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乘,字利建,是四川华阳人。年轻的时候就因为好学在当地出了名,后来考中了进士。

有一次,他和同年进士一起登上相国寺的阁楼,大家都看着家乡的方向,心里充满了当官的喜悦。只有彭乘一个人望着西方,叹了口气说:“父母年纪大了,我怎么能丢下他们,去追求个人的荣华富贵呢!”第二天,他就上奏朝廷,请求回家侍奉父母。过了几天,朝廷任命他为汉阳军判官,他这才得以回家。

过了很久,有人推荐他的文章,朝廷召他去考试,让他当馆阁校勘。他坚决推辞,回到家乡。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凤州团练推官。

天禧年间初期,因为寇准的推荐,他又被任命为馆阁校勘,后来改任天平军节度推官。他参与校正了南北朝史书和《隋书》,之后升任秘书省著作佐郎,又升任秘书省丞、集贤校理。他一直恳求朝廷让自己到离家近的地方做官,最后被派到了普州。蜀地人能够守着家乡做官,是从彭乘开始的。普州人很少读书,彭乘就在那里兴办学校,招收当地子弟做学生,亲自教导他们。彭乘的父亲去世后,他把父亲安葬了,之后墓地上的柏树上竟然降下了甘露,人们都认为这是他孝顺感动了上天。

守孝期满后,他被任命为荆门军知军,之后又改任太常博士。朝廷召他回京,让他担任尚书刑部同判,之后外放知安州,又调任提点京西刑狱,再改任夔州路转运使。这时,土匪田忠霸勾结下溪州的蛮族将领,从内部进行叛乱。彭乘正好在当地巡视,他立刻召集边境官员,率领军队下山准备迎战,土匪逃跑了。彭乘派人追击,田忠霸的同伙杀死了田忠霸,并夷灭了他的家族。

后来,彭乘被召回朝廷修撰起居注,升任知制诰,又多次升迁,做到工部郎中,进入翰林院担任学士,先后担任吏部流内铨、三班院使和群牧使。他生病后,仁宗皇帝下令太医为他诊治,还赐给他宫中的珍贵药材。彭乘去世后,朝廷赐给他三百两白金。御史中丞何郯请求朝廷追赠他官职,但没有被批准,朝廷只准许他的一个儿子领取俸禄,以供奉他的丧事。

一开始,修撰起居注的时候缺一个中书舍人,皇上选中了梅挚。皇上指着梅挚说:“这个人是老儒生,一向有清廉淡泊的名声,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等召见梅挚后,皇上对他说:“你啊,是前朝的老臣子了,长期在地方任职,却从未向朝廷自荐。”梅挚回答说:“我出身卑微,一直安于自己的本分,哪敢有过多的奢望呢?”皇上对他的回答很欣赏。梅挚为人正直,话不多,孝顺父母,不喜欢追求功名利禄。他收藏了上万卷书,都是自己亲自校对的,蜀地流传的书籍,很多都出自梅挚之手。晚年,他虽然担任过典赞命之类的要职,但文章辞藻却不算精巧。

嵇颖,字公实,是应天府宋城人。他父亲嵇适曾经做过石首县的主簿。当地有对父子犯了重罪被关押,府里派嵇适去审理,嵇适依法判处了父亲死刑,而儿子却免罪。父亲死后,有人说:“这位主簿真是仁义之人啊,他都能教养出这么孝顺的儿子,将来这儿子一定会有大出息!”第二年,嵇颖就出生了。

天圣年间,嵇颖考中了进士,被授予蔡州团练判官。王曾先后担任青州知州和天雄军节度使时,都把他招为从事。后来因为王曾的推荐,嵇颖升迁为太子中允,又担任集贤校理。他后来又历任开封府推官、三司度支判官、同修起居注,被提升为知制诰,一步步升迁到尚书兵部员外郎。被召入翰林担任学士,还没来得及谢恩,就去世了。皇上下诏,赏赐他的家人告身、朝服、金带、马鞍和马匹。

嵇颖考中进士的时候,王曾和张知白先后担任南京留守,他们都看重嵇颖为人谨慎厚道,学问深厚,对自己的子弟说:“你们应该把他当作老师的榜样!”张尧封曾经跟嵇颖学习,他写的文章,很多都留在嵇颖家里。后来,张尧封的女儿入宫做了修媛,非常受宠,她让弟弟张化基去拜访嵇颖,请求嵇颖整理她父亲的文稿,并为文稿写序献给皇上。嵇颖没有答应,也没有把文稿献上去。

梅挚,字公仪,是成都新繁人。他考中进士后,先担任大理评事,然后知蓝田县,又调任昭州知州,再后来担任苏州通判。两浙地区发生饥荒,政府借贷粮食给百姓耕种,但是后来催收欠款却很急迫。梅挚认为借贷粮食是为了帮助百姓,不应该因此加重百姓的负担,于是上奏朝廷,请求缓和收款期限。

庆历年间,我被提升为殿中侍御史。那时候老是发生各种灾害,我就根据《洪范》里的内容,上书皇帝,说:“‘王省惟岁’,意思是说,皇上要像一年四季一样管理百官,如果四季不调和,就要考核官员的责任。现在春天还好,夏天地震,秋天又缺雨。一年之内,三个季节都出问题,这是上天在提醒皇上您,对官员的考核还不够严格,这是在郑重警告啊!伊洛河水暴涨,冲毁了房屋,海水涌入台州,死了很多人,浙江的河堤溃决,黄河水泛滥成灾,这都是‘水不润下’的征兆啊!皇上您应该认真反省自己的德行,来挽回上天的眷顾。阴气不能战胜阳气,那么灾害就会减少,盛世就会到来!”

后来,我被调到开封府当推官,然后升任判官。有个和尚叫常莹,用简短的书信和宫女联系,一个叫郑玉的辇官喝醉了酒,还殴打巡逻士兵,这些事都被不了了之了,我强烈要求把他们都杖责发配。之后,我改任度支判官,又升任侍御史。我弹劾石元孙说:“石元孙不死在战场,反而被捆绑着押送回来,这是国家的耻辱!不杀了他,怎么震慑边关将领?”我连续上奏两次,都没得到批准。李用和被任命为宣徽使,又加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我直言进谏:“国家刚建立的时候,杜审琼也是皇帝的舅舅,官职只做到大将军;李继隆累立战功,晚年才被拜为宰相。祖宗对爵位和官职如此谨慎,现在不应该很快地授予李用和这种没有功劳的人高位。”

接着,我被任命为户部员外郎,兼任侍御史知杂事,代理大理寺卿。我上奏说:“陕西转运使张尧佐这个人没能力,是从宫里提拔上来的,恐怕会影响皇上的圣明。”我还上奏建议减少资政殿学士的员额,并且建议召集待制官员一起参与政事,恢复百官轮流上朝面圣的制度。皇帝对大臣们说:“梅挚办事很有分寸。”于是,我被提升为户部副使。

有一次,契丹使臣来朝,在紫宸殿设宴款待。我们三司副使应该坐在殿东庑下,可是有些同僚说,按照惯例,一般的宴会应该坐在殿上,只有大型宴会才应该在殿门外。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马上入座,就和刘湜、陈洎一起出去了。后来,我被贬到海州做知州,又被调到苏州,最后又升任度支副使。当初,河北发生饥荒,三司就增加了漕运江淮的粮食,支援河北。后来,江淮也发生了饥荒,有关部门还要求按原来的数量供应粮食,我就上奏请求减少供应量。

