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7年,也就是绍兴二年,我被任命为观文殿学士、湖广宣抚使,还兼任潭州知州。那时候啊,荆湖地区,也就是长江和湘江流域,流民和溃散的士兵到处都是,聚集成匪盗,多得数不清,最大的团伙甚至有几万人!我呢,把他们一个个都给平定了。 我上奏皇帝说:“荆湖地区,是国家的上游,地广千里,诸葛亮都说过这是个用兵的好地方。现在朝廷控制着东南,又牵制着西北。如果我们能好好控制鼎州、澧州、岳州、鄂州以及荆南一带,在这些地方驻扎重兵,依靠这些地方的地理优势,就能让四川的命令传达过来,襄阳、汉中的支援也能及时到位,这样才有逐步收复中原的希望啊!” 可惜,我的建议还没来得及实行呢,就被谏官徐俯和刘斐给弹劾了,把我贬到西京崇福宫去做提举,算是被罢官了。

四年冬天,金人和伪齐一起打过来了,(枢密院副使)张纲给皇帝出了三个作战方案,他说:“伪齐把所有兵力都调到南方来了,国内肯定空虚。咱们可以出其不意,迅速出击,攻打颍昌,然后逼近京畿地区,他们肯定会害怕,赶紧回来救援,咱们的军队再追击,肯定能打胜仗,这是上上策。如果咱们在长江边上驻扎军队,号召上游的军队顺流而下,声势浩大,金鼓齐鸣,旌旗招展,千里相望,就算敌人兵力再多,也不敢渡过长江。然后咱们再派主力部队驻扎在重要的战略地点,设下埋伏,切断他们的粮道,等他们逃跑回去了,再慢慢地想办法讨伐他们,这是中等策略。万一咱们打着亲征的名义,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结果军队溃散,防线失守,敌人乘虚而入,各州县望风而逃,那后果不堪设想啊!过去金人只想抢掠一番,加上正值盛夏,所以他们一定会撤兵,朝廷因此得以恢复安定。现在伪齐带他们来,肯定不会轻易撤退,他们肯定想割据一方。那些奸邪的百姓和溃散的士兵会投靠他们,他们的声势会越来越嚣张。如果我们退避,那就没有办法善后了。以前苻坚带百万大军入侵晋朝,结果谢安用少量军队就打败了他。如果朝廷处理得当,将士们都能听从命令,凭什么说北方敌人不会向我们投降?关键在于我们能不能抓住时机做出正确的应对而已。我希望您能和几位大臣好好商量一下。”皇帝下令:张纲提出的建议,是当务之急,交给三省和枢密院执行。当时韩世忠在淮河、长江流域多次打败金兵,皇帝下令督促刘光世、张浚统兵渡河,皇帝本人也亲临江边慰问军队。

五年,皇帝问张纲关于进攻、防守、策略和安抚百姓的办法,张纲上奏说:

我希望陛下不要因为敌人撤退就高兴,而应该为仇敌未报而感到愤怒;不要因为东南地区安定就感到安心,而应该为中原地区未收复、赤县神州沦陷敌国而感到耻辱;不要因为将领们屡屡获胜就感到庆贺,而应该为军政制度没有完善、士气没有振奋,强敌还能潜逃而感到担忧。这样,中兴的大业就能指日可待了。

有些人说,敌人退兵了,咱们应该乘胜追击,打一场大的。我觉得这不行。咱们现在实力还没稳固呢,就想靠赌运气去打仗,那不是取胜之道啊。高祖刘邦当初先保住了关中,才能东向跟项羽争天下;光武帝刘秀先保住了河内,才能打败赤眉军、铜马军那些叛军;肃宗李亨先保住了灵武,才能打败安史叛军,收复两京。现在朝廷把东南地区当做根本,将士们在外奔波这么久,后勤补给这么麻烦,老百姓也负担很重,如果我们不赶紧加强防御,好好整顿内务,先把自己的实力巩固好,拿什么去打胜仗,怎么才能万无一失地战胜敌人呢?

