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勋,是贺州人,政和五年考中了进士,后来当上了广州的教授。

建炎三年八月,他上书献上了自己写的一本书,叫《本政书》,一共十三篇。书里头说:“咱们国家的兵农政策,基本上还是沿袭唐朝末年的老一套。现在农民穷,很多人丢了土地,当兵的又骄横跋扈,根本指望不上,所以就导致很多饿肚子的人和逃兵流窜成群,变成了强盗。应该效仿古代的井田制度,让每个成年男子分到五十亩地。那些有多余土地的富户,不许再买地;那些没地或者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都应该强迫他们去做佃农,耕种那些多余出来的土地。然后把收上来的粮食和钱,按十分之一的比例收税。宋朝的赋税,比唐朝增加了七倍呢!我这个新政策,每十六户人家为一个井田单位,方圆百里,一共三千四百个井田单位,每年收税大米五万一千斛,钱一万二千缗;每个井田单位要出两个兵,一匹马,总共就是六千八百个兵,三千四百匹马。每年征兵的额度是总兵力的五分之一,用来满足战争需要。如果没事儿,就把兵分成四班轮流值守官府,负责保卫工作。这样算下来,老百姓三十五年才轮到当兵一次。要是全员出征,一年要吃掉一万九千多斛大米,三千六百多缗钱;要是不打仗,就能减少四分之三的开支,这些开支都用同样的租税来支付。妇女也要交税,每人交三尺绢,一两棉花。一个方圆百里的县,一年能收四千多匹绢,三千四百多斤棉花。如果不是养蚕的地方,就交六尺布,两两麻,收的数量是绢和棉花的两倍。实行这个政策十年之后,那些人口统计、官府的酒税,以及茶叶、盐、香料、矾石这些专卖税,都可以取消,还给老百姓。”林勋的建议非常详细。

书奏上去后,皇上任命林勋为桂州节度掌书记。

话说后来,这位叫朱熹的先生又收到了一篇叫《比较书》的文章,一共两篇,大意是这么说的:“桂州这地方,东西长六百里,南北宽五百里,按照古代的尺寸来算,相当于四十个边长一百里的方块那么大。按理说,应该可以开垦出二百二十五万二千八百顷的田地,有二百四万八千个农民,一年能产二十四万八千斛粮食,足够养活四千个从卿大夫到普通官员,再养活三十万士兵。可现在呢?桂州实际开垦的田地大概只有万四千二百顷,人口也只有二十一万六千六百一十五人,税收才一万五千多缗,收成的大米也只有五万二千斛多一点,州县的官员还不到一百个,士兵也只有五千一百人。这都是因为土地荒芜,游手好闲的人太多了,所以土地资源浪费严重,财政收入不足,说到底都是因为治理不好造成的。”朱熹先生特别喜欢这篇文章。东阳的陈亮先生也说:“这位写文章的人,既考察了古代的情况,又结合了现在的实际,考虑得非常周全,真是勤奋啊!那些研究井田制的学者,有谁能比得上他呢?关键是得有个有英雄气概的君主,用他的才能改革一番,让一切顺利发展,百姓就不会惊慌失措,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接下来咱们说说刘才邵这个人,字叫美中,是吉州庐陵人。他家祖上有个很厉害的人物,叫刘鹗,宋太宗皇帝曾经召见过他,可惜还没来得及重用他就去世了。刘才邵一直很痛心五代十国时期文章辞藻的衰弱,就模仿杨雄的《法言》,写了一部叫《法语》的书,一共八十一篇,流传于世。刘才邵在大观二年考中进士,当上了赣州和汝州的教授,后来又担任了湖北提举学事,负责管理文书工作。宣和二年,他考中了宏词科,升任司农寺丞。靖康元年,他又升任校书郎。

高宗皇帝登基后,因为父母年迈,就回家侍奉父母,闲居了十年。御史中丞廖刚推荐了他,皇帝召见了他,然后升迁他做了秘书丞,之后又历任驾部员外郎、吏部员外郎,负责右选事。之前,皇室宗亲祭祀宫观和岳庙,按规定都要到部门报备,路途遥远的人有时难以前往。才邵就建议可以由所属部门上报,按照条例拟定,这样就方便多了。后来他又升迁为军器监,然后又升迁为起居舍人,没多久,又担任中书舍人,同时兼任直学士院。皇帝称赞他文才出众,但是当时一些当权的大臣嫉妒他,就把他外放到漳州做地方官。他在漳州城东开凿了十四条水渠,建造了闸门和水斗,用来蓄水和分流,灌溉了数千亩农田,百姓都非常感激他。他两次辞官回家养老。绍兴二十五年,他又被召回朝廷,拜工部侍郎兼直学士院,不久又代理吏部尚书。因为生病,他又请求告老还乡,皇帝加封他为显谟阁直学士。去世后,追赠通奉大夫。才邵为人性格温和,态度恭敬,在权臣当道的时期,他处事谨慎,谦逊避让,从而保全了自己的名节。他著有《檆溪居士集》流传于世。

许忻是拱州人,宣和三年考中进士。高宗时期,他担任吏部员外郎,皇帝下旨召见他。当时,金国的使臣张通古正在馆驿,许忻上书极力论述议和的不利之处,说道:

“我两次蒙受圣上召见,被提拔到文馆任职,如今又再次得到圣旨召见。如今我见到陛下在国家多事之秋,想要采纳各种意见来增广您的智慧,这是我报答万分之一的机会,所以斗胆献上我的愚见,以效忠于陛下。我听说金国的使臣前来,是因为陛下考虑到祖宗陵寝祭祀中断,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梓宫远在异地,太后年纪已高,很久没有尽到晨昏定省的义务,渊圣皇帝和宗室成员何时才能回归都遥遥无期,所以想要委屈求全,与金国议和,派遣使者互通友好。这件事关系重大,朝廷已经下令让侍从、台谏官员各抒己见,但我不知道侍从和台谏官员们是否都认为可以议和?或者意见不一,而陛下尚未做出选择?或者金国已经表现出恭顺,不再用强硬的态度来对待我们?这几种情况,我都不清楚。请允许我分析利弊,为陛下详细陈述。”

一开始金兵入侵的时候,就说要讲和。靖康初年,他们答应让肃王回到黄河边就撤兵,结果后来又把他绑架到北方去了,从此就没了消息。黄河以北千里土地,都被他们烧杀抢掠,一点东西都没留下,老百姓被抓走,死的人数以亿计,威胜州、隆德州也被攻破了。宋钦宗皇帝还下过诏书,说金人违背盟约,根本不可信。

那一年金兵又深入我境内,朝廷的应对措施非常糟糕,结果首都都被攻陷了。金兵太狡猾了,害怕我们百万大军拼死抵抗,就阻止各路勤王军队前进,又开始说要讲和。他们先把宋钦宗皇帝骗出城郊,接着又把宋徽宗皇帝也骗走了,天天都派人来索要皇族成员,把国库里的东西都抢光了,一点都没留下,朝中大臣几乎都被抓走了,然后他们就扶持张邦昌当皇帝,然后撤兵了。

所以说,金人说的“讲和”,能信吗?

哎,这事儿已经发生了,皇上您亲眼所见。现在就因为王伦那套胡说八道,竟然把金人给哄得来逼咱们接受根本不可能办到的条件,皇上您竟然还忍着屈辱答应了,我真是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啊!他们打着“诏谕江南”的旗号来,这分明就是直接给咱们朝廷下命令嘛,这哪是什么讲和啊?我亲身经历了这事儿,感觉咱们简直成了他们的臣妾!皇上您现在正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您忍心向他们下跪行礼吗?我私下觉得皇上您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万一您真的听从他们的命令,那他们就要调换咱们的大臣,调动咱们的军队,无休止地索取,没完没了!到了那个时候,皇上您要是答应他们,那就没法立国了;要是不答应,他们又要责怪咱们违抗命令,那您又该怎么办呢?更何况,那些金狗,竟然敢惊扰咱们皇陵,毁坏咱们的宗庙,劫持咱们两位皇帝,霸占着咱们祖宗的土地,残害着咱们祖宗的百姓,徽宗皇帝和显肃皇后至今尸骨未寒,这使得全国上下都悲痛欲绝,这简直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啊!他们心里想着咱们一定会报仇,一刻也不曾忘记算计咱们,难道就靠一个王伦就能摆平他们吗?

王伦干这事儿的时候,就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他在取笑外族,给国家惹麻烦。现在无缘无故地去招惹那些蛮横的敌人,让他们如此嚣张跋扈,如果皇上您还相信他的鬼话,不赶紧醒悟过来,那真是让人痛哭流涕啊!要是贾谊先生还活着,他也会感叹:这国家还有人吗?还是没有人啊?

老早以前,咱们跟那些外国蛮夷打交道,有时不得不送些皮毛、珠宝、马匹去讨好他们,但哪有像今天这样,完全听他们的摆布啊!要是咱们忍辱负重,接受他们的命令,万一他们事后反悔,不遵守约定,那咱们岂不是丢了大脸,还要被后世骂千百年?就算他们遵守约定,那咱们现在的地盘,岂不是要拱手送给这些蛮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会怎么想?徽宗皇帝和显肃皇后的深仇大恨,岂不是永远报不了了?陛下您想想,这能忍得下去吗?

自从金国的使者来到咱们境内,朝野上下都人心惶惶。万一陛下您最终采纳王伦的建议,同意金人的要求,我担心咱们不光会落入敌人的圈套,还会招来意想不到的巨大灾难,后果不堪设想!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道理,陛下您难道就没想过吗?咱们国家以前在淮河一带两次打败了这些蛮夷,虽然没能收复中原,但长江以南的地盘也够咱们立足了。现在军心稍微稳定了一些,国力也稍微恢复了一些,所以金人才派王伦来试探咱们。咱们要是答应他们的要求,就正中他们的下怀;要是不答应,他们还会带着咱们的大量金银财宝离开,这无论如何对他们都是有利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陛下您赶紧改变主意,向全国发布公告,稳定人心。就说祖宗的陵寝祭祀荒废了,徽宗皇帝和显肃皇后的梓宫远在北方,太后、渊圣皇帝以及皇室宗亲都还没回来,所以咱们派使者去迎接他们,希望他们能回到南方。现在敌人来使,用咱们绝对不能接受的条件来要挟朝廷,这完全是王伦卖国造成的,必须严惩王伦,才能消除天下的疑虑。然后,再激励将士们,严守边防,不要中了敌人的诡计;提拔忠臣正人,清除奸邪小人,整顿纪纲,修明政事,务求实效,不要搞虚名;每天晚上考虑第二天的事情,谋划恢复大业,这样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现在金国的使臣虽然已经住进馆驿了,但是我觉得应该另行商议一下怎么处理他们。我听说,人多的地方,一定会有大家共同的意见。现在朝中所有的官员,以及内外所有的人,都认为金国的诏书不能接受,大家的想法都一样,陛下您难道没注意到吗?