他先是被任命为天章阁待制、陕西都转运使。后来又调任吏部流内铨,升任龙图阁学士,知滑州。滑州每年都要修治黄河,需要征调青壮年去砍伐河滩上的芦苇,这苦了老百姓。他上奏朝廷,请求用州里的士兵代替民夫。后来黄河水大涨,眼看就要决堤,他夜里带领官吏和民工加固堤坝,最终避免了灾害,朝廷还为此嘉奖了他。他还担任过三班院勾当、同知贡举。后来他请求到杭州做官,皇帝还为此赐诗表达宠信。之后他官职一路升迁,做到右谏议大夫,又先后被调任到江宁府和河中府。最终,他去世了。他为人淳朴安静,从不做那些矫揉造作的事,他的政绩也和他的人品一样。平时他从不打听别人的家底,喜欢作诗,诗里有很多警句,他留下了四十多篇奏议。

司马池,字和中,自称是晋朝安平献王司马孚的后代。东晋大将军阳骛在安邑澜洄曲安葬,后来北魏在安邑设置夏县,所以司马池是夏县人。司马池很小就失去了父亲,家里有几十万家产,他都给了叔叔伯伯,自己则努力读书。当时人们认为蒲坂、窦津、大阳这条路运送食盐路途遥远,于是就开辟了一条从闻喜翻山越岭到垣曲的新路,大家都觉得这条路很方便。司马池却对别人说:“古人为什么舍弃近路而走远路呢?大概一定有它不方便的地方吧。”大家都不相信他。没过多久,山洪暴发,运盐的车子和人畜都被冲进了河里,大家这才信服了他。

他参加进士考试,正赶上殿试的时候,他的母亲去世了,朋友们替他隐瞒了这件事。司马池心里很不安,晚上睡不着觉,心想:“我母亲一向多病,家里难道没有其他变故吗?”走到宫城门口,他徘徊着不敢进去。于是他告诉了朋友,朋友就把母亲去世的事告诉了他,他于是痛哭着回家了。后来他考中了进士,被授予永宁主簿的官职。他出行骑驴。他和县令关系不好,司马池因为公事拜见县令,县令却南向坐着不起身,司马池就把他拉到西边,两人并排坐着谈论公事,一点也没低声下气。他后来又担任了建德、郫县的县尉。蜀地有人造谣说戍兵叛乱,蛮族将领入侵,富人们争相把金银财宝埋起来,逃到山谷里去。县令闾丘梦松借故到府里去了,主簿称病不出,司马池就代理县里的事务。正好赶上元宵节张灯结彩,他就让老百姓出来游玩,一共玩了三天,老百姓的心这才安定下来了。

池公一开始被任命为郑州防御判官,后来又做了光山县令。皇宫要修建,朝廷下令各州府限期三天之内运送竹木。光州不产大竹子,只能去蕲州、黄州买,三天根本运不回来。池公就自己跟老百姓约定一个期限,说超过期限不交的要治罪,结果光州的竹子比其他州府都先运到。

后来,池公因为政绩突出被朝廷推荐,升任秘书省著作佐郎,又去监安丰酒税,之后调任小溪县令。刘烨当了河南府知府,把他招去做司录参军事,一年多后又调到留守司做通判。枢密使曹利用奏请朝廷任命他做群牧判官,池公推辞不就,朝廷还是坚持任命了他。曹利用曾经想把大臣们欠的进贡马匹的钱追回来,池公说:“命令执行不了,是因为上面带头违反。您自己还欠着不少钱呢,您都不先交,怎么催促别人?”曹利用吓了一跳,说:“吏员骗我说我已经交了!”赶紧让人把钱送去官府,几天之内所有欠钱的大臣都把钱交了。后来曹利用被贬官,他的同党害怕受牵连,纷纷落井下石,只有池公在朝廷上公开为曹利用说话,说他被冤枉了,朝廷最终没有追究此事。

有一次朝廷让百官轮流上朝议事,池公说:“唐朝的时候,门下省可以对不合适的诏书进行封驳,现在虽然名义上还有封驳,但诏书都是直接从中书省发下来的,根本起不到防范错误的作用。”当时内侍皇甫继明兼管估马司,说估马有剩余的钱,想升官。这件事交给群牧司审查,结果发现根本没有剩余的钱。皇甫继明当时权势很大,他手下的人都想帮他作假奏报,只有池公坚决反对。后来池公被任命为开封府推官,任命文书送到宫门口就被皇甫继明的党羽给拦下了,结果被罢官,调到耀州做知州。之后他又被提升为利州路转运使,知凤翔府。

朝廷召他进京做谏院,他上表恳辞。仁宗皇帝对宰相说:“大家都争着升官,只有池公喜欢退让,这也很不容易啊!”于是给他加了直史馆的官职,又让他回去做凤翔府知府。有一次,凤翔府发生了一起疑难案件,他上报朝廷后,大理寺又把案子打回重审,下属官员都吓得慌忙认错。池公说:“我们做长官的,处理政务难免有疏忽,不是你们的错。”于是他一个人承担了责任,朝廷下令不追究下属的责任。岐阳镇的巡检夜里去富人家喝酒,他的部下抓住了他,让他写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压迫士兵,才把他放了。池公却抓住了带头闹事的,把他们杀了,那个巡检也被罢官。

他一路升迁,做到尚书兵部员外郎,后来又兼任侍御史,负责处理各种杂事。他曾经说过:“陕西用兵,缺乏有经验的老将,刘平这个人喜欢自作主张,而且缺乏足够的谋略,一定会搞砸大事。”后来刘平果然战败了。 之后,他又担任户部度支、盐铁副使。任期满了之后,中书省推荐他升官,皇帝说:“这个人可是经常直言进谏的大臣啊!”于是,他被提升为天章阁待制,知河中府,后来又调任同州,最后调到杭州。

杭州的官场风气复杂,池某人为人正直,不讲究排场,也不擅长应酬,更不懂吴地风俗,因此招来了不少非议。转运使江钧、张从革弹劾他处理政务失当,列举了十多条罪状,还说他办事拖延,最终被降职为虢州知州。当初,转运使刚上奏弹劾池某人时,正好碰上有个吏员盗窃了官府的银器,被关进了州狱。那吏员自称是江钧私厨的伙计,说他私下卖掉了大部分赃物;此外,越州通判私自携带货物偷税漏税,而这个通判还是张从革的亲戚,张从革还私下派人求情。有人建议池某人可以借此机会弹劾他们以报一箭之仇,但他却说:“我不会这么做的。”人们都称赞他为人正直,胸怀宽广。后来,他又被调任晋州知州,最终在那里去世了。他的儿子池旦、池光,其中池光另有传记记载。下面说说他的儿子池旦的故事。

池旦字伯康,为人清廉正直,做事认真果断,即使是再小的事情,他也要仔细思考,直到想清楚了才肯罢休。凭借父亲的功劳,他做了秘书省校书郎,后来又升任郑县主簿。郑县有个妇女蔺氏,与人争夺田地,她家很有钱,收买了一帮人,贿赂官员,互相勾结,欺骗蒙混,官司打了十年都没结果。池旦接手这个案子,仔细阅读卷宗后,立刻就看出了事情的真相,罢免了十几个官员,为冤屈的百姓伸张了正义。 此外,当地有个叫井元庆的恶霸欺压乡里,无人敢管,池旦将其捉拿归案。当时池旦年纪还轻,上下都对他刮目相看,从此对他敬佩不已。 后来,官府组织百姓捕蝗,却因此扰民。池旦说:“蝗虫是百姓的敌人,应该允许百姓自行捕杀,然后把捕到的蝗虫交给官府。”后来,这个建议被采纳成为官方政策。 他经历了丧父丧母的丧事,服丧期满后,被任命为饶州永平铸钱监监官。 后来他又担任祁县知县,那年天大旱,百姓缺粮,盗贼四起,富裕人家甚至都用兵自卫。池旦召集富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明利害关系,于是富户们纷纷拿出粮食,降低价格卖给百姓,虽然利润减少,但他们仍然获利,饥民得到了救济,盗贼也销声匿迹了。