有些人又说,敌人退了,咱们就应该找个地方据守,图个眼前的安稳。我还是觉得不行。秦国三次伐晋,是为了报殽之战的仇;诸葛亮辅佐蜀汉,年年出兵,想拿下中原。不这样,就无法立国。刘邦在汉中时,对萧何说:“我也想往东去啊!”光武帝打败隗嚣后,平定了陇西,又把目光投向了蜀地。这些例子都说明,要以天下为目标,不这样,就无法统一全国,平定战乱。何况那是咱们祖宗留下的地盘,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沦陷,不去收复呢?今年不打仗,明年不打仗,让敌人越来越强大,而我们精锐的军队却一天天减少,拿什么去跟敌人打?所以我觉得,应该先把防御巩固好,把军队和政务都整顿好之后,再考虑进攻,这才算得上是好办法。这两点,守备和进攻,是有先后顺序的。

说到底,要怎么防守,就得好好管辖淮南和荆襄地区,把它们当作东南的屏障。你想啊,以前那些六朝皇帝,为啥能稳稳当当守住江南?就是因为他们的精兵强将,都集中在淮南和荆襄。所以,就算厉害如曹操,兵强马壮的苻坚、石勒,还有宇文、拓拔这些强大的势力,最后都没能打进江南。后来唐朝的李氏控制了淮南,就能把首都设在金陵;可后来淮南被周世宗收了,大唐就衰弱了。

最近这些年,咱们的大将都带着重兵驻扎在江南,而北边的官吏却守着空城,虽然有天然险要,却没有战船水军,所以敌人才能来来往往地骚扰、探探虚实。现在应该在淮河东西两岸和荆襄地区设立三个大帅,驻扎重兵,随时准备迎敌;再派一些小部队去守卫那些偏远的小城,还要有战船水军,上下互相配合,形成防御体系。这样一来,就算敌人骑兵再多,也不敢轻易进攻,咱们的防御就稳固了,好处多多。有了稳固的防御,才能考虑进攻,然后分派各路军队,抓住有利时机,收复京畿,甚至故都。一定要下定决心,并且抓住机会,就能以弱胜强,在一场胜利中就平定叛乱,消灭强敌,这才是最大的好处。

至于皇帝住的地方,当然要选个地势优越的地方,这样才能控制全国,才能更好地发展大计。建康自古以来就是帝王的都城,山河壮丽,地势开阔,六朝都曾在这里建都。我以前说过全国形势,认为关中最好,但现在从东南形势来看,建康最合适。现在皇帝还没回洛阳,不如先在建康暂住一段时间。希望皇上能下令让守城的官员修缮城池、宫殿,设立官府,修建营房,先把规模大致建起来,等皇上再来。有了城池,百姓才不会害怕;有了官府,才能处理政务;有了营房,军队才能有效利用,这些都是最先要做的。

西北老百姓,都是您的子民,他们世代受着大宋的恩泽,心里头一天也没忘记过宋朝。只是现在被强敌欺负,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所以没办法自己回来投奔。您要是展现出强大的威势,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回来投靠,甚至愿意当内应。咱们应该给他们分田地,赏赐爵位,好好安抚他们,允许他们重新做人,让那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知道有依靠,这样他们都会感激涕零,更加忠心耿耿地拥戴宋朝,这才是安抚人心的首要任务。

臣下私下里观察,陛下您英明睿智,有雄心壮志,可是您即位九年以来,国家却一天不如一天,事情办不成,反而越来越糟。将士们骄傲自满,不好管理,士兵懒散,训练不足,国库空虚,没有储备,百姓疲惫不堪,得不到休息。就算陛下您再怎么忧心忡忡,勤政爱民,国家也看不到复兴的希望,这都是我们做臣子的误了您的大事。

