从朝廷的命令,应该取消原来的边界划分,以军队到达的地方为界。章惇采纳了他的建议,把他调到河阳做知州,景温最终在那里去世,享年七十七岁。
叶清臣,字道卿,是苏州长洲人。他爸爸叶参,最后做到光禄卿的高位。叶清臣从小就聪明过人,特别爱学习,也很擅长写文章。天圣二年,他考中了进士,主考官刘筠对他写的策论非常欣赏,把他排在了第二名。宋朝进士考试,能因为策论答得好而被录取到高位,叶清臣是第一个。 他先是被任命为太常寺奉礼郎,然后又兼任苏州观察使判官。后来又当了光禄寺丞、集贤校理,还做过太平州通判、秀州知州。之后调到三司户部勾院任职,接着又改任盐铁判官。
他曾经上书皇帝,提出了九条建议:一、派使者到全国各地走访,了解百姓的疾苦,考察官员的才能;二、兴办太学,选拔优秀的博士,允许公卿大臣的子弟入学;三、重视县令的选拔任用;四、科举考试要注重考查考生的道德品质和政治抱负,考试题目要体现这一点;五、减少外地官员进京任职的机会;六、允许武官守孝三年;七、停止度僧;八、取消读经这一科目的考试;九、加强军事训练,谨慎发布命令,简化法令条文。具体的建议内容太多了,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后来他出任宣州知州,之后又升迁为太常丞,参与修撰起居注,还担任过三司盐铁勾院判官,最后升任直史馆。
那年冬天,京城发生了地震,叶清臣上书皇帝说:“天代表阳刚的运动,这是君主的行为准则;地代表阴柔的静止,这是臣子的行为准则。天动地静,才能体现君主尊贵、臣子卑下的秩序。如果颠倒了这个顺序,就会天下大乱,所以地才会发生地震。十二月二日丙夜,京城发生了地震,震动持续了一会儿就停了;而定襄当天也发生了地震,一直震到第五天才停,房屋寺院倒塌,人畜伤亡,损失达到十分之六。地震波及范围东至黄河以东,绵延一千五百里,一直影响到京城,这真是非常罕见的情况。而且当时荧惑星犯南斗,负责天文历法的官员们都感到非常震惊。陛下您忧心国事,正值盛夏太平,可是一年之内却接连发生灾难。这其中必定有下边失了民心,上边违背了天意的地方,所以上天用灾难来警示您,希望您能反省自身。可是陛下您却泰然处之,毫不在意,只是让内侍四处奔走,搞佛事,修道科,这根本不是消除灾难的真正办法。前些日子范仲淹、余靖因为直言进谏而被贬官,天下人吓得都不敢议论朝政,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年了。我希望陛下能深刻反省自身,允许那些忠诚正直、敢于直言的臣子说话,这样才能上天降福,天下太平。”这封奏章上奏几天后,范仲淹等人就被调回京城,重新启用。
皇上召集大臣们直言进谏,有个清廉的大臣就上书说,现在朝廷大臣专权,皇上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这位大臣后来被外放,做了两浙路的转运副使。 他发现太湖边上,老百姓的田地都被地主豪强霸占了上游的水源,水流不畅,老百姓也不敢告状。 他就上书建议疏通盘龙汇和沪渎港,让水流入海,这样老百姓就能受益了。 后来他又升任右正言、知制诰、知审官院,还当了国子监的判官。
陕西那边正在打仗,这位大臣又上书说:“现在的情况是,将领们平时没好好训练,士兵也没经过严格训练,国库里也没积攒多少钱。稍微有点边境警报,外面没有厉害的将领,国内也没有强大的军队。看看西北边的情况,就像个外表看起来很大的葫芦,外面看着雄壮,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万一不幸遇到战争,西北的各个城池,根本守不住。从元昊造反到现在延州被寇,已经过去一年了,可是驻军毫无章法,粮草也不充足,这么多年养兵,一点用都没有,连马匹都养不好,没多久就没了。让老百姓没有依靠,没有安全感,这就是我整天担心那个大葫芦漏掉的原因。现在羌族和戎族稍微退却了,他们的诡计也用尽了,我们怎么能因为现在暂时太平,就忘记以前遭受的耻辱呢?如果我们现在不思进取,那么将来再回头看现在,就像我们现在看以前一样。”