话说这位举监大人,在京城管着百万仓的粮食,后来被派到太原府去。结果呢,一直留在太原,朝廷也没把他召回。之后又让他去乾州当通判,还没出发,就被调到京城管杂物库去了。后来又当上了宜兴县令。宜兴老百姓爱打官司,吵吵闹闹的。这位县令大人每天审案子,都得追根究底,狠狠地惩罚那些违法乱纪的人,甚至把他们关在县衙门口示众。时间长了,老百姓也慢慢觉得随便诬告别人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了。宜兴城里有一条大溪,以前贾昌朝修过一座长桥,后来破败了很久。这位县令大人就劝说老百姓一起修缮,没费多大劲儿就修好了。

那时候王安石在常州当知州,要开运河,从各县调民夫来干活。这位县令大人就说:“这工程太大,时间又紧,老百姓吃不消,到时候问题可就大了,不仅仅是完不成工程那么简单。不如让各县轮流每年派一部分人来干,虽然慢点,但肯定能完成。”王安石没听他的。到了秋天,下了很大的雨,老百姓受苦受累,很多人想不开自杀了,最后工程只好停工了。后来他又先后当了梁山军和安州的知州。他做官很有原则,做事都讲究实际方便。后来他又在凤翔府太平宫当了监官,熙宁八年退休。他一共做了十七年的官,最后升到太中大夫。元祐二年去世,享年八十二岁。

这位县令大人为人淡泊名利,对生活要求不高,只求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所以别人也看不出来他官做得有多大。他和弟弟光关系特别好,一辈子兄弟情深,别人也挑不出他们的毛病。他弟弟住在洛阳,他住在夏县,两人家里都有风景优美的园林。他弟弟每年都去看他一次,他也会偶尔去洛阳看他弟弟。他弟弟平时跟人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他都会参与其中出谋划策。后来他弟弟被朝廷任命为门下侍郎,坚决推辞不肯接受。这位县令大人就用大道理劝他:“我一辈子学习尧舜的治国之道,就是想为国家效力,现在机会来了却不去,这可不是正确的做法啊!”他弟弟听了之后,豁然开朗,接受了任命。当时,大家都担心他弟弟不肯出来做官,听到这件事后,都纷纷称赞这位县令大人说:“这才是长者之言啊!”

英宗皇帝登基了,按照惯例,皇亲国戚都来祝贺,然后得到官职。那时候,我的曾祖父旦还在梁山,他的几个没做官的孙子一个都没派去,只派了他堂兄的儿子去。曾祖父为人讲信用,重义气,乐于助人。曾经有个因为犯错被免官的人,穷困潦倒,生活都难以维持,曾祖父每个月都分给他一部分俸禄接济他。那人没法报答,就想把女儿送给曾祖父做妾。曾祖父吓了一跳,连忙谢绝了他,还拿出妻子陪嫁的财物,帮他女儿嫁了出去。曾祖父出生在丙午年,和文彦博、程公珣、席汝言同年进士及第,他们一起赋诗作画,留下了画像,世人认为这是盛事,比得上唐朝的九老图。曾祖父有三个儿子:良,做过将作监主簿;富永,做过承议郎、陕州通判;宏,做过陈留县令。宏的儿子就是我的父亲,叫朴。

我父亲字文季,小时候是在外祖父范纯仁家里长大的。绍圣年间党争爆发,我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祖父宏,上书为别人辩护,结果得罪了朝廷。外祖父范纯仁被贬到永州,后来还因为疾病失明了。有客人来访,外祖父总是让我父亲去引导客人,带他们见面。那时我父亲才七岁,但他进退揖让,应对自如,就像个大人一样,客人们都非常惊讶和赞叹。后来,我父亲因为外祖父的恩荫做了官。祖父去世后,父亲光着脚,背着祖父的棺材回家。之后,他被调任晋宁军士曹参军。他当通判的时候,上司不守法,转运使王似想让我父亲暗中监视上司的过错,好告发他。我父亲坚决拒绝了,说:“身为下属去陷害上司,不仅违反常理,而且人们也不会再信任我了,我宁死也不会听您的吩咐。”王似是个正直的人,因此推荐了我父亲。

我曾祖父里字昭远,考中进士后,先被授予威胜军判官,后来改任大理寺丞。庞籍当鄜延经略使的时候,奏请让我曾祖父担任鄜州通判。鄜州的将领都是武人,行为不法,我曾祖父平时和他们相处得很好,但一旦遇到事情,他就态度严肃,坚决斗争,从不徇私枉法。他为人廉洁、安静、正直,到哪里都有好政绩。每次他卸任回京,从不拜访任何人。有一次,审官榜很久没贴了,大家都觉得那个职位不好,没人愿意接受,结果他却接手了,然后才离开。后来他做了乾州知州,官至太常少卿后去世了。

靖康初年,他进了朝廷,担任虞部、右司员外郎。金兵攻打汴京郊外的时候,朝廷派他去金营。金国的两个首领问他的家世,他都老老实实地说了。金人很高兴地说:“这是贤人的后代啊!”于是对他特别客气,还向他吐露了真心话,让他赶紧想办法。他回到朝廷后,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拿不定主意。后来都城沦陷了,大家才想起他的话,任命他为兵部侍郎。 等到两位皇帝要被押往北方的时候,他又写信给金人,请求保全赵氏皇族。金人很忌惮他,把他一起带到了北方,并且把他的家人都抓走了。开封仪曹赵鼎偷偷把他的长子倬藏在了四川,这才得以幸免。

建炎年间,朝廷大赦天下,赦令到达燕京,他私下派人拿着赦令去见徽宗皇帝,结果被人告发了。金国皇帝很欣赏他的忠义,把他释放了。徽宗皇帝去世后,他和奉使的朱弁在燕京商量如何办理丧事。朱弁想先请求金国允许,他说:“作为臣子,听说君父去世,应该先尽孝,哪还有心思请求别的?如果请求不被允许,那该怎么办呢?”于是他穿上了丧服,日夜哭泣。金人也觉得他做得对,没有为难他。他还派朱松年秘密打探金国的真实情况,把情报送回南宋。宋朝派王伦出使金国,送给他很多黄金。王伦回来后说,金国想让他担任行台左丞,但他拒绝了,金国对他更加敬重了。后来,他死在了真定。消息传到朝廷,朝廷称赞他的忠义非常显著,追赠他为兵部尚书,谥号忠洁。

李及,字幼几,祖上是范阳人,后来迁居郑州。他父亲李覃是左拾遗。李及考中了进士,先后调任升州观察推官。寇准推荐了他的才能,他被提升为大理寺丞,知兴化军。后来又担任殿中丞,通判曹州。曹州有个老百姓叫赵谏,是个无赖,总是挑拨是非,干一些营私舞弊的事情。李及到曹州上任的时候,赵谏正在京城,于是跑去拜访李及,李及没见他,赵谏就破口大骂,然后又匿名写信诬陷李及,说他败坏朝政。朝廷上奏章的人发现了赵谏的事情,就命令转运使和李及一起调查他的行为。李及把赵谏以前做的那些坏事都一一列举出来,朝廷派御史查实了,最后把赵谏斩首示众,李及因此出了名,被提升为知陇州。