您看看这几年来用的那些大臣,真正敢把国家大事扛在肩上的人有几个?平时没事的时候,一个个小里小气的,好像没啥错,可是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就慌了神,手忙脚乱,只会想着保全自己,把国家安危的重担都推给陛下您。有这样的臣子,对国家有什么好处?陛下您又何必用他们呢?用人就像用医生,必须先了解他的医术能不能治病,才能让他开药,并期待他治好病。现在您不了解他们的能力就先用他们试试,那就算每天换一个医生,也治不好病,只会让病情加重而已。总的来说,这几年,太平的时候,就觉得议和是好办法,练兵是错的;遇到紧急情况,就觉得退避可以保全君主,主动出击是误国。上下都只想图个安稳,这不是长久之计。国家形势艰难,国力越来越弱,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今天陛下您终于明白了以前议和退避的错误,亲自前往前线对抗强敌。您的威势震慑了北方的几十万大军,他们吓得不敢南下,偷偷摸摸地逃跑了。“和议”与“练兵”、“退避”与“进御”,其效果一目了然。但是,敌兵虽然退了,也没受到什么大的打击,谁知道他们秋高马肥之后,会不会再来侵犯我们的边境,让我们疲于奔命呢?

皇上,我日夜都在为陛下考虑善后之策。想当年,那些开国和中兴的皇帝,哪个不是亲临战场,冲锋陷阵,毫不畏惧的? 高祖皇帝打下天下后,平定韩王信、陈豨、黥布的叛乱,哪一次不是亲自带兵出征?光武帝从即位到平定公孙述,十三年间,每年都有亲征。咱们大宋朝的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平定淮南、泽潞、河东,都是亲率大军;真宗皇帝也有澶渊之役,这才保得天下太平。这才是先勤劳后享乐的正道啊!

再说这退避的策略,只能暂时用用,不能长久,可以用一次,不能用第二次。退一步就丢一步地盘,退一尺就丢一尺地盘。以前从南京都城退到扬州,关中、河北、河东就丢了;从扬州再退到江浙,京东、西京也都丢了。万一敌军南下,咱们还要退避,那还能退到哪里去呢?至于海路逃亡,让皇帝乘坐万乘之驾去冒着风浪的危险,这更是万万不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国家太平的时候,好好治理政事刑法,整顿军队,选拔将帅,修整车马,准备兵器,储备粮食,积攒钱财。等敌人来了再打,伺机而动,光复祖宗基业,这才是上上之策啊! 臣恳请陛下从今以后,不要再考虑退避的策略了,好吗?

我琢磨着,古代那些跟敌人交好的国家,才会去和亲,而仇敌之间,很少有互相派使臣的。这难道不是因为矛盾已经很深,根本就没有和解修好的道理吗?东晋渡江的时候,石勒还派使臣去晋朝,晋元帝直接把礼物烧了,把使臣赶走了。人家派使臣来都给赶走了,咱们还主动去,这不是自找没趣吗?去求一个篡位夺权的伪朝,只会自取其辱,对事情一点好处都没有,只会损害国家形象。金人跟咱们的仇怨那么深,知道我们一定会报复,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呢?而我们却卑躬屈膝,送上大笔钱财,去求他们,他们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相信我们呢?这根本不可能!那些器物、钱财、礼物,花费巨大,使臣来来往往,损耗士气,而且他们还会故意提出我们不可能答应的要求,用这种方式来限制我们,让我们不敢采取任何行动,这样一来,和谈最终不成,却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精力。

不仅如此,我们自己要努力自强,他们却总是处处阻挠,对我们实在是有害无益。金人二十多年来,用这种策略打败了契丹,困扰着中原,我们却始终没有醒悟。辨别是非利害,是人心所共有的,难道我们真的不明白吗?只是抱着侥幸心理,企图万一成功,却不知道这样做对我们造成的危害有多大,这就是古人说的,有多少侥幸能保住国家呢?我希望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派和议使臣了,可以吗?