话说西夏元昊围困延州,后来撤兵了。结果,延州钤辖(相当于军事长官)卢守勤和延州通判计用章,两人在朝廷上互相告状,吵得不可开交。当时宫里很多内侍都跟卢守勤关系好,帮他说话。朝廷考虑了一下,觉得卢守勤罪过轻,就把计用章贬到岭南去了。
有个正直的大臣上书皇帝说:“我听说啊,延州被围的时候,卢守勤在范雍面前哭得稀里哗啦,还打算派李康伯去见元昊,想找个活路。计用章觉得情况紧急,建议干脆退守鄜州。李康伯就说了句‘死了都不行,不能出城见敌人’。元昊撤兵后,卢守勤害怕因为金明堡失守、两位将军战死的事被追究责任,又担心自己当时慌乱中说的话被人揭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就翻来覆去地改口,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先向朝廷告状,想蒙混过关。这就像黄德和诬告刘平一样,想逃避逃跑的罪责。”
“后来听说计用章也上书弹劾卢守勤,皇上就让文彦博来调查处理这件事。还没查清楚谁对谁错,就匆匆忙忙地处罚了计用章和李康伯,还给卢守勤赦免了罪责。这其中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迷惑了皇上,他们可能觉得边境正打仗,不宜兴大狱。我看啊,历史上魏尚、陈汤虽然立了大功,还被削爵,罚去做检查士兵的官。更何况卢守勤呢,他只顾着自己保存实力,观望不出兵,放纵西夏军队,结果丢了一个县城,还被抓了两个将军。这么大的罪过还没处罚,他还自己掩盖错误,谎报朝廷,这种事都不追究,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容忍的?就算计用章有退守的建议,那也只是胆小怕事;而卢守勤却想派人去见敌人,这分明是投降!这两个人责任的大小,孰轻孰重,皇上您应该让文彦博好好查清楚。如果计用章的奏章是假的,卢守勤是清白的,那就要加重处罚计用章,这样才能服众。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这样有损于皇上公正无私的形象。”
后来,案情查清了,卢守勤最终被降职为湖北兵马都监。
话说当时西夏还没跟咱们讲和,朝廷急需用钱,中书省就推荐了几个人担任三司使,但一开始名单里并没有叶清臣。皇上却说:“叶清臣这个人可用!”于是,皇上直接提拔他做了起居舍人、龙图阁学士,还让他暂时负责三司使的公务。叶清臣上任后,首先整理了以前的诏令和敕令,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账目都清理了一遍,这样一来,下面那些官吏们就没办法再弄虚作假了。以前东门和御膳房都是内侍管着,他们要什么东西,各部门都不敢问,叶清臣就制定了相关的制度,对他们的出入进行严格的检查。
叶清臣跟宋庠、郑戬关系很好,但吕夷简却很讨厌他,所以把他外放到江宁府当知府去了。过了一年多,他又被召回朝廷,担任翰林学士,还兼管通进银台司和三班院的事务。他父亲去世后,有人说叶清臣很有军事才能,建议让他去边疆守卫。等他守孝期满后,宰相陈执中本来就不喜欢他,就把他安排到翰林侍读学士的职位上,让他去邠州当知州。叶清臣路过京城的时候,借机面见皇上,皇上就把他调到澶州去了,还升他做了尚书户部郎中,让他去青州当知州。后来他又被调到永兴军,在那里疏通了三白渠,使得六千多顷的田地得到了灌溉。