一开始,他被任命为提点刑狱,然后他的名字和陈纲一起被呈报给中书省。第二天,陈纲被派去河北,后来又派去陕西,还特地升了一级。之后,他又担任三司磨勘司判官,然后出任凤翔府知府,接着调任延州知州,升任三司户部副使,再升任淮南转运使,一路升迁,最后做到太常少卿、秦州知州。有人议论说他为人谨慎厚道,不是守边将才。到了秦州之后,州里的将吏也多少有些轻视他。

有一天,有个禁卒在大白天在集市上抢夺妇女的金钗,被抓了起来。当时他正在书房看书,就让人把禁卒叫来,简单地问了几句,那禁卒就认罪了。他立刻下令斩首,自己却继续看书,一点也不受影响。这下,将士们都对他非常敬佩。后来,他又升任左司郎中、枢密直学士,之后被召回朝廷担任右谏议大夫,负责三班院事务,再次升迁为尚书工部侍郎,先后担任过杭州、郓州、应天府、河南府知府,最后被任命为御史中丞。他去世时,享年七十岁。朝廷特地追赠他礼部尚书的官职,谥号恭惠。

他为人清廉正直,处理政务严谨认真,喜欢安慰和提拔下属,并且乐于称赞别人的优点。在杭州任职期间,他不喜欢当地轻浮奢靡的风气,从不参加宴饮游乐。有一天,他冒着雪到郊外去,大家都以为他会设宴款待宾客,没想到他独自一人去拜访林逋,两人清谈到天黑才回来。他在杭州做官好几年,从未买过吴地的特产。离开杭州时,只买了一套白居易的诗集。在河南任职时,杜衍担任提点刑狱,两人偶尔会见面,但关系比较疏远。后来,有权势的宦官来访,他也没有刻意巴结逢迎,杜衍为此赞叹他的高尚品德。

他娶的妻子张氏性情嫉妒强悍。他曾经生过一个儿子,但把他托付给别人抚养。张氏坚决要求把儿子接回来抚养,结果他召集了亲属,用儿子撞击堂柱,致使儿子头部受伤而死。从此以后,他就没有儿子了,后来把弟弟的儿子过继给他为嗣子。

燕肃,字穆之,是山东青州益都人。他爹燕峻,是个性格豪爽、仗义疏财的人。当年杨光远造反的时候,燕峻带着自己的人马去迎接朝廷大将符彦卿,之后就举家搬到了山东曹州。燕肃从小就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他刻苦学习,最后考中了进士。

一开始,他被任命为凤翔府观察推官。当时大名鼎鼎的寇准是凤翔府知府,非常欣赏燕肃,就推荐他升任秘书省著作佐郎,然后又让他去四川临邛县当县令。临邛县的老百姓以前常常被官吏欺压,燕肃上任后,就用木头刻了块告示牌,如果有人因为官司被牵连抓捕的,就把名字写在上面,让他们自己来领通知。结果,那些人都按时来报到,一点问题都没有。后来他又当了考城县令,河南府通判。

朝廷召他进京做监察御史,当时寇准正担任河南府知府,还特意上奏朝廷,请求留下燕肃。之后,燕肃升任殿中侍御史,然后又去广东广西地区负责刑狱,后来又升任侍御史,调到广东东路。回到京城后,他得罪了权臣丁谓,被贬到浙江越州当知州。后来又被调到浙江明州,明州的老百姓民风彪悍,好打架斗殴。燕肃就下令,只惩罚先动手打人的那个人,这样一来,打架斗殴的事情就少了许多。

之后,燕肃又担任了昭文馆直学士、定王府记室参军,还做过刑部尚书。他曾经上奏朝廷说:“京城死刑案件,可以复核,但是州郡的案件,即使有疑点或者情有可原的,上报朝廷后,往往会被法司驳回,根本不被允许上报。我希望州郡死刑案件也能像京城一样,允许复核。” 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允许上报疑点案件和情有可原的案件,这件事还记载在《刑法志》里。从此以后,很多死刑犯因为复核而免于一死,这都是燕肃的功劳。

燕肃后来升任龙图阁待制,代理审刑院,还做过梓州知州。回京后,他参与纠察京城的刑狱案件,再次担任刑部尚书,一路升迁,做到左谏议大夫,然后又去亳州、青州做知州。正赶上青州闹饥荒,朝廷又让他兼任京东安抚使。后来他回京,担任太常寺卿兼大理寺卿,再次负责审刑院的事务。燕肃发现太常寺的钟磬都涂了颜色,每三年祭祀一次,就要重新涂饰。时间长了,涂层越积越厚,钟磬的声音就变得不和谐了。于是他奏请朝廷,和李照、宋祁一起,按照王朴制定的律法,把钟磬上的涂层清除干净,重新调整,然后在后花园试音,声音非常和谐。他还和章得象、冯元详一起改进刻漏。

燕肃后来又升任龙图阁直学士,先后担任颍州、邓州知州。最后做到礼部侍郎后退休,最终去世。

沈括写诗特别厉害,据说写了好多好多,几千首呢!他还特别擅长画画,画技高超,属于一流水平。他尤其擅长画山水,画里的浓淡层次分明,意境深远,最拿手的是画古老的树木和弯曲的竹子。他还曾经设计制造过指南车和记里鼓,以及欹器献给皇帝,还上交了《莲花漏法》。皇帝下令让司天台的人在钟鼓楼下进行检验,结果说这方法跟《崇天历》对不上。不过,沈括走到哪儿,都会把他的方法刻在石头上,各州各郡都用他的方法来观测日夜变化,大家都觉得他的方法非常精密。他在明州的时候,还画了一幅《海潮图》,并且写了两篇关于海潮的论文《海潮论》。他有个儿子叫沈度,孙子叫沈瑛。

沈度字唐卿,考中了进士,后来做了陈留县令。当时京东地区发生蝗灾,闹饥荒,还出现盗贼。沈度劝说当地富豪捐出六万石粮食救济百姓,还实行保伍制度来抓盗贼,政绩显著,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后来,他升任永兴军通判。三司使王尧臣推荐他当户部判官,因为资历尚浅,一开始只让他暂时代理,没想到后来就成了惯例。

后来他外放做了滑州知州。滑州和黎阳郡接壤,黄河的河埽就在魏都附近,突然遇到暴雨,柴草等物资供应不上。沈度说:“魏都可是河朔地区的根本,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出事啊!”于是,他把所有储备的芦苇和木桩都用上了,这才保住了河埽,没有决堤。之后他又回到户部当判官。皇祐元年(公元1049年),益州上奏说:“今年是甲午年,四川以前甲午年都发生过动乱,现在又赶上了,老百姓人心惶惶啊!”于是朝廷派沈度去四川查看情况,回来后他奏报说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后来他担任河北转运副使,结果六塔河决堤,他因此被降职,做了蔡州知州,后来又调到福州。福建以前盗贼很多,沈度请求临时掌握一些权力来治理,于是被加封为兵马钤辖。后来他又回到朝廷,做了户部副使,最后以右谏议大夫的身份出任潭州知州。他去世的时候,七十岁。

沈度很有想法,先后六次担任主管财政的大农官。庆历年间,三司请求在河北地区征收盐税。沈度说:“四川和峡州不征收酒税,河北地区也不禁止贩卖私盐,这是祖宗留下来的顺应民俗的制度,不应该轻易改变,征收盐税是不对的。”恰好张方平也反对这个意见,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瑛字仁叔,靠着祖上的荫庇当上了瑕丘县尉。这县里的人民都习惯了当盗贼,瑛就张贴告示劝说他们说:“现在老百姓要是被叫做贼,肯定又生气又难堪,想想看,你们抛弃了耕种的本分,去做那些别人都不愿意干的事。等到犯了罪,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我这个县尉实在不忍心这样对待你们。” 那些盗贼听了之后,心里受到了触动,偷盗行为也稍微减少了一些。后来瑛叔一步步升迁,当上了太府丞、开封少尹。