至于说粘罕已经死了,金国内部发生动乱,契丹的林牙又自立为王,所以现在金主又跟我们平等地说话了,这些都是金国为了骗取我们军队,麻痹我们的计策,我不敢肯定。或许有人会说,金国的使臣现在住在馆驿里,态度稍微恭顺了一些。但是,据我所知,他们之前是多么的傲慢无礼,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恭顺了呢?敌人的情况变化莫测,怎么能只听信他们的花言巧语,就忘记深谋远虑的准备,等到祸乱真的来了,再想补救就来不及了?这件事真的非常紧急。

今天的决定,关系到国家的存亡,我心里着急,忍不住要说出来,希望陛下能体谅我一片忠心,认真考虑我的建议,再和几位大臣仔细商量一下,不要留下以后后悔的遗憾,这对于国家社稷和天下百姓都是幸事。

我的奏疏递交上去了,但是没有得到采纳。后来,我请求外放,就调任了荆湖南路转运判官。被贬到抚州,后来又升任邵阳知府,最后去世了。

接下来是应孟明的事迹。应孟明,字仲实,是婺州永康人。年轻时进入太学,在隆兴元年考中了进士。先担任中教官,然后调任临安府教授,接着又担任浙东安抚司干官、乐平县丞。侍御史葛邲和监察御史王蔺推荐他担任详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

首先,轮到大臣发言了,他开宗明义地说:“南北边境友好,战场上没有危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放松警惕,要时刻保持如临大敌的状态,难道可以一天懈怠吗?贪婪残暴、苛刻狠毒的官员还没清除干净,老百姓怎么能安心生活呢?有才能的贤士被埋没在下层官吏中,忠诚的谏言无法上达天听,是不是因为言路还不够畅通,君主还没有真正做到兼听则明呢?君臣之间,应该时刻保持警惕,兢兢业业,勤勉劳作,永不懈怠,提拔君子,罢黜小人,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把边疆的安危放在心上,这样政治才能清明,纲纪才能严明。” 皇上孝宗皇帝说:“朕日夜都小心谨慎,没有一刻忘记,下了朝之后,也没有其他的爱好,就怕上朝稍微晚一点,政务就会耽搁了。” 然后,大臣请求皇上严厉禁止监察御史包庇贪官污吏,严禁官员徇私情。皇上对此非常赞赏,夸奖了他很久。

几天后,宰相递交拟任官员名单,皇上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说:“你怎么没有推荐他们?”其中一个就是孟明。皇上于是任命孟明为大理寺丞。 话说大将李显忠家的一个家僮溺水死了,有关部门却诬陷他杀人,抓捕了将近三百户人家。孟明调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为他们申冤,把他们都释放了。后来,孟明被外放为福建提举常平,临行前向皇上辞行,皇上说:“我知道你爱护百姓,痛恨贪官污吏,如果有什么不利于百姓的事情,你都要及时向朕禀报。” 皇上接着问起当世人才,孟明回答说:“有才能而不学习,就会变得刻薄寡恩,只有朝廷的教化清明,选拔人才的标准公正,才能使他们回心向道,这样成就一定比别人大。”皇上说:“这确实是为人君者的责任啊!”孟明到任后,就按照皇上临行前的嘱咐,认真地调查了解情况。

有一天,皇上在经筵上讲到监司按察的问题,就对讲读的官员说:“最近我发现了几个人才,孟明就是其中最优秀的。” 不久,皇上就提拔孟明为浙江东路提点刑狱,因为孟明和当地官员有嫌隙,皇上又把他调到江东去了。

皇上要派人去广西当大官,跟大臣们说:“我仔细考虑过了,没有人比孟明更合适。”然后皇上亲自写了封信给孟明,信里说:“朕听说广西的盐法有利也有弊,你到了那里,自己好好调查清楚情况吧。” 孟明就这样被任命为直秘阁、知静江府兼广西经略安抚使。

一开始,广西的盐务管理很乱,官府用盐引换取私人钱钞,参与的人很少,很多人偷税漏税,导致盐价被压得很低,老百姓也因此受苦。这种情况持续了六年,官府和百姓都受损,很多人都被抓起来关禁闭,老百姓日子根本没法过。孟明详细地写奏章上报朝廷,说明了其中的弊端,皇上批准了他的建议,解决了这个问题。后来,有个叫朱兴的狱卒纠集了一帮人,在雷州、化州一带闹事,声势越来越大,孟明派兵把朱兴抓到军营门口斩了。