皇上在御天章阁召见群臣,当面询问国家当前的紧急事务。大臣们听了,就一条一条地列举出来,狠狠地批评了时政的弊端,说得很多话都触怒了那些当权的权贵。他们说:“陛下想要消除人们争先恐后的不良风气,这关键在于中书省。如果宰相能够抑制那些争先恐后的人,那么社会风气就会淳厚,人们就会知足;如果宰相重用那些奸邪谄媚的人,那么就会导致贪图荣华富贵、争先恐后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一股混乱的浊流。现在有一些人,他们的职位是管仓库的,每天都跑到宰相府门前去巴结。进门就收集街上的闲言碎语,用来讨好宰相;出门就窃取朝廷的机密和议论,用来吓唬其他人。一旦这些人都被提拔到重要的职位上,以报答他们的效劳。最近,人们都争相效仿这种做法,出入权贵之家,甚至还出现了‘三尸’、‘五鬼’之类的称呼。他们有的被安排到馆驿做事,有的被安排到各省的官署工作。而且,台谏官本来是皇帝的耳目,现在却不是这样了,他们都成了宰相的爪牙。宰相讨厌的人,就抓住他的微小缺点,公开地攻击他;宰相喜欢的人,就跟着附和,为他铺路。中书省发布的政令不公平,赏罚不公正,他们就闭口不言,不敢吭声。皇上即使有一点点小错误,或者宫里的一些小事,他们也极力夸大,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正直。有些人在官场上还没干满一年,升迁就已经超过了常人。宋禧当御史的时候,劝皇上在宫里养狗、设置荆棘,用来保卫宫殿。这削弱了朝廷的威仪,让外国取笑,皇上却没有责备他,反而提拔他做了谏官。王达两次担任湖南、江西的转运使,所到之处都残酷地压榨百姓,流放无辜的人,仅仅因为他是宰相的故交,就破格提拔他,最后还让他去河北任职。这样下去,只会助长争先恐后的歪风邪气。” 其他的利害关系,他们也列举了很多。
正赶上黄河决堤,北方道路艰险,粮食供应困难,这位大臣又升任了翰林学士、权三司使。按照旧的制度,有三司使和权三司使两种职位,而这位大臣的任命只写了“权使”,这说明朝廷已经把三司使分成了三个等级。因为户部副使向传式不称职,这位大臣就奏请皇上将他罢免。皇祐元年春天,皇帝在便殿召见近臣,询问边防策略。这位大臣回答说:
皇上您执政二十八年,就没一天真正休息过。可西夏、契丹年年都来骚扰咱们,这难道不是因为朝廷里没找到合适的将相大臣,帮您威震四方,抵御外敌吗?以前王商在朝时,匈奴单于都不敢抬头看;郅都镇守边疆时,匈奴连边境都不敢侵犯。现在,朝廷内部辅佐您的大臣们缺乏谋略,政纪松弛;外部军队没经过充分训练,将领也没得到很好的培养。所以外敌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侵扰我们。
庆历年间,西夏的刘六符来使,咱们朝廷的执政大臣们没有策略,不能在外交上巧妙周旋,挫败他们的阴谋。刘六符一开始还怀疑咱们大国有厉害人物,所以藏着坏心思没立刻动手。可等他摸清了我们的底细,就立刻嚣张起来。仅仅因为一个使者,就让我们白白送出去二十万财物,长久地耗费民脂民膏,去供奉那些蛮夷。所以有识之士都为国家担忧,长吁短叹。
现在皇上问:“北方的使者来朝,说是要讨伐西戎,如果他们提出要求,我们该怎么回答?”我认为,根据咱们之前的盟约,双方本就没有什么要求。何况元昊叛乱,咱们已经打了许多年了,契丹却在一旁看着咱们打仗,根本没帮上一点忙。现在他们出兵,却反过来要求我们支援,这分明是违背盟约,欺骗我们,太过分了!如果派个能言善辩的人去,把是非曲直说清楚,然后跟他们来一场决战,挫败他们的阴谋,让他们知道我们才是正义的一方,他们一定会害怕而臣服。
就算他们不知悔改,继续侵犯我们,那也没关系。现在河朔地区刚刚遭受了灾害,田野里连个房子都没有,我们可以坚守城池,就算他们深入进来,又能待多久呢?他们没有补给,很快就会撤退。到那时,我们再挑选精兵强将,切断他们的退路,设下埋伏,出奇制胜,前后夹击,就算不能全歼他们,也能让他们大败而归。
皇上问:“辅佐朝廷,治理一方,还有统领军队将领方面,现在谁可以担当这些重任呢?” 我觉得不是怕没人,而是怕有人却不会用啊!