之后他调任广东转运判官,又升任副使,还被加封为进士出身,进入秘阁供职。当时朝廷正流行道教,瑛就说:“官员任期满了要考核,我希望把兴盛道教、修缮道观作为评判官员政绩的重要标准。”皇上同意了他的建议。瑛叔又连升几级,当上了龙图阁直学士。

瑛叔在岭南待了七年,搜集南海的犀牛角和珍珠、香料,进献给宰相和皇帝身边的宦官,人们都称他为“香燕”。后来他被任命为徽猷阁待制,兼任醴泉观的提举,又升任户部侍郎。宋徽宗皇帝还赐给他“仁人义士之家”的匾额,这是取自王安石赞扬他曾祖父苏轼的诗句。他后来又调任开封府尹,还兼任侍读,眼看着就要进一步重用了。可是后来御史弹劾他办事不利,没能好好整治那些奸邪的官吏,导致贼人杀害了无辜百姓,于是他被罢官,降为龙图阁直学士。没过几个月,他又被重新起用,担任了户部尚书。

靖康初年,他以龙图阁学士的身份出任河阳知府。金兵入侵,三座城池都面临着金兵的猛烈攻击。瑛叔到任后,还没来得及做好防御准备,金兵的大军就杀到了,他们乘胜追击,猛攻城池,瑛叔无力抵抗,想要逃跑,结果被乱军杀害,终年五十岁。建炎初年,朝廷追赠他为端明殿学士。

蒋堂,字希鲁,是常州宜兴人。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楚州团练推官。任期满一年,吏部让他到朝廷应试,真宗皇帝看了他的试卷,非常欣赏他的才能,破格提拔他为大理寺丞,又让他担任临川县令。临川县有个富豪叫李甲,做了很多坏事,之前的县令都拿他没办法。蒋堂多次劝诫他,但李甲就是不悔改,蒋堂就向州府请求出兵搜查李甲的家,搜出了许多僭越皇室的物品,于是把李甲处死了。

先是在眉州、许州、吉州、楚州做过通判,后来当了太常博士,又去泗州做知州,最后被朝廷召回,当上了监察御史。 宫里曾经发生火灾,有关部门想查明起火原因,很多人把责任推到宫女和下级官员身上。 这位大人(以下简称“堂”)在朝堂上说:“火灾起因不明,谁知道是不是天意?皇上应该修身养性,顺应天意才是。那些官员却想把责任推给宫女和下级官员,什么要求都能满足他们吗?竟然要赐他们死罪,这是加重了上天的谴责啊!”皇上听后,下令赦免了他们。 他还上奏说废黜郭皇后不合适,结果被罚款赎罪。 后来,他又升迁为侍御史,判三司度支勾院,之后外放为江南东路转运使,又调到淮南,兼任江淮发运使的职务。

当时废除了发运使的职位,很多上书的人认为这样做不妥。 堂说:“唐朝的裴耀卿、刘晏、第五琦、李巽、裴休,都曾经担任过江淮、河南转运使,也没听说过另设什么使名。宋朝的卞衮、王嗣宗、刘师道,也都是只担任转运使,兼管发运司的事务,每年向京城输送的物资也足够。”虽然当时朝廷采纳了他的意见,但后来还是恢复了发运使的职位。 他在江淮地区任职期间,每年都推荐两百个地方官员。有人劝他说:“万一推荐的人中有错,你也会因此获罪,何必推荐这么多人呢?” 堂回答说:“十个里头能有二三个优秀的就足够报效国家了。” 后来,因为失察导致蕲州王蒙正案中一个部属官员被判死刑,他被降职为越州知州。 越州的鉴湖是马臻开凿的,灌溉了八千顷土地,养活了万户人家,前任知州建议让百姓自行占有土地,结果却被豪强侵占,堂上奏朝廷,把土地恢复给了百姓。

接着他又调任苏州知州,后入朝担任刑部判官,又调到户部勾院,历任户部、度支、盐铁副使,安抚梓夔路,升任天章阁待制、江淮制置发运使。 之前,发运使向朝廷上报政绩时,都会建造几十艘大船,把江浙地区的物品送给京城的权贵。 堂说:“我可不会这么做,每年进贡的物品,完全可以通过驿站送达。”前后五年,他一次也没有去过京城。 后来他又被任命为河东路都转运使,还没上任,就被调到洪州做知州。 之后又调到应天府,多次升迁,做到左司郎中,最后担任知杭州,最后以枢密直学士的身份出任益州知州。

庆历年间刚开始的时候,朝廷下令全国各地都得建学校。汉朝文翁的石室就在孔庙里,于是就扩建了那座房子,把它改成了学宫,还选拔了相关的官员来教学生,读书人对此都很赞赏。杨日严在四川做官,很有能力,名声也很好,但是堂(指杨端),却不太喜欢他那一套。所以他就减少了宴请和吃喝玩乐,专心致志地实行宽松的管理政策,跟杨日严的严厉作风大相径庭。他还修建了铜壶阁,规模很大很气派,但是建之前没准备好材料,工程做到一半的时候,竟然去砍伐蜀先主惠陵、江渎祠附近的参天大树,还毁掉了后土祠和刘禅的祠堂,四川老百姓渐渐就不高兴了,官司也越来越多。

过了很久,有人说他私养歌妓,于是就被调到河中府,后来又调到杭州、苏州。最后以尚书礼部侍郎的职位退休,死后被追赠为吏部侍郎。堂这个人为人清廉正直,遇事果断,从不屈服,虽然穷,但是乐于助人。他爱好学习,擅长写文章,提携后进,直到老年也从不懈怠,尤其喜欢写诗,著有《吴门集》二十卷。

刘夔,字道元,是福建建州崇安人。他考中了进士,被任命为广德军判官,后来一步步升迁,做到尚书屯田员外郎,还代理过侍御史。李照要改革宫廷音乐的钟磬,刘夔就说:“音乐的根本,跟国家的政治教化是相通的,不能随便改动乐器。最好是选拔一些博学的人来担任乐官,至于那些各地随便献计献策想求升官的人,都应该全部罢免。”皇帝很认同他的意见。

他后来又担任了三司户部判官、度支勾院判官、江西、两浙、淮南转运使,还加官直史馆,做过陕州知州,又改任太常少卿、广州知州。他到哪里都有好名声。他还代理过三司度支副使。桂阳的蛮族首领唐和带兵侵扰边境,刘夔以右谏议大夫、龙图阁直学士的身份被任命为潭州知州,兼任湖南安抚使。他刚到任,就派人去劝说蛮族首领投降;蛮族首领不听劝,他就带兵打败了唐和,攻破了他的老巢,蛮兵四散逃跑了。以前军队用布帛购买蛮人的首级,这次也有人拿着首级来领赏,调查后发现,这些人竟然滥杀无辜平民来冒领赏金,于是刘夔就将这些人处死了,并且停止了这种用首级换赏金的做法,潭州的局势才安定下来。后来,他又代理吏部流内铨,还担任过审刑院的官员。