光宗皇帝登基后,孟明被提升为浙西提点刑狱,不久就被召回朝廷,担任吏部员外郎,后来又升任左司郎中、右司郎中,最后升任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宁宗皇帝即位后,孟明被任命为太府卿兼吏部侍郎。庆元初年,他代理吏部侍郎,后来去世了。

孟明凭借儒学知识得到皇帝的赏识,他的升迁都是实打实的,从没有走什么捷径。韩侂胄曾经派人暗中拉拢孟明,想让他诬陷赵汝愚,但是孟明拒绝了,因此他的名声更好了。

曾三聘,字无逸,是江西新淦人,乾道二年考中进士。他先被任命为赣州司户参军,后来一步步升迁到军器监主簿。朝廷下令要制造一种叫“划车弩”的武器,曾三聘说:“划车弩需要六个人才能拉动,射程只有二百六十步。现在我们用的克敌弓,造价还不到划车弩的三分之一,一个人就能拉动,射程却能达到三百六十步,利弊一目了然啊!” 所以,这种划车弩最终没有制造出来。

光宗皇帝不来上朝,住在重华宫,朝野上下都人心惶惶,非常不安。于是三次派人用书信请丞相留正出来商量对策。留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因为其他事情和皇帝意见不合,请求辞职。三次派人去请他,说:“丞相您现在沉默不语就辞职了?是不是想把今天说不出口的事情,另外找个机会再解释清楚了再走?现在宫里宫外,父子夫妻之间,朝臣们谁都不敢多说什么,都是为了避嫌免罪啊。您既然决定辞职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最后,留正被调任秘书郎。

皇帝想要去玉津园游玩,留正上书劝谏说:“现在人心涣散,大乱将要爆发,朝中大臣们都吓得要死,拼命求皇上重视,可陛下您却依然我行我素,对此毫不在意。万一敌人探听到这个消息,派个使者来问候北宫,我们拿什么回答?要是奸邪之徒乘机作乱,发布檄文攻击皇上的仪仗,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希望您赶紧准备好仪仗,亲自去上朝,不然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孝宗皇帝病危的时候,留正又上书说:“现在外面谣言四起,一天比一天严重,我担心万一出现什么狂妄的奸诈之徒,假借忠义的名义作乱,假借正义的名义煽动民众,等到那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皇帝听了他的话,心里很受触动。等到孝宗皇帝驾崩后,光宗皇帝因为生病无法亲自主持丧事,朝中议论纷纷,更加动荡不安。留正认为,当务之急是赶紧立储君。有人劝告他说:“前些日子台谏官们说你夺了他们的官职,现在你又上书,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留正回答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哪能顾忌这些闲言碎语呢!”

宁宗皇帝即位后,留正升任考功郎,后来又担任郢州知州。后来韩侂胄当了宰相,他指责留正是前任宰相赵汝愚的心腹,因此被罢官。过了很久,才恢复官职并被赐予荣誉退休。朝廷又派他去郴州做官,后来又让他去广西、湖北提点刑狱,但他都推辞了不去。韩侂胄被杀后,那些曾经被排挤的贤臣们陆续被重新启用,但留正的官职却一直没有提升,他自己也从不主动争取。嘉熙年间,留正去世了,朝廷下旨追赠他三级官职,让他担任龙图阁直学士,并追谥为“忠节”。

徐侨,字崇甫,是浙江义乌人。年轻的时候,他就跟着吕祖谦的学生叶邽学习。淳熙十四年,他考中了进士。后来被任命为上饶的主簿,这才有机会拜在朱熹门下。朱熹很欣赏他为人正直、明白事理,还给他书房取名叫“毅斋”。之后,他进入朝廷,担任秘书省正字、校书郎,还兼任吴王和益王的老师。后来又升任宝谟阁直学士、江东提点刑狱,因为得罪了丞相史弥远而被罢官。宝庆年间,葛洪和乔行简为他求情,想让他复出,但他一直没有接受朝廷的俸禄。绍定年间,他告老还乡,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

端平初年,他和其他一些贤士一起被朝廷召回。他被提升为秘书少监、太常少卿。进京朝见皇帝的时候,他上了一份几千字的奏章,里面充满了忧国忧民的真情实感,从皇帝到大臣,他都一一指出了他们的过失,毫不隐瞒。皇帝多次安慰他,但看到他衣衫褴褛,不禁皱起了眉头,说:“你真是清贫啊!”徐侨回答说:“我不贫,陛下您才贫呢!”皇帝问:“朕怎么就贫了?”徐侨义正词严地回答道:“陛下,您国本未立,疆土日渐缩小;奸邪小人当道,将领们都不是有才能的人;旱灾蝗灾接连不断,盗贼四起;国家没有好的策略,国库空虚;百姓受着苛捐杂税的压迫,士兵们怨声载道;大臣们只顾结党营私,而天子却孤立无援,国家危在旦夕,而陛下却浑然不觉:我不贫,陛下您才贫呢!”

他又接着说:“现在宫里的女官和宦官互相勾结,如同两个毒瘤,盘踞在国家的要害部位,而执政的大臣们又没有缓和局势的办法,陛下您沉迷享乐,对此毫不关心,如果现在有扁鹊这样的神医,恐怕也会吓得转身就跑!”当时,贵妃阎氏正得宠,内侍董宋臣也权倾朝野,所以徐侨的奏章中也提到了他们。皇帝听了他的话,深受感动,脸色也变了,连连叹息。第二天,皇帝就下诏罢免了一些特别无能的边帅,告诫群臣不要结党营私,还命令有关部门削减冗余开支,并且赏赐了徐侨很多金银财宝。但是徐侨坚决推辞,没有接受。

话说这位侍讲大人啊,跟皇上好好讲了一通兄弟情谊和国家大义,结果呢,皇上就同意了,把皇子竑的爵位给恢复了,还同意把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这几位大儒列入祭祀,并且让赵汝愚陪着皇上一起祭祀。皇上对他的建议都听进去了。

后来金国的使臣来了,这位侍讲大人觉得他们没带国书,就应该把他们安排住在外面,就像当年叔向拒绝郑国使臣一样。这做法跟丞相的想法不一样,弄得丞相有点不高兴。于是侍讲大人就使劲儿想退休,皇上也特别挽留他,可他坚持要走。最后皇上没办法,就把他调到工部侍郎的职位。结果他还是坚决要辞职,皇上没办法,只好让他去宝谟阁当侍读,算是给他个清闲的差事,他才勉强同意。 他在这个位置上,遇到事情就直言不讳,该说的都说了。后来他因为生病,又再次请求退休,皇上就让他以宝谟阁待制的身份告老还乡了。 他死后,被追谥为“文清”。

这位侍讲大人曾经说过:“这几年朱熹的书满天下,但大多都是东拼西凑,拿来当做升官发财的工具,真正能深入理解他思想精髓的人,其实很少。”所以他自己做学问,就特别注重真才实学,脚踏实地。他上奏给皇上的话,总是把道理分析得清清楚楚,该劝诫的劝诫,该惩处的惩处,对国家很有益处。 而且,他做官也好,在家也好,生活都非常清苦俭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再说说这位度正字周卿,他是合州人,绍熙元年考中进士。后来当上了国子监丞。当时那些士大夫们,不管贤愚,都觉得李全肯定要反,但谁也不敢吭声。只有周卿一个人上书,狠狠地批评了李全,还献上了三个对付李全的策略,他的话特别直率,也很尖锐。

我被任命为军器少监。轮到我上奏时,我说:“皇上您推行圣学,应该从自身做起,先治理好家事。” 后来我升任太常少卿。正赶上太庙失火,我就提出了两个方案来解决。一个方案是采用朱熹的意见,另一个方案是在宋朝庙制的基础上,参考朱熹的意见,提出了新的建议:“从西往东排列成一列,每间屋子后面再加一间,用来存放祧庙的主神牌位。比如僖祖庙,按照顺序,祧主就放在这里,昭宗放在左边,穆宗放在右边。以后穆宗的祧主就放在太祖庙,昭宗的祧主就放在太宗庙。仁宗是百世不迁的宗庙,以后昭宗的祧主就放在仁宗庙。高宗也是百世不迁的宗庙,以后穆宗的祧主就放在高宗庙。前面再加两间屋子;三年一次的大祭祀,就把帷帐幕布连通起来,变成一间大屋子,把所有庙里的主神牌位和祧庙的主神牌位都摆出来,一起祭祀。以前这座庙只有一间屋子,每次大祭祀都在这间屋子里一起祭祀,名字叫合享,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做到合享。现在增加这三间屋子,后面有存放祧主牌位的地方,前面有祖宗一起祭祀的地方,这在朝廷的旧制上并没有什么改变,但却真正做到了三年一次大祭祀的意义。”

我后来升任权礼部侍郎,兼任侍右郎官,还兼任国史的同修撰和实录院的同修撰。之后又升任礼部侍郎,再升一级,做到礼部侍郎后退休。去世后,朝廷追赠了我四个官职,并且赐予了三百两银子和绢帛。我著有《性善堂文集》。

程珌,字怀古,是徽州休宁人。绍熙四年考中进士。先是被任命为昌化县主簿,后调任建康府教授,接着又改任富阳县知县,然后升任主管官告院。他先后担任过宗正寺主簿、枢密院编修官、权右司郎官、秘书监丞和江东转运判官。他向皇帝辞行的时候,宁宗皇帝对宰相说:“程珌这样的人才怎么能让他去外地任职呢?”于是又让他回到了原来的职位。

他先是在浙江西路当了个常平提举,后来又升迁到秘书丞,之后又升任秘书省著作郎,没多久就当上了军器少监,还兼着左司郎官的职务。 接着又升任国子司业,同时兼任国史编修和实录检讨,还兼着直舍人院的职务。之后又升任起居舍人,之前的兼职都还继续着。 后来又兼任吏部侍郎,同时在学士院里做事,还兼任国史的同修撰和实录院的同修撰,还兼着中书舍人的职务。 官越做越大,升任礼部侍郎,还兼着侍读,又兼任刑部尚书,还被封为休宁县男。 之后又授任礼部尚书,还兼任国史同修撰和实录院同修撰,还兼任吏部尚书,然后被拜为翰林学士、知制诰,还兼修玉牒,并且晋封为子爵。