现在来说说辅佐朝廷的大臣吧,忠义深厚,没人比得上富弼;为国家安稳鞠躬尽瘁,没人比得上范仲淹;精通古今历史典故,没人比得上夏竦; 议论事情敏捷,没人比得上郑戬;治理一方,严谨有纪律,没人比得上韩琦;处理大事果断决绝,没人比得上田况;刚强果敢,不畏惧权势,没人比得上刘涣; 宏伟的战略眼光,没人比得上孙沔。
至于统领军队将领方面,重要的是能运筹帷幄,不必亲临战场冲锋陷阵。王德用一向威名赫赫,范仲淹对军事政治非常熟悉,庞籍长期在边疆任职,都是合适的人选。狄青、范全都很擅长统率士兵,蒋偕沉稳果敢,有谋略;张亢性格豪爽,胆识过人;刘贻孙才能出众,武艺高强,果断勇敢;王德基为人忠厚老实,勇猛精悍,这些人可以担任偏裨将领。
皇上说:“朔方地区灾情严重,军需物资匮乏啊。”这都是因为三司的官员们办事不利,转运使也没尽职尽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过去的事就算了,以后的也不再追究,我觉得这样做不行。就拿施昌言来说吧,他正想尽心竭力地做好工作,结果因为跟贾昌朝意见不合,就被调走了,军需物资怎么能不匮乏呢?从去年秋天八月开始,我们就计划着收购粮食,可贾昌朝却反对,到了仲春还没决定下来,国库的钱财怎么可能充裕呢?以前朝廷设立内帑,本来是为了应付紧急情况。现在掌管内帑的人太吝啬,只顾着自己,不为国家储备物资,应对紧急情况,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至于粮食的重要性,以及运输的困难,不如重新制定爵位等级,稍微平均一下赋税,让那些富户自觉纳粮,免去杖责,这样就能很快解决问题。只要能节俭省钱,就能从容应对。皇上能做到这些,天下百姓都会受益的。最近很多低级官员都争着要高薪厚禄,有的内供奉竟然还领取遥远的刺史的俸禄,有的观察使竟然还霸占着留后(继承人)的封地,求官的门槛越来越低,赏赐也越来越随意,如果让有关部门严格遵守制度,按照旧例办事,国家财力就能得到缓解。
皇上问:“战马严重不足,有什么办法能迅速解决?”我以前在三司任职时,就曾指出监牧制度的弊端,它占据了九万多顷良田,每年花费百万贯钱。而实际能用的马匹,只有三四万匹,一旦需要征调,根本不够用。现在想要不花钱就能迅速解决马匹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向河北、河东、陕西、京东五路征收战马。每家上等户出一匹马,中等户每两户出一匹马,养马的人家可以少服一丁的兵役。这样一来,就能轻轻松松地得到二十万匹战马,一点都不难。
当时,清臣认为河北地区缺少兵员和粮食,建议从汴京通过黄河运送七十多万石粮食到北方;又请求动用大名府的库款,以补充边境的粮食供应。但是安抚使贾昌朝却反对皇上的旨意,清臣坚持己见,并且上书弹劾贾昌朝跋扈专权,不尊朝廷。宰相想两边都不得罪,就将贾昌朝调到郑州,罢免清臣的官职,让他去做侍读学士兼河阳知府。清臣最终被追赠为左谏议大夫。
清臣这个人天资聪颖,做事果敢,上奏皇帝时从不胆怯。郭承祐的妻子是舒王元偁的女儿,被封为郡主,享受着丰厚的俸禄;等到郭承祐升任殿前副都指挥使时,他的妻子却没有加封,于是请求增加月俸,清臣坚持上奏说不行。仁宗皇帝说:“承祐管着军队,他妻子又是诸王的女儿,应该优待一些。”清臣说:“这样一来就成了侥幸得来的好处。”于是把奏章卷起来揣进怀里,没执行。他多次上书陈述天下大事,提出了“九议”、“十要”、“五利”,这些都是当时可以实施的方案。他留下了共一百六十卷的文集。他的儿子叫均,担任集贤校理。