河北发了大水,好多老百姓流落到京东,成了强盗。朝廷就下令增加京东的守军。皇上问谁可以去郓州当官,宰相推荐了寇准。皇上就给他升了官,让他去郓州当官。到了郓州以后,寇准打开粮仓救济灾民,好多人都靠他活了下来,强盗也少了。皇上还专门写信表扬了他。

大臣们商量着要修好黄河原来的河道,寇准极力反对,这事儿就作罢了。后来寇准升了工部侍郎,又去福州当知州。他请求辞官,想去武夷山当道士,皇上没答应。他又去建州当知州,后来告老还乡,最后以户部侍郎的身份退休了。英宗皇帝登基后,又让他去吏部当官。寇准八十三岁去世了。

寇准以前去过江东,看到有两个囚犯关了好多好多年了。一问,说是因为杀了吉州的官员徐咸,怀疑是这两个人干的。寇准就给朝廷说了这事儿,把那两个人放了,后来还真抓到了真凶。寇准还遇到过隐士,学到了养生之道,就吃素,一个人住,家人很少见到他。他年纪大了,手脚耳朵眼睛都特别好使,跟年轻的时候一样。他不贪财,自己收的田地里粮食多余了,就拿去接济乡里的穷人。死之前几天,自己写了遗表,把剩下的俸禄分给亲戚。他还告诉家人说:“某一天,我就死了。”结果就真的在那天死了,他没留下儿子。

马亮,字叔明,是庐州合肥人。考中了进士,当了大理评事,又当了芜湖县令,后来又升了殿中丞,通判常州。当时有好多官吏因为各种原因丢了官钱,查抄他们家里的东西还不够赔,他们的老婆孩子都被抓起来,足足有几百人。马亮把他们都放了,给他们宽限时间还钱,不到一个月,他们就把欠的钱都还上了。罗处约去江东当官,听说马亮为人正直,就把他提拔为濮州知州。

正好各路转运司要设纠察刑狱官,福建路就派了马亮去,他重新审理冤假错案,救活了几十个人。他又升了太常博士,去福州当知州。苏易简推荐马亮有能力处理复杂的事情,朝廷就把他召回,让他参与处理三司的各种事务。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被派去饶州当知州。饶州有个地主白家,仗着权势欺压百姓,还杀过人,因为大赦被放了,更加嚣张跋扈,成了当地的一大祸害。马亮查出了他们的罪行,把他们杀了,饶州的官员都害怕了。饶州有个铸钱监,工匠很多,但是铜锡不够用,马亮就建议把工匠分成两半,在池州再设一个铸钱监,这样每年就能多铸十万贯钱。后来,他又升了殿中御史。

宋真宗刚登基,寇准就上书说:“皇上刚开始执政,军队赏赐应该尽快发放,但是各地却总是拖延,请派使者去督促一下。还有,朝廷下诏书免除了州县的欠税,但是官吏们催缴得更厉害了,应该像赦免一样恩宽百姓。按照惯例,让亲王当开封府尹,地位尊贵,权力很大,容易产生嫌隙,希望陛下能考虑到这一点,以示维护亲情之道。契丹每年都南下侵扰,边境地区一片萧条,应该修好关系,让边境百姓安宁。”真宗觉得寇准说得有道理,认为他是个可用之才。

王均造反的时候,寇准被任命为西川转运副使。叛乱平定后,主将们争着邀功,不停地杀戮,寇准却保护了一千多人免遭杀害。当时成都城里米价高达一斗一千钱,寇准拿出官仓里的粮食,平抑了米价,百姓因此得以生存。后来朝廷召见寇准询问蜀地的情况,恰好有八十九个被牵连的贼人押解到京城,执政大臣们想把他们全部处死。寇准说:“这些老百姓是被胁迫的,这只是全部的十分之一二,还有很多人躲藏在山林里。现在不宽恕他们,那些心怀不满的人,听到风声就会害怕,再次起事,这等于消灭了一个王均,又造成了一个王均啊!”真宗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全部赦免了他们。寇准升任直史馆,然后又让他回到原来的部门。

那时候各州的盐井,很多都因为时间长了而枯竭了,但是官府却仍然追究那些完不成任务的人,好几州被抓起来的人数以百计。寇准把这些人全部释放了,然后上奏朝廷废除了那些盐井,还免除了所属部门以前欠下的官物二百多万。寇准回到潭州任职,属县有个亡命之徒,到处抢劫,成了乡里的祸害,乡亲们合计把他杀了。事情败露后,按照法律,应该处死四个人,寇准却把他们都赦免了,说:“他们是为了百姓除害,却因为这件事而被判死罪,这不是朝廷的本意啊!”后来寇准被调到升州。路过江州的时候,正赶上那年大旱,百姓饥饿,恰好湖湘运来的几十船粮食到了,寇准就给守将写信,把粮食发放给贫苦百姓。他还上奏说:“长江沿岸的几个郡县都严重歉收,但是官吏们却没有采取救济措施,我希望停止官府收购粮食,让百姓互相救济。”

他被任命为右谏议大夫,去广州当官。那时候,宜州刚刚平定陈进的叛乱,澄海那边还有两百多名跟随陈进叛乱的人的家属,按律法应该充军,但他一个都没追究。还有那些欠税的盐户,把老婆孩子都抵押给富户了,他也都把她们赎回来,送回家。广州的海船很久没来了,他就派人去招商引资,结果第二年,来的船只比以前多了一倍,各种珍贵的货物堆积如山,朝廷还派使者来设宴犒劳他。那年皇上东巡泰山,他还特意派人去跟大食的陀婆离和蒲含联络,让他们进贡宝物。

后来,他又先后担任虔州、洪州、江陵府知府,然后升迁为尚书工部侍郎,之后又先后担任升州、杭州知府,还被加封为集贤院学士。之前,长江水暴涨,调兵去筑堤坝,但工程还没完工,皇上就问他有什么办法能抵御洪水。他就建议皇上到伍员祠去祈祷,第二天,潮水真的退了,露出了好几里宽的沙滩,堤坝也顺利完工了。之后,他被任命为御史中丞,上奏说:“老百姓的父母还没下葬就分家了,以后应该规定,父母没下葬的,不准分家。”第二年,他又升任兵部侍郎,先后担任庐州、江陵、江宁府知府。仁宗皇帝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尚书右丞,再次担任庐州知府,然后被召回朝廷,担任尚书都省判官兼知审刑院,之后又升任工部尚书、亳州知府,最后又担任江宁府知府,最后以太子少保的职位退休,去世后被追赠为尚书右仆射。

他这个人很有才干,处理政务很迅速,但是他当官的地方,都没什么清廉的名声。吕夷简小时候,他父亲吕蒙亨在福州当县令,他一眼就看中了吕夷简,觉得他将来非池中之物,就把女儿嫁给了他。他老婆刘氏很生气,说:“嫁女儿应该嫁给县令的儿子啊,你怎么能嫁给一个县令呢?” 他说:“你这是不懂。”陈执中、梁适做京官的时候,田况、宋庠兄弟俩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对他们特别好,说:“这些人将来一定会很厉害。”所以大家都说他很会识人。他死后,吕夷简当宰相,有关部门给他谥号为“忠肃”,但很多人觉得不合适。他的儿子仲甫后来当上了天章阁待制。

陈希亮,字公弼,祖上是长安人。唐朝广明年间,因为战乱,他举家搬到了眉州青神县东边的一座山上。陈希亮从小父母双亡,但他特别好学,十六岁的时候,准备去拜师学习,他哥哥却不同意,让他先管理三十多万钱的利息。陈希亮把所有借钱的人全部叫来,把欠条都烧了,然后就走了。学业有成后,他把哥哥的儿子叫来一起学习,结果兄弟俩都在天圣八年考中了进士,乡里人还在他们家门口立了块牌坊,上写“三俊”。