两个方案都决定了,那就选择应该做的,一切都要以真诚为本。等到我们的政事修明,仓库充实,国库饱满,武器装备齐全,士气高昂,力量足以有所作为的时候,再议论大举进攻,那时即使还没交战,胜负的形势就已经决定了。

我听说,朝廷是根本,藩镇是枝叶,根本稳固了,枝叶才会繁茂;朝廷是腹心,将士是爪牙,腹心强大了,爪牙才会奋勇。现在,我们面对着强大的敌人,还有身边的伪臣,国家用来抵御外敌的,是藩镇,用来发动战争的,是将士,但是根本和腹心却在朝廷。只有陛下您端正自己的心,以端正朝廷百官,让君子小人各得其所,那么是非就明了了,赏罚就公正了,自然藩镇就会齐心协力,将士就会尽忠职守,即使强大的敌人也不足为惧,叛逆的臣子也不足为虑,这全在于陛下您的一念之间啊!

皇上,我冒死上奏六件事:第一是信任辅弼大臣;第二是公开选拔人才;第三是革除不良风气;第四是珍惜时光;第五是尽心尽力做好每一件事;第六是敬畏上天。

首先,什么是信任辅弼?一个能兴盛国家、平定乱世的君主,一定有和他同心同德的大臣一起努力,就像人的头和四肢一样重要,就像一家人中的父子兄弟一样不可或缺,才能互相帮助,共同治理国家。现在陛下从很多人中挑选大臣,成功抵御了强大的敌人,可以说是选对了人。但是,我希望陛下能真诚地对待他们,不要耍心机,长期委以重任,让他们去取得成功,不要让小人从中挑拨离间,这样君臣之间的美好关系就能长久保持下去。

接下来,什么是公开选拔人才?治理天下,一定要依靠人才,而创业和中兴的君主,更是需要更多的人才。为什么呢?如果只是继承前人的基业,按部就班地办事,只要能力中等的人才,也足够治理国家了;但是,到了国家危难的时候,如果没有杰出的人才,就很难渡过难关。所以,有作为的君主,一定会有前所未有的人才来辅助他,共同成就大事业。然而,自古以来,那些有才能的人,往往被小人嫉妒,或者暗中陷害他们,或者说他们是朋党,或者诬陷他们犯了大罪,或者抓住他们的细小错误不放。而那些正直地为君主做事的人,如果事情做不成,就停止;他们很难主动争取机会,也不愿意为自己辩解,即使遭受重大的诽谤和严厉的谴责,他们也会安于自己的职责,不再为自己辩解。如果不是非常英明的君主,能够深入了解人的真伪,怎么能辨别他们的冤屈呢?陛下自从登基以来,用过很多人,那些世人公认的正直之士,往往被闲置不用;而陛下却常常为缺乏人才而担忧,为什么不多加留心,仔细考察一下呢?

啥叫改变风气?用兵和士风好像没关系,其实是一体两面。士风好,议论就公正,是非就清楚,朝廷奖罚合乎功过,人心就服气。看看咱们朝嘉祐、治平年间就知道了。这几十年来,争名逐利越来越厉害,议论都徇私枉法,邪说歪理满天飞,都能迷惑皇上。元祐年间那些坚持正论的大臣,像司马光那样的人,都是国家的栋梁,却被坏人嫉妒,说成是奸党,颠倒黑白,搞得政治一塌糊涂,最后导致靖康之变,可不是偶然的。我私下觉得,现在士风更差了,见风使舵,只想着捞好处,弄虚作假成风,这哪是朝廷的福气啊?朝廷设立耳目和负责收集意见的官员,本来是允许他们反映情况的,但是重大事情,必须核实清楚才能上报。如果没真事儿就诬陷别人,陷害忠良,那都不是修治政事的办法。