杨察,字隐甫。他祖上是晋朝人,跟随唐僖宗入蜀,在成都安家。到了他祖父杨钧,才跟随孟昶回到中原。杨钧生了杨居简,在真宗时期做官,做到尚书都官员外郎,曾经在庐州做官,所以后来就成了合肥人。杨居简生了杨察,景祐元年,杨察考中进士第一名,被任命为将作监丞、通判宿州。后来升任秘书省著作郎、直集贤院,出任颍州、寿州知州,回到京城后担任开封府推官,判三司盐铁、度支勾院,修起居注,最后做到江南东路转运使。属下官员因为杨察年纪轻,就轻视他。等到他巡视各地时,多次揭露奸邪隐患,大家这才对他敬畏服从。杨察在任上,把举荐官员作为最紧急的任务。有人议论他,杨察说:“这是按察使的职责,如果只是捡拾一些剩余的利益,那是普通官员都能做到的事,何必是我呢!”后来被召回朝廷担任右正言、知制诰,代理礼部贡院判官。当时有人上书请求取消有司糊名考试,以及改变考试的文体,使之放纵不羁,效仿唐朝的风格。杨察认为:“如果防范措施一旦崩溃,那么争先恐后的现象就会再次出现。而且文章没有古今之分,只应该以文章的要义为宗旨,如果放纵其漫无边际,也不是唐朝科举考试的办法。”之前的建议于是被搁置。
晏殊当政的时候,因为和岳父的关系不好,被调到龙图阁当待制。他母亲去世后,他辞去了官职,守孝期满后,又重新被任命为知制诰,后来升任翰林学士,兼任开封府知府,之后又升任右谏议大夫,兼任御史中丞。他办事从来不避讳权贵。
有一次朝廷要选拔御史,晏殊就上奏说:“御史台的官员在宫里当差,巡查纠正违法乱纪的事情,一定要选拔那些通晓古今治乱兴衰、正直无私的人才。现在选拔的标准太严格了,一些官员因为一些小错就被刷掉了,恐怕那些有才能的人会被漏掉。” 御史何郯因为上奏的事情没有事实依据,中书省就来询问情况。晏殊又说:“御史,按照惯例是可以根据道听途说来上奏的;即使说的话不对,也是朝廷来判断取舍。现在因为一些疑似的情况,就马上被追问,我担心御史台的官员会因为害怕受到责罚而不敢说话,这不是扩大言路的好办法。”
他还多次因为上奏弹劾而得罪了宰相陈执中。没过多久,三司户部判官杨仪请求降职,晏殊因为杨仪以前在开封府犯了错挨了打,虽然杨仪已经离职了,但晏殊还是把他从信州知州的职位上罢免了。晏殊被调到扬州,后来又当了翰林侍读学士,还兼任龙图阁学士、永兴军知府,升任端明殿学士、益州知州。他又几次升迁,当上了礼部侍郎,再次兼任开封府知府,还兼任翰林学士、三司使。
内侍杨永德在皇帝面前说晏殊的坏话,三司有个案子,牵扯到禁卫军,皇城司没有马上处理,皇帝就下令让开封府审理。因为这件事,晏殊请求辞去三司使的职务,于是被调任户部侍郎,同时兼任三个学士,主管集禧观,升任承旨。一年多以后,他又以原来的官职担任三司使。他服用钟乳石药过量,得了痈疽病死了。死后被追赠为礼部尚书,谥号“宣懿”。
晏殊长得仪表堂堂。他从小父母双亡,七岁才开始说话,他母亲略通文墨,经常自己教他。他很擅长写文章,起初写制诰的时候好像漫不经心;等到稿子写完,都文雅精妙,很有条理,当时的人都很称赞他。他处理事情果断明智,勤于职守,而且很乐于助人,从不厌倦。他得了痈疽病,还坚持上朝,商议国家财政大事,回府后就病倒了,人们都说他太劳累了。他留下了二十卷文集。他没有儿子,过继了哥哥的儿子为嗣。
他的弟弟晏寘,考中进士第一名,担任润州通判,因为母亲去世没有去赴任,忧伤过度而死。当时的人都为他感到惋惜。
话说宋仁宗当政的时候,北宋已经兴盛一百多年了,全国太平,老百姓都过着安乐日子。 但是,朝廷的法律制度越来越松懈,投机取巧的风气很盛。 自从西边边境打仗,关中地区也跟着受苦,皇帝仁宗看着百姓受苦,心里很着急,想要启用有才能的人来整顿朝政,内外都焕然一新。 这时候,很多有才能的人都冒出来了。
尹洙在边境地区奔波,也经常议论国家大事;孙甫在朝中直言敢谏,他们都因为才华和正直的名声而闻名。 欧阳修的文采和议论,更是受到儒家学者的推崇。朝廷正想重用他呢,可惜他英年早逝了。 后来,像清臣、察繇这些进士,没几年就升到了皇帝身边的侍从官,他们在朝中敢于直言,不依附权贵,成为当时的名臣。 这难道不是因为皇帝自己提拔他们,所以他们才这么努力,想要报答皇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