一开始,陈希亮当了大理评事,长沙县令。当时有个叫海印的和尚,是国师,经常出入章献皇后的家,跟很多达官贵人来往,仗着权势霸占民田,老百姓都不敢吭声。陈希亮把他抓起来,依法处置,全县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后来,郴州竹场有人伪造文书,骗取百姓的钱财上交官府,事情败露后,被骗的百姓要被处死。陈希亮调查后发现他们是被冤枉的,就把他们放了,后来果然抓到了伪造文书的真凶。陈希亮升迁为殿中丞,调任鄠县县令。老吏曹腆目无法纪,仗着陈希亮年轻,就轻视他。陈希亮上任后,首先就查出了曹腆的罪行。曹腆吓得磕头流血,请求改过自新,陈希亮警告了他,但最终还是放过了他,曹腆后来也成了个好官。当地巫师每年都敲诈百姓钱财祭祀鬼神,说是为了避免火灾,还造谣说有三个穿红衣服的老头会放火。陈希亮下令禁止这种行为,百姓不敢再犯,果然也没有发生火灾。他还拆除了几百处淫祠,强迫七十多户巫师改行务农。陈希亮离任的时候,乡亲父老送他出境,哭着说:“您走了,那些穿红衣服的老头又要出来了!”后来,陈希亮升迁为太常博士。有人上奏说他在郴州的案件中,救活了原本该处死的人,朝廷就赏赐他五品官服。

一开始啊,四川人当官都在四川,没法调到州里当通判。范希亮他妈年纪大了,他就想花钱买个县里的官职,好在家照顾母亲,所以就当上了临津县令。他母亲去世后,守孝期满,就到开封府司录司当差。后来福胜塔失火了,官府想重建,估摸着要花三万贯钱,范希亮就说:“陕西正在打仗,不如把这钱拿去支援军队吧。”皇上就下令取消重建计划了。

青州有个老百姓叫赵禹,他上书朝廷说西夏的元昊肯定要造反,当时宰相觉得他胡说八道,把他贬到建州去了。结果元昊还真造反了!赵禹去告状,没人理他,他就逃到京城自己告状。宰相一听就火了,把他关进开封府的大牢。范希亮说赵禹应该赏,不应该罚,跟宰相争论了好久。最后皇上把赵禹放了,还赏了他个徐州推官的职位,并且想提拔范希亮当御史。

正巧这时候,外戚沈元吉犯了奸盗杀人案,范希亮一审问就问出了真相,吓得沈元吉当场吓死。沈家就告范希亮,皇上就让御史弹劾范希亮和他的下属。范希亮说:“杀这个贼的只有我一个人!”然后就主动承担责任,被罢官了。

过了一年,京西发生了盗匪起义,杀死了好多地方官。富弼推荐范希亮可以胜任,于是他又被起用,当上了房州知州。房州以前根本没啥兵力,老百姓都吓得要逃跑了。范希亮就用牢城里的士兵,加上一些山里和河边的百姓,凑了几百人。他日夜操练军队,声势震动整个山南地区,老百姓这才安心下来。

殿前侍卫雷甲带了一百多人去竹山追捕盗匪,结果雷甲没能控制住手下,到处烧杀抢掠。有人怀疑他们是盗匪,就报告说盗匪进犯房州,马上就要到城门口了。范希亮立刻带兵到河边阻击,命令士兵弓箭上弦,但绝对不许放箭,士兵们都站得笔直,像个木头人一样。雷甲射箭,士兵们纹丝不动,雷甲这才下马,请求处死,说:“我一开始不知道那是官军啊!” 士兵们都想把雷甲杀了以儆效尤,但范希亮只处罚了十几个烧杀抢掠的士兵,让雷甲去抓盗匪将功赎罪。

话说当时有个叫张方的贼党,被转运使兼供奉官崔德赟抓捕。结果崔德赟没抓到张方,就跑去围攻竹山,把之前贼党曾经住过的一户姓向的人家给灭了,杀了向家父子三人,然后把他们的脑袋拿到南阳城去示众,说是抓到了张方。包拯大人(希亮)查明了这是冤案,把崔德赟关进了监狱,崔德赟还不服气呢。后来张方在商州被抓到了,皇上就下令给向家送去布帛,恢复了他们的家业,同时把崔德赟流放到通州去。

有人说华阴人张元跑到夏州,给西夏元昊当谋士去了。皇上就下令把张元的一百多口族人都迁徙到房州,严密监视他们的行动,弄得他们又饿又冷,都快活不下去了。包拯说:“张元到底是不是给元昊当谋士,这还不好说呢。就算是真的,作为国家的官员,也不应该因为个人恩怨牵连家人,只会让更多人成为贼寇。何况这些人都是张元的远亲,根本没有罪过。”于是包拯就秘密地把这事儿禀报了皇上,皇上就下令释放了张元一家。张元一家老小在包拯府门前哭着说:“我们现在可以回老家了,但是我们怎么舍得离开我们的父母呢?”后来,他们还画了包拯的画像供奉起来。

后来包拯调回京城,朝廷想让他当大理寺少卿,包拯说:“当个司法官,整天按章办事,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去一个州府,好好干一番事业。”于是朝廷就把他派到宿州去了。宿州跨越汴河,河上建有桥梁,河水经常冲坏桥梁和船只。包拯就设计建造了一种新型的飞桥,不用桥墩,方便来往通行。皇上还赏赐给他绸缎表彰他,并且下令推广这种飞桥的设计,从京城附近一直到泗州,都建起了这种飞桥。

皇祐元年,包拯调任滑州。他在朝堂上给皇上汇报工作的时候,仁宗皇帝夸奖他说:“我知道你嫉恶如仇,处理沈氏子弟的事情,你做得很好。”还没等包拯上任,皇上又任命他为河北转运使,负责粮食的运输和供应。结果,都转运使魏瓘弹劾包拯擅自更改物价。后来魏瓘升迁为龙图阁学士、开封府知府,包拯就请求当面辩论。辩论之后,仁宗皇帝支持包拯,罢免了魏瓘的职务,让他去越州做知府,还想要重用包拯。包拯却说:“我和转运使关系不好,这样下去我无法公正办事。”于是坚决请求返回滑州。 正巧黄河水上涨,冲毁了鱼池的堤坝,眼看就要决堤,包拯立刻召集河上的官员,调动禁军来抢险。他甚至在可能决堤的地方扎营,官吏百姓都哭着劝他离开,但他坚决不动,最后河水真的退了,百姓们都把他比作河神一样敬仰。

那一年,宛句地区发生盗匪作乱,白天就敢抢劫张郭镇,还抓了濮州通判井渊。仁宗皇帝为此很担忧,就问大臣们有没有可用的人才。大臣们还没来得及回答,仁宗皇帝就说:“我已经想到了!”于是任命范希亮为曹州知州。不到一个月,范希亮就抓获了所有盗匪同伙。

淮南地区闹饥荒,安抚使和转运使都说寿春知府王正民不称职,结果王正民被免职。皇上就派范希亮火速前往寿春接替王正民。 之前的转运使为了应付差事,强迫老百姓交出十三万石米,美其名曰“折役米”。可米价飞涨,老百姓反而更饿了。范希亮到了之后,立刻取消了这个折役米的政策,并且上奏朝廷,其他州郡也跟着取消了。他还为王正民说情,认为王正民并没有什么罪过,工作也做得不错。皇上就又任命王正民做了鄂州知州。