啥叫珍惜时间和精力?创业、中兴就像盖大楼,设计图纸可以一天画完,但收集材料、组织工人,可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陛下登基九年了,国土还没收复,叛逆还没剿灭,仇敌还没报复,中兴大业还没完成,主要是因为一开始没规划好,后来也没积累足够的力量。边境战事稍微平息后,朝廷推行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至于攻打、防御这些国家大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天下没有做不成的事,也没有做不成的时候。只是错过了时机,小事就越来越大,容易的事就越来越难。

啥叫尽人事?天和人的道理其实是一致的,人做的事,就是天做的事。人把该做的事做好了,天理自然就会有所回应,这是自然规律。所以,创业、中兴的君主,都尽自己所能,然后把成功归功于上天。现在连人事都没尽,敌人一来就先退缩,还想把功劳归于上天,这可能吗?我希望陛下下令给几个大臣,齐心协力,尽人事听天命,那么收复失地,消灭敌人,迎接回宫,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老天爷为啥要警告皇上呢?这就好比父母对子女的爱,爱得越深,管教就越严格。所以皇上对待上天的警告,一定要心存敬畏,认真反省,才能真正做到诚心诚意地接受警示。这几年来,火星运行异常,金星白天出现,地震洪水,有的地方长期干旱,有的地方长期下雨,甚至夏天还下雪,正月初一还日食。这些都是上天眷顾陛下,反复叮嘱,给您的警告啊!只要陛下您拿出最诚恳的心意,认真整改,就能把灾难变成吉兆。

上面说的这些,都是关系到国家中兴的大事,也是陛下您应该优先处理的。现在朝廷人才济济,将士众多,国库充盈,完全具备中兴的条件。陛下正值壮年,想干一番大事业,有什么做不到的呢?关键在于改变过去的做法,下定决心去做!以前唐太宗说魏征敢于直言,魏征回答说:“陛下您引导我直言,不然我哪敢触碰您的逆鳞啊!”我现在没有魏征那样敢于直言,但我也已经把所有想法都告诉您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希望陛下您能原谅我的愚钝和直率,接受我的一片赤诚之心。

我的奏章上奏后,皇上还赐诏褒奖,任命我为江西安抚制置大使兼知洪州。皇上还下旨,让我去行在(皇帝临时驻跸的地方)奏事后才能赴任。六年后,我被召见,在内殿觐见皇上。朝廷正准备大规模用兵,我向皇上禀报说,现在用兵有四个失误,五个策略还不完善,三个方面需要提前准备,两个方面需要改进。

当时宋军和金兵、伪齐军在淮河、泗水地区对峙了半年,我上奏说:“两军僵持不下,不采取奇袭战术就无法取胜。建议迅速派遣骁勇的将领,从淮南出发,与岳飞将军相互配合,夹击敌人,就能取得大胜。”后来宋军果然屡战屡胜,刘光世、张俊、杨沂中在淮河、淝水一带大败伪齐军。

皇上驾临建康,真是太好了! 韩侂胄上奏,请求增加战备物资,加固淮河沿岸的城防工事。他还说:“希望陛下不要因为去年冬天取得了速胜就骄傲自满,也不要因为目前局势看似稳定就安于现状。凡是能促进中兴大业的,都要去做;凡是会损害中兴大业的,都要坚决去除。关键在于修明政事,赏罚分明,明辨是非,区分邪正,招揽人才,鼓舞士气,爱护民力,顺应民心。这些都做好了,将领们就能团结一心,士兵们就能奋勇作战,打仗还有什么打不赢的呢?”