他五次上书请求退休,最后被任命为焕章阁学士,知建宁府,又授任福建路招捕使。 之后又回到原来的职位,提举玉隆万寿宫,还晋封为伯。 后来又升任敷文阁学士,知宁国府,之后又改任知赣州,但他都没去上任。 之后又晋封为新安郡侯,还加封为宝文阁学士,知福州兼任福建安抚使。 他又再次请求退休,还被加封为龙图阁学士。 最后以端明殿学士的职位退休,享年七十九岁,死后被追赠为特进、少师。

他十岁的时候就写过一首咏冰的诗,当时就让人觉得非常惊艳。 当他在学士院任职的时候,宁宗皇帝驾崩了,丞相史弥远半夜把他叫去,他全家人都吓坏了。

他老婆是丞相王淮的女儿,当时哭着,心里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测,就派人去打探情况,知道史弥远是出来迎接他,这才止住了哭泣。 史弥远和他在宫里一起拟写诏书,一夜之间就写了二十五篇制诰。 一开始史弥远想让这人入朝为官,杨皇后还送给他一袋金子,他收下了也没推辞,回家一看,那金子多的数不清。 史弥远因此对他心怀不满,最后也没让他参与政事。

牛大年,字隆叟,是扬州人,庆元二年考中了进士。 他当过将作监的主簿。 有一次上朝给皇帝汇报工作,他说:“皇上啊,您首先应该重视天命和民心。” “您位高权重,肩负着国家的重任,大家都敬重您,您一句话,谁敢违抗?您一个动作,谁敢议论?但是,天意难测啊,这是很可怕的!”

他还说:“现在士大夫的积极性也低落很久了,应该拿出振兴国家的决心来提振他们的士气。 只要皇上您有扶持、提拔人才的意愿,那么官员就不会贪图名利;官员不贪图名利,就会坚持原则,秉持正义。国家的兴衰,取决于士大夫的风气,而风气的优劣,又取决于朝廷。 只要陛下您能振奋精神,采取措施,天下形势就会改变,风气也会随之好转。”

牛大年后来升迁了好几个官职,当过军器监的主簿、大宗正丞、四川提举茶马兼权总领、黎州知州兼管内安抚司公事、节制黎雅州屯戍军马,还加了直宝章阁的衔,当上了工部郎官。 有一次上朝,他又建议皇上严惩贪官污吏。 之后,他又升任侍左郎中,进直华文阁、浙东提点刑狱,然后又升任守秘书少监、宗正少卿,再升任秘书监,接着升任起居舍人,最后升任起居郎兼崇政殿说书。 他后来以宝章阁待制的身份提举太平兴国宫,去世后,皇上还特别追赠了他四个官职。牛大年为人清廉正直,到哪里都以清廉为准则。

陈仲微,字致广,是江西高安人,祖上住在九江,家里是有名的义门世家。嘉泰二年,他考中了进士。先是被派去莆田当尉,正好赶上当地长官空缺,而代理的通判又软弱无能,没办法,县里的事情就都落到了陈仲微身上。那年闹灾荒,士兵和百姓都饿肚子,一起造反了。陈仲微立刻把造反的头头抓起来杀了,严禁囤积居奇,控制物价,一下子就稳定了局面。当地一座山的和尚和县学因为水利问题争执不休,很久都没解决,陈仲微按照法律判决:“错在和尚那一方。” 有一天,他带着公文路过寺庙,和尚们还在寺庙的钟上刻着这事儿,说自己冤枉,每天早晚都在诅咒他,但都没说是针对陈仲微。陈仲微看到后,自言自语地说:“我有什么坏心思呢?我有什么坏心思呢?”天亮后,带头的和尚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有个住在当地的人,曾经向当权者推荐陈仲微,还偷偷给了他推荐信。陈仲微收下了,但一直没用。过了几年,陈仲微家里欠了县里的租税,官府抓了他的奴仆。那个推荐过他的人开始抱怨,陈仲微把推荐信还给了他,信封还是原来的样子,那人很惭愧,向陈仲微道歉,在他任职期间再也不敢徇私舞弊了。后来,陈仲微升迁到海盐当丞。邻县有个疑案,拖了十年都没解决,郡里让陈仲微来审理,他只问了一遍就判决了。之后,他又调任崇阳县令,每天都住在衙门旁边,和当地老百姓、樵夫、伙计们相处得像朋友一样,了解民情,下属们也没什么机会弄虚作假。

再后来,他调到黄州当通判,负责军队的粮草供应,他以身作则,认真检查,军队因此从没缺过粮草。主管军务的大臣上报说他工作出色,陈仲微却说:“这是我的职责,有什么出色的?” 他又调回九江当通判,后来升任干办诸司审计事,又当了赣州知州、江西提点刑狱,因为得罪了丞相贾似道,被监察御史舒有开弹劾罢官。过了很久,他才重新被起用,当了惠州知州,之后又升任太府寺丞,兼权侍右郎官。在朝堂上,他直言进谏说:“俸禄可以吸引天下中等的人才,但不能满足天下英雄豪杰;名声可以载誉那些平庸之辈,但不能挽救那些英雄人物的沉沦。”贾似道很生气,又唆使别人弹劾他,再次罢免了他的官职。过了很久,他才被恢复官职。

话说当时国家形势非常危急,有个叫仲微的官员上书皇帝,大意是这么说的:“襄州失守,责任不在老将,襄州战败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将领无能、士兵疲惫、军队战斗力差,皇上您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以此来告慰先皇在天之灵。皇上您应该说‘罪在我’,大臣们也应该说‘责任在我们’,公开承认过去十年养尊处优的错误,深刻反省过去六年轻敌冒进的过失。现在补救还不算太晚,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追悔过去,总比继续迷茫强。有人说,您这封奏章里宽恕的话太多,批评的话太少;也有人说,您没有像古代那样痛哭流涕地发誓要报仇雪恨,大臣们也都在互相推卸责任,这根本不是安慰死难将士、祈求上天悔改灾祸的做法。”

接着仲微又说道:“现在朝廷上,很多官员只会阿谀奉承,缺乏见识,只会说好听的,习惯了这种风气,导致君王和臣子双方都受到了损害。现在是什么时候啊!朝廷里没有一个有谋略的大臣,边关上也没有一个能打仗的将军。想想看,宣和年间北宋还没乱的时候,那些离皇帝很近的大臣,个个打扮光鲜,对皇帝点头哈腰,拍马屁,到靖康之变后,这些人却都成了投降金国的叛徒;那些平时办事雷厉风行,只图眼前快活的人,现在也都成了卖国贼。国家靠这些人有什么好处呢?那些误国的人用花言巧语欺骗皇上,那些保全自己名声的人不敢说话,当政的人不明白国家安危的道理,也不悔改。我仔细想过,现在缺少的不仅仅是兵力。边关的事,将军们负责,但各种命令却层层下达,粮食布匹的供应也总是拖后腿,平时没有权力,关键时刻却要负责,不是请求增兵,就是请求出征,要不就是请求在京城加强防御,这些请求听起来都让人震惊。因为边关将领在关键时刻总是找借口推脱责任,所以朝廷只能在战败后掩盖错误。有好的计策也无法实施,战败了也没有人受到惩罚,上下都感到羞愧,谁也不敢说话。”

“因此,从武器装备到战马,都破旧不堪,不足以维护军队的威风;城墙堡垒也破损严重,无法抵挡敌人的进攻。号称是军队统帅和国防重臣,实际上名存实亡。城池里没有军队,就用城池去和敌人对抗;军队不知道怎么打仗,就用将领去和敌人对抗;将领不懂军事,就用国家去和敌人对抗。情况已经危急到眼前了!只有您和大臣们幡然醒悟,天下大事还有希望。扭转乾坤,就在您和大臣们的一念之间啊!” 最后,仲微被任命为江东提点刑狱。

1275年,他升任秘书监,不久又升任右正言、左司谏、殿中侍御史。益王在海上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吏部尚书、给事中。崖山海战失败后,他逃到了安南(今越南)。四年后,他去世了,享年七十二岁。

他儿子文孙和安南王族人益稷一起投降了我们,还带路引导军队南征。安南王很生气,就派人去砸了仲微的墓,把他的棺材都给劈开了。

仲微为人老实厚道,虽然从小生活富裕,却生活简朴,吃穿都跟穷人差不多。所以他能深入学习《六经》,精通其中的道理,对诸子百家、天文地理、医药、占卜、佛教道教等各种学问,都广泛涉猎研究。

梁成大,字谦之,福建福州人,开禧元年考中进士。他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廉耻,做县令做到官满,就巴结史弥远家里的干万昕。万昕说真德秀应该被打击,梁成大就说:“要是我能进言官,一定能把这事儿说清楚。”万昕就帮他把这话传达给了上面。后来他做了扬州通判,不久又升任宗正寺簿。

1225年冬天,他被召见上朝,第一次上奏就说了这么一段话:“那些大奸臣装得忠厚老实,那些善于辩论的人却装得笨嘴拙舌;有些人为了出名不择手段,有些人标新立异哗众取宠;有些人假装高尚来讨好皇上,有些人用虚伪的学问来欺骗世人。他们嘴上说着忠诚正直的话,心里却打着歪主意,如果不仔细辨别,就会像把香草和臭草放在一起,像把泾河水和渭河水混在一起。他们说话不灵活,做事没策略,有些人用巧妙的辩解来显示自己的能力,有些人用诡辩来标榜自己的正直;有些人用危险的言论来吓唬大家,有些人用荒诞不经的言论来迷惑士人。他们做的事情和他们说的话不一样,他们坚持的原则和他们学习的东西不一样,如果不仔细辨别,就会像用圆榫头去套方榫眼,像矛和盾互相冲突一样。”

过了六天,我被任命为监察御史。然后我就上奏说:“魏了翁已经被追捕流放了,但人们还觉得他的罪责过大,处罚过轻。真德秀的行为狂妄僭越,悖逆无常,一点也不比魏了翁轻,简直是吃着羊羔肉,却装作清贫的样子,应该削去他的官职,贬谪流放,和他一样处理。”我的奏章上去了,却两个月都没动静,有人说真德秀已经得到了去衡阳的任命,朝中大臣在皇帝面前也为他求情。皇帝说:“孔子说过‘克己复礼’,不能做得太过分啊。”于是就只削掉了真德秀三级的官职。

第二年三月,我又上奏弹劾杨长孺,取消了他的新官职;弹劾徐瑄,削去他的三级官职,把他贬到象州居住;弹劾胡梦昱,把他贬到钦州编管。那年冬天,我升任右正言。绍定元年,我升任左司谏。四年正月,我升任宗正少卿。五年二月,我代理刑部侍郎,第二年十月,皇帝夜里下旨罢免我的官职,让我去提举千秋鸿禧观。当时莫泽也兼任给事中,急于和我划清界限,上疏反驳我,所以我的祠命就被取消了。端平初年,洪咨夔、吴泳联合上奏章反驳我,削去我的两级官职。吴泳又上疏,让我去泉州居住。碰巧王遂也上奏弹劾我,我的官职再次被削去,被贬到潮州。

成大这个人天生就暴虐狠毒,心肠歹毒,凡是能陷害忠良的事,他都积极参与。各地送来的贿赂,堆满了他的厅堂,有宾客来访,他就带他们去看,想让他们也跟着一起贪污。他尤其喜欢强取豪夺,霸占了宇文氏赐给他的宅邸。他被贬官回家后,告他的官司多达上百起。他被流放的那天,朝廷下令拆了他的房子,就连像李知孝这样的小人都说:“他干的那些事,将来我和成大都要一起被载入史册,臭名远扬啊!”

李知孝,字孝章,是参知政事李光之孙。嘉定四年考中进士。曾经在右丞相府里当主管文字的工作,他并不觉得丢人。后来被派去干办诸司审计司的事务,之后被任命为监察御史。

宝庆元年八月,皇上收到我的奏章,里面说:“那些士大夫啊,一个个都巴不得出名,真正想救国安邦的少,阿谀奉承、煽风点火的多。他们心里既担心皇上不用他们,又怕朝廷容不下他们,就写些激烈的言辞,等着被贬官。一开始说得慷慨激昂,最后又恳切地请求离开,想以此树立清高形象,博个好名声,我真是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这暗地里是在指责真德秀等人。我还上奏,要求降洪咨夔的官职,让他退休;罢免胡梦昱的官职,并追究他的责任,把他流放象州。我跟魏了翁说:“我弹劾咨夔等人,奏章里写得清清楚楚呢。” 你看,他们的手段多么阴险狡诈!

过了一个月,我又上奏说:“这几年来,老一辈的官员都去世了,年轻一代又后继乏人,他们没见过前辈,不懂得什么义理,不讲纲常伦理,见识浅薄,议论偏激,互相吹捧,蛊惑人心,这种风气蔓延开来,危害非常严重。请皇上允许我发布我的奏章,让天下人都知道,大家都要安分守己,防止乱子发生。” 皇上任命我为右正言。我还说:“真德秀篡改圣旨,伪造文书,传播邪说,和那些同流合污的人一起鼓噪,如果他们再敢胡说八道,就应该追究他们的责任,把他们流放到边远地区,以儆效尤!” 奏章上报后,就刻在碑上,张贴出来,昭告天下。我还说:“那些被皇上召见的官员,一个个都磨磨蹭蹭,很久都不来,想让皇上觉得他们高风亮节,而把那些按时赴召的官员当成庸碌之辈。他们明明能来,却偏偏不来,说自己有病,其实都是装的,互相攀比,形成了一种歪风邪气,都想博个‘难进易退’的好名声,却完全不顾及对皇上的尊重和孝敬。我希望皇上能规定这些被召见官员的行程时间,限期让他们来朝见;如果真的有病的,就早点让他们免职。” 当时召见傅伯成、杨简、刘宰等人,他们都没来,所以我才弹劾他们。我还上奏,要求罢免张忠恕的官职,降他的官阶,让他离开郡守的职位。

李知孝一开始是殿中侍御史,后来升了官。绍定元年,他升任右司谏,之后又升任右谏议大夫。五年后,他升任工部尚书,还兼任侍读。没过多久,他又调任兵部。第二年,理宗亲政,李知孝被任命为宝谟阁直学士,外放知宁国府,后来朝廷收回成命,让他去提举嵩山崇福宫。端平初年,监察御史洪咨夔和权直舍人院吴泳联名上书弹劾他,结果李知孝被降职免官。吴泳再次上书弹劾,李知孝被贬到婺州居住。殿中侍御史王遂也参与弹劾,李知孝再次被降职,最后被贬到瑞州。

李知孝出身名门望族,但他追求功名利禄,欺压百姓,迷惑皇上,排挤忠良,几乎把所有正直的官员都排挤掉了。他经常乘坐小车,去拜访那些醉酒的官员,贪图钱财,不知满足。绍定年间后期,他还自荐担任中丞,世人把他、梁成大、莫泽并称为“三凶”。最后他被贬官而死,天下人都拍手称快。

书上说:读了《本政书》,才知道林勋治理井田制度的措施是多么周密啊!刘才邵在权臣当道的时期,能够保全自己的名节。许忻反对议和,态度非常忠诚,最终因此被罢官,真是令人惋惜!应孟明、曾三聘不依附韩侂胄,这正如孔子说的“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徐侨的清廉,度正的淳朴,牛大年的廉洁,陈仲微的忠诚,他们都很优秀,但是都没有得到重用,真是可惜啊!而程珌偷取富贵,梁成大、李知孝甘心做史弥远的走狗,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