过了一段时间,范希亮被调到庐州做知州。当时驻扎在寿春的虎翼军士兵因为密谋叛乱被杀,剩下的几百个没参与叛乱的士兵也被迁到了庐州,他们个个都提心吊胆,心里不安。有一天,有人偷偷潜入官府,想对范希亮不利。范希亮笑着说:“这个人一定是喝醉了!”于是他就放了这个人,还把剩下的士兵都安排给左右属下当差使唤,让他们看守仓库。那些士兵因为害怕,对范希亮更加忠诚,都感激涕零,发誓要为范希亮赴汤蹈火。后来,范希亮升任江东提点刑狱,又升迁为度支郎中,之后调任河北。

嘉祐二年,范希亮回到京城,担任开封府判官,之后又改任三司户部勾院判官。朝廷觉得三司事务繁杂,账簿积压严重,就让范希亮兼管开拆司。荣州的盐井一共十八口,经营多年已经枯竭了,但主管官员还是按照以前的产量收税,导致三百多户人家破产被没收家产。范希亮为他们申冤,把没收的家产还给了他们,并且每年减免三十多万斤盐税。至于三司积压的账簿,从天禧年间开始,未结账目就有604件;从明道年间开始,新产生的公务文件就有212万件。范希亮日夜督促吏员,仅仅九个月的时间,就处理掉了三分之二的积压文件。 有一次,度支的官员没有按时办事,范希亮狠狠地惩罚了他们。结果副使认为范希亮擅自处罚下属,导致工作又耽搁了。

我送走了契丹使臣,自己请求外放,于是被任命为京西转运使,还赐了三品官服。后来石塘河的兵士造反了,他们的头领周元自称“周大王”,把汝州、洛阳一带都吓坏了。希亮听说后,当天就轻骑出动去查办,手下官员请求带兵同行,希亮没答应。那伙造反的二十几个人在路上遇到了希亮,见希亮轻车简从,神情轻松平和,猜不透他的心思,就互相商量着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希亮。希亮慢慢地问他们受了什么苦,然后命令一个老兵押着他们,说:“把这些人送到叶县,听我的命令。”到了叶县后,希亮下令说:“你们主动投案自首,就都没有罪,但是一定有幕后主使吧!”那些人不敢隐瞒,于是就杀了周元示众,把一个军校流放,其余的人都像以前一样继续服役。

后来希亮被调任京东转运使。潍州参军王康上任途中经过博平县,碰上了一个当地有名的大恶霸,人称“截道虎”,这个恶霸把王康和他女儿打得差点死了,官吏们都不敢过问。希亮下令严查,迅速破案,最终把“截道虎”流放到海岛;他还弹劾那些故意包庇的官吏,有好几个人因此被免职。有个州的太守非常残暴苛刻,动辄以细小的过错没收百姓的财产,有好几十家受害;他抓到一个小偷,就逼着小偷诬告别人,直到判处死刑。希亮上报了这件事,最终导致那个太守被罢免。

希亮多次上奏朝廷请求退休,但朝廷都不批准,后来调他去凤翔府做知府。凤翔府的粮仓储存了十二年的粮食,主管官员担心粮食会腐烂变质。那年又闹饥荒,希亮就下令拿出十二万石粮食救济百姓。有关部门害怕希亮擅自调拨粮食承担责任,希亮却亲自担负起责任。那年秋天大丰收,用新粮换掉了旧粮,官民都得到了好处。“于阗”国的使者来朝见皇帝,路过秦州,秦州的经略使用宾客的礼节招待他们。那些使者非常骄横,在秦州住了一个月还多,损坏传舍的器物,还让手下人到街上抢夺食物,百姓们都白天关门闭户。希亮听说后说:“我曾经接待过契丹使臣,了解他们的情况。使臣们一开始不敢蛮横,都是翻译教唆的,我严厉地用法律约束他们,翻译害怕了,使臣们就不敢乱来了。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于阗国呢?”于是希亮派人拿着官府的文书去警告翻译说:“进了我们的国境,如果有一点违反法令,我就杀了你!”还让他们写下军令状。使者到了之后,在庭院里跪拜,希亮命令他们在两边的走廊上就坐吃饭,护送他们出境,没有一个人敢闹事。

英宗皇帝登基后,提拔他当了太常寺少卿。当时有个盗窃案,按照法律应该判死刑,但是其他官员觉得不妥。过了很久,这个盗贼竟然杀了看守的官员逃跑了。希亮之前在朝堂上就对这个案子发表过意见,而且他的意见是正确的。其他官员害怕了,想借此陷害希亮,但希亮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根本没做过什么。以前,州郡都会用酒来贿赂官员,大家都私下收受,虽然这是违法的。希亮就把这些酒送给穷困的读书人,后来又自言自语道:“这其实也是私收啊!”于是他就用家里的钱把这些酒的价值赔了。然后,他以此为由上书自劾,请求辞职,一直到被调到西京任职。没多久就退休了,去世时六十四岁。希亮曾经梦到一个奇怪的人指着图告诉他寿命,后来果然应验了。死后被追赠为工部侍郎。

希亮为人清廉正直,生活简朴,从不逢迎拍马,就连达官贵人都对他敬畏三分。他见义勇为,从不考虑后果。他到哪里,奸民恶吏都会改变行为,如果不改,他一定会严惩。但他为人仁慈,所以虽然严厉,却不会滥杀无辜。他年轻时和四川人宋辅交往甚密,宋辅死在京城后,他的母亲年迈,儿子宋端平又年幼,希亮就一直供养宋辅的母亲直到去世,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宋端平,让他和自己的儿子们一起读书,最终宋端平考中了进士。

希亮有四个儿子。长子忱,官至度支郎中;次子恪,官至滑州推官;三子恂,官至大理寺丞;四子慥,字季常。慥年轻时喜欢喝酒舞剑,花钱大手大脚,像古代侠客朱家、郭解那样,当地所有的侠客都以他为首领。他在岐州的时候,曾经带着两个骑兵,带着两支箭和苏轼去西山游玩。前面飞起一只喜鹊,他就让骑兵追赶射击,没射中,于是就独自策马追赶,一箭射中了喜鹊。然后他和苏轼骑在马上讨论用兵和古今成败,自认为是当世豪杰。长大后,他改变了作风,专心读书,想以此在世上有所作为,但最终没有得到重用。他在洛阳的宅院富丽堂皇,和公侯之家不相上下,在河北的田地每年能收成上千匹布,但他晚年都放弃了这些,不去理会。他隐居在光州和黄州之间,自称岐亭。他在庵子里吃素,徒步在山中行走,妻子、仆人也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与世隔绝,人们都不认识他。有人看到他戴着一顶方形高高的帽子,说:“这难道是古代方山冠的遗像吗?”于是就称他为“方山子”。等到苏轼被贬到黄州,路过岐亭,认出了他,人们才知道他就是希亮四子慥。

话说啊,有人评论说:颍川人乘雅恬静,不谄媚权贵,很有儒者的风范。他为人淳朴老实,不虚伪做作,性情平和,为人厚道,处理事情公正宽厚。像他、还有堂兄、以及夔州的那些清正自守的人,都是可以做皇帝身边侍从的优秀人选。

希亮为官严格但不过分苛刻,算得上是好官了。马亮呢,虽然才智过人,但是缺乏廉洁的美德,大家都很惋惜他这一点。 “乘雅恬退,颍不阿贵戚,有儒者之风。挚淳静而不矫,池质易而长厚,肃议法平恕,及、堂、夔清修自守,盖侍从之选也。希亮为政严而不残,其良吏与。马亮饶才智而寡廉称,士论以此惜之。”