淮西的郦琼率领全军投降了刘豫,韩侂胄详细列举了朝廷在应对这件事上十五处失误,其中既有处理不当之处,也有令人痛惜之处,还有应该吸取教训避免重蹈覆辙的地方,并将这些都一一奏报给了皇上。张浚因为这件事引咎辞职,有人拿汉武帝诛杀王恢的例子来批评他。韩侂胄上奏说:“我私下认为,张浚罢相,有人拿汉武帝诛杀王恢的事来作比较。我担心这样一来,有才能的谋士会闭口不谈军事,忠义之士会扼腕叹息,无处施展抱负,将士们会涣散不用命,各州郡会望风而降,毫无抵抗之力,陛下到时候还靠谁来保卫国家呢?张浚处理不当,确实有罪,但是他一心为国,也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希望陛下能够稍微宽容一些,给他机会让他将功赎罪。”

当时皇上将要前往平江,韩侂胄认为平江离建康并不远,仅仅是撤退避难的名义,不应该轻易迁都。他又上了一道奏章:

我听说啊,从古至今,那些靠打仗成就大事的人,都得先稳住人心,鼓舞士气,占据有利地形坚决不后退,尽力而为坚决不屈服。就像楚汉相争在荥阳、成皋一带,刘邦虽然屡战屡败,却寸土不让;后来虽然分了鸿沟,项羽东进,最终还是在垓下完蛋了。曹操和袁绍在官渡打仗,曹操虽然兵少粮缺,荀彧劝他别撤退;后来曹操一把火烧了袁绍的粮草辎重,袁绍就灰溜溜地回去了,结果丢了整个河北。从这些例子来看,今天这事儿,怎么能因为一个叛将就害怕敌人,仓促撤退呢?

要是真这么干,大军调头回去后,人心就散了,谁还有斗志?士气全没了,谁还想着打仗?咱们一退敌军就进,让敌人的骑兵渡过长江,他们占了一个县城就守一个县城,占了一个州就守一个州,占了一条路就守一条路;那些乱臣贼子、狡猾的官吏和坏人,都会跟着他们,嚣张跋扈,到时候就算想像以前那样回师,重新在荆棘瓦砾中建立朝廷,也做不到了!

就算敌人的骑兵冲过来,不得不暂时避一下,那也还说得过去。现在边境还没什么紧急军情,将士们也没什么大的损失,朝廷正好可以吸取过去的教训,整顿军务,完善号令,明确赏罚,更加注重防守。现在却弄得这么慌慌张张,放弃之前的成果,留下后患,自己往祸患里跳,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八年后,王伦奉命北还,纲(此处应指作者,但原文未明确指明)听说后,上书说:

我偷偷地发现,朝廷派王伦去金国迎接皇上的梓宫。现在王伦回来了,和金国的使者一起来到朝廷,却以“诏谕江南”为名义,不写上国号而直接说“江南”,也不说是“通问”而说是“诏谕”,这算什么礼仪呢?我想替皇上分析一下。金人毁坏我们的宗庙社稷,逼迫两位皇帝,而皇上您顺应天意,恢复了祖宗基业。从我们这边看他们,他们是仇敌;从他们那边看我们,我们是他们心腹的隐患,哪里还有什么可以和解的道理?然而朝廷却派使者去和他们通问,使者车马络绎不绝,用尽卑微的辞令,送上丰厚的礼物,什么都不吝惜,这是因为两位皇帝还在他们那里,为了亲人不得不委曲求全,这还勉强说得过去。

直到去年春天,两位皇上的噩耗传来,朝廷就派使者去迎接梓宫,赶紧去赶紧回,一开始也没搞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现在王伦出使,表面上是迎接梓宫,但金使者来的时候,却说是来“诏谕江南”。仔细推敲他们的说法,就发现它本身就自相矛盾,那么他们欺骗朝廷,为以后留下祸患的意图,不用多问就能明白了。

我在边远地区,虽然不能完全了解事情的曲折,但我愚钝地推测,金国用这个名义派使者来,大概是想达到以下五个目的:第一,他们一定会下诏书,想让皇上您屈尊降贵地接受;第二,他们一定会带来赦免文书,想让朝廷宣布,在各郡县张贴公布;第三,他们一定会提出约束条件,想让皇上您臣服于他们,听从他们的命令;第四,他们一定会索要岁贡,数额巨大,让我们坐吃山空;第五,他们一定会要求割地,以长江为界,淮南、荆襄、四川,他们都想得到。这五点,朝廷只要答应其中一点,大事就完了。

金人反复无常,贪得无厌,就算我们听从他们的命令,称臣纳贡,他们也绝不会罢休。他们一定会继续下达各种命令,比如要求我们亲自迎接他们的皇帝灵柩,或者派人单独前来朝见,或者要求我们更换将相,或者改革我们的政事,或者榨取我们的赋税,或者削减我们的领土。如果我们都答应他们,那就没完没了了,而一旦我们不答应,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反而会招来战争。认为权宜之计,满足他们的要求就能避免后患的,不是愚蠢就是别有用心。就算国家实力薄弱,确实无力自保,不得不这样做,也还勉强可以理解,何况我们国土辽阔,占据了半个天下,百姓们都心向大宋,只要我们和有识之士一起商议,还是有办法的。我们怎么能忘记祖宗的大业,辜负百姓的期望,不加考虑,轻易屈服,只图苟延残喘呢?

我请求陛下慎重考虑,暂时不要轻易答应他们,要下令让群臣充分讨论利害关系,制定长久之计,选择最好的方案执行。

我的奏疏虽然与大多数人的意见相左,但皇上并没有生气,还说:“大臣就应该这样!”

九年后,我被任命为潭州知州、荆湖南路安抚大使,我极力推辞,上奏说:“我这个人迂腐,没有周全应付各种事务的能力,做事总是容易惹出麻烦。我刚从江西调回来不久,又蒙受皇恩,被委以重任。就像汉文帝听说季布贤能,就召见他,后来又让他回去一样,季布说:‘陛下因为一个人的称赞就召见我,因为一个人的诋毁就让我回去,我担心天下人会由此窥探陛下的深浅。’更何况我区区一个人的进退,算得了什么?但是,几年来我屡受重用又屡遭贬斥,已经多次考验了陛下知人善任的英明,这关系到国家的体面。”皇上因为我多次上奏推辞,不愿强迫我,就同意了我的请求。第二年我便去世了,享年五十八岁。皇上听到噩耗后非常悲痛,派人送来慰问品,慰问我的家人,并承担了我的丧葬费用,追赠我少师的官职,并给我的亲属十人安排了官职。

李纲肩负着全国人民的希望,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国家的安危和百姓的福祉。即使他有时不被重用,或者即使被重用时间不长,但他忠诚正直的气节,却让远近的人都很敬佩。每次宋朝使臣到燕山去,都会打听李纲和赵鼎的情况,可见李纲在北方民族中威望之高。李纲著有《易传》内篇十卷、外篇十二卷,《论语详说》十卷,以及文章、诗歌、奏章等一百多卷,还有《靖康传信录》《奉迎录》《建炎时政记》《建炎进退志》《建炎制诏表札集》《宣抚荆广记》《制置江右录》等史料。

要说啊,如果像李纲这样贤能的人,在靖康、建炎年间能够充分发挥他的才能,不被那些小人掣肘,那两位皇帝又怎么会被金兵俘虏呢?宋朝又怎么会偏安江南呢?用贤人则国泰民安,用小人则国家危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人人都喜欢安宁,害怕危险。可是李纲当宰相才七十天,他的很多计策都没被采纳,偏偏他还信任黄潜善、汪伯彦、秦桧这些奸臣,总是显得有点力不从心,这高宗皇帝的眼光,跟常人真是不一样啊!李纲虽然多次被罢免,但他始终忠心耿耿,从不因为被重用或被罢免而改变态度,就像小孩子想念母亲一样,即使被斥责,也依然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裳不放。唉,南宋中兴大业没能振兴,人们总是归咎于天意,但要我说,李纲的忠心和努力,难道不和诸葛